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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由实的家位于羽间靠山的郊外,在一片老居民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户被围墙环绕的日式房屋,且不提建筑,庭院有些年代了,房子有种老旧的感觉。
虽然房子是重建起来的,但土地一直是老土地。翻眼望去,周边那样的老房子很多,周围的农田十分显眼 。
最近,新居民似乎开始增加了,还能看到新建的房子和公寓。这里离学校相对较近,距离女生宿舍以及亚纪家也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就是在步由实这样的家中,大伙一大早就集合起来了。
他们是为了调查步由实遭遇的离奇现象,匆忙赶来的调查组。
总归还是平时那些人。
文艺社什么时候变成除灵社了……有这种疑问也在所难免。
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些……
「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在房子二楼的走廊上,步由实哥哥的房门前,俊也交抱双臂。
状况因棱子的回归突然转变,最后以接受这次调查作结。
今天为了寻找线索,要对步由实家进行搜索。这种事俊也是一百个不愿意,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
俊也、空目、亚纪还有菖蒲四个人负责搜索房间。
剩下的武巳和棱子两人负责照顾步由实。
大伙决定让没有参加搜索的三个人留在一楼。
一是为了步由实的安全,二是为了防止步由实做出危险行为。
老实说,俊也将步由实视为危险。据俊也判断,步由实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安定,搞不清楚会做出什么。
光看刚才的情况,步由实很镇定,乍看之下十分正常,然而无法保证她在看到昨天的那东西之后还能保持正常。
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四个人站在了哥哥的房门前。
步由实的家是西洋与和风的中庸风格,一楼完全为日式格局,二楼则是西洋式格局。
一楼为她的父亲起居室,二楼是孩子们的房间。因此步由实的房间也在二楼。
走廊上有几扇门排成一排。
俊也看着那几扇门,不久叹了口气,呢喃起来
「……到头来还是变成这样了么」
站在门前之后,讨厌的心情再次冒头。
「……所以我才讨厌跟那个“黑衣”扯上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把高大的身体靠在墙上。俊也最初是反对的,但后来由于诸多原因,没能将主张贯彻到最后。
这一次相当于棱子被当作人质,被迫为“黑衣”工作,总有种落入圈套任人摆布的感觉,而这便是俊也烦躁不堪的一大原因。
「……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了」
亚纪是这么说的。听她的口气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真的觉得无可奈何?」
俊也对亚纪那种说法有种说不出的不愉快,于是这样问亚纪。
「觉得」
亚纪说道
「……理由有很多,不过就算说了你也不会认同的」
她把手插在腰上,摆出讽刺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就是这样?」
「我就是知道」
「是你想象的吧」
「是啊。可你自己不也觉得么?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接受……这样」
「…………」
俊也不做声了。
虽然很不爽,但亚纪说的确实没错。现在不管对俊也说什么,俊也都无法接受。
「……我要开咯」
亚纪握紧门柄,向大伙转身问道。
「嗯」
俊也无奈地点点头。
反正俊也如今也不准备临阵脱逃,于是选择顺其自然。俊也再次叹了口气。
*
「…………」
房间的门刚打开一半,空目突然皱紧眉头。
「……怎么了?」
「有股甜香。是水果么?」
空目嗅了起来,对房间里飘散出来的空气特别在意。
「……」
——猜对了么。
俊也颦蹙起来。空目能够感觉出不一般的味道。
既然如此,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最糟糕的情况,门那边会是“另一个世界”。
亚纪打开门,让到一旁。空目向房间内窥视。
「没有呢」
「……是啊」
俊也也从后面向内窥视,但不见屋内有任何奇怪的东西……进一步来说,就连水果的甜香都闻不到。
「……好整洁啊」
正如亚纪所说,这间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光从房间的整洁度便能看到原主人的性格。
看到房间里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使俊也产生了共鸣。
桌子,椅子,然后是书柜。
从专业书到漫画,书本摆放得整整齐齐。
但是,以俊也粗枝大叶的脾性,对这种缺乏生活气息的整洁感到难以置信。
从表面上,无法分辨究竟是屋主生前便是如此,还是死后有人帮忙打理的结果。要不然就只能佩服他继承了图书馆管理员的血脉了。
「……菖蒲,情况怎样?」
空目转向身后。
「啊,是…………」
正从大伙身后提心吊胆地向内窥视的菖蒲,回应空目后静静地来到了房门口。
然后,她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
她的眼睛好像没有看着房间的景色,而是对着更外面一样,用微妙地不聚焦的眼神扫视屋内。
“幻视”
跨越现实的境界,窥视『异界』的行为。
这位非人少女的精神体十分稀薄,但取而代之拥有对『异界』非常强力的感应力。
那是她总将一半身体放在『异界』当做“接点”的能力。
「…………我想,这里与“对面”没有相连……只是……留有残渣」
不久,菖蒲喃喃说道。
「那是怎样的东西?」
「是一棵巨树……上面结了许多巨大的果实」
「是么」
空目点点头。
「是什么树?」
「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多半是“那边”的树。是一棵根很粗,歪歪扭扭的树。碧绿的叶子…………呃,还有……果实像梨……」
「梨?」
空目眯起眼睛。
「啊、是的。很大的梨的果实…………啊、不……是和梨很像的……果实」
「…………」
不清楚菖蒲的幻视看到了怎样的东西,菖蒲显得相当缺乏信心。
「是啊,确实是梨香……」
空目这样说道,似乎觉得那树便是甜香的源头,静静地交抱双臂。
亚纪问道
「……恭仔,我们要怎么办?」
「嗯,没关系。我们开始吧」
「嗯……」
亚纪点点头,踏进屋内。
「村神,上面就有劳了」
「噢」
四人开始分头调查房间。
俊也将柜子上面,橱柜顶柜里的东西纷纷放到地上。但别说果实了,根本连要找什么都搞不清楚。
由于是从毫无线索的状态下开始着手,眼下只盼着能够发现什么东西。不过什么也找不到的情况也充分考虑在内了。
可是,空目从这个房间里闻到了可疑的香味,这就表示说不定会找到什么。
俊也虽然完全不希望找出什么,但空目嗅到“什么东西”的话基本是不会错的。
空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大范围地环视屋内,似乎不是在找细节部分,而是在找香味的源头。
「…………有本日记呢」
过了一阵子,调查书架的亚纪在一个角落发现了那东西。
似乎写了几年了,是跟大学笔记放在一起的。
字迹工工整整,就像字帖上的字一样排列在笔记本上。看到最新的一本,日期是半年以前。那本一直写满了最后一页。
「……到这里就没写了么?」
「没提到“得病”的事情呢」
俊也和亚纪调查有没有更新的日记,可是在上面的日记是按顺序摆放的,找不到其他类似日记的东西。
就算“得病”的时候没有写,果然还是很不自然。
看来没有最新的日记了。
亚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呢喃道
「……线索被湮灭了?」
俊也答道
「不能排除那种可能性呢……」
他也想到了相同的事。
「……可是,是谁干的?那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难道不是本人干的么?没有其他可疑对象吧」
亚纪耸耸肩,俊也也继续开始调查。现在基本上还什么都弄不明白,胡乱猜测也无法得出结论。
「…………」
俊也进到柜子里,开始检查其他东西。
里面有西洋音乐的CD、小说、漫画,还有一些专业书籍。
兴趣和专业尚不清楚,不过专业书籍大多数民间故事研究等民俗学书籍。
先不管他是不是学的这个专业,但他肯定对这方面感兴趣。
俊也把书一本一本地迅速翻过,就像警察搜查民宅一样,调查里面是否夹着纸条。不过并没有发现那类东西。
书里只有浮签和批注,越是调查就越是能看出他是一个非常认真的学生。
亚纪打开桌子抽屉,里面只有一些小东西跟文具。
抽屉里面用空盒子隔开,整理得井井有条。
俊也说道
「是个神经质的家伙呢」
最下面的大抽屉上了锁,打不开。
「……就是那里了呢」
这时,空目突然说道。
「…………啥?什么?」
「就是那里了,香味的源头」
空目朝俊也正在拉的最底下的抽屉指过去。亚纪一下子明白过来,转向俊也问道
「有人看到钥匙了么?」
这就表示,亚纪找过的抽屉中没看到类似钥匙的东西。
「不,没有看到」
俊也摇摇头,又接着说道
「……如果可以弄坏的话,我想马上就能打开」
这桌子就是那种在企业中都很常见的普通办公桌。
「那当然不行的吧…………谁去问问学姐知不知道钥匙在哪儿」
亚纪对屋里的众人环视了一圈。所有人都顿时犹豫起来。
「啊,我去……」
菖蒲回答之后,快步从走廊上跑了过去。大伙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沉默短暂地持续了一会儿。
俊也在桌子上坐下来,说道
「…………喂,空目」
「什么?」
「你认为这件事会不会有危险?」
空目有些不解地反问
「……你指的是那个层面?」
「各种层面…………首先是日下部吧」
俊也继续说道
「根据他们说的情况来考虑,学姐和日下部之间的联系太突兀了。我认为没有关联」
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亚纪也赞同俊也的看法。
「棱子会惊慌失措的,知道么?她这个人就是那样。但我无法相信连恭仔都那么确信。就算棱子的姐姐真的是被“书”害得上吊,还是不能确定就是跟学姐的事有关系」
「没错」
俊也点点头。
「就算日下部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只要专注处理日下的事情就行了。我只觉得“黑衣”是拿日下部的事情当借口,刻意让我们往学姐的事情里钻…………你自己在做的事情,你搞清楚了么?我们可没有义务连学姐都负责」
空目一声不吭地眯起眼睛。
他与俊也相互瞪视了一阵子,最后俊也叹了口气。
「你肯定很清楚呢…………」
「……对不起」
空目静静地说道。
「……有一件事你得告诉我们。日下部和学姐的事,不是同一件事吧?」
「我不确定。但我觉得性质相同的概率相当高」
空目总算回答了俊也的提问。
「……那么,“某种东西”牵扯上日下部的可能性呢?」
「我觉得很低。日下部身上没有缭绕在学姐周围的“甜香”」
「……」
「我一直没说,其实从一开始学姐周围就散发着“甜香”,那香味跟这个房间的味道是一样的。但是从日下部身上就感觉不到。以这一点作为根据,日下部是安全的」
「……」
空目淡然地说着。俊也交抱双臂盯着空目。
「……但是…………并非绝对没有被连累的危险」
「是么」
俊也哼了一声,继续开始检查书本。听过这些,俊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了。
一时间沉默下来。
空目朝坐在地上调查着堆在地上的那些书的俊也说道
「…………我知道你很不愉快。放手的话不就自由了?」
「你再说下去,我可要生气了」
俊也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知道了」
空目说完这些之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将目光放回到打不开的抽屉上。
于此,之前的对话就算作废了。
俊也他们的情况,亚纪看在眼里。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感觉亚纪是种羡慕的表情。
「……那个……」
此时,菖蒲从门后面露出脸来。
「……怎么样了?」
「啊、是……她说那个抽屉的钥匙找不到了。虽然好像在哥哥的葬礼举办完后找过,但没找到」
「是么」
空目皱紧眉头,闭上眼睛。
「……空目,现在怎么办?」
空目肯定想要把它打开。不管怎么看,打开那里都是获得线索的终南捷径。
大伙一时间默不作声,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菖蒲开口了
「……那、那个」
「什么?」
菖蒲战战兢兢地开口
「啊,呃…………步由实小姐跟我说……锁弄坏也不要紧」
亚纪他们三人相互看了看。
「……咦?那个……」
菖蒲一脸困惑地看着亚纪他们。
俊也叹了口气,说道
「…………这种事早说啊」
「啊…………对不起……」
「这样就好办了」
俊也瞥了眼道歉的菖蒲,把手指捏得嘎啦嘎啦响,转向书桌。亚纪一边观察,一边向俊也问道
「你准备怎么弄坏?」
「强行打开」
「……办得到么?怎么说也是锁啊」
「屉子锁就那么点强度,小意思」
俊也一派轻松地说道,把手放在抽屉的把手上,然后右脚蹬在桌子上,准备强行把抽屉拉出来。他静静地调整呼吸。
「一……二」
轻轻吆喝。
还没怎么用力,塑胶制的把手便应声坏掉了。
「哎,我就知道……」
抽屉还是牢牢地关着。
俊也冷静地将坏掉的把手搁在桌上,然后把手指伸进原来本是把手的凹陷处,直接用力拉动抽屉。
「……哼!」
抽屉发出哐的一声,把手和插销的金属部分弯了。
「哼!」
俊也声音变得沉闷,把抽屉拉出了几毫米。
「哼!」
嗙的一声,抽屉整个都变形了。
「……哼!」
锁终于坏掉了,随着一声刺耳的巨响,抽屉被完全拉了出来。
「……」
俊也轻轻地甩甩手。虽然手指关节出现钝痛,但并无大碍。
「……手指果真好痛啊……」
「辛苦了」
亚纪说完,观察起了抽屉。
「…………是书么……」
抽屉里面放着几本厚书,那些书就像拼图一样一层层严丝合缝地塞在里面。
抽屉里沉淀着浓浓的纸的味道,这个味道对于俊也和亚纪这类爱读书的人来说相当熟悉,书店或图书馆的空气中充盈着这种味道。
然后,那是旧书特有的,生霉的味道。
「是旧书呢」
俊也如此说道,不过空目却好像另有所思。
「……水果味很重。“这边”的味道基本被压下去了」
「是么……」
俊也将手伸进抽屉,取出一本书。
他取出来的是一本皮革装订的厚实的西洋书籍。上面排列着俊也无法解读的字母。
「……这里就是本体么?」
「我不知道,先拿出来吧」
空目这样说着,开始把书从抽屉里取出来。
老式装订的书、单纯把发黄的纸集装订的东西、各种各样厚实的西洋书籍纷纷被拿了出来。
老旧纸张和皮革散发出的独特气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那一本本书,全都是只能在博物馆的橱窗中才能看到珍贵书籍。大概十册书,眨眼的功夫便在地板上摆开。
「这属于博物馆的藏书呢……」
亚纪呢喃着,将封面插画酷似铜版画的一叠装订过的纸拿了起来。
书非常旧,很多纸张都变得破破烂烂。
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用英语写的,是用不明语言写的。
大致看来,这本书应该属于古籍收藏家的分类,完全超越了俊也的知识。
亚纪指向空目盯着的书,问道
「……恭仔,这是什么语?」
「拉丁语」
空目当即作答,然后在那些书之间来回比对着,说道
「绝大多数是拉丁语,也有德语和西班牙语。另外还有英语」
「……能读么?」
「你开玩笑」
空目哼了一声。
「不过有几本我见识过。这是神秘学的文献」
「神秘学么……」
亚纪试着翻了翻里面的内容,确实在里面看到了类似魔法圈的插画,还有许
多看似充满寓意的插画。
空目说,寓意画是『魔法书』中会插入的东西。在酷似塔罗牌的绘画中,隐藏着魔法与世界的奥妙。
说起来,听说过塔罗牌的图案也是具有某些含义的寓意画。好像是因为塔罗怕也是从魔法派生出来的东西。
「……这本书多半是《盖提亚》。我们这边一般称呼为《黑皮书》。这本英文书,作者名中有十六世纪魔法学者约翰·迪伊(※注3)。另外还有贝德士么?太专业了,我不好分辨。能弄清楚的,就只有这些书几乎全是魔导书这一点」
空目从那些书中拿起几本,说道。
「最起码要能读原语版的才行呢」
空目嘴角弯了起来。不过,要求日本高中生会拉丁语,实在太不现实了。
总之,大伙先调查里面是不是夹了东西。
快要坏掉的古书不能像新书那样“哗啦哗啦”地快速翻阅,调查起来很花时间。
然而花了大把的时间翻书,掉出来仍旧只有烂掉的碎纸和充满霉味的灰尘。看到落在裙子上的白灰,亚纪的脸颦蹙起来。
里面偶尔能看到浮签和笔记,但那些好像也是拉丁语写的,弄不清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这些全都是相当古老的东西。
「……恭仔……嗯?」
亚纪受不了尘埃,喊着名字向空目看去,接着又发出怪声。
「怎么了?」
只见空目正盯着一本皮革装订的书。
那是本红黑色皮革封面的书。空目反复变换角度确认,然后凑近鼻子闻了闻。
「……嗯?怎么了?」
俊也问道。
「就是它」
空目斩钉截铁地答道。
这短短的一句话说明了一切。
「……这就是梨香的源头?」
「没错」
「这本书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标题应该是公元一世纪写的,古老不祥的魔导书的书名。这应该是西班牙语,这本书应该是抄本」
空目一边说,一边坐着把书翻开,就这样一页一页地开始翻动。
发黄的纸张被一张张翻开,文字、插图纷纷涌现。
不久,空目翻到某一页停了下来,把夹在里面的一张纸拈了出来。那似乎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至少是现代的纸。
「……这是?」
亚纪凑过去盯着那张纸片问道。
空目没有回答,把鼻子凑近纸片,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就是源头呢」
随后他瞥了眼上面写的字,没几秒钟便兴致索然地把纸片递给了亚纪。
空目想必已经将文字记下来了,所以纸片已经没用了。
俊也也凑上去看亚纪正在看的那张纸片。
他最开始无法分辨纸片上是什么语言。
但随着眼睛渐渐适应,发现那是非常怪异的日语字。
怪异的字中掺着片假名,因为没有平假名,很难读。(※译注)
字的形状歪歪扭扭,还带着弧度,右边宽左边窄,写法非常奇怪,就像凹面镜映出来的一样。
这种极具特征的扭曲方式,看久了似乎会造成眩晕。
特别怪的文字,在纸片上写着特别怪的文章。
————末子乃人之子亦为神之子亦为魔之子。
两兄弟之中应将其兄奉献给神将其弟孕育成神。
「…………这是什么意思?」
俊也皱紧眉头。
「不知道」
空目这样说道,随后向半空中看去。
三个人各自陷入沉默。
大伙久久地坐在地板上,一声不吭地陷入沉思。
※注3:约翰·迪伊是英国著名数学家、天文学家、占星学家、地理学家、神秘学家及伊丽莎白一世顾问。
译注:二战前的正式文书使用片假名(与汉字并用)。
2
菖蒲下楼问过抽屉钥匙的事情之后,又回二楼去了。
一楼的客厅里还是原来的三个人被留了下来。
棱子、武巳还有步由实三个人从一早起就一直在喝茶。
武巳和棱子并不是在偷懒,他们的任务是在这间客厅里待机,向步由实询问具体情况,跟步由实交谈来排解步由实的忧虑。
可以说他们几个是多余的。
实在不能让逝者的亲属跟着一起搜查房间,不过老实说,七个人挤在一个屋里也太碍事了。
于是被认定派不上用场的武巳就被赶了出来。
武巳对此很不满意,但棱子并不介意。
「……学姐读怎样的书?」
「啊……我不怎么看小说之类的……」
因为在这几十分钟里,棱子已经和步由实基本打成一片了。
「完全不读书么?」
「嗯……我算是体育赛系的」
「体育赛系?」
「排球」
「啊,话说学姐的个子相当高呢」
「……嗯……不过现在暂时跟社团请假…………」
棱子和步由实就像这样闲聊着。
棱子当初听武巳说的时候,还在担心步由实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不过两人说着说着,隔阂就渐渐打破了。
步由实也因此渐渐展露出本来的性格。
于是棱子弄明白了,步由实虽然因为不安而精神失常,但应该还是个普通人。
她有时会露出非常害怕的表情到处张望,但棱子把那样的行为解释为那起事件造成的神经过敏来解释。
光是窗外熟知的影子摆了摆,步由实便会大惊失色地转向那边。
棱子在发觉到这件事的时候,下定决心要跟步由实再多说说话。
棱子觉得聊天能够分散注意力,缓解步由实的恐惧。步由实对对话的反应确实很迟钝,不过从她的精神状态来说,这也很正常。
棱子本着奉献精神,寻找话题跟步由实说话。
「……排球么…………真不错。我完全没有运动天赋,那种运动完全做不来」
棱子拿出这样的话题。
「总觉得,很帅气呢」
「…………」
步由实没有回答,低着头。
「我很羡慕会运动的女孩子喔」
「……」
「学姐为什么进排球社呢?」
「…………还是头脑好,更好」
「……呃……」
对话有点衔接不上。
棱子实在没办法,向武巳投去求助的目光。
武巳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想加入到对话中,手里拿着附近的纸巾盒盯着上面的说明书。
「呐,武巳君……」
「……嗯?」
棱子喊了一声,武巳这才抬起脸。
「武巳君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棱子对不上心的武巳十分着急地说道
「会运动的女孩子怎么样?」
「怎么样?没怎么样吧」
「……真是的」
棱子把嘴噘了起来。
「你给我摆这样的表情,我也没办法啊…………」
武巳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含糊其辞,可以明显看出他尽量不想扯上步由实。
——明明没有那么讨厌嘛。
在棱子看来,步由实只是因为不安而精神太累了,然而大伙完全不理解。
「…………我说啊,我觉得没什么好躲着的」
武巳口齿不清地否认
「不,我并不是想躲着……」
「……就是在躲着啊。武巳君也是,大伙都是」
武巳这次露出真伤脑经的表情,就像安慰棱子一样说道
「没那种事啦」
武巳似乎无法理解棱子为什么纠缠不休。武巳与棱子之间感受出现了明显的分歧,这让棱子大受打击。
「……为什么?」
而这个打击,让棱子的感情爆发出来。
「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喂,冷静点……」
棱子的口吻非同寻常得强烈,这让武巳慌了起来。
「学姐是被害者啊,可你们为什么非得躲着她?状态稍微有奇怪就躲着,这很奇怪啊。遭到不幸的可是前辈啊」
「不、都说了没……」
「通常不是应该担心她么……!」
不能这么下去。
虽然这么想,但武巳已经无法阻止了。
「大伙都好奇怪啊。学姐遇到那样的不幸,心灵那么脆弱,竟然还那么怕她。这么做绝对有问题啊……通常不是应该理解她么?不是应该努力理解她么?为什么大伙都要躲着她……?」
武巳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但还是无法让棱子停下。
「大伙完全都没为学姐着想吧…………!」
棱子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火了,然而感情还是占了上风。
气愤、悲伤,许许多多的感情变得杂乱无章,在棱子心头到处肆虐。她与武巳之间感受的分歧成为导火索,被引燃的强烈感情不受控制地喷发出来。
这就像是在胡乱泄愤一般,连棱子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
「……你是因为没看到昨天那东西,所以才会说这种话的啊!」
这个时候,武巳怒吼起来。
「…………!」
棱子的头脑顿时冷却下来,重新体会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不寒而栗。
她觉得自己的发言很欠考虑,事实上,武巳也好大伙也好,现在都是为了步由实来到这里的。他们应该不会完全没有考虑过步由实。
然而,棱子却像是胡乱泄愤一般,放纵自己的感情,说出了不过脑子的话来。
「……」
武巳一脸尴尬地钳口不语。
他似乎对自己吼了棱子感受很受打击。
「…………我去趟厕所」
武巳留下短短一句话后,离开了房间。
尴尬的气氛伴着沉默重重地压着这所房间。
「…………我,是不是做错了?」
步由实喃喃说道。
「啊……不是的…………怪我不好……」
棱子在非常尴尬的感情之下,如此说道。
她本想说些什么,却被沉重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气来,想不到下一个话题,就这么低着头一时沉默下来。
「……那个,棱子」
步由实讷讷地开口了。
「……啊、是」
「你的姐姐…………也是那样的呢」
问题来得太突然,棱子大吃一惊。
步由实这还是头一次正常地主动开口。在惊讶之下,棱子好不容易点了点头,答道
「是……她……自杀了」
「你和姐姐关系很好么?」
「……是的」
「我跟哥哥也很要好……」
步由实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很贴心,非常聪明。虽然哥哥也会跟我讲道理,但从来没有吼过我。我们也从来没有吵过架。每次到最后都是哥哥让着我」
「…………」
「……哥哥虽然很能读书,但运动就不行了。虽然他总说我“很厉害”,其实我才是一直都憧憬着哥哥。他说他想成为一名民俗学者,读了非常多的书。我很喜欢看读书的哥哥……」
步由实的言语,断断续续,断断续续地零落出来。
「……我总算是明白过来,我已经再也看不到他了。我花了一个多月才接受这个事实。然而…………却让我想起来了。我又开始想,“为什么哥哥会这么惨”……哥哥居然被异界的怪物杀死了,这让我怎么接受得了!」
那话语低沉却又锐利,就像在吐血一样。
在压抑的音色中,沾满鲜血的感情在到处乱窜。
「学姐……!」
棱子下意识喊了一声。
随后,步由实突然镇定下来,放低声调。
「…………」
棱子无言以对。
两人一时间沉默起来。
「…………真坚强啊,棱子你……」
依旧低着头的步由实,突然开口了。
「咦……?」
「很坚强啊。明明身处跟我一样的状况,却毫不动摇……」
棱子慌忙在胸前摆起双手。
「……没、没那种事」
「没那种事?你说不定也会变得跟我一样,还没那种事?」
她的嘴角隐约露出抽搐一般的笑容。
——真可怜,学姐的精神已经被逼到这种境地了。
「……那个,你瞧不是?我要是一蹶不振的话,姐姐会更伤心的……」
棱子拼命地组织着语言。
「……除了阳光一点,我没有别的能力…………而且,那个,在说话的时候,我也会忘记悲伤的心情喔。你看,我这个人很单纯呢……」
棱子试着说了很多,但之前的事情让她彻底陷入慌乱,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也不知道步由实有没有在听。
步由实一直盯着下面,用听不清楚的声音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啊…………」
棱子撑不住了,噤若寒蝉。
武巳还没有回来。
「…………」
棱子听着步由实的诡异呢喃,棱子感觉快要哭出来。
该怎么办才好,要做什么才好,棱子已经无法判断了。
3
二楼的搜索队下来的时候,已是快到中午的时候了。
「……让你们久等了」
看到出现的大伙,棱子愣了一下,接着张大了眼睛。
一个跟一个下到客厅来的空目他们,每人手中都抱着几册从未见过的老旧西洋书籍。
武巳也抱着书从二楼走了下来,眼睛不敢直视棱子的目光。
——原来他最后直接去了二楼啊。
棱子感到非常无助。
而这个时候,大伙开始把书在桌上摆开。
棱子为了切换心情,也将注意力向那些书本集中,问道
「…………这些是什么?」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
亚纪一边把书摆在客厅的桌子上,一边回答
「光从结论上来说,应该是学姐哥哥的东西吧?」
亚纪只说了这些,到床边去拍黏在衣服上的灰尘了。
「……哥哥的?」
棱子歪起脑袋。棱子虽然不是很懂,但看那些书感觉都是博物馆级的古籍,完全不像是个人,而且还是大学生所拥有的东西。
「……」
对亚纪的回答感到吃惊的不只是棱子,步由实也吃惊地拿起了一本皮革封面的书。
她就像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注视着那本书。
看来她对那书完全没有印象。
步由实愣愣地向空目问道
「…………这本书……真的是哥哥的东西?」
「不清楚。但毫无疑问是从你哥哥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来的」
空目坐在坐垫上,这样答道。
步由实茫然地向手边的古书看去。
这时,空目开始提问
「……关于这些书,我有事情想问问」
「是……」
步由实缓缓抬起脸。
「你哥哥能够阅读拉丁语跟西班牙语的书么?」
「……拉丁语…………?」
步由实显得有些困惑。
「是古罗马人的语言。就像古日本的汉文一样,直到近代也作为欧洲诸国的文言在使用」
空目边说边用目光示意着几本书。
「这本……还有这本也是拉丁语的书。里面使用的文字被称作罗马字母和罗马数字,是现在几乎不使用的语言。你哥哥学习过那种语言么?」
听空目这样说,步由实纳闷地歪起脑袋。
「……哥哥他多半…………不会那种东西」
她答得很没底气。
「西班牙语也是么?」
「……是的」
「德语呢?」
「不会……不过他说过上了法语课……」
「这件事我知道。屋里有法语词典」
空目明快地一口咬定。
「……」
步由实沉默地低下头。
——魔王大人真是的,该注意的地方不注意。
就在空目询问的时候,大伙集中起来,以桌子为中心就像集会一样围成了一个圈,各自看着古书。
这时,武巳抬起头。
「……我说陛下,这个书怎么回事?」
武巳打开的书中,画着大幅的酷似塔罗牌的插画。
「是魔导书」
空目若无其事地答道。
「…………诶?」
一听到这话,武巳连忙把手收了回去,用异样的目光对桌上摆开的那些书环视了一遍,然后确认似地向空目问了一句
「……这些,全都是?」
「不是全部…………不过基本上是」
空目又说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全都是神秘学的文献。而且总体上非常专业」
「……」
原来如此。武巳会那样无可厚非。
古书散发出来的气场本来就很沉重,而这更是倍增了毛骨悚然的感觉,何况一次还摆出来这么多,简直太可怕了。
武巳战战兢兢地问
「那么……原因就是这些书么?」
「……不,虽然我认为有关系,但不是直接“原因”」
空目肯定地说道
「『共享』尚未发生,而且关键在于它们与“三取奈良梨考”没有联系……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学姐看到的可疑册子应该和日下部看到的是一样的吧」
「嗯……大概是」
「那么,其中果然还是没有联系。神秘学和“三取奈良梨”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空目说完,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兴致索然地弯起嘴角。
「……呐,魔王大人」
棱子开口了
「我一直都在想…………“三取奈良梨”是什么?」
这是当棱子听闻那本书
可能是害霞织自杀的原因时开始,一直都在思考的事情。『奈良』的『取梨』,只有标题有印象,但完全不知道是何含义。
「“三取奈良梨”啊……」
空目答道
「……是传说的标题」
「咦……?」
「《三取奈良梨》是一则民间故事的标题,还有『取山梨』『取梨兄弟』等叫法。你知道三兄弟去取梨的故事么?简单来说就是这样的故事。
从前有三兄弟,他们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病倒了,说想吃山梨。
最先是最年长的太郎上山采梨,路上遇到一位老婆婆。老婆婆告诫太郎『前面有岔路,要听短竹说的话再走』。太郎来到一个三岔路口,短竹作响,告诉太郎哪条路能走哪条路不能走。
太郎忘记了忠告,走上了短竹说不能走的那条路,来到了一个池塘,池塘边挂满了山梨。太郎刚一爬到树上想去摘,他的身影便倒映在了水中,被妖怪一口吞了下去。
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太郎回来,于是二郎也出了家门。老婆婆也对次郎进行了忠告,但次郎还是没听就往前走,也被池塘里的妖怪一口吞了下去。
第三次轮到三郎了。生性机灵的三郎路上也遇到了老婆婆,老婆婆对三郎做了忠告,并给了三郎一把刀。三郎也来到了三岔路口,但他认真听了老婆婆的话,走了短竹说能走的路。
他不久来到了池塘,爬上梨树,不过在那个地方影子没有倒映在水面上。三郎摘了很多梨,正当他从树上趴下来的时候,错误地爬上了池塘那边的树枝,影子倒映在了水面上。池塘里的妖怪打算把三郎一口吞下去,可是三郎把老婆婆给的刀拔了出来,砍死了妖怪。然后,三郎听到妖怪的肚子里有人呼喊,于是把被吞下去的两位哥哥安然无恙地救了出来。
兄弟三人带着山梨一起回到家里,把梨喂给了母亲吃,母亲的病一下子就好了。从此四个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大致就是这样的故事。故事在传承中细节发生了改变,有『山梨』被传成了『奈良梨』的,有“忠告”内容各不相同的,有两兄弟并非平安无事的,有老婆婆真身其实是那只妖怪的,许许多多的版本。好像还有母亲的真身是妖怪的……?
总之『三取奈良梨』就是这样的故事。其实那只是个普通的民间故事,跟神秘学乃至魔法没有任何关系」
「哦…………」
棱子刚才还把空目说的话当成出乎意料的故事在听。
这么听下来,她感觉确实记得那样的故事。可是,空目说的故事跟当下的情况非常不搭调。
「普通的民间故事?」
「没错,是普通的民间故事」
「……真的么?」
「那是如假包换的普通民间故事。故事本身没有任何背景跟寓意」
空目十分肯定地说道,然后向大伙扫视一番,见大伙都面露疑色便叹了口气,说道
「……知道么,这类故事在民俗学分类中是被称作『末子成功传』的主题」
可能是为了增加说服力,空目开始讲解。
于是,空目的“讲座”开始了。
「这个故事在日本故事中,大致可以分在『消灭怪物』型、『取梨』型、『宝物』型这三类。大多数的三兄弟故事,兄弟们会挑战取梨、消灭怪物等考验,没听老婆婆跟大自然警告的哥哥会死,只有听从警告的末子会通过考验得到幸福。这种长子会死,末子会成功的故事不知为何在全世界普遍存在,一部分故事研究者正在探索主题传播的路径。『末子成功传』就是那样的故事。
……想必这么听来,说不定会觉得『末子成功传』很特别,但实际上大部分的民间传说都经过了同样的研究。『末子成功传』并非特别的。只因为这个主题很有意思,所以被打上了聚光灯罢了,跟其他民间故事没有差别。它就是一则普通的民间故事,平淡无奇的民间故事」
空目用一句「且不关个人兴趣就是了」收尾。
棱子觉得这个故事确实很有意思,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主题。
「……魔王大人,为什么是好处都是末子的?」
棱子真的只是出于兴趣问的。
「不清楚。说不定本来就毫无意义,也可能是本来具备某种意义,但随着时代的推移丧失了。也说不定是故事在传承的过程中变了质。也可能这是古代中国传进来的故事,只因为弱者受人同情而爆发性地扩散开来也说定……总之,调查这种事情是民俗学者的工作」
「真有意思……」
——原来如此,民俗学说不定很有意思。
棱子想象,步由实的哥哥或许也是从中感受到了什么才立志成为民俗学者的。
她觉得,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非常富有传奇色彩的事业。棱子很喜欢遐想这种事情。
步由实默默地低着头,没有反应。
棱子再次陷入深思。
「……可是,究竟为什么好处总让末子占了呢」
棱子大惑不解地歪起脑袋。
亚纪毫不避讳地说道
「是不是想告诉世人,年幼的孩子要比年长的更优秀?没准最开始创作故事的就是三兄弟中的末子呢……」
「亚纪,这也太……」
「不能排除存在这种文化的可能性。在医学上也有种说法,后面的孩子在肉体上要比第一胎更优秀。第一个孩子会因为母体未适应生产而出现差错,从第二胎开始就是完备状态了……不过不可轻信」
空目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先不提这些…………为什么选用《三取奈良梨》还不清楚。“魔导书”是找出来了,但跟《三取奈良梨》没有关系。“上吊”也跟『三取奈良梨』没有关系。就算按取梨的故事的“思想”来考虑,日下部跟学姐尽管是“末子”,但并不是“三兄弟”,这太过突兀,毫无逻辑可循。在这一点上我弄不明白」
空目向半空凝目而视。他触及的仅仅是表层,没有发现主干。那种亟不可待的感觉,从他毫无感情的表情中渗透出来。
「那个……」
步由实举起手来。
「我家,是三兄妹…………」
「咦……?」
步由实这句话,让大伙不禁面面相觑。
「……咦?你不是只有一个哥哥么?」
「其实原来是三兄妹的。以前还有个最大的…………」
步由实对吃惊的棱子如此回答。
棱子反问
「……原来是?」
棱子觉得这个说法中有蹊跷。
「嗯,我本来有哥哥,在五岁的时候就死了」
步由实更详细地说道
「在我出生之前,当时只有五岁的最大的哥哥在庭院里玩的时候,从树上掉了下来,被晒衣绳勒住脖子,以上吊的状态夭折…………」
「…………!」
听到这里,棱子大吃一惊。
步由实露出吃惊的表情扫视众人,然后呢喃起来
「啊…………一样的」
她的声音里没有注入任何感情,如同在说别人家的事一般。
听到这话时,棱子这才头一次对步由实产生接近恐惧的感情。她对武巳曾语气强烈地讲过的,步由实的异常之处,看到了冰山一角。
「……相当符合呢」
空目说道。
一枚毛骨悚然的拼图,在棱子脑中发出巨大的声响,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