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scene.4

早上,我自然地醒了过来。

「…………咦。」

结果,藉着从入口空隙稍微照入室内的阳光,我发现在鼻子几乎相碰的距离里,有着智花满脸通红连动也不动的脸。

半睡半醒的脑袋一瞬间就冻结了。

「昴……昴昴……昴大……?」

接着,当似乎同样刚醒过来的智花,从喉咙里挤出了颤抖唿唤的那一瞬间,血液一口气流遍了我的全身。

……OK,来再度确认一次状况吧。

昨晚我基于鼓励意义而握住了智花的手,结果发生意外她回握住了我的手,因此我暂时就保持着那个状态——接着,记忆就跳到现在这瞬间。

嗯,根本不必多想。简单来说就是我自己不小心也睡着了……!

「(智……智花!不是啦……!这个是因为……)」

虽然语无伦次,但我依旧以不会吵醒周围其他人的小音量开始解释,然而却无法把话继续说下去。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昴大哥!)」

「(咦……?)」

混乱之中当我还在摸索藉口时,让人惊讶的是智花反而以一脸愧疚的表情向我道歉。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我做了不妥行径而导致的结果(虽然并不是),然而究竟是为什么……?

「(我……我在睡觉时好像有握住附近东西的习惯,每次起床时都在不知不觉的状况下抓住了手机或是闹钟之类的。呜呜……我又犯了这毛病吧……而且,偏偏是对昴大哥……真……真的很对不起!)」

原来如此,是个心里有数的习惯吗……多亏这样,我才能惊险捡回一条命。

「(不……不……完全没关系啊!我根本也不觉得讨厌!你可以根本不必介意!)」

我立刻开朗地回应后,智花先吞了口口水,接着把视线稍微朝下露出腼腆表情。

「(嘿嘿)……」、「(啊哈哈……)」

由于实在很不好意思,双方不由得都笑了出来。

「啊?」、「呜?」

这时我们总算察觉到还握着彼此的手,才慌慌张张地放开。

「(对……对不起!)」

「(我……我才该道歉!)」

我们膝盖对着膝盖,正襟危坐地互相道歉。总……总之!没有发展成严重问题实在是太好了。好不容易以不错的形式订下了比赛的约定,万一因为奇怪的误会而导致不良的影响那可就糟糕了。

「(我回来了!……咦?)」

「——呜?」

没想到安心的时间也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当我正跟智花面对面尴尬地笑着时,突然从入口方向传来葵的声音。她是去上洗手问吗?还是早上才从麻奈佳学姊那里回来?虽然还不清楚状况但这下不妙……!

「(你们起来啦?早啊,昴、智花。你们在做什么?)」

面对压低音量发问并逐渐靠近的葵,我战战兢兢地不知所措,并拼命寻找着藉口……怎么办?万一让她认为我们是毫无理由地就坐着对看彼此,肯定又会往奇妙的方向展开推论!

「(是……是在做伸展操啦!跟智花一起!)」

我先匆忙如此回答,之后才对发出「(耶……?)」叫声非常惊讶的智花拼命使着眼色,希望她能够配合我的说法。

「(啊……呃……呃……是的。是那样没错。我……我们在做热身操……呃……早安。葵小姐现在才回来吗?)」

结果,漂亮地靠着心电戚应而让会话串联了起来。怎样,我们的合作!而且智花还迅速地针对我很想确认的葵的动向来提出疑问,真是精采的助攻,不愧是王牌。

「(嗯。昨天我睡在麻奈佳学姊那边……是吗,是在做热身操吗。智花晚点就要比赛了,的确该仔细伸展比较好呢。对了,昴,你今天早上也要做自主训练吧?差不多要走了吗?)」

葵完全没有表现出怀疑反应,带着笑容对我和智花说话……得救了。既然她才刚回来,那么似乎并没有目击到刚起床那最危险的一幕。

「(对了!自主练习!我说你啊,既然要睡在学姊那边至少该联络一下吧……)」

「(咦?我有传简讯给你啊,你没看吗?哎呀,真抱歉……因为昨天时间很晚了,我怕会把已经睡着的孩子吵醒,所以没打电话,失败了呢……呜呜。)」

听到我轻微的抗议,葵垂头丧气地往帐棚外定去。呜……在这个时机万一她反而陷入消沉的话那我会产生罪恶戚……况且似乎她的确有联络我。

「不……不足啦!我才该道歉!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确认!」

一来到外面,我立刻用力摇头并提出道歉。结果葵却有些尴尬地笑了,并没追究我的失误。

怪了?似乎哪里不对劲?该说太温柔所以不像葵还是怎么讲……

我像这样思考着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事情,并和葵一起前往路跑训练用的路线。算了不管怎么样,以这种戚觉来看,应该不会给智花与社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个啊。」

当我一边觉得安心并持续往前迈进时,葵突然以带着内疚的笑容,从旁边抬头仰望着我。

「嗯?」

「还有,另一件事情,也对不起……我呀,产生了很大的误会。」

误会?嗅,是麻奈佳学姊说过的那个吗?看来她有顺利说服葵了。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事后得去跟学姊道谢。

「详细情况我是不清楚啦……不过,哈哈,没关系呀!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既然只是误解,那就算了。」

「……谢谢。我真的是个傻瓜。……你怎么可能把篮球丢到一边,去对孩子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明明不可能啊。」

「…………………………………………………………………………」

——是在讽刺……吗?

我一瞬间产生这种想法,脸部肌肉也绷了起来。但是据我所知,除了非常夸张的例外,基本上葵的感情立刻会反应到脸上。所以,即使内心轻蔑但表情却带着畏缩……像这种灵巧的事情,她大概办不到。

所以这并不是在拐着弯责骂我今天早上的事情,应该啦……

「直(……真过分啊!葵!为什么我要做那种……是吧……」

「是啊……真的对不起。」

我自己也觉得这是个举止过于可疑的否定,但是葵却更加地垂头丧气。

看她如此郑重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即使如此,那件事我绝对没有什么不良企图),总之我转换心情,努力进行自主训练。

接着把全部行程都跑完,把身体逼到极限之后,脑袋里面的邪念也总算消失,我的意识开始集中在今天的主要活动上。

好,上吧!现在正是展现出慧心学园女子迷你篮球社全力的最佳时机!

做好准备,出阵前往体育馆后,只见麻奈佳学姊威风凛凛地站在球场中心,和应该是出场成员的五人一起迎接我们。其他成员则列队沿着墙壁抱膝坐下,看来打算仔细观赏这场赛事。

「按照你们的期望,今天用先发的五人来参战。虽然是自卖自夸,不过这些孩子很强。要做好心理准备再来喔。」

麻奈佳学姊望着在对面列队的我们,露出了笑容。对方球员中包括了面露不服表情的未有,看来的确是最佳成员。

「是,谢谢你愿意听从我们的任性要求。」

「啊哈哈,也不算是任性啦。我本来就打算全力分个高下……那,来确定规则吧。为了避免不公平,我们这边也不会换人。但是比赛时间改为较短的一节三分半——以合计十四分钟来进行。还有裁判由姊姊一个人来担任,这点没问题吗?」

「没有问题。」

由于这些跟事前讨论的结果相同,因此我毫不犹豫地同意,并对着初惠老师敬礼。

「……希望这能成为一场对彼此都有益的比赛。」

回应虽然依旧平淡,然而表情的柔和程度跟第一次碰面时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即使老师并没有对着我微笑,但原本带着的尖锐气氛却已经完全烟消云散。

「好~那就省略罗哩八嗦的开场白,开始准备吧……虽然不重要,但这是我身为主教练的出道战呢。好!来一场好比赛吧,昴学弟,葵!」

麻奈佳学姊往前踏了一步,对着我跟葵伸出右手。我立刻握紧她的手并回以微笑,干劲也随之交错。旁边的葵也重复了相同的仪式。

「葵,拜托你也跟大家说点建议吧。只要你有任何的想法,什么都可以说。」

「……嗯,为了让大家获胜,我也会尽全力支援大家,并看着这场比赛。」

我点点头回应之她严肃的决心表白后,就按照麻奈佳学姊的指示聚集到同一边的篮框下,开始暖身运动。

不久之后,初惠老师就发出了集合的通知。

1stQuarter

「好!拜托你了。」

「是……是的!」

列队号令已发出,身为教练的我跟葵退出场内。在途中我送出了小小的激

励——回应我的爱莉前往中场的跳球区,挑战跳球。

嗯,已经没问题了吧,即使不拜托智花,现在的爱莉应该也不会被气氛所震慑到,而能确实地瞄准球行动。

「……加油,爱莉!」

爱莉之所以能加速成长,最大的功臣就是葵。不过,我并不会针对这件事向她道谢。毕竟葵本身正以如此认真的表情,把希望寄托在爱莉的奋斗上。

「比赛,开始。」

在八人围住中场跳球区,两人在中心位置对峙的情况下,初惠老师平淡地如此宣布。爱莉压抑住会让自己变得畏缩的懦弱,直直盯着球看。另一方面,与她对峙的对手中锋则是咬着嘴唇,呈现出似乎戚到困惑的态度。

这也正常,恐怕她还没有经历过,必须与身高差距如此大的对手争夺制空权的经验吧。既然爱莉并不拒绝挺身而出,那么一开始就能像这样获得精神上的优势。

「……哩~!」

球被丢了上去,最后是爱莉打中球。然而她还没有从容到让球可以正确弹往同伴的方向,所以这动作是否能连结上先得分钓机会,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无论如何,这下应该已经让对手中锋产生她难以应付的印象吧。

「喔,那么,我可要让比赛迅速结束!」

结果,捡到球的是未有。她边大吼边把球传给同伴,自己则趁势前往篮下。

「未有!」

「太轻松而且很无聊……要用这种充满漏洞的防守来跟我们对战,是不是太瞧不起这个世界啦?」了

很快地球又传了回去,让她轻松地带球上篮。先得分的是砚谷。

……不过,她的速度还真快啊。虽然跟事先确认过的情报一致,但不愧是身高虽然跟智花差不多,却能担任名校攻击手的人才。

不过,这点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

「我才不会输!」

从底线接过球后,我们可靠的王牌——凑智花带着同伴开始反击。

很好,这样就对了。短暂的比赛时间,而且必须面对基础实力胜过我方的对手,根本没有保留武器的从容跟理由。首先,从一开始就要让对方见识到智花的能力,让对方把注意力集中后,再让周围四人展开波状攻击。这次,我还是把现在的慧心的常用手段又便了出来。求最多只能进行两次的作战会议时间。

「这么早就叫暂停没关系吗?而且,你有想到什么对策吗……?」

「总比事情演变到无可挽回时才叫暂停来得适当,没问题的。只是要把出牌的顺序改变而已,一定能有所改善。她们五个人会想办法改善给我看的。」

葵似乎不安地让眼里罩上了一层阴影,我则是对着她微笑。不久之后又被未有抢下分数,在比分来到6比0时,比赛暂时中断。

我做出的指示极为单纯。就算要求现在的真帆自我克制,也只是会让她更固执己见而造成反效果吧。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尊重她那份气势。就是因为她克服了曾经面临的消沉,并使出全力应付眼前的比赛,才会变得如此火热。要劝戒她并不困难,但我觉得现在就要认定只能那要做,未免还太早了。还找得到,在不减低真帆干劲的情况下,摸索胜利之路的方法。

所以我刻意什么都没对真帆说。

「上吧,大家!」

只是把原本打算从后半才开始的预定计划提前实施,让纱季担任控球后卫——司令塔的位置。这已经不是以前在球类大赛上曾经测试过的,那种一瞬间的扰乱方式。如果没有出现太夸张的状况,在比赛结束前我都不打算解除这个变更。

「纱季,球拿来!」

纱季用着比智花缓慢的速度,扎实地往敌阵进攻。真帆从纱季的身旁冲了出去,再度一个人闯进内线……然而……

「…………」

纱季并没有把球传给任何人。我特地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有的确察觉到我的意思,并试图让真帆冷静下来。

当然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判断力,根本不需要使用「信赖」这种夸张的讲法。但我有把握,纱季应该能自行如此判断。

——这就是变更位置的第一个原因。不会被情戚左右,能够冷静,甚至有时候可以冷酷地行动并正确理解状况的能力,在五人之中纱季明显地特别优秀。过去不得不使用奇计的状况先另当别论,到了必须连她们身为选手的将来都予以考量的现在,这当然是该执行的位置变更。

而且,智花由于欠了人情,所以即使是在比赛中,偶尔也会出现对四人过好的状况。技术与判断力本来都高人一等,然而就像是之前那样,她有着客气起来而过于抑制自己的倾向。这行为在各种意义上来说,说不定会去破坏队伍全体的优点。

算了,原本我的理想是首先要从让对方认定,这是智花的一人队伍这点开始,不过没关系。即使突然来到这种状况,还是随时可以修正。

「那,差不多该上了吗……日向!」

「哦~爱莉~」

纱季故意缓慢地持续运球,并像是在俯视般确认队友的动作之后,她以非常小的动作把球传给已经往前逼近,几乎快踏到右侧底线的日向妹妹手上。接下来立刻以高吊传球,让球传到了相反方向的篮下。

「是…………哩~!」

接到球的爱莉直接出手射篮。很可惜并没投进,然而她自己夺下篮板球,展现出连续两次挑战篮框的强度。即使最后被对方中锋的严密防守所阻碍,使得再一次的篮板被夺走,但她还是以不错的形式成功定到出手射篮这一步。

好,这样看来我应该可以放下心来继续观赏。

来吧,反击开始——冷酷的绝对女王统治,拉开序幕。

接下来砚谷的攻击,以未能命中作为结束,智花以优秀的卡位技巧填补了身高的不足,抢下敌方投篮未进造成的篮板球。

接着球再度交到纱季手上。她依旧贯彻着比智花缓慢的进度,就像是要让对手等得发慌那般,慢慢缩短着距离。

——就在这一瞬间……

「呜?」

一阵旋风旋进了敌阵。真帆单独闯入这点跟先前相同,但是配合她的动作,智花也冲进了区域联防的正中央。

「无知!而且太冲动!」

篮下的两人跟站在罚球线正中央附近的未有,反射性地靠了过去。那是根本找不到传球空档的绵密包围网。

「咦?」

但是智花却没有被留在那个牢笼之中。她只是在中心做出要求传球的动作,接着立刻往相反方向冲了过去。结果由于先前阻止智花的行动,让砚谷的区域联防变得过度偏向中央。

「纱季,传给我!」

「嘻嘻,不用你说!」

这时,球已经逐渐靠近终于开口要求传球的智花眼前。这是控球后卫在预测到发展后,事先送出的接力棒。

好!观察得很清楚……!或许是因为防守位置的关系吧,其实这种打法最让我觉得兴奋呢!

接到球后,智花这次以弧线般的运球,朝着篮下切入。一看到这样,原本防守右侧的敌方选手,就慌慌张张地为了阻止进攻而冲了过来。

「真帆!射篮!」

「……呜喔?」

下一瞬间,球交到了一个人站在右侧约四十五度,距离篮框三公尺这种绝佳位置的真帆手上。而且原本应该在她附近的敌人已经被智花引走,现在是完全无人防守的状态。

「投呀!快!」

「真帆!投进吧~」

纱季与日向妹妹催促着一瞬间忘记行动的真帆。这下她终于——或许是因为吃了一惊,以放松得恰到好处的动作送出的跳投,擦过了篮框最内侧,并被篮网缠住。

「好!真帆!投得好!」

「……啊……啊哈哈!这当然!」

我立刻提出赞美。真帆虽然有点困惑,但还是露出微笑。这下原本还残留在嘴角的僵硬,就完全消失了。

总算,打出了这个形式。

让纱季担任控球后卫还有另一个理由,那当然就是让智花解脱。只要像这样让她能专注于原本的工作,就算手上没有持球,以她那超凡的运动量,依旧能成为让敌方惊讶的存在。

至今为止都必须由智花担任控球后卫的慧心女篮,甚至可以说是羽化前的虫蛹。能让智花那出类拔萃的攻击力彻底发挥出来的现在,才是她们真正的姿态。

「真帆!动作很好!要冷静下来破坏对方防线!」

「喔!好!虽然我不太懂,但阿智你好棒啊……嗯,真糟糕,原来是这样。我也必须一直做出各种动作才行!每次都一样的话会被看穿!」

而且,对于特别尊敬智花技术的真帆来说,刚才的球技应该形成了最好的刺激。如此一来似乎就能在保持着干劲的状况下,让她回想起事前讲定的作战。

确切的预戚与对胜利的期待在我的内心膨胀,很快地第一节结束的哨音响起。

慧心2—6砚谷

2ndQuarter

一开幕,纱季的状况判断就发挥效用。

「爱莉!」

「是!」

用高传球送到低位的球,来到了爱莉手上。她在篮框附近背对敌方,窥探着更进一步侵入敌阵深处的机会。

这种在边境的攻防被称为禁区单打,是交付给中锋的重大责任之一。由于身处于只要再踏进一步就能来到篮框正下方的位置,所以防守方面的防备也非常严密。身心都被迫接受剧烈的消耗,正可说是激烈厮杀的战场。对于把这工作交给内向又温柔的爱莉的做法,我一直无法抹去心中的迷惘……以前就是这样。

不过,现在不同了。经过与葵的邂逅,还有爱莉本身主动期望能为同伴,化身为队伍的支柱。因此我也将全心全意的期待,投注在她的身上。

当然还是会戚到恐怖吧,不过,没问题。爱莉不会逃走。她会认真地把在严苛练习中学到的东西二发挥,也会咬紧牙关不断挑战往篮下攻击。

很遗憾地,由于敌方防御给予的压力相当沉重,因此一直无法进展到关键的一步。总是在低位的外侧,以接近进退两难的形式被挡了下来。

然而只要这样就够了。

敌方的3—2区域联防——篮下两人,罚球线旁三人并排的这个倒梯形阵势,虽然对来自外侧的射篮拥有优势,然而相对地,在侧面与篮下的防御就比较薄弱。只要让爱莉这种高大的选手前往那些位置做出动作,无论如何都会引起敌方的防卫本能。原本为了支援而在左前方关注着外侧的对手,慌慌张张地跑向爱莉背后。

——区域联防,产生了混乱。

「智花!」

智花并没有放过这一瞬间的变化,开始动作。她仿佛闪光般从右位往左边外侧穿了过去,一从爱莉手上接过传球,就在不受任何人干扰的状况下,从中距离腾空跳起。使出了……那非凡的跳投动作!

「很好!」

真帆的怒吼。一确认球无声无息地贯穿篮框后,五个人就全速地回防。

「很棒的进攻形式!纱季、爱莉、智花!」

三人以微笑回应忍不住大叫的我,并做出了个小小的胜利手势。

好!还要继续!

砚谷的攻击虽然由中锋的女孩把爱莉推开,半强硬地把球塞进篮框里,初惠老师却吹响哨音宣布无效。这当然是很明显的进攻犯规。好,漂亮进球的结果,说不定引起了对方焦急的情绪。

虽然我有点担心倒下的爱莉,但她被日向妹妹还有智花拉起来那一瞬间,就立刻把眼光投向敌方阵营,用力点了点头。

真的变坚强了。即使不讲得那么夸张,但将来她是不是会成为很棒的选手呢?

……不,如果要讨论这个问题,那么不只爱莉,五人全员都一样。

「纱季!」

在全员到达负责位置之后,真帆开始行动。她以可媲美智花的运动量,稍微搅乱敌方的包围网,并往外侧移动。

「……真没办法……呀!」

纱季这次按照要求,把球传给了真帆。她一方面对真帆抱持着强烈的竞争心,同时基于此点也相当认同真帆的实力(虽然纱季不怎么愿意承认吧)。这方面的公平观点,可说是表现出身为司令塔的才能。

「好!……嘻嘻!喂喂!那可是我们的社员啊,不要太瞧不起她——我是说日向—~」

真帆把接下的球,往右侧最深处,与篮框之间几乎全无角度的位置丢了过去。再次虎视眈眈地逼近那位置的人,是日向妹妹,而且无人防守。在完全自由的状态下,球传了过去。

「那边拜托了!」

「我知道!」

看到这一幕,原本在左侧警戒爱莉的砚谷选手,对着另一个负责防守篮下的同伴大叫。那孩子也因为过于注意爱莉,晚了一步才察觉到日向妹妹的进攻。

「哦~要上了!」

「是可以啦,但是我会阻止你喔?」

即使如此,前来防守的选手表情上还带着从容。即使大略估计,两人问的身高差距至少也有二十五公分。也许对方认为,既然如此日向应该很容易对付。

如果真是那样,那真帆说得对——可干万不要小看日向妹妹!

日向妹妹直直朝着篮下闯了过去,那速度虽然比起智花跟真帆,算是相当缓慢,然而……

「……好低?」

但是身体压低的程度,却是非比寻常。她把身子缩到了一般来说已经会跌倒的位置,就像是沿着地面前进那般,从对手的旁边钻了过去。

天生的低身高。再加上,当我察觉到日向妹妹拥有世上少见的绝佳平衡戚的那一瞬间,就决定要把她当成这队伍的前锋培养。高大身材当然是一种武器,但是矮小身材只要加上标新立异的动作,也可以成为武器。

毕竟,跟侧边或上方不同,基本上不太有机会能练习来自「下」方向的防御。因此大部分的选手都不习惯。算了,身高可以轻易拉开三十公分差距的时代,恐怕也只有在小学生时期,因此这是个期间限定的战略。即使如此,只要能一并学会能干扰到对手节奏的奇妙韵律戚,那么在将来一定也派得上用场。

「呀~」

「糟了!」

其中一环就是这个。顺利从对手身边钻过去的日向妹妹,就算直接射篮,也会因为身高差距而可能被对方从后面阻挡。

所以,要再加上另一段的陷阱。日向妹妹在运球闯入敌阵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通过篮框下。在下一瞬间,就维持背对篮框的姿势跳起来,用两手使球旋转,并击中篮板。

咻~响起了一个微弱的摩擦声。轨道偏栘了。接着,投出的篮球就以锐角反射进了篮框。

「啊哈哈!果然还是很帅呢那个!了不起呀日向!」

「哦—谢谢~」

回防时互相击掌的真帆和日向妹妹都笑了。

「很好的组合!两人要维持下去!」

当然我也毫不吝惜地给予称赞。

——使用双手的反身投篮。这是我让日向妹妹学会的新技术。要对应从那个在低位置运球后使出的不规则投篮,如果准备不充分就很难办到。再加上该怎么说?日向妹妹是个行动时机相当独特,经常会做出完全出乎我方预料的不可思议动作的孩子。

天生的策略家。这种资质,不但可以补足体型娇小造成的劣势,甚至还绰绰有余。

攻守交换。在防御方面虽然大家也很努力,但是最后还是让对方得逞,从同分再度拉开两分差距。不过还早呢,我方武器还没全部展现出来。

再次轮到慧心攻击。当纱季越过中线的那瞬间……所有人一起展开攻势。

首先是爱莉,她跑向低位,紧盯住对方的中锋。接着是日向妹妹与智花跑向外侧,跟纱季一起来回传球,打乱区域联防。

好,时机成熟了。这次真的要发射出去!闪耀的烟火——三泽真帆!

「呜喔~!」

伴随着吼声,接到球的真帆使出了贯穿攻势。她从低位外侧往篮框下一直线前进。很快,总之真的很快。如果只论一开始的爆发力,她已经跟智花同等级……

接着阵形被打乱,她朝着守备变单薄的篮框做出带球上篮动作。唯一一个来得及的对方防御选手跳了过来,相当勉强地扭着身体靠过来,然而即使两人在空中碰撞,但真帆的视线,还有她的右手,还是直直朝向篮框。

「进球算!罚一球!」

在球被吸进篮框之后,初惠老师立刻宣布砚谷犯规。射篮得分算数,而且我方还获得罚球一次的权利。

「……哼,还不错啦。」

在大家的欢唿声中,只有纱季露出目中无人的微笑。其实她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还要松了一口气,然而却把这份心情藏了起来。

压倒性的运动量,不服输的强悍,胜过任何人的不死心拼劲。就像是纱季很明显地适合当俊卫,同样地真帆也是天生的前锋类型。回想起来,当初接下这些孩子的教练职位时,把两个人培养成中距离射手的做法,还真是个完全无视于事情顺序的行为。说不定,那是我最严重的过失……话虽如此,那时实在太缺乏时间,无暇去思考其他的手段。

不管怎么说,虽然因为我的过失让她绕了远路,但是在最近这一个月里,我都让真帆锻链着身为禁区选手的技巧。为了让她不只是在攻击方面,连篮板跟防御方面也能成为和爱莉同等的支柱,我一口气把各种事情全塞给她。

我想,一定对她造成了不少负担。然而真帆却总是带着满脸笑容,沉迷于篮球之中。这正可以说是真帆的才能。

…………我没有害得这个笑容中途消失,真的太好了。

比赛的进度暂时中断,由真帆负责罚球。跟爱莉的跳球一样,再怎么说都没能连这方面都一并练习到,因此能不能投进完全要靠运气……不过真帆以天生的关键强运,让球进入了篮框。好,这下终于逆转了。

「呜……为什么会被这种……」

完全展现出困惑反应的未有愤怒地只身冲了过来。

嗯~那行为该说是有些欠考虑吧。

「……虽然只有五人,不过我们才不是半吊子的队伍!」

挡在你前面的是,

负责防守你的智花喔。

「哼!碍事!还有…………还……有?」

转瞬之间,智花就抄到了球。

她丢下愣住的未有,展开快攻。藉着疾风般的带球上篮,领先三分!

「怎么……咦?不可能呀……?」

未有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是想把视线,从运球被挡下的现实里转开。

我方的攻击接下来也非常顺利。真帆与日向妹妹捣乱区域联防,爱莉在篮板方面大大活跃。接着智花只要防守往内缩就从外侧,往外扩张就闯入内侧,来回驰骋可说是如入无人之境。不只如此还会在关键时刻恢复司令塔身分,成功送出绝佳的助攻,展现出纵横全场的身手。

控球后卫,水冢纱季。

前锋,三泽真帆、袴田日向。

中锋,香椎爱莉。

总算让每个人的资质在正确的定位上开始发挥时,智花以得分后卫作为起点,并临机应变地转换自己所担任的所有位置除了中锋以外,随时让队伍全体的水准往上拾高一个层次。

「控球前锋」。

这是即使是在NBA中,也真的只有少数的全面性选手才能获得的美名。在看过这场比赛后,如果我说要把这个美名颁给智花,一定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吧。

逆转的气势就这样继续拉开比分,比赛来到折返点,进入后半战。

慧心55—10砚谷

3rdQuarter

经过中场时间后,慧心的气势还是没有停顿。

「……呜?」

「好耶!抄得好,阿智!唿唿!缎带矮子,从刚才你就一直被抄呀!」

「吵……吵死了!毕……毕竟人家……对这种比赛……」

不只是这样,持续受到智花配对防守的未有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影响之下砚谷在攻守方面都不够精彩。

对我方来说,当然没有理由放过这个机会。以越来越展现出攻击力的智花为中心,让彼此的分数差距更加拉大。

「喂!未有!回防的速度太慢了!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麻奈佳学姊以无法再忍耐的态度大叫。这也无可厚非。跟初期比起来,那动作即使是看在我的眼里也觉得很妙。

听到学姊的吼叫后,未有缩了缩身体。

……可是,在那之后。她突然像是在嘲笑什么般地扬起嘴角。

「讨……讨厌啦,学姊。马上就要参加大赛啦,在这种比赛里那么激动也没有用嘛。反正我们是在调整,又何必那么拼命呢……就算没赢不是也无所谓吗?」

她还刻意地摊开两手,用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说道。

果然是这种心态吗……她并没有认真打。这宣言对我方社员来说,实在太不好笑了。

「什么啊,你这话……」

真帆似乎由于过度愤怒,睁大了双眼。接下来逐渐以无法抑制冲动的态度,龇牙咧嘴地……糟了,会打架吗?虽然我很想支持真帆,但是暴力事件可不妙!

我抱着这种想法冲出自家阵营,却立刻被葵握住了手腕。

「为什么阻止我?」

「等等……你看。」

我追着葵的视线把眼光转回来之后,只见在球场中心,贴近未有并低头愤怒瞪视她的麻奈佳学姊,也用自己的背影阻断了真帆的激情。

「那个~昴学弟。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任性要求一下吗?」

继续看着未有的学姊,对我发问。

「……什么事呢?」

「真的很不好意思,不过让我换人。只要一人,一次就够了。」

「——呜?」

听到这宣告,未有的眼神动摇了。

「……交给学姊了,我方没有意见。」

我毫无犹豫地回答。因为如果站在相反的立场,恐怕我也必须在学生面前讲出同样的发言。

只要换人后,砚谷一定可以重新振作。然而即使在那种情况下获胜,也没有意义。如果不是在双方都使出全力,在互相竞争后才能得到的结果,就没有意义。

「真是过意不去。」

学姊以不好意思的态度说完后,就转向在旁持续观战的社员们,叫了其中一人的名字。

「咦……咦咦?我吗?」

慌忙站起来的是第一次练习时,向我们打招唿的眼镜短发女孩……是五年级的选手。她战战兢兢地观察着初惠老师、麻奈佳学姊还有未有的脸色,并朝着球场方向跑了过来。

「抱歉,虽然很突然,但你可以上场吗?」

「我……我是没有问题……」

「谢谢,那么先做热身操吧,不必着急……昴学弟,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是……是的!当然没有问题。」

接到指示之后,那孩子开始热身操。暂时,大家都被紧张的气氛吞没,没有任何人能讲得出话来,然而……

「为……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代替人家的,是没有参加过比赛的五年级!这……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仿佛来到忍耐极限而焦躁不安的未有,爆出一连串的吼叫打破了沉默。

「未有,不要瞧不起砚谷。」

「……学……姊?」

「比起现在的你,五年级……不,就算是四年级也能对球队更有贡献。不管是亲善比赛还是什么,既然你只能打出污辱砚谷名声的比赛,那么你就滚出球场在旁边参观。」

「……呜!」

此时,麻奈佳学姊毫不迟疑地冷酷说道。

「怎……怎么这样……老……老师!」

即使未有求情般地希望初惠老师伸出援手。

「未有,你稍微冷静下来,好好反省。」

同样受到冷淡对待,让未有终于再也讲不出话来了。

体育馆再度被沉默包围。初惠老师跟麻奈佳学姊都不再开口。我想,她们是特意如此。

最后未有终于无计可施,只能垂头丧气离开球场。之后她并没有加入球员群中,而是来到角落抱膝坐下,咬着嘴唇低着头。

「哎呀~真对不起。那么,就再度开始吧。」

发出开朗声音的麻奈佳学姊一如此宣布,初惠老师也默默地指示选手可以把球发进场内。

「……昴。」

「以我方的立场,只能继续使出全力。」

我这样回答葵,还有露出困惑表情的五人。接下来努力大吼「好!要赢喔!」之后,总算让干劲伴随着决心,一起再度填满了大家的脸。

……嗯,这样就好了。不需要同情敌人。不对,反而万一大意的话,优势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扳平。毕竞,从现在开始,总算可以跟认真的砚谷五人面对面。

而且麻奈佳学姊最不想要的就是同情吧。学姊一定足要以教练的身分来培育未有,才会含泪把她赶了出去。在做出如此沉重的决定之前,不可能没有经过一番苦恼。现在,她必定也一直戚到强烈的心痛。

正是因为如此,一方面也是为了学姊的决心,我们必须拿出全力,在这场胜负中战斗到底。为了让未有能够明白,胜负的重量绝对不是以奖杯的重量来决定。

苦战的预戚,化为现实。新加入的女孩虽然没有显着的机动力,但是却以确实的防守,让砚谷的区域联防成为更加牢固的防壁。虽然在身体方面还处于发育中,然而却让在毫不松懈的努力下培养出的团队合作发挥作用,填满了守备上的空档。

至少在防御面上,比未有在场时更加难以对付。

如此一来,既然我们无论如何都在基础部分处于劣势,因此比赛的发展也再度开始倾斜。

「哇!可恶!」

「好!投得好!」

从真帆守中抄走球后,砚谷的孩子顺利进篮。这下差距就缩小了整整两分。

「是出手的时机了吗?」

以结果来说,只能让球场内的大家撑到最后而已。但,我还有重要的任务。也就是挑选最确切的时机来打出我手中的牌这个总教练的工作。

我向初惠老师要求暂停,趁着双方都没有球权的球滚出场外的机会,展开再次的作战会议。

「大家,试试看那个吧……爱莉,可以吗?」

「……是!我会加油……我会把现在办得到的事情全都做好。绝对不会逃走。」

接着我向大家提议改变布阵,要成为关键球员的人是爱莉。如果她对身为中锋站在场上的事情有所迟疑,那么这个作战就还无法实现。

可是看到那率直又毫无动摇的眼神,我有了把握。没问题,行得通。

所以我毫无犹豫地在暂停结束后,立刻就让这个大家一直练习至今的新队形,应用到场上。

「这边!」

当比赛再开,我方开始攻击后,首先爱莉往低位进攻。

到这边,都还是目前为止一直让对方见识到的闯入方式,不过——

「这……这是……」

——由于其他四人的站立位置跟先前差异很大,因此砚谷的成员表现出严重的困惑。

毕竟,除了爱莉以外

的其他四人,都来到远方的外侧摆出架势,各自开始表现出打算进行长射的态度。

换句话说这就是「l中锋4射手」的布阵。这个攻击形式,按照字面所述,最能灵活应用强大的中锋与拥有高精准度的数名射手。

与我方对峙的敌人,首先必须站上抉择的岔路,那就是该决定「针对爱莉这个关键人物,必须投注多少人数来防御?」——但如果只交给一个人……

「……嗯!」

「好!好球!爱莉!」

即使没有闯进篮下,也可以藉着越过低位的射篮,轻松瞄准篮框。

话虽如此,如果为了在爱莉身上施加压力而使用了双人小组……

「看吧!怎样!」

真帆等人,我方自豪的射手们也不是装饰品。相对于四名的进攻者,防守方只有三人,因此这就是比较容易制造出无人防守状况的计划。

「呃,老实说尚未完成啦……」

毕竟大问题就是,日向妹妹几乎还无法从外侧顺利进篮。让她在外侧行动,只是每次都用的障眼法而已。而且讲到目前的爱莉,万一对方正面以力量决胜负,她也还没什么抵抗力。

然而只要能解决这些问题,那么这将会成为非常适合这支队伍的阵形吧。毕竟日向妹妹也变得能够从相当远的距离投球,爱莉也还继续保持着进取心。我想完成之日,一定已经不远了。

就这样,以现状来说,只要遭到冷静对应,就会破绽百出。然而如果目的只是要针对性地来扰乱对手,那么就可以充分发挥效果。

最后的王牌确切地造成了伤害,我们保持着领先,终于来到了最后一节。

看得到胜利了。现在还只是无名小卒的队伍,对县内的强校报了一箭之仇的那一瞬间。

慧心21—16砚谷

4thQuarter

就这样,迎接第四节的来临。重整阵势之后,砚谷的成员来到球场内开始整队。

「……呜!」

突然,未有走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未有。」

麻奈佳学姊冷冷地发问,结果未有低下头,让头上的缎带也随之晃动。

「请……请让我上场!我会全力战斗!我不想输球!不管是练习比赛还是什么都好,我无法乖乖待在旁边看着自己的球队输球!」

「啊哈哈,昴……」

「嗯,太好了。」

我忍不住跟葵对望,交换了个克制的笑容。

看来似乎终于传达到了。原本未有对我们的篮球一直保持着不屑一顾的态度,然而藉着让她在外侧客观地观察慧心的奋战,以及同伴的危机后,终于在她的自尊心上点起了火焰。

恐怕,这发展正符合麻奈佳学姊与初惠老师的计划。

「你弄错询问对象了吧?队友、慧心的各位,还有对方的教练。比起我,你应该先去低头陪罪的对象,明明还有很多啊?」

即使如此,学姊也没有立刻给她好脸色看。应该是想掌握这个机会,让未有彻底反省自己的本位主义的部分吧。

其实,光是参考正式比赛的资料,她的起伏也一目了然。基本上,未有在大赛一开始时,种种个人成绩都很平凡。然而每当队伍胜利后,就有着以投篮得分为中心,数字不断往上爬升的倾向。然而另一方面,在输掉的比赛中,比起前半,后半的成绩突然往下掉也是常有的现象。

简单来说,她就是个随心情打球的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吃惊的选手。只要认定对方比不上自己就乱放水,如果在配对防守时碰到了会苦战的选手,那就立刻放弃与对方一争高下。不肯正面迎击直到最后。

即使如此,在同伴活跃表现的帮助之下,队伍似乎还是维持着高胜率。然而恐怕是受到她容易起伏的性格拖累,今年的队伍成军之后,砚谷连一次都还没有尝到过优胜的滋味。目前的未有一方面是王牌,另一方面应该也是最大的不安要素吧。

……这样一来,如果这场练习比赛,能成为让她克服这种不安定状况的契机。

哈哈,这还真是光荣的事情啊。

遭受到冷淡对待后,未有暂时低着头,保持沉默。但,之后她总算用力抬起头来。

「……大家,对不起。我会认真打球,让我回去吧。」

首先,向结果还是被她要得团团转的队友们道歉。

「真是的~要脾气就要到这次为止吧?慧心很强呢……没有你,根本无计可施呀!」

这里,毫无困难地过关。被紧急叫来的五年级生喘着气带着笑容,把位置还给了未有。主力先发的孩子们,则带着苦笑迎接她。她们都是些率直的好孩子呢,甚至不比我的学生们逊色。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即使王牌总是任性妄为,她们也能够维持住队伍,一直战斗至今吧。

「真是对不起……我可以回到场上吗?」

接着,她以像是做出了苦涩决定般的难看脸色,对着我和智花等人道歉。

客观来看,我们的成员应该拥有拒绝的权利吧?

「快点排队啦,最好赶快开始赶快输掉,让我看你那不甘心的脸看个够。」

不过当然,以带着贼笑放话挑衅的真帆为首,没有任何人试图抱怨,都带着笑容允许敌方王牌回到场上。

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再多插嘴。

「嗯,好,那就开始吧,最后一节。」

我如此判断,并毅然宣布。

「等一下。」

这瞬间,未有却伸出单手要求暂停。

「——呜!」

才这样想,她却突然使出全速,开始在我们的旁边奔跑。

「未有……啊哈哈,原来如此。不好意思呀昴学弟,请你再等她一下。」

看到那样子,麻奈佳学姊开朗地笑了。我也察觉到她的意思。

未有一个人开始的是「折返跑」,这是在篮球脚步练习中常见的项目。从底线跑到罚球线,掉头跑回底线之后,这次要跑到中线,接着再度回到底线——一边进行来回运动并逐渐延长移动距离的这个动作,在一连串的练习中,也是特别消耗体力的项目。像现在的未有这样,毫不问断地全力冲刺来回几趟之后,一下子就会累得像是刚打完一整节比赛吧。

「……唿……唿…………这种程度可以吗?还要我……多跑一点?」

让鞋子摩擦地板的尖锐声音响起好几次之后,她终于停下脚步站到我的前方,喘着气发问。果然跟男性讲话会让她戚到厌恶吗?虽然语气听起来很不高兴,然而我并不是很在意。甚至这样的强硬态度,反而让我觉得有好威。

「嗯,这下彼此都没有不利条件,可以在旗鼓相当的状态下重新开始。」

「哼,输了以后可不要再抱怨啊?」、

即使我把手放在膝盖上对着她微笑,未有却只是丢下一句劝告,接着便转身离开。

当然无论结果如何,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有所抱怨吧。接下来能做的事,就只剩下彼此都拿出全力了。

第四节在砚谷的攻击下层开序幕。一开始未有就开始行动,她一个人以仿佛要撞上底线的动作,从旁边往篮下做出贯穿进攻,并摆出带球上篮的姿势。

「——不会让你投进!」

然而智花并没有掉以轻心,一直进行着配对防守。即使是突然的加速也能确实对应,把身体卡进内线,妨碍着未有的进攻。

「没有名气的选手给我闪开!六年级中身高最矮的我之所以可以当上队长,全都是靠——实力!实力!还有实力!」

「咦?」

——下一瞬间我们眼前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保持着两手持球动作跳上半空中的未有,在面对智花的封锁迎面而来时,只稍微弯下身子,就从智花的身边钻了过去。在那之后她立刻用力扭动腰部,并在这种不安定姿势下,直接用左手把球投了出去。

之后,轻飘飘画出弧线的球就沿着篮框边缘滚了一圈,接着静静地掉入篮网中。

「怎么……可能……」

我旁边的葵几乎快讲不出话来。至于在近距离被闯过去的智花,也一直呆呆地凝视着在场上跳动的球,连一动也不动。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啊……在空中不但做出那么夸张的动作,之后还能确实瞄准篮框……如果没有异常的空中停留时间跟反射神经,那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啊。

那根本不是女孩子……小学生……甚至不是日本人的动作吧!

「哼。你呀……的确似乎还满有一套的。但是你跟常常要闯过比自己高大的对手,多次成功投篮的我相比,经历过的战场数量根本不同,这下懂了吗?」

在回来时,未有在智花耳边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这就是在名门砚谷里,不依赖体格上的优势就登上王牌宝座的少女,在技术面上的实力吗?……幸好她在精神面上还不成熟。要是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展现出这种水准的球技,那么连我方能否对抗,都还很难说。

不过,智花没问题吗?目前为止,是不是没有被同年代如此轻易甩开的经验啊?如果她

没有丧失自信,那就太好了。

「……啊哈哈,是多余的担心吗?」

我带着这种忧虑再度观察之后,只见智花露出小小笑容,凝视着未有的背影。是这样吧,她那么不服输,这下反而会点起她的斗志吧……!

「纱季!」

一轮到我方攻击,智花立刻从纱季手中接下球,只身冲了出去。我认为慧心最大的优点是团队合作——但是为了要抓住比赛的气势,有时候也需要这种行为!没关系,上吧!我们的王牌!

「气昏头的行为真是有够笨——咦?」

这次该轮到对手讲不出话来了。在前来阻挡的未有面前,直直运球后进入射篮动作的智花展现出的动作是——一边让身体往侧面滑行,同时出手的跳投。虽然看起来并不华丽,但这也是远超过小学生的颠峰技巧!

——这是专门为了对付我而创造出来的,智花的最新绝招。

「如果要讲到高大又厉害的人,我也每天都跟这样的人对抗呀……!」

「……真嚣张,还有………………你还满行的嘛!」

等到球发出摩擦声并射穿篮框之后,智花就像是回敬一般,对着未有微笑。

顺便说一下这个射篮方式,我担心说不定会影响到她原本那么难得的漂亮姿势。因此严格命令智花在小学期间,一天禁止使用三次以上……当然刚才那是今天的第一次,所以我完全没有对她提出什么建议的打算。

「……嗯?什么?每天?」

「好了!现在就是紧要关头!大家要撑住!」

我全力大吼,激励着大家。剩下两分半,分数差距依然是五分。似乎会严重压迫到心脏的紧张戚盖住了我。那个,刚才葵说了什么?一不小心就没听清楚……算了那先放一边不管。

从这里开始的理想展开,是希望未有跟智花能就这样继续加热,并把比赛情势带进双方开始以个人技术抗衡的状况。如果能那样,即使情势对未有较有利,那么应该也不至于演变到我方优势被推翻的后果(当然,我并不认为智花会输啦)。

然而,现实并没有那么尽如人意。

「未有!给我!」

在那之后的砚谷攻势。原本表现出沉静气质的敌方中锋,现在却充满自信地要求传球。而且比赛一开始后未有就照办,输赢被交到了两队的中锋手上。

「呀……!」

「好!……果然下半身的定力还不够呢!」

砚谷中锋的运球强行突破让爱莉产生了犹豫,这个空档让对方闯入了篮下并成功投篮。我唯一寄托的初惠老师的哨音,也并没有响起。的确,即使以偏心眼光来看,刚才的动作也没有严重到算是犯规。

看来,未有并不是那种只想夸耀自己实力的类型。如果状况好的话,也能够确实跟同伴合作互动,所以才会被认命为队长吗……

果然很强呢。所谓县内屈指可数的名门。

「大家!用人盯人上吧!」

到了这时候,终于连麻奈佳学姊也开始行动了。她放弃区域联防,指示选手一对一进行单纯的能力胜负。这还真是个让我方头痛的指示。

算了,对学姊来说,在察觉到慧心手上的牌面后,应该一直很想尽快从区域联防换成人盯人防守才是。

让她把这想法压抑又压抑直到现在为止的原因,不必说当然全都是因为智花的存在。大概学姊敏戚地察觉到智花的潜在能力,判断她完全不是可以靠一个人就挡得住的选手吧?

当然,这是把连对于全力奋战后却输球的可能性都不畏惧,彻底下定决心来面对篮球的未有这一号人物给除外之后的假设。

比赛的后期,已经成了单纯的个人技术竞争的现场。已经没有小手段可运用的余地。慧心的大家虽然也还在奋战,然而事情演变到此,状况相当严苛。虽然以智花为中心继续坚持着,但经验的差距还有生涯练习量的差距都显露出来,比分一点一点地被拉近。

「投得好呀!未有!」

「当然!」

接着,在时间剩下十五秒时,比分终于来到25比26。砚谷逆转了。

「纱季,拜托了!」

「交给我!」

当球才从底线传入场内,认为即使拼死也要守下这一球的砚谷成员们,就开始了纠缠不清的盯人防守。智花成功从防御阵式的旁边穿越,将球交给了纱季。接着她自己逼近敌阵,从外侧虎视眈眈地寻找着破绽。

恐怕,对彼此来说,这都是最后的攻防。如果能顺利投进,就是再度逆转的慧心胜利。然而万一失手,机会已经不会再度来临。这状况正可以算得上是决胜时刻。

以迅速的运球越过中线的纱季看了在位置上的四人一眼,开始挑选负责最后一投的选手。

第一候补果然是智花。即使是发挥本领的未有,在配对防守时也一直重复着不分上下的状况。最后,该把一切交给王牌吗?

或者是真帆。是不是该把这次的结果,赌在于过去的比赛中总是能让输赢分出结果的实际成绩上,赌在她面对胜负时的强烈好运上呢?

心脏跳得好快。葵也握紧双手,仿佛是在祈祷。

剩下时间,已经不到七秒了。

「——呜!」

这时表现出连我都觉得意外的行动的人,居然是爱莉。

她突然放弃在篮下争球位置的任务,朝着纱季跑去。

「咦……?」

看到这一幕,负责防守纱季的球员一瞬间分了神。表现出自己是不是该去协防爱莉的犹豫。

我身子一颤。那种奇袭,我明明没有数过她们啊!是爱莉自己思考后,几乎是依照本能来创造出这个,为了让同伴能自由行动,现在自己能做的事情。

爱莉在外侧的射篮,也还不精准。不过她到现在为止的奋斗,应该足以让对手产生讨厌的预戚。她是不是还有其他尚未发挥的技术呢……她是不是其实也擅长从外侧投篮呢?即使砚谷的选手产生了这类忧虑,那也是正常的反应。

另一方面,到这瞬间为止,纱季获得的分数还是零。为了专心于司令塔的工作,她连一次都不曾表现出自己要射篮的态度。

那么,也没有办法,比起一直都不打算投篮的纱季,应该要优先压抑住爱莉——即使防守纱季的球员一瞬间如此判断,这也是合理的结论。

然而实际上,一直把从外侧射篮这样的武器深藏不露的人——

——是纱季。如果对方没有察觉到这样的可能性,也是理所当然!

「上啊!纱季!」

当我喊出声音来时,纱季已经举高球跳了起来。她以毫无动摇的视线凝视着篮框,随时就要把球从手指问放出。

从她手中投出去的球,描绘着弧线。

睁大眼睛冲向篮框的砚谷选手们。带着确切的信念,凝视着弹道到达目标的慧心学园女子迷你篮球社的全体成员。

在众多之视线的交错中,球打中了篮框的最内侧中央处,往正上方跳起。

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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