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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流哲不哼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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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尼•琼斯是利迪尔王国名家安柏德伯爵家的次男。
在贵族社会中,对于次男以下的名分,基本上就是视为长兄的备用品。无论长兄再怎么无能,将来继承家业的人都是长兄。
话虽如此,巴尼也不是个为此赌气闹别扭而荒废学业的人。
如果次男无法继承家业,只要用别的方式出人头地就行了。
于是,巴尼发愤勤学,并在满十岁的那年,成功进入国内最高峰的魔术师养成机构米妮瓦就读。
他可没打算只成为区区的上级魔术师就了事。巴尼的目标,是当上利迪尔王国最高峰的魔术师,也就是七贤人。
只要当上七贤人,便会受封为魔法伯,那不仅是媲美伯爵的爵位,世间又谣传魔法伯就有如国王的顾问,地位之高不在话下。如此一来,就算巴尼身为次男,也能够对长兄还以颜色。
长久以来的苦读有了成效,巴尼才入学半年便拿下学年榜首的宝座。
(我跟大哥不同。我是有天分的。)
即使只是次男,也存在出人头地之路。人生之路是要靠自己拓宽的──当时的巴尼对此深信不疑。
事情发生在巴尼十三岁的时候。
结束别堂教室的课程,回到原本教室的巴尼,注意到有几位男同学,正在教室角落包围着某人。
遭到男同学包围的,是最近刚插班进来的娇小女同学。
女同学名叫莫妮卡•艾瓦雷特──通称〈无言的艾瓦雷特〉。
那位一天到晚满脸阴沉地低着头,土里土气的不起眼少女,在同学面前没怎么开过口,课堂上被老师点名也只是支支吾吾地不知所措,到最后什么也答不上来。就是这么个没法融入班级的吊车尾学生。
看来,男同学们是在拿谁能让莫妮卡开口说话当游戏。
一名男同学抓起窗边的蜘蛛,凑近莫妮卡的脸。
「喂,来个人把这家伙的嘴巴扳开!等我把这玩意儿塞进她嘴里,包准她哇哇大叫!」
闻言,另一位男同学硬是撑开了莫妮卡的嘴巴,抓着蜘蛛的男同学随即起手伸去。
看不下去的巴尼,举起手指指向这帮男生,展开简短的咏唱。
他所咏唱的,是产生微弱火焰的魔术。一道指甲大小的火,转眼间便将纠缠莫妮卡的男同学制服衣袖烧得焦黑。
「嘎啊!好烫?」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搞鬼!」
「我倒想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狼狈不堪的男同学们听到这句冰冷的责问,纷纷露骨地咂嘴,瞪向巴尼回嘴。
「这会儿玩得正开心。你少多管闲事,优等生。」
在米妮瓦就读的学生几乎全数出身贵族。他们也无一例外,个个都是贵族公子哥儿。
相对的,正遭到他们霸凌的莫妮卡,则是平民姑娘。
在这所校园里,平民的立场只有两种。要不就服从贵族,要不就成为贵族欺凌的标的。
然而,巴尼却基于自身的信念,向男同学们冷冷地放话:
「用暴力迫使弱者屈服的人,竟然与我同样出身贵族,实在不敢恭维。太难看了。」
辛辣的言论传进耳里,男同学们当场被激起怒火。
巴尼则只是伸手扶住眼镜,用鼻子哼了一声,开始进行短缩咏唱。
紧接着,男同学们身边立刻浮现一圈火焰箭矢,有如要将他们包围。
一般都将习得短缩咏唱视作成为上级魔术师的条件,短缩咏唱就是如此高难度的技术。在校内懂得如何使用短缩咏唱的同学,这一届就只有巴尼一个人。如果要再加上不必透过法杖辅助的前提,找遍全米妮瓦学子恐怕也只有数名同学办得到。
眼见男同学们在压倒性实力差距之下退缩,嗤之以鼻的巴尼笑道:
「你们该不会以为,自己打得过实技成绩第一名的我吧?」
将挤到口边的反驳硬是吞回去,男同学们带着苦闷的表情穿过巴尼身边,离开了教室。
巴尼弹响手指,令火焰箭矢应声熄灭,并低头俯视正瘫坐在地的莫妮卡。
「站得起来吗?」
莫妮卡没有回应,只是从乱糟糟的浏海缝隙呆滞地望着地板。
存在于她目光聚焦处的,是方才被男同学甩掉的蜘蛛。
不久,蜘蛛总算一溜烟逃出窗外,莫妮卡这才动作生硬地抬头望向巴尼,轻启嘴唇喃喃细语:
「非常,谢谢,你……」
虽然讲得吞吞吐吐,但看来〈无言的艾瓦雷特〉其实也是能好好发出声音的。
还在为此暗自惊讶时,莫妮卡又继续道出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发言。
「谢谢你,帮了,那只蜘蛛。」
「请你等等。」
自己出手搭救的并非蜘蛛,而是莫妮卡。明明如此,为什么非得让她以救了蜘蛛为由开口道谢不可。
巴尼忍不住眯起眼镜下的双眼,用力瞪向莫妮卡。
「很不巧,我讨厌虫子。我并非抱着帮蜘蛛的念头出手,我帮的是你。」
语毕,只见莫妮卡缓缓眨了眨眼,一脸不解地歪头。
接着就这么陷入沉思,像是在寻找合适的回答似的。不一会儿,才温吞地接话。
「可是我,并不觉得,蜘蛛,有什么可怕。」
「啊?」
巴尼反射性开口质疑,这声吓得莫妮卡肩头一抖,低头搓起指头。
这样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可真是个彻底面无表情的少女。
这平凡朴素的五官,如果愿意露出微笑,明明也能像常人一般讨喜才是,偏偏她却除了偶尔眨眨眼之外,脸部的零件几乎全处于罢工状态,一动也不动。
莫妮卡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阵子,然后小声地咕哝起来,几乎看不出嘴巴有在动作。
「可是,如果被放进我的嘴里,蜘蛛,就太可怜了……所以,我觉得,有你出手帮蜘蛛,真的是太好了。」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论调啊。」
巴尼搔着脸,开口问及自己一直在意的问题。
「你讲话挺不流利的嘛。莫非你不是王国出身吗?」
闻言,依旧面无表情的莫妮卡摇了摇头。看来她也并非异国人士的样子。
「非常对不起……我其实也有,练习过,要好好讲话的,可是……」
讲到这里,莫妮卡停顿了一下,嘶──哈──地开始深呼吸。
简直就好像一个忘记呼吸的人,突然想起要换气似的。
「我没和人交谈的时期,太长了,所以……没办法,好好地,说出心里想的事。」
没和人交谈的时期太长──换句话说,就是背后有隐情吧。
就十三岁而言过于瘦弱的体态,以及血液循环不佳的惨白脸庞,光是从这些地方,就能或多或少察觉她肯定有过一段颇为凄惨的境遇。
巴尼走到莫妮卡面前弯腰,向她伸出手。
「站得起来吗?」
莫妮卡眼睛睁得圆滚滚的,望着巴尼的手掌。
接着,好像惊觉什么一般,伸手按住制服的口袋。
「那个,我身上,没有,什么钱……」
莫妮卡这番过于跳脱常理的发言,令巴尼的脸颊不由得抽搐起来。
「可以请你别太看轻人吗?我可是高风亮节的安柏德伯爵家出身。有什么理由非向你要求金钱不可。」
就连被巴尼抓着手从地面拉起身子之后,她还是显得有点恍恍惚惚。就好像一个单纯任吊线摆布的玩偶。
不过在巴尼替莫妮卡拂去制服上的尘埃时,莫妮卡稍稍瞪大了眼睛。
那只是微乎其微的表情变化。即使如此,能够为这位宛若玩偶的少女带来这种变动,还是令巴尼莫名开心。
「你可真教人没法丢下不管。」
「……非常,对不起。」
「这时该说的,应该是谢谢吧?」
莫妮卡的嘴唇隐约抽动了起来。
要说那是在笑,动作也未免过于不明显,然而她的嘴角的确是微微上扬了几分。
「……非常谢谢,你的,帮忙。」
这句简短的道谢,为巴尼在胸口带来了一股小小的满足。
* * *
「巴尼,巴尼,救命啊~~~~」
「今天又怎么了。」
「课堂上出的,那个王国史的记述问题,我完全,搞不懂……」
说着说着,莫妮卡摊开手上的教科书。
自从帮了莫妮卡的那天起,巴尼就开始处处照顾莫妮卡,莫妮卡也变得会开口向巴尼求助。
再怎么说,莫妮卡毕竟真的是个笨手笨脚的女孩。能在毫无异状的平地摔跤,头发又成天乱糟糟的,私物更是三天两头就弄丢,总之就是非常非常欠人照顾。
若是魔术式与数学相关科目,莫妮卡优秀的程度明明就不下巴尼,偏偏在一般教养科目的成绩却毁灭性地糟,尤其历史与语学最惨不忍睹。
真拿你没办法耶──巴尼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讲解,莫妮卡随即小声地说道:
「巴尼,好厉害。」
「这种根本就一般常识好吗。」
巴尼虽然装得一脸正经,但其实被莫妮卡投以尊敬的目光,感觉并不坏。
近来,莫妮卡讲话的语调已开始逐渐流畅,表情似乎也变得更加丰富了。
每每遇到什么困难,就哭丧着脸跑来找巴尼帮忙。凡是教会她功课上不懂的地方,她就露出有如野花绽放般的微笑。
是我改变了莫妮卡──巴尼默默在心里抱着这样的自豪。
「巴尼,谢谢你。」
「用不着跟我客气。」
无论何时,莫妮卡轻描淡写的话语,总是能令巴尼的自尊心获得满足。
……实际上,巴尼早就隐约察觉。
莫妮卡的头发之所以乱糟糟,是因为班上同学硬是把她剪成这样。私物之所以会不见,是被人给恶意藏了起来。
即使如此,巴尼还是别开目光,不去注视真相,持续关照着莫妮卡。
他一定是无意识地抱着希望,希望莫妮卡就这么被孤立下去。
因为莫妮卡愈遭到孤立,就愈会依赖自己。
如此一来,自己就能永远当一个可靠的优等生。
* * *
米妮瓦既身为魔术师养成机构,当然也有实践魔术课程,不过在入学起算的半年内,学生都被禁止实际施放魔术。
一旦弄错运用方式,随时可能引发严重惨案,魔术就是这么强大的力量。所以,必须先至少透过半年打好扎实的基础,才可以进一步接受实技训练。
巴尼毕竟在米妮瓦就读了三年,不仅中级魔术大都难不倒他,还已经懂得运用数种上级魔术。
最重要的是,他是该届唯一习得短缩咏唱的学生。自然地,他在实技训练可谓所向无敌。
相对的,莫妮卡入学时日尚浅,近来才开始为实技训练进行基础进修。
但,莫妮卡对魔术式的理解程度极高,因此巴尼确信,她只要学会如何操作魔力,肯定能立刻迎头赶上自己。
没想到,在实技训练第一天,莫妮卡竟然什么也做不了,就这么呆立讲台前不知所措。
连负责指导实践魔术课的老教师玛克雷岗见状,也伸手抚起白须,扭扭头疑惑地开口:
「同学,你什么时候才要开始呀?」
「……啊……唔……呜呜……」
即使玛克雷岗开口催促,莫妮卡依然只是带着彷佛随时会晕过去的表情,嘴巴不停打颤。
在这堂课开始前,巴尼还特地陪莫妮卡一起预习过。
魔术式建构得完美无缺,操作魔力的基础知识莫妮卡也确实学会了。那种程度的初步魔术,根本没理由办不到。
明明如此,莫妮卡却别说是施展魔术,连咏唱都没能唱出口,这堂课就这么过去了。
下课后,巴尼立刻找莫妮卡开始兴师问罪。
「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怎么了!理论明明就很完美不是吗!」
巴尼的怒吼,吓得莫妮卡差点没哭出来,整个人缩成一团搓起指头。
「因、因为,在那么多人面前,要我开口出声,好、好可怕……」
听到这个回答,巴尼才猛然想起。
莫妮卡在巴尼面前的确是比较能正常对话了,但却还是几乎没对巴尼以外的人开过口。
「我真的不敢,在外人的面前,开口说话。每当我试着想说些什么的瞬间,大家投向我的视线……就让我好害怕……」
「但你老是这么说的话,不管学多久都用不了魔术不是吗?」
莫妮卡抽噎着低下头,显得非常落寞。
想必莫妮卡自己其实也非常不甘心吧。这半年来,身旁的她是多么认真地苦读,巴尼全都看在眼里。
好想为她做些什么──如此思索的巴尼,脑里浮现了一道妙计。
「有了,既然在外人面前出声让你感到棘手,那只要缩短咏唱的长度就行了。」
「……咦?」
「我来教你怎么运用短缩咏唱吧。透过短缩咏唱,可以让咏唱的时间减半,这样你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吧?」
巴尼的提议,听得莫妮卡视线旁徨不定,忸忸怩怩地搓着指头。
「可、可是……短缩咏唱是,上级者才,用得了的技术对吧?我这种生手,真的学得来吗?」
「你绝对办得到。在学基础的时候你下了多少苦心,我是最清楚的。」
大家虽然都以为莫妮卡只有吊车尾的实力,但实际上她对魔术式的理解力比任何人都高。她的头脑灵活到足以三两下理解上级魔术师的魔术式。
莫妮卡是有天分的。她有着够格成为巴尼劲敌的天分。
「如果是你,一定能马上理解短缩咏唱的原理才对。」
巴尼操着有别于平时的热情口吻开口,莫妮卡双颊转眼间染得通红。
就这样,莫妮卡害羞地开口答覆:
「嗯……我会,好好加油。唉嘿嘿,果然,还是巴尼最可靠了。」
「哼,那当然。再怎么说,我也是将来要成为七贤人的男人啊。」
看到巴尼挺起胸膛回应,莫妮卡笑咪咪地点头。
「嗯,巴尼,一定可以当上七贤人的。因为,巴尼很厉害呀。」
莫妮卡朴实的赞美,不停刺激着巴尼的胸膛。
通往灿烂未来的道路就在自己的面前──巴尼对此深信不疑。
……至少,在那时是如此。
* * *
「好的,那么~轮到下一位同学。莫妮卡•艾瓦雷特,请开始。」
对莫妮卡而言的第二堂实践魔术课来临。
其他同学们,都抱着那个吊车尾又要什么都做不了就拖过一堂课的想法,对她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而巴尼,正满心期待地望着这帮人。
到时候,这位被骂作吊车尾的少女,施展短缩咏唱的光景,肯定会把教室里所有人全吓破胆!
站在讲台前的莫妮卡,不发一语地凝视着眼前的蜡烛火苗。
将这道火苗用风系魔术吹熄就是第一道课题。一般而言,首次实践的同学,即使没能顺利吹熄,只要能令火苗晃动,就已经算是可圈可点。
莫妮卡阖上双眼,举起手指指向蜡烛。
巴尼带着满是期待的眼神守候莫妮卡,等待那小巧的嘴唇唱出短缩咏唱的一刻到来。
然而,莫妮卡的嘴唇却迟迟不见动作。
难道是紧张到连短缩咏唱都有困难吗。该不会,她根本已经站着晕过去了吧……就在这些悬念浮现脑海时,现场飕地一阵风声传进耳里。
莫妮卡指尖指着的蜡烛……靠近火苗的部分被肉眼看不见的刀刃给切断了。
小小的火苗随着被切断的部分掉落到烛台下,一晃一晃地继续燃烧。
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样的状态下,莫妮卡微微睁开双眼,伸手指向掉落在烛台下方的火苗。
紧接着,烛火上方就出现大约一个杯子分量的水,包覆火苗令其消失。不仅如此,水还就这么维持着球体的型态,轻飘飘地浮上半空。
然后,随着莫妮卡无言地挥挥手指,球体立刻化作一条小蛇般的外型。
进展至此,所有人总算都明白了。方才这些都是莫妮卡所施展的魔术。而且施展前还未经咏唱。
众人言语尽失,目光完全被眼前的光景给吸住不放。
那是在场任何人都不曾目睹的,前所未有的无咏唱魔术。
达成此一创举的,是在外人面前连话都说不好的吊车尾少女──〈无言的艾瓦雷特〉。
莫妮卡施展无咏唱魔术的身影,看得巴尼一脸茫然。
(没听说。这种事,我从来没听说……)
他教给莫妮卡的只是短缩咏唱而已。无咏唱魔术什么的,根本就看也没看过,听也没听过。
(这种东西,我才没教她!)
纵使只是刮起微风的初级魔术,也必须经过严谨的流程计算魔术式,再借由咏唱编组魔力,否则就连想要发动都成问题。
假设,真有人能在短短一瞬间,导出如此复杂魔术式的最佳解,那或许是有可能不经咏唱就施展魔术没错。
但,那终究只是天方夜谭。具备这种头脑的魔术师,就连历史上都不存在。
(明明是这样……明明是这样……!)
无论是天方夜谭,还是名留青史的伟业,现在都活生生在面前上演。
周围不管是谁,都低声咕哝着:「这是奇迹……」
没错,是奇迹。然后,引发这场奇迹的,是才刚学了半年魔术的少女。
〈无言的艾瓦雷特〉──莫妮卡•艾瓦雷特,她所身处的,是单凭努力无法涉足的领域,她才是真正的天才。
这样的事实,令巴尼绝望地咬牙切齿。
相较于被众人投以赞赏目光的莫妮卡,巴尼所涌现的是黑暗的怒火与嫉妒。
要是没有巴尼,你在班上明明就一个朋友都没有!
要是没有巴尼,你明明就什么都办不到!
这种宛若遭到深深背叛的心情,令巴尼咬得臼齿嘎吱作响。
眼镜下的双眼,也同时被嫉妒染得混浊不堪。
* * *
自从施展无咏唱魔术之后,莫妮卡身边的环境就有了戏剧性的转变。
莫妮卡获得减免学费的待遇,并被安排到米妮瓦最具权威的基甸•拉塞福教授门下当研究生。
历来师事拉塞福教授的学子中,已有数名获选成为七贤人,这件事相当广为人知。
因此,无论是谁都谣传,莫妮卡将来也会走上七贤人之路。
莫妮卡改由拉塞福教授亲自指导,变得几乎不出席一般课程,和巴尼碰面的机会自然也减少了。
打从莫妮卡施展无咏唱魔术的那天起,巴尼就一度也不曾向莫妮卡开口。
莫妮卡好几次都主动来找巴尼,却一再遭到无视。
从那阵子开始,巴尼内心所勾勒的完美未来蓝图已经一步步扭曲。
即使再怎么无视莫妮卡,再怎么不想与她扯上关系,她活跃的消息也会自动传进耳里。一会儿开发了崭新魔术式,一会儿成功召唤了精灵王。
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在米妮瓦有着最凶恶武斗派评价的问题儿童,竟然被莫妮卡在实战中透过无咏唱魔术,不出数秒便彻底镇压。
这起事件发生后,众人清楚瞭解到,莫妮卡就连在实战方面都天赋异禀。
为了多少追平自己与莫妮卡之间的天分差距,巴尼埋头苦干忘情特训,下场却是引起魔力中毒,被送往医务室。
在身体遭到魔力侵蚀,百般挣扎煎熬的过程中,巴尼内心萌生了对莫妮卡的憎恨。
都是莫妮卡害得自己这么痛苦。就是因为有莫妮卡在,自己才会变得这么反常。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莫妮卡不好。
(只要没有莫妮卡,我的人生明明一直都是完美的!)
* * *
自从莫妮卡邂逅巴尼,流逝了两年光阴。
在巴尼迈入十五岁的那年冬天,莫妮卡获选成了七贤人。
以最年少身分当选七贤人的事实,在米妮瓦掀起了一大热潮。尤其举行七贤人就任典礼与欢庆游行的日子,校园里简直热闹得盛况空前。
可是无论众人的欢呼也好,赞美莫妮卡的发言也罢,在巴尼耳里听来全都变成了烦人的噪音。
就算只是长兄的备用品,如果精通魔术当上七贤人,同样能获得周围的认可。巴尼一直是这么想的。如果是自己,一定能够成为七贤人,巴尼从未怀疑过这种想法。
然而最后雀屏中选的,却不是巴尼,而是莫妮卡。巴尼就连甄选会都没被找去参加。
在米妮瓦无论走到哪里,四处传来的都是赞赏莫妮卡的声音。烦躁不已的巴尼,正想找一个耳根清静的地方,就听见背后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巴尼!」
与两年前毫无出入,稚气未脱,绝不可能听错的嗓音。
咬牙切齿地回过头来,便见到莫妮卡笨手笨脚地朝自己一步步温吞跑来的身影。
当上七贤人的她,已经不再是米妮瓦的学子。
她身上披着的,是只有七贤人才获准穿戴,施予金线刺绣的美丽长袍。手上那根镶有装饰的长杖,也是七贤人专属的法杖。
莫妮卡将长杖抱在胸口,忸忸怩怩地搓着指头。这种孩子气的举动,以及相较于年龄显得过于细瘦的体态,还有那年幼的五官,一切的一切都与巴尼所熟知的莫妮卡如出一辙。
然而,她却已不再是〈无言的艾瓦雷特〉。而是七贤人〈沉默魔女〉。
「巴尼,你听我说,我一直、一直,都很想向巴尼道谢……」
满脸通红的莫妮卡,正卯足全力拼命想挤出辞汇。
而这份努力,却遭到巴尼冷冰冰地打断。
「我懂了,你是特地来笑我的吗?」
「……咦?」
莫妮卡的表情冻结了。
多令人愉悦的反应啊。好想再让那脸孔更加扭曲──巴尼暗自在内心笑道。
「向我道谢?哈哈,这是在讽刺我吗?反正我这种人,你肯定也在内心瞧不起得很吧?」
「为、为什么?不是,不是的。我一直,把巴尼当成,很重要的朋友……」
「你这种人,才不是什么朋友。」
莫妮卡睁大的双眼,开始逐渐泛起泪光。
给我伤得更重点──巴尼心想。
莫妮卡这种人,最好是被伤害得遍体麟伤,残破不堪到永远振作不了的地步。
「竟然还周到地换上七贤人正装才跑来见我,未免也太会讽刺人了吧。耍这种伎俩取笑我,轻蔑我,有让你内心很痛快吗?嗳,告诉我吧,伟大的七贤人?」
一颗豆大的泪珠,从莫妮卡的眼中滑落。
莫妮卡的鼻头染得通红,像个孩童似地泣不成声。
那不像样的哭丧脸,以及哭泣的嗓音,总算为巴尼的内心带来了一点小小的满足。
「啊啊~明明就贵为七贤人,怎么会这么不像样啊。你真的是七贤人吗?实在有够难以想像。你这种人,就适合把自己关在人烟稀少的山间小屋里,足不出户度日啦。」
莫妮卡当场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啜泣了起来。
巴尼甩了甩一头金色的短发,快步走过她的身旁。
传进耳里的悲恸哭泣,让巴尼稍微涌现了些许安慰。
自那天起,巴尼便不再听闻七贤人〈沉默魔女〉活跃的相关消息。
就听到的流言所述,〈沉默魔女〉似乎跑到山间小屋过起隐居般的生活。
相信在未来,巴尼再也不会与她重逢。
(……这样子,就好了。)
就这样,巴尼•琼斯总算挽回了自己内心的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