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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刚刚那行字是怎么回事?
敷岛也一样眼睛往左一动。看来敷岛也看到了一样的通知。
「刚刚那个通知是怎样?」
敷岛的眼神转凶。问了也是白问,她无从回答,也不回答。
通知立刻就消失了。由于来得突然,我没能看清楚全文。
其中最醒目的就是用括弧框住的部分。
「说是版本更新……还有技能之类的。」
「是啊。书有说到系统云云……虽然似乎也不是会让我们可以从手上喷火。」
敷岛朝我伸出手这么说。要是喷得出火,你是打算怎么做啊?
「这我也很好奇,不过我可以先回到正题吗?」
「嗯,呃。」
我们刚才谈到哪儿啦?……对了,是谈到要怎么让怪兽跌倒。
敷岛的模样像是想到了点子,却被这奇怪的通知打断。
「理由解释起来会有点罗唆,而且我想你也不会懂我在说什么,就算这样你还是想知道?」
她的口气显得很不想说。我正觉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有一阵比较强的风吹了进来,吹散了我只是随手绑绑的头发,让眼前横过一片金色的帷幕。
这感觉很不愉快。
「…………………」
三楼的楼梯平台。五月的风从打开的窗户灌进来,感觉就像在嘲笑我。
「藤同学?」
或许也是因为敷岛在催,我整理不出其他想法,连简单的对应法都忽略了。
我不想在这里站太久。就只因为这样的理由,我慢慢摇了摇头。
「要是你不想说,那也无所谓。」
说着我下了楼梯。我满心只想换个风吹不到的地方,所以漫无目的地快步前进。
我拨开头发,就发现刚才显示的通知已经消失。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敷岛追了过来,打量着我的脸,看我的脸色。
「你在生气?」
难得她声调显得弱势。我心想这可害她费心顾虑我的感受了,觉得很过意不去。
「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的脸那么凶。」
「这……你也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对自己生气。」
我露出一种和自嘲又不太一样的含糊笑容。一种像是死心的冷漠被按在心中的侧面。厌恶自己的寂寥、对父母的愧疚,对无法选择自己出身的不满与愤怒,在我心中不断酝酿。而且比例还时时刻刻在改变,非常不稳定。
「……嗯?」
悉悉簌簌。
下楼梯下到一半,我觉得听见一阵小小的脚步声,往上一看。
但上面有天花板,我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会是老鼠吗?以蟑螂来说未免太大声,这些声响听起来像是小动物在奔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声音,会是我听错了吗?
我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下到一楼的鞋柜间,和敷岛面对面。敷岛手拢在腰后,靠在墙上。她这种姿势微微弓起身体,让我的目光自然而然移往被姿势强调出来的胸部。
我摸摸鼻子,对这种时候还想这些的自己觉得可耻,但处于青春期的高中生,优先顺序就是这么愚蠢而纯真。情色相关〈生命危机〉成绩。如果大概分成这三类,男生几乎都会这样选择,不会的话就表示他七情六欲不够丰富。能享受青春期的时候就只有现在,所以还是建议多投入一点。
这些就先不管,问题是敷岛。敷岛看起来并非特别丰满,跟其他女生相比,应该也是落在平均值上下。虽然我也不知道女生的平均值是多少。也不是说数学课上会做统计然后除出平均值。这世上又哪里会有这种梦幻的课程?
但敷岛跟这种刚刚好的大小很搭,而这也助长了她给人的那种修长优美的印象。这样仔细一看,就觉得她手脚也很细,也难怪她只要稍微跑一下,就会气喘吁吁。
我想着这样的念头,敷岛就叹了一口气。她先握住浏海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说:
「请问这位同学您要在意人家的胸部到几时?」
「呃。」
我有种就像水淹到下巴一样难以呼吸的感觉。因为她用很有礼貌的说法指出这一点。
「没有啦,不是有句话说要了解敌人,就要先了解自己人吗?」
谁说的?随着敷岛的视线转为冰冷,我的脑袋也越来越昏。
「真想向你这种胸有成竹的感觉看齐。」
「我想你看我胸部也不会有意思。」
「那倒未必。」
她立刻否定,让我被答了个措手不及,心想:「咦,是这样喔?」本以为是我听错,其实她是要说自己才不会这样,但即使冷静回顾,似乎也不是这种否定。
女生看男生的胸部也会觉得开心?明明就很平。不过从男生的观点来说,也不是只要凸就好啊。像肥胖男生的丰满胸部,我就根本不想看。要懂女生还真难啊……那,我们到底该烦恼什么才好?
「啊啊,是怪兽啊,没错,是怪兽。」
「如果你真的忘了,你的格局也未免太大了。」
还不是因为你的胸部太有魅力?我烦恼着要不要这么回答,但最后还是决定自制。
然后敷岛用手掌朝我一比。这次是打算发出能量波动之类的吗?
之前那个更新通知固然神秘,但就算想讨论,我对内容也记不清楚。
相信敷岛也差不多,所以才不提出来讨论。
如果很重要,应该会在我们看得到的范围内就有所变化,眼前就先静观其变吧。
与其过度在意这种事,还不如致力于解决眼前的困难,也就是挡住我们活路的怪兽,要来得明智。
……只是尽管这个方法是我自己提的,我却怎么都无法想像怪兽跌倒的模样。有怪兽会被巨大的变身英雄摔倒,但会有怪兽自己跌倒的吗?
「不过也好,至少有一件事让我宽心了些,毕竟你已经想到方法了。」
最后至少可以依靠她的方法。即使掉进井底,至少已经看得到天空了。
敷岛听到我这么说,露出与先前谈化石不同的冷淡神情。像是刻意压抑情绪,让表情显得冷静。拿冰来比喻,就像冰箱里做的冰块和道路上结的冰那么不同。
「藤同学,要是你不认真想,我想你会哭喔。」
「我自认还挺认真的耶。」
被敷岛这么一叮咛,我心中得意忘形的部分动摇了。至少敷岛没说认真的人才不会凝视别人的胸部,这让我感受到她的善良,但同时也让我觉得格外难为情。
「这是女生脑的敷岛想出来的计划,应该会很梦幻吧?」
「你说什么鬼话?」敷岛瞪大眼睛。
「我何时配备了这种美妙的装备?喔呵呵呵。」
敷岛全身只有嘴唇动得明显,感觉就像合成画面一样,令人看了不舒服。
「别说我了,你有没有什么点子?」
「哪有这么容易说想就能想到?」
「只要你觉醒成圣战士,明明就很简单说。」
「我跑去异世界的时候时间就会用完啦……不过也还有时间,再让我想一下吧。」
只要有契机,就有可能灵光闪现。只是不知道这契机在哪里。
楼上传来一种像是建筑物主结构崩塌的毁灭性声响。
多半是怪兽来了吧。距离这里的天花板崩塌,应该只剩一两步了。敷岛似乎也猜到了,立刻有了动作。她大步来到我身前,露出牙齿一笑。
大概是时间紧迫,让她没空摆出端庄的笑容吧,这样的她看起来好天真。
「藤同学,你要让我当个好孩子喔。」
这就是这次的敷岛留下的遗言。
这句话中蕴含的真意,在黑暗中嘲笑我。
Continue?
→Yes
No
「老师。请问老师想得到有什么方法可以弄倒大楼吗?」
我在上课中乖乖举手发问,应该像个好孩子,但老师的反应并不友善。老师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耕作中来闹的猴子,显露出露骨的厌烦。
想来大概是我提的问题和上课内容完全无关吧。
「你没头没脑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突然好奇起来。这大楼大概有四十公尺左右。」
老师嘴角一歪,似乎想叫我回家自己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看样子老师是以为我想干扰上课才问出这种问题,但这个老师也是没完没了地上着上不完的课,偶尔谈些不一样的内容又有什么不好呢?不然多腻啊?
「老师!我觉得可以拿拆房子用的铁球给他用力砸下去!」
山崎举手回答。根本就还没有人问你啊。不过以山崎来说,这个想法很实际,反而让我觉得会扯到什么圣战士的敷岛脑子才天真。虽然实际情形正好相反。
「再不然就是爆破!爆破拆除法如何!」
山崎继续提案。
以爆炸杀死怪兽啊?如果可以,我一定要试试看。而且如果拿拆除用的铁球甩过去,说不定连怪兽的膝盖也能打断。如果可以实现,山崎的提议也不差。
问题是这两者都遥远得不可能实现。
「四十公尺?大楼啊……」
老师喃喃自语走向黑板,接着用板擦一口气擦掉了算式。还在抄黑板的那些人都发出惨叫或抱怨,但老师完全不放在心上,仿佛在说要怪就该怪你们自己不赶快抄完。但这些人仍然继续窃窃私语,老师一说出:「现在这些不会考。」这些人立刻安静下来。你们也太好懂了吧。
但很遗憾的,能把这种情报带到下一次的,就只有我一个。连说话的当事人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我真的可以相信吗?我还在挣扎,老师已经开始在黑板上空出来的地方画图。一位公认不用尺也能画出笔直直线的老师,完成了一座形状像是棺材的大楼,还写上注释说高度为四十公尺。
老师换了一枝粉笔,从白色换成黄色,接着开始在大楼旁边画了些东西。这个东西与大楼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随兴的线条弯度与轮廓,硬是让我觉得似曾相识。我怀抱着不好的预感等老师画完,没过多久,老师画出了一个有尾巴的巨大生物。
这个生物毫不留情地用右脚踢着建筑物。
「叫怪兽踹倒。」
我只想喊说等一下。这个数学老师脑袋里到底想什么,才会归结出这样的答案?老师还在大楼上加画玻璃碎裂的情形,这种讲究根本就不重要。
「这样你满意了吗?」
老师冷冷地问我。同学们哄堂大笑,看来极为满意,但我却没办法满意。从某个角度来看,老师的回答非常切题,但我期待的其实是更实际的方法。
老师似乎看出我不满意的态度,放下粉笔瞪着我。
「就算想不出来,只要照山崎同学说的那样进行拆除工程不就好了?不然你是什么意思?你要靠个人的力量弄倒大楼?你赞同恐怖主义?」
「没有,不是这样……那,怪兽要怎么打倒?」
「老师!」
山崎一边举手一边站起,未经任何人允许就擅自走向黑板。老师似乎也懒得应付她,露出尴尬的表情,把讲台让了给她。山崎双手握紧红白两色的粉笔,双手并用地画起图来。她双手的动作不一样,真是灵活。而当山崎的双手画到一半,我对她的意图也猜到了八成。
「……?」
视野角落有东西动了。我放开拄着脸的手,看向走廊。
走廊上什么都没有,但总觉得那一瞬间的动作,看起来像是有某种小小的生物跑过。我联想到上次头上传来的脚步声……怎么回事?我留神观察了好一会儿,仍然感觉不到有生物活动的迹象,但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随着变化而来。
闹了这么一阵,山崎画出来的,是一幅红白两色的巨大超人对怪兽的脚腔连续使出下段踢的图。而且连细节都很讲究,还把老师画的怪兽加上泪眼汪汪的表情。
「就是这样吧!」
你在问谁啊?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啊,是问我。这…问题是我提出的没错啦。
山崎的视线让我招架不住。她在等我回答就是这样,可是答案就不是这样。
我先鼓掌试试看。结果同学们也莫名地赞同起来,开始鼓掌,山崎难为情地搔搔后脑勺。
哎呀,哈哈哈。
我看着拍出满堂掌声的手掌动作,学到了一个教训。
我下定决心,不要指望教室里这些危机意识不足的家伙。
到头来,这次我唯一得到的收获,就是重新体认到敷岛有多么可靠。
Continue?
→Yes
No
虽然怎么想都不觉得去散步就会想到好主意,但我还是决定出去走走。就算把自己关在教室里,能学到的东西也不多,顶多只能了解到现状,了解到这次大人跟朋友都靠不住。人类这种生物,要是不靠多数,明明就脆弱得很,这可伤脑筋了。
我之所以在校舍内走动,还另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要找出前两次感觉到的危险。我很希望只是自己太多心,但要消除这种像是有东西从背后侵蚀的感觉,就必须要有证据。也只能先祈祷我凝视深渊时不会打草惊蛇了。
我走出教室后,沿着楼梯上楼。我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或方针,就只是担心在楼下走动会撞见老师。而且靠近教职员办公室,应该是没有意义。
我爬上高年级生教室所在的三楼。我探头往走廊上看了看,想看看除了我和敷岛以外,有没有别人也留下了记忆,但根本没有学生会在上课时间跑出来闹。不但没看到学生,还因为贸然现身,导致我自己被棘手的人发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朝我走来。
「喂,站住,给我站住。」这个人这么说,让我忍不住乖乖听话,停下脚步。
是教务主任。他的破锣嗓很有特色,有种呈放射状扩散开来再送进耳里的独特音质。这种嗓音非常凶恶,即使是在全校集会时打瞌睡,一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会醒来。这样的嗓音回荡在走廊上,相信就连教室里的高年级生,应该也吓得目瞪口呆。
我在楼梯附近被教务主任逮到。他的嗓音强而有力,身材却高高瘦瘦,像根竹竿。他双肩很斜,脸很细长,鼻子上的黑班很醒目。但即使长相文弱,好歹也是教务主任,再加上嗓音宏亮,让我忍不住退缩。
「你哪一班的?嗯?为什么在这里?」
我感觉到背上直冒冷汗,但也恍然理解到一件事。
原来敷岛就是在这里碰到教务主任,偷走了钥匙啊?她作风这么果断,也不无可能是放倒教务主任后抢走钥匙跑掉。与其说是小偷,还不如说是强盗来得贴切。
「嗯?我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教务主任在催我回答。他的语气很高压,虽然我也承认我在这里闲晃,完全是我不对,但感觉就是很差。我也有我的苦衷啊。大人很爱说我们的苦衷看在他们眼里没什么,但这次真的有很深的理由,不容他们这么说。但话说回来,就算我好好解释,也没有半点证据,所以我冒着冷汗。怎么办?该向敷岛看齐吗?
「你没长嘴巴吗?啊啊?明明就有吧?我叫你回答。」
教务主任捏着我的嘴唇,皱起了眉头。他生气的方式跟我父亲很像。
所以格外带起了我的怒气,我自然而然握紧了拳头。
既然跟老爸很像,那我就敢揍他。
就在我这么相信而擧起拳头时。
哒哒哒哒。
「……咦?」
耳边又听到有东西跑过的声响。
是一阵轻微但连续不断的脚步声。一种用很短的脚急速跑动的声响。声响从楼下的转角接近。
哒哒作响的声音接近过来。朝我这边接近过来。
这种东西从走廊跳出来的模样既俐落,又令人毛骨悚然。
那是一种很小很小的……什么东西?
一种玉虫色(注:由绿到紫渐层分布的颜色,并非单一颜色)的……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啊?
一种状似蜥蜴的玉虫色生物,朝我跑了过来。
惨叫声被胃里开出的漆黑空洞吞没,只剩嘴张大了合不拢。
蜥蜴用介于双脚步行与四脚爬行之间的姿势奔跑,动作非常迅速。它的头所朝的方向,和一般蜥蜴,不,是和所有正常生物相反。它的眼睛是朝后的!可是却又正确地朝我跑来。还跑得哒哒作响。哒哒作响!
教务主任也忍不住把手从我身上拿开,往后跳开一步。我也想逃命,但双脚不听使唤,玉虫色蜥蜴趁机扑上了我的脚踝。恐惧让我的眼球几乎翻了半圈,但我仍然下意识地举起脚,试图甩开蜥蜴。但这蜥蜴从制服裤子上,把它不对称的牙齿咬进我的脚不放。牙齿陷进脚踝的感觉直窜上来,让我大腿剧烈发抖,同时一股寒意让我虚脱,忍不住把脚放到了地上。
这一放下去,等着我的情形就更令人面无血色了。玉虫色蜥蜴开始从伤口吸血。现在可不是讲什么难怪我会面无血色这种笑话的时候了。不但滋滋作响,还喀吱作响。玉虫色蜥蜴发出这种分不清是咀嚼声还是叫声,令人听了就不舒服的声响,尽情品尝我的血。
不只是蜥蜴牙齿咬进肉里不放还被我甩来甩去所造成的疼痛,吸血的情形更让我毛骨悚然,手臂发抖,似乎就连瘫软下来的腰部都想跑得不得了。这蜥蜴是怎样?之前明明就没有这种东西啊。时间也还不到十二点,会跟怪兽无关吗?不对,不可能无关。
总之,该怎么办?不管该怎么办,都得把这蜥蜴扯开才行。
要做到这件事,就得挤出浑身胆识。
我用力咬住大拇指指腹,咬破皮肤。靠这种痛楚压下肚子的颤抖,灌注力道。
臭蜥蜴,我死这么多次可不是白死的。
我鼓舞自己,从有点退缩的姿势站起,瞪着走廊的墙壁。尽管因为这种被用吸管吸血似的感觉让我的半张脸都变得冰凉,我还是全力把脚往墙上一撞。以难看的姿势踹墙壁,害我扭到脚踝,牙关咬得把牙都
咬缺了。但痛的不是只有我,被夹在墙壁与脚之间的玉虫色蜥蜴也昂头发出惨叫。这一撞撞得蜥蜴断了几根牙齿,像猫爪一样刺在我的脚上。我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再把脚和蜥蜴往墙上砸去。
等到我的脚已经超越疼痛,变得像一根木棍一样没有知觉时,被玉虫色蜥蜴吸血的感觉终于消失。我一甩脚,蜥蜴小小的身体就被轻快地甩到走廊另一头。蜥蜴嘴里溢出的血液划出一道轨迹,滑过走廊,撞到墙壁才停止,身体连连颤抖。它还活着。还是宰了它比较好吧?
我想到这里,拖着脚走过去,却被它打了个措手不及。
玉虫色蜥蜴仰躺在地,以几乎把自己喉咙都扯破的巨大音量发出惨叫。我来不及捣住耳朵,左耳边被这惨叫声轰个正着。这几乎震破耳膜的尖锐冲击,让我的左半张脸都变得麻木。
身体这么小,竟然给我吵闹到这么没常识的地步。
听到这样的声音,终于有高年级生跑出教室。事情闹得很大,但死了又会恢复原状,所以大概不必太放在心上吧。倒是脚的状况比较重要。
我战战兢兢地摘起刺进肉里的蜥蜴牙齿,拔出来一看,累积在伤口的血就黏稠地流了出来。我看出血液中还掺杂着蜥蜴的唾液,急忙把血擦掉。这一碰之下,肿起而发热的脚踝就剧烈疼痛,让我十分后悔。接着朝奄奄一息的玉虫色蜥蜴瞪了一眼。
它的形状近似山椒鱼,大概是轮廓很圆,才会让我这么觉得吧。当方向与角度不同,它身体的颜色也跟着产生大幅度的改变。从绿色到金色、紫色,这种随着光线角度而变色的模样,就像宝石一样美丽。但它的行动一点都不高尚。
这蜥蜴倒在地上垂死之际,仍然舔着嘴边的血,就像在品尝滋味,要记住这种滋味似的,发出下流的吸吮声。我被不悦的感觉驱使,一脚踏扁它的头,解决了它。等蜥蜴四肢都完全不动之后,才瘫坐在走廊上。
教务主任整个人贴在墙上,似乎软了脚。该死,要是蜥蜴去咬他不就好了?这蜥蜴是有什么喜欢吸年轻人血的习性吗?
这生物跟游戏有关吗?多半有吧。我从来不曾看过这种像蜥蜴又不太像的动物。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有怪兽以外的东西出现呢?踩死蜥蜴似乎也不会让游戏结束,所以这家伙就只是来碍事的?然后怪兽仍然会出现?
一大堆事情都搞不懂。混乱与脚痛让我抵挡不住,当场累瘫。高年级生跑出教室后,看到玉虫色蜥蜴的尸体,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浪,不过我看最好还是把这玩意拿去给敷岛看过。就趁事态还没有进一步扩大之前,趁怪兽出现之前,去找敷岛吧。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喂……」
喂喂。
我满心绝望,把脚痛当成琐事踢到一边去。
大批玉虫色蜥蜴朝我跑来。它们就像老鼠一样,俐落地从走廊上这些高年级生脚下穿梭而过。有几只?五只?七只?高年级生纷纷跳开,发出尖叫,把路让给玉虫色蜥蜴。我喊着叫他们踩死蜥蜴,但蜥蜴的动作快了一步,转眼间就跑到我脚下。
这些蜥蜴只盯上我一个人攻击,多半就表示它们也是「游戏」的一环吧。刚才的叫声是为了把我的所在告知同伴?我拔腿正想跑,几只蜥蜴扑到我的背上,钻进我衣服内侧爬来爬去。光这样就已经让我想哭,但玉虫色蜥蜴还进一步继续钻,抓住我的手腕,然后和刚才的蜥蜴一样,把牙齿咬上我的血管。
救命啊,谁来救我啊,救救我。我一边呼救,一边用爬的爬向楼梯。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往哪里去。但相信敷岛应该会帮我想办法。我满心只想去找敷岛求救,一路朝楼梯爬去。爬到一半后有了目的,也就萌生了自觉。正因如此,更害得我受不了在衣服里钻来钻去的蜥蜴,吓得几乎发出尖叫。
接着楼梯上方又有两只玉虫色蜥蜴扑了过来。它们在我背后着地,一只咬住我后颈,另一只还咬我的头。
这和其他部位被咬相比,有种明显不一样的恐怖。头被咬很糟糕,因为恐惧这种情绪就是头脑在感受的啊。最靠近脑的部分被东西咬住,不可能还有办法保持神智清醒。一阵头皮被擦过的感觉后,就接连被咬出小小的洞,然后里面的汁液被吸了出去。这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被吸走的不只是血,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不要这样死掉,不要被吃掉。被怪兽踩扁要好上一万倍。怪兽还没来吗?十二点还没到吗?我带着蜥蜴一起滚来滚去,一边拼命祈求。祈求快点让我死。
我接连发出短促的尖叫,整个人贴到墙上。我拿放在旁边的灭火器当拐杖撑起身体,手伸向窗户,解开锁,打开窗户。尽管受到失去知觉的脚妨碍,仍然忘我地爬上窗户。这些蜥蜴咬得更深了,仿佛想制止我,教我不要冲动,但我才不管这么多。我倒栽葱跳了出去。这里是三楼,一定死得了。
我和这些蜥蜴一起落到地上。咚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听起来是那么遥远。我似乎在即将坠地之际忽然失去意识,但在这声响的引导下再度醒来。感觉得到蜥蜴成了肉垫,在我衣服里被压烂。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会动。附带一提,我的头也变得跟这些蜥蜴一样朝向后方,所以相信应该很快就死得了了。
我满心只喊着,快点,快点。
等下次醒来,就马上去找敷岛吧。
Continue?
→Yes
No
「有奇怪的生物!真的有!」
「突然跑进我们教室的你才奇怪。」
正在敷岛班上上现代国语课的女老师说得很有道理。我很想叫她闭嘴,但还是忍下来,抓起敷岛的手,拖着说「我自己会走」的敷岛出了教室。四周的学生在起哄,但我不理,却又注意到起哄声中还掺杂着像是女生在嘲笑的声音。我失礼地想着,毕竟敷岛的个性看起来就是会受同性排挤啊。
我假装没听见老师叫住我的声音,一路跑到联络走廊。我先停下脚步,仔细听声音,确定那种脚步声并未接近……看来是不会马上就来。
虽然我折断脖子,还被咬到头,但这一切都重置了。
我都快哭了。
「你听到那鬼叫了吗?我是说上次的,那蜥蜴的鬼叫。」
「听到了。原来那是蜥蜴发出的鬼叫啊?还有蜥蜴是怎么回事?」
「我马上跟你解释,你听好了……」
「你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
敷岛举起自己的手,还带起了我紧抓在她手上的手。我赶紧放手。
然后比手划脚,很快地解释情形。告诉她说有玉虫色蜥蜴突然跑来攻击我,说明蜥蜴的特征,以及咬我的情形,还有透过垂死哀嚎叫来同伴的举动。顺便还把我撞见教务主任的事也给说了。敷岛始终面无表情,并不插嘴,默默地听完。
「就是这么回事,像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些蜥蜴何时会跑来。」
我往左右查看,看不出有那种特殊色泽逼近的迹象,但还是忍不住按住头上被咬的地方。
「哼……上次怪兽还没来,就突然眼前一黑,我还纳闷地想说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是那种敌人造成的……呼。」
「我可没想到会连自杀都体验到。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蜥蜴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明明都没有跑出这样的东西,实在来得太突然了啦。」
我一边发牢骚一边四处走动。还是走动比较能让自己别去想这些。可是一想到那些蜥蜴有可能混在我的脚步声中接近,就觉得像鬼压床似的突然停下脚步。我看了敷岛一眼。
敷岛背靠在墙上,仰望天花板。我跟着往上看,但什么异状都没有。
「可能是过了一定时间后就会跑出那样的东西,再不然……」
敷岛突然开口,让我赶紧收下巴转头注视她。
敷岛仍然看着天花板。
「就是世界的版本更新了,不是吗?而且我觉得好像看过这样的通知。」
敷岛手指连连画圈,说得事不关己,但我听了后却惊觉过来。
版本更新。
大概在几次前,在一行写说读取了资料的通知显示出来之前,就显示过这行字然后又消失。
记得好像还看到有一个项目是写说追加敌人种类。
已更新为Ver.1.1.1。
难道是那更新造成的影响?所以才会有别的东西跑出来?
这难度干嘛还要继续提升?
到底是谁提出这么离谱的主意?你们要站在游戏参加者的角度去看啊。
「除了头目以外,还多了小兵。」
「啊啊,原来……感觉的确是这样呢。」
那也就难怪打倒蜥蜴也没发生任何事情了……不对,钱和经验值呢?我只体验到了蜥蜴带来的恐怖啊。一回想起来,就连跳楼折断颈子这件事都让我毛骨悚然。
敷岛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到我身上。她从刚刚似乎就在思考蜥蜴以外的事情,反应显得很平淡,虽然倒也不像是心不在焉,毕竟我强烈感受到她的视线。
「不说这个了,藤
同学,你想到什么方法了吗?」
不说这个?当然我们最根本的目的是打倒怪兽,但如果那些蜥蜴会来碍事,也不能悠哉地袖手旁观。会是因为敷岛并未亲眼看过蜥蜴,才缺乏危机意识吗?
「我还找老师商量过,结果他提议我找个巨大超人对怪兽使出下段踢。」
虽然提议的人也许是山崎啦。敷岛眼神一沉,撇开眼睛后,立刻又闭上眼睛。
「这样啊……真是遗憾。」
她的态度让我感受到一种像是失望的情绪。我烦恼着该跟她说什么才好,低下头去。
结果脚底最先察觉到了那小小的反应,摸索着那弹跳声响的来源。
那连续的脚步声,悄悄逼近的东西,让我的耳朵和皮肤都打了个冷颤,告知我危机的来临。
我拍拍胳膊,喝叱它不要只想逃跑。
「来了!……是那些蜥蜴,比刚刚来得更快啊。快点,他们找到我了……!」
一想到该不会是那些蜥蜴要来了,就觉得全身颤抖。我想起蜥蜴临死之际还舔着血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头昏眼花。
玉虫色蜥蜴从走廊另一头现了身,一共有三只。敷岛亲眼看到后,似乎还是会动摇,不再靠在墙上。接着她兴味盎然地说:
「总觉得好像来到了什么纪公园。」
「你也太悠哉了吧,喂!」
两只蜥蜴跑向我,一只跑向敷岛。为什么来找我的比较多!
当玉虫色蜥蜴逼近的瞬间,敷岛举起脚想踏扁它。但蜥蜴轻巧地避开她的这一脚,顺势扭动身体攀着她的脚扑上去。敷岛发出了以她来说算是很高亢的尖叫,整个背撞在墙上,坐倒在地,拼命甩动脚想把蜥蜴甩掉。
我分心看着她,结果自己的脚也被蜥蜴咬了上来。我还摆脱不了上次的记忆,双眼泛出泪水。蜥蜴牙齿造成的剧痛仍然不变,这种被咬穿肉的感觉不管经历几次,我都不觉得自己能够习惯。呜呜恶呜恶呜恶恶。我嗓音颤抖,发出来的声音像是故障的空调室外机。然而……
有两只蜥蜴在晈我的脚,痛是很痛,但我心下恍然。也就是说只要站着,它们就只咬得到我的脚,就像我跟怪兽之间的关系一样啊。一旦注意到这点,就硬是冷静了下来。这些蜥蜴很小,个子大的我不会输。说来像是歪理,但我就是产生了自信。
我冷静地站起,把脚往墙上砸去。由于这次不像当初遇到时那么惊恐,应该不至于把脚伤得太重。我听到旁边传来一样的声响,转头一看,敷岛似乎也振作起来,做着跟我一样的事。她手叉着腰,猛踢玉虫色蜥蜴。你这样叫做有女生脑?
遍体鳞伤的蜥蜴从我们脚上分开,我们立刻把蜥蜴的头踩扁。
我觉得自己以前是个连蚊子都不太敢杀的小孩。可是这不重要。
我正要踏扁第二只,但蜥蜴却抢先全身一颤。我看到它这个预备动作,便停止了我脚的动作。
「啊哟。」
敷岛看到我捣住耳朵,赶紧有样学样。紧接着,蜥蜴发出了垂死的哀嚎。
声音撕裂耳朵。一阵几乎要扯开头发与皮肤的音波巨浪涌来,让我们在声音平息前都动弹不得。等蜥蜴喊完,我更不给它时间品尝鲜血,一脚踏扁。
应该趁蜥蜴大叫之前就宰了它才对,可是有两只的话就很难办到。
「刚刚的叫声已经把我们的所在通知给其他蜥蜴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大堆蜥蜴跑来。」
我对敷岛这么说。敷岛放开耳朵,低头看着蜥蜴,赞美它说:「还真漂亮」。
玉虫色的确很美,可是赞美尸体就是让我觉得不对劲。不过也许就跟看昆虫标本看得感动的情形差不多吧。相信一定就跟看到化石而感受到生命奥秘的那种感动一样。
「我们没时间慢慢来了。」
敷岛显得不怎么慌忙,于是我出声催促。她抬起头来,朝我微笑着说:
「也对,所以藤同学,你要赶快想办法。」
敷岛始终依赖我。她为什么这么想让我来解决?
我很想喊说别这么高估我,很想叹气说不要求我。如果我有这种力量,有这种智慧,就不会死这么多次了。应该早就在这么多人死掉之前,让这一切结束了。而我始终办不到,走到了这一步,这就证明了我无能为力。
「就用你的方法不就好了?趁还来得及。」
我在丧气话中,表达了要靠敷岛的意思。敷岛似乎从我的声调听出我的退缩,她的脸色也跟着变了。看起来像是失去了光泽,肌肤也变得干涩。我也不由得挣扎起来,怀疑这样到底好不好,差点认为应该自己再努力看看。
会有这样的迟疑,是考虑到敷岛不情愿说出自己的想法。
然而……
也许是我被那种玉虫色蜥蜴咬到时,其实连脑浆也被吸走了一些。
思考让我难受。我连该正视蜥蜴还是怪兽都无法决定,对什么问题都没心情去想。就算想花些时间镇定下来,又会有那些蜥蜴跑来攻击。我已经不行了。
我想让自己轻松,听敷岛的指挥行动就好。上次我跳楼自杀而折断颈子的时候,就在很多方面都退缩了。
敷岛停顿了一阵子,微微点了点头说:
「……也对,也许只剩这个方法了。既然你放弃了,我就得行动。」
敷岛转身背向我,像是在检查脚是否还听使唤似的踏了踏地板后……
「你回教室去。因为好像有很多事情得先做完才行。」
说完敷岛就跑了开去。每当被咬到的右脚一动,就有鲜血在地上形成斑点。
她打算展开行动,打算实践她自己的方法了吗?我明明期盼她展开行动,让我自己轻松,但目送她的背影慢慢离开,就越来越觉得不安。看她那么不情愿,就让我也没办法乐观其成。敷岛多半极不情愿,但她走路的模样却不像背负了觉悟或迟疑。
我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跟去。但要是一起行动,就会让玉虫色蜥蜴一口气同时攻击到我们。
我朝和敷岛相反的方向,慢慢离开现场。因为我心想,希望这样可以多少分散蜥蜴的攻击。如果来攻击的蜥蜴在三只以下,还有办法承受住。虽然我也不知道蜥蜴总共是多少只。
我也一样,脚上还流着血。照敷岛的吩咐回教室去,真的不要紧吗?我想到这里,就想去找敷岛,但回头时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而且我还差点因为自己流出来的血滑倒。我先用手撑在墙上避免摔倒,接着抬起头来,就注意到那哒哒作响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逼近。我厌恶地想着到底是有多少只啊,同时在教室前面的走廊停下脚步,告诉自己说不管来的蜥蜴多大群,只要不倒下,就有办法应付。
我想像着几十只玉虫色蜥蜴跑来攻击的模样而觉得想吐,但还是做好了觉悟。
就在这时……
警报器响了。头上传来鞭炮般盛大的声响。
这是告知火灾的警报声,我之前也听过这个声响。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按响的。
因为能在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里引起变化的,就只有我和敷岛。
是敷岛按了火灾警报器。她是为什么而按?是要求救?是因为被这些蜥蜴攻击,想也不想就按下去?不对,敷岛不会被这种眼前的问题局限住。
她始终是看着下一步,看着接下来的发展来行动。
警报声响当中,眼前突然一黑,玉虫色蜥蜴发出的声响与叫声也跟着消失。
黑暗中只听见吵闹的警报声响个不停。
敷岛死了吗?她被活生生咬死了吗?拜托不要发生这种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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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到什么主意了吗?」
这次一开始,敷岛立刻跑来我的教室,双眼直视着我。
分开还不到三分钟,你是指望我能想出什么啊?
「没有……什么都没想到。」
「这样啊。」
敷岛很干脆地离开了,结果紧接着又跑回门口,指着我说:
「我认为你没有圣战士的资格。」
我怎么可能会有?我实在搞不清楚她是不是认真的。
虽然也可能只是在开玩笑,藉此舒缓紧张的情绪。
敷岛唐突的登场与退场,让教室里的气氛浮躁起来,众人的目光也汇集到我身上。敷岛前脚刚走出这样的教室,后脚跟着就到的,就是那玉虫色的蜥蜴了。由于已经是第三次遇到.震惊也小得多。这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我的关心都集中在敷岛到底想做什么。
尽管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大量跑来的蜥蜴非常恶心,让整间教室都笼罩在尖叫声中。靠近门口的同学开始依序跳起,模样简直就像棒球场观众席上帮球员加油的波浪舞。
这些蜥蜴对旁人看都不看一眼,全都冲着我来,所以实在很无奈。
但它们的数量,还有来的速度,都已经无法再用巧合来解释。
这些家伙果然在学习。它们就和我们一样,还记得「上次」。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学到了血的滋味,被气味吸引过来?我踢开椅子站起,站到
桌上,得意地低头看着蜥蜴的动向,结果蜥蜴灵活地爬着桌脚上来,让我咒骂了一声。
真亏这些蜥蜴可以聚集这么一大票。其他同学都觉得恶心,从我身边离开,老师也整个人贴到黑板上。唯一靠近过来的就只有山崎。我很想说你根本最不应该过来。她的眼睛发出有如蜥蜴表皮一般闪亮的光芒,伸手想去抓住这种未知的生物。
毕竟这种蜥蜴对我和敷岛以外的人,根本看都不看一眼,相信应该不会危害山崎吧。
所以我不管她了。
我趁爬上来的玉虫色蜥蜴咬上我的脚之前,跳到旁边另一张桌子上。回头看看蜥蜴如何反应,就看到这些蜥蜴也从桌子边缘像青蛙一样跳了过来。我赶紧又跑向下一张桌子,结果看到还没爬完桌脚的蜥蜴先下到地上,赶到前面拦截,让我抱怨说:「这家伙也挺聪明的嘛。」我还顺便在同学的课本上踩了一脚。
我四处逃窜时,还试着向四周哀求说:「大家帮我,解决,这些家伙啊!」但谁也不肯帮我。山崎在途中捉住了一只,但似乎光是要制住这一只,就让她忙翻了。蜥蜴被山崎抱在怀里,仍然挣扎着想朝我扑来。这可比怪兽要有绅士风度啊。
所以我只能在桌子上没完没了地徘徊。一旦脚下一滑而倒在地上,显然会被这些蜥蜴一拥而上,身体都被咬得像乳酪一样到处都是洞。我没过多久就已经呼吸紊乱,汗流浃背,这些玉虫色蜥蜴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变慢。
我很不愉快地跟这些蜥蜴玩得不可开交,就听到噗滋一声。起初我还自虐地想像说是不是自己的阿奇里斯腱断了,但声响来自教室的高处。
是喇叭?怎么了,是敷岛吗?会在这种时候操作广播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呃,呃……」
但我听见的,却不是敷岛那像是糖果般冰冷却又入口即化似的嗓音。
是教务主任的嗓音。他的嗓音很有特色,一听就听得出来。我不由得在桌上停下脚步,看了喇叭一眼。
这时一拥而上的蜥蜴,就像水蛭似的咬住我的脚不放,但我也不怎么在意。多半是因为没看到惨状吧。所以我决定,这次就不低头去看了。
「紧急联络……各位同学请立刻,呃、呃,到运动场上集合……」
也就是说,是教务主任透过广播下达这样的指令。该怎么说,实在很那个,被迫说出这些话的感觉有够强烈。我看敷岛一定站在教务主任背后,应该就是她威胁教务主任,叫他讲这些话。基本上教务主任是不可能突发奇想这么做。如果不是有人行动,情形就不会产生改变。
但要学生到运动场集合是怎么回事?敷岛在计划什么?即使这次多半只是为了正式行动前做个测试,我还是捉摸不清她的目的。
「咕恶!」
喇叭传出教务主任发出的难听声音,而且这广播光听就听得出已经发生了紧急事态。
根据他吐的东西不同,意义也会完全不一样啊。
「刚才那是小小的广播意外,不要放在心上,藤同学你猜对了。」
敷岛,你干嘛要指名我啊?接着喇叭的连线声就断了。
果然是敷岛干的啊?她把学生聚集到运动场上,是打算做什么?
我倒是觉得不管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打赢怪兽啊。
教务主任广播的内容,是叫学生去运动场上,但教室里的这些人早就逃出去了,所以我也不清楚他们的动向。剩下的少数人之中,山崎似乎看着蜥蜴表皮的玉虫色看得目不转睛。山崎真令人羡慕啊,从很多角度来看都觉得羡慕。
我的右脚已经慢慢变得冰冷,就不知道这次该怎么做个了断了。要是我擅自先死掉,不知道会不会被敷岛骂?我拖着格外沉重的脚下到地上,下去时还听见蜥蜴发出奇怪的惨叫声,但我才不理。我保持抬头向上走向窗户,面向怪兽会出现的右侧。因为怪兽也差不多该出现了。
不管敷岛有什么计划,这次都会失败。这她应该也知道。
看来正式行动会是下次,或是下下次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根据什么在行动,但相信敷岛一定会……
「富~吉~你,应该真的很好吃吧。」
山崎看到我被几十只蜥蜴咬住的光景,产生了这样的感想。
因为我的血好喝,才会被盯上。
就只因为这个理由,被迫搞得像是代表全人类跟怪兽打。
我想都没想过这种理由啊。只是即使他们真的是用这样的理由挑上我,我也不会吓到啦。
我明明没招谁惹谁,却还是被他们挑上,所以理由根本不重要。
因为不管理由是什么,我应该都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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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7:16
真不知道在这条联络走廊上,已经有几只生物被踩死。包括我们在内。
敷岛一边踢烂咬在脚上的玉虫色蜥蜴,一边问最后一次。
「你真的同意用我的方法?」
「……你那么不情愿?」
「对啊。可是,我还是会动手。」
敷岛一边踢开蜥蜴的尸体,一边逼向我。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胸膛,抬头看着我。她的脸离我很近,这也让我心动。
「藤同学,你敢当『坏孩子』吗?」
敷岛这个抽象的问题,让我微微皱起眉头。她问的问题多半都很含糊。
在她看来多半是很合情合理,但我还是希望她能意识到,我跟她的脑袋结构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所以我也故意把到底敢不敢当这回事讲得有点含糊,表明了我的姿态与立场。
「为了活下去,我会适应。」
毕竟适应力才是人类最值得自豪的部分啊。
敷岛似乎肯定了我的回答,表情舒缓了一些。但话说回来,她的表情根本上仍然阴郁。
「那,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好啊什么事?」
尽管说吧。我拍拍胸脯,顺便打烂蜥蜴的头。然后敷岛就指了指我的躯干说:「这个」。
「我要你引这些蜥蜴到别的地方去。请你尽可能让这些蜥蜴不要跑到校舍内和别人接触。只是话说回来,只要避免蜥蜴和这栋校舍的学生接触就好了,另一栋校舍不用管。大概吧。」
「啥?」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搞定。」
敷岛接下这重任,说得却非常轻松,就好像在说你扫地的时候我会把草拔完。
但敷岛说出这句「我会想办法搞定」时那种靠得住的感觉,比起成年人也丝毫不逊色。
「刚才的广播只是排演?」
「没错。」
「你拿菜刀抵在教务主任脖子上威胁他?」
「我才不会动刀,而且我身上也没刀。我用的是这东西。」
敷岛一把抓住垂死的玉虫色蜥蜴。手指深深陷进蜥蜴身上的裂伤,捏得蜥蜴严重变形。敷岛让蜥蜴身上渗出的血沾满了手指,笑得十分凄厉。她将蜥蜴举到太阳的角度。
「我只是把这东西拿到他脖子上,吓他说小心蜥蜴咬断他脖子。」
敷岛对蜥蜴的嘶吼声也全不放在心上。她以尖锐的眼神直视我。
「你还真会就地取材。」
「你这才知道?」
敷岛高高兴兴地握住蜥蜴尾巴,然后往墙上一砸,感觉就像在泄愤。
敷岛也不擦掉脸上溅到的血,转身面向我说:「啊对了对了」。
「你引蜥蜴去别的地方时,最好把山崎同学也带走。」
敷岛嘴角上扬,像是在吊我胃口。搭配上她脸上的血,看起来十分惨忍。
「为什么这种时候会提到山崎?」
「我是想说她应该看到蜥蜴也不会怕。」
「她根本就抓得高高兴兴。」
敷岛得意的说声:「我就说吧?」她会提到山崎的名字,明明就是另有想恶作剧的意思。我爱理不理地回答说:「唉唉,好好好,你说得对,就这么办吧。」
之后我们就一直应付没完没了不断出现的蜥蜴,等到数量变得太多,再也应付不来,就两个人一起不理了。老实说,不管踩扁多少只都没完没了,出手反击反而会让生理上的嫌恶感越来越重,只会弄得自己很沮丧。就算被蜥蜴晈到脚,只要不动,也就不会被咬得太深。我们偶尔才像是突然想起有这么一回事似的踩扁一两只蜥蜴,其他时间都一直默默看着蓝天。天空很棒。虽然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从来不曾看到天空的面貌重复过。
我想到,如果我们所度过的这些只是不断重复的时间里,每次都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与景色,应该也不错吧。
校舍开始崩塌。怪兽笔直走来,碍事的东西全都逐渐退开。
也就是说,收拾的时间到了?
就在许久不见的怪兽即将踏扁我们之际,敷岛问我说:
「你行吧?」
「我会试试看。」
就让脑子一片空白吧。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感觉,就只是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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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01
时间其实还不算太急迫,人却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只剩下相信敷岛这条路了。不,相信敷岛会做得很漂亮。
问题是我能不能回应她的期待……而我当然会回应。
「不好意思。」
我牵起山崎的手。山崎还握着铅笔不放,睁大眼睛出声:「唔?唔?」
我也不解释情形,就拉着她的手跑到走廊上。要是不快一点,那些蜥蜴就要来了。我一冲到走廊上,就一瞬间看到了正要跑着楼梯上去的敷岛。对喔,敷岛是要去楼上带教务主任走。我不能跟敷岛撞在一起,让蜥蜴分散到她那边。
我和山崎一起跑过联络走廊,就看到玉虫色蜥蜴从对面跑来。它们果然正确地察觉到我的位置,把目标锁定在我身上。山崎惊愕地大喊:「这什么玩意啦!」我先强行抓住一只玉虫色蜥蜴,先让它在联络走廊上喊完,再勒死它。山崎有点吓到地恶了一声,但我没空理她。我不管几只蜥蜴咬住我的脚不放,进入下一阶段的行动。
联络走廊上,有着一扇平常没开放的防火门。这扇门设置得像是与墙壁融合为一体,而我现在就解开了这防火门的锁。由于这扇门并没有门锁,只是用简陋的门闩固定住,让我得以轻易解开。再来就是要趁蜥蜴从我们平常待的校舍跑过来之前,把门给关上。
这些蜥蜴比怪兽聪明。只是因为体型小,力气也就不大,既无法打破防火门,也没笨到会想去打破。既然如此,相信它们就会为了攻击我,从没有学生的那栋校舍迂回过来找我。这样一来,待在我们这栋校舍的学生就不会看到玉虫色蜥蜴,应该也就能够实现敷岛要我办到的事。说来其实用不着山崎啊。
我正摸着脚上的伤,就听到警报器响起。多半是敷岛按的吧。我对山崎说明其实不要紧,以免她惊慌。
「这是敷岛在恶作剧,其实没发生火灾。」
「咦…咦…咦?敷岛同学是坏人?」
「她自称是坏孩子。虽然我也是啦。」
我这么解释完,隔了一会儿后,就听到那教务主任的广播。这次也充满了被迫开口的感觉,但由于敷岛先按了火灾警报器,助长了危机意识,效果应该比上次要高。而等到广播结束,也的确听到防火门另一头传来有人奔跑在走廊上的声响。
「我们最好也去吧,富~吉~」
「啊啊,这也是敷岛在恶作剧。」
「超害的!」
我想她大概是想说超坏的,但是口齿不够清晰,讲话有点大舌头。
这点就先不说了。
这样一来,大部分学生都去到运动场上了。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从走廊窗户窥探跃动场上的情形,看见这群学生还穿着室内鞋就跑出来,聚集在司令台附近。由于敷岛还按了火灾警报器,只当是闹着玩而走出来的学生应该也很少。状况进行得很迅速,但更值得瞩目的,应该是一个在学生尚未完全聚集时,就站在司令台上一直说话的女生——敷岛。
敷岛又不是学生会长,却一副代表全校学生的模样。她的身旁看不到教务主任与玉虫色蜥蜴。就在全校师生一边聚集一边交头接耳之际,敷岛大声呼喊:「呃~各位同学!」她喊得十分阳光,一点都不像她。
而当敷岛集所有人的瞩目于一身后,做出了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行动。
敷岛手伸向自己的制服,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脱衣服。
你…你做,什么?
「她在搞什么……」
我靠向窗户,看得目瞪口呆。敷岛脱掉外套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向制服上衣,将钮扣一一解开。敷岛的肌肤越露越多,而每个人都看到了。明明处在这种状况,这件事还是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心中萌生一种带着几分嫉妒的焦臭情绪。
会是因为与敷岛共度了漫长的时间,让我意识到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很「特别」吗?
大家不可能不瞩目。尤其像男生,更是看得目不转睛。相信一定有部分男生每天晚上都妄想着敷岛的裸体。他们视野变得狭窄,眼里只看得见敷岛。
而女生的注意力也被敷岛奇异的举动吸引住,目光移不开她身上。敷岛在这样的瞩目下,脱掉了上衣。这样一来,她上半身就只剩下一件内衣。敖岛脸上有着笑容。
接着她的手放到裙子上。「咦咦咦咦~」我身边的山崎满脸通红。
我似乎也产生了类似的反应,只觉得脸颊发烫。但由于「为什么」这个疑问在脑中翻腾,让我的头也很烫。
连老师也看着敷岛的脱衣舞看得浑然忘我。不管是从好的角度、邪恶的角度,还是从轻蔑的角度。
敷岛牢牢抓住所有人的视线,不让他们看别的方向。
所以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怪兽就出现在他们正后方。
怪兽朝敷岛踏出一大步。这一步的震动与压过来的影子,让学生们终于注意到异状。敷岛手还放在裙子上,视线转向怪兽。
即使最后排的学生们注意到,但这种反应要一路传到最前面,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而这种时间差,或许也完全不出敷岛的想像。
转过身来的学生们抬头看着怪兽,就像时间静止似的一动也不动了。
尖叫声就像从爆炸一样往外扩散,但他们已经来不及逃命了。
怪兽嫌大批学生挡路,残忍地踩扁了他们。
即使离得这么远,还是觉得这些人体被压得血肉模糊的声响传了过来。
挤出的鲜血变成一大滩积水。
「……啊!」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总算懂了敷岛的意图。实在是迟钝得太离谱了。
我的着眼点放在「让怪兽跌倒」,但敷岛的着眼点却放得更低,放在怪兽的脚掌下。
敷岛让怪兽「滑倒」。
用怪兽自己踩扁的大量人体所流出的鲜血。
一切都照敷岛的计划走。
怪兽的脚被血河绊住,一脚往旁滑开,就此横向摔倒。
怪兽摔倒之际,仍有许多正想逃跑的学生被压在下面,挤出了红色的液体,还有像是骨头的白色固体。但敷岛已经往前飞奔。她上半身只穿内衣,下半身只穿裙子,却丝毫不遮掩,用力挥动手臂,以全力飞奔对抗掀起的尘土与尸体的爆炸,跑向怪兽头部。她拼了命地跑,不想错过这个她打造出来的血腥良机。
我只能从高处看着她。山崎也张大了嘴合不拢。
敷岛她,抢在怪兽起身之前,扑上去抓住了白旗,然后轻而易举地拔了出来,从怪兽背上跳到地上。她的身手非常俐落。换做我去拔,很可能会更费工夫,搞得人仰马翻。敷岛的行动中没有丝毫迟疑,这大概就是我跟她之间的差距吧。
玉虫色蜥蜴的叫声也中断了。会是游戏过关,所以它们的性命也跟着结束吗?它们躺了下来,就像人造的玩偶一样动也不动。
我一路踢开挡路的蜥蜴,一脚跨上窗框,跳了下去。我跳了下去之后,才产生一种黑色的不安,担心起以后死掉会不会没办法再重来了,后悔自己的行动太轻率。虽然我是从二楼跳的,应该不至于死掉,但由于心思都放在运动场上,让我落地失败,双脚连骨髓都在发麻,整个人滚倒在地。当我躺下来,头撞到突起的尖锐地面,山崎也跳下来在我身旁落地。她的脚就不怎么麻,一路跑向运动场。
相信她应该是去探视朋友是否平安。
到了现在,我才懂得敷岛要我带山崎走的用意。这似乎是她在顾虑我。但等到这件事结束,真不知道山崎会如何怀疑我。
当麻木消退一半,我站了起来,朝运动场前进。一阵温温的风吹来,泥土的气味中混着腥味,抚过我的脖子。每走近一步,气味都更加浓厚一些。
「好惨。」
想吐的感觉上涌,卡在喉头,让我只说得出这句话。
运动场上似乎生了一层红锈。怪兽踩过的脚印里,仍然在涌出鲜血在血泊正中央,还看得到一个个并未被完全踩扁的蜷缩背部连连颤动。但谁也没有心思去救他们。因为心中就是有种抗拒,觉得一旦靠近,脚就会被这血泊缠住,再也回不来。而且他们的脖子都折成V字形,终究是没救了。
相对的,混在这些人体中倒下的怪兽,也同样一动也不动。翻起白眼的眼睛也放下了眼睑,没有要睁开的迹象。尽管看起来并未受到什么严重的创伤,反应却和玉虫色蜥蜴没什么两样。
即使处在这种状况下,我还是大大舒了一口气,心想一切应该都结束了。
但怪兽并没有要消失的迹象,仍然留在原地,持续散发巨大的存在感。
这让我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预感。那是一种像在搔人脚底一样坏心眼的感觉。
Save已完成。
「……不要自作主张好不好?」
眼前的惨剧擅自被人存档,让我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我把视线从想去看朋友是否平安的山崎身上移开,走向敷岛。敷岛仍然瘫坐在怪兽身旁,裸露程度也并未改变。我看到她这样,脱下了外套。
我把外套披在敷岛身上,她就抓住衣服袖子,用抱的遮住身体,动动嘴说声:「谢谢。」
「情形还真惨。」
「所以我不是说过这不是什么好方法吗?」
敷岛的话像是在责备我。我也有想说的话,但还是无条件接受了她的指责。
因为她对我有救命之恩,而我也有着没能帮忙的内疚。
「你看到通知说已经存档了吧?」
「是啊。」
「已经不能重来了。死掉的人一个都不会活过来。」
「这才正常吧?」
敷岛的嗓音并未颤抖,但嘴唇却染成了这种气温下不该有的蓝紫色。
「…………………………」
我也依赖了敷岛,成了帮凶。也就是说我跟她同罪。
显示出来的时间也回到一开始的数字,不会倒带。
这付出这样的牺牲后,我们暂时得救了。
有人说成功需要牺牲,但沦为牺牲的人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我觉得为了把自己正当化而堆砌借口,才是最丑陋的谎言。
所以,我和敷岛都变得沉默寡言,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朝敷岛伸出手,隔了一会儿后,敷岛才伸手来握。我拉她站了起来。
敷岛与怪兽。要是被人看出这当中的关连而追究起来,事情就会很麻烦。我催她在这之前,先离开会吸引众人目光的地方。敷岛脸色苍白,微微点头。
「藤同学。」
「嗯?」
「你讨厌我了吗?」
「……不会。」
我们说话时,彼此都不看对方的脸。因为我们不敢看到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
就在同时,教职员办公室里平安无视的老师,来到了运动场上。看到倒地的怪兽、大量的血液,以及学生的遗体,甚至有几个老师吐了起来。其中还比较能行动的几个老师开始下达指示,要人先把活下来的同学们带到体育馆集合。活下来的这些人似乎头脑完全无法运作,自动地随波逐流,朝体育馆走去。他们形成了一种像是要出货的行列,而我和敷岛也只能从远方看着他们。
我们面无血色,心想这样的情形下,竟然还有下一关要闯。
在其他老师的催促下,我们也晚了几步跟上。
我微微低头看着大人们深蓝色的背影,歪了歪嘴。
我以不会被他们听见的音量,自言自语。
说了一声:「你们也太晚来啦。」
已更新为Ver.1.1.2。
调整敌人的学习功能。
修正「技能系统」并未运作的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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