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黑天带著微笑发问。居然把前因后果解释得如此详细正确,大概要归因于这男子的秉性吧。
然而听完缘由的十六夜和焰却顾不上那些。
两人分别基于不同原因而讲不出话。
在彼此保持沉默互相瞪视的状况下,先开口的人是十六夜。
「……黑天,你说你是『Ouroboros』的创设者之一?」
「是的。现在败给迦尔吉而遭到封印,不过你那样认定并没有问题。还有其他疑问吗?」
他的声调温和,洋溢著高洁品德。
正是因为他的语气和激烈严苛的行动并不一致,才会让听众感到困惑。充满神圣威严气质的声音并不是来自肉体,而是从灵魂发出。
──不过,他的行为却恶劣到极点。
赫拉克勒斯的愤怒极为合情合理。
甚至可以说多亏他发怒过,十六夜现在才能保持冷静。听完先前那堆狗屁倒灶的发言,知道有其他人和自己一样满腔怒火确实会让人比较安心。
把那种英杰的肉体强行夺走的男子就在自己眼前。
对于那个十六夜偷偷期待能与之交手的英杰,把他的高洁放在地上践踏的男子。
「哼!说什么救世的『Avatāra』,实在笑掉人大牙。结果居然和『Ouroboros』的创设有关,不愧是违约英杰阿周那的友人。像你这种为了阻止战争可以不择手段的家伙,自以为是的程度果然也不寻常。」
「哦?听你的口气,似乎知道我的事情。」
「当然知道了,『救世主思想』的原典黑天──在某派学说中被认定是希伯来旧约圣经中记载的大卫王原型,也是古代印度的本土太阳神吧?在另一派学说中,似乎还留下了和当时是最强军神的因陀罗交战过的轶闻。」
这是在西元前一千五百年以降发生的「高贵民族(雅利安)」的民族大迁徙中被记录下来的神话。信仰圣典《梨俱吠陀》的雅利安人从中亚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始大迁移,据说在当地的本土民族中留下了其血统。至于神王因陀罗和太阳神黑天之战,好像也有人认为是异族和土著之间纷争的代理战争。
黑天抬头看向夜空,似乎很怀念地露出微笑。
「你提起让人怀念的话题呢──没错,就是那样。被称为时代之王的最强军神因陀罗以神王身分交战过的最后一个对手是黑天,也就是我。而降天为人类的我也因为那场战争而认识阿周那,成为一生挚友。」
「哦?和阿周那成了朋友吗……虽然你嘴上这样说,但传说中却记载你一直在强迫他做一些相当残酷的行径。阿周那他们的兄弟相残、杀死师傅、杀害长老──和这些奸计全都有所牵扯的人就是你吧?」
十六夜满心轻蔑地瞪著黑天。
然而眼神依旧冷静从容的黑天只是微笑著要十六夜继续说下去。
印度神群的大英杰阿周那和黑天──两人是在史诗《摩诃婆罗多》里发生的最大战争中相互托付生命的盟友。
尽管这场战争确实是在和敌人以命相搏,却具备类似恩赐游戏的概念,制定了许多规则。
第一──禁止杀伤战士以外的一般人。
第二──进行单挑的当事者不能杀死局外人。
第三──战争只能在黎明到黄昏之间进行。
第四──禁止攻击肚脐以下的部位,也禁止从背后攻击。
第五──禁止杀死恳求饶命之人。
第六──夜晚必须尊重彼此的生命,举杯共饮把手言欢。
诸如此类,订定严格的各种规则后才进行战争。
到了近代,战争也会套用各种规律,用理性彼此束缚,避免破坏人们的营生。如果这些规则在西元前这种人类黎明期也能全数被理性遵守,那么对后世延续下去的宗教、神话、战争概念想必都会造成许多影响。
──然而,却没有演变成那样。
因为上述的六条规则,最终连一条都没被遵守。
那场战争在违约、爱恨恩仇以及奸计的作用下,发展成一场以血洗血的泥沼之战。
「既然把阿周那称为违约的英杰,那么必须把你称为奸计的英杰才显得公平。因为你在印度神群最大的战争中,总是身处奸计的中心。」
「没错。到了显现于箱庭的现在,我依然像这样为了弭平无用的战事而四处奔走……老实说,其实我差不多想静静沉睡了。」
真是让人困扰……黑天带著微笑摇了摇头。
十六夜并没有被他这种行动欺骗,而是继续瞪著黑天。讲到这个奸计的英杰,假使他真的是「Ouroboros」创设者之一,也还算让人可以理解。然而在身为奸计的英杰之前,黑天应当是救世之士无疑。这次的事情先姑且不论,十六夜回想起至今和「Ouroboros」之间的战斗,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哼,不管怎么样,我们没有义务协助『Ouroboros』。白化症的少女们由我们保护,你们洗把脸清醒之后再来过吧!」
「那就伤脑筋了。我可以理解你的敌意,但是老实说,你根本判断错误。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打心底不愿意。不过这是明确的历史异常,必须由哪个人忍著痛苦去导正──」
「──那种事情无关紧要。」
这时焰发著抖开口插嘴,就像是要打断所有对话。
他的脸色铁青,欠缺血色到了让旁人全都觉得他随时会昏倒的地步。
焰用颤抖的手指指向黑天,一边用力喘气一边提问最重要的关键。
「……几年后会发生?」
「……?」
「我是指超普林尼式火山喷发。你们提到的灾难性喷发……会在几年后,哪个国家发生?」
焰拚命押著胸口像是要让心跳稳定下来,同时对著黑天发问。虽然白化症少女们的事情也很重要,不过焰身为研究的当事者,确认这一点是首要之务。
或许会被批评为冷血无情,然而考虑到事件的规模,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焰的脑中存有所有资料,所以能够明确理解可能与不可能之间的界线。
黑天收起微笑,以忧虑的眼神看向他。
「也对,你是在研究最前线奋战的博士。既然现在已经得知自己的研究包含拯救世界的命运,当然有必要先掌握正确期限──好吧,我在面对这件事时,也该做好至少要犯下一个罪业的心理准备。」
黑天散发出和先前截然不同的冷硬气势,以完全感觉不到温度的冰冷声调说出了历史的真相。
「人类灭亡──会发生在从现在起的十五年后。由于星之大动脉溃决,蓝星将转变为死星。至于被派来解决这事件的人选,就是你们兄弟俩。」
剩下十五年──这句话让十六夜和焰承受前所未有的绝望。
「你……你说十五年……?」
就连不是专家的十六夜也明白,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根本是比研究更基本的问题。
要在世界各地建造高达大气层的巨塔,首先要取得各国的同意,还要让纷争地带停战,解决宗教问题、利益比率、制空权等各式各样问题后,才总算可以著手进行。
当然,不能公布超普林尼式火山喷发的时期。要是做出那种事,全世界会陷入严重恐慌。各种流通的停滞和暴动的发生自不用说,甚至有可能会造成催化恐怖主义的结果。假设真的解决了所有问题,也不知道能用来建设巨塔的剩余时间还有没有一两年。
「你是白痴吗……!只靠两个人怎么可能办到那种事情!」
「但是你们非做不可──噢,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你们两个人自己去处理。已经有数个国家机构和宗教团体展开行动,制造出『天之牡牛』附身媒介的也是他们。所以关于建设巨塔的计画,无论要流多少血,也能够强行推动。」
你们可以放心……黑天露出像是在安抚小孩的平稳微笑──若无其事地讲出:「包括原住民在内,只要把来碍事的家伙全部杀光就好」。
就连造成超过两百万户受灾民众的「天之牡牛」,也被这男人评论为合理的判断。
面对这种精神构造,十六夜开始被某种第一次体会到的感觉困住。
「────」
这家伙大有问题。
十六夜第一次实际体认到世界上真的有听不懂人话的家伙。再加上就算想靠理论来说服对方,自己手上也没有任何情报。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替代方案,能够不杀死这些少女就促进粒子体研究进步的替代方案。
不过虽然十六夜这三年以来也曾多次模拟过人类灭亡的情境,这却是远远超乎想像的事态。像这样的状况,是要叫人如何解决?
看到两人苦闷的模样,黑天以困扰的表情转开视线。
「……看样子我有点太苛责了。我之前也有说过,这是超越善恶层次的问题,不是你们的良心必须背负起的原罪。我也可以理解被迫要做出极限选择的人会是多么苦恼,所以──那边的两人由我来处理吧。」
黑天开始走向两人。
十六夜反射性地摆出架势,焰则基于本能缩起身体。黑天和焰有时会提到的「原罪」,是指为了达成目标而必定会产生的罪业。
既然是因为陷入人类生存权受到威胁的事态而导致年幼生命被残酷舍弃,那么这份原罪就是人类全体都必须负起的罪业。
所以,不会只有你们感到痛苦──黑天温柔地如此低语。
十六夜先前坐著的床铺上有两名白化症少女,还有附身于其中一人身上的持斧罗摩正因为高烧而呓语。要夺走她们的性命想必不费吹灰之力。
面对步步靠近的黑天,两人以媲美电脑的速度筹划策略,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带来根本性的解决。
(要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关于超普林尼式火山喷发,尽管没有方案,但还是有著希望。亚特兰提斯大陆被召唤到箱庭肯定与灾难性喷发有关,解开这大陆谜题的行动应该也具备某种意义。
然而那样无法赶上。
现在就需要替代方案。为了在此时能挥拳抵抗,需要有替代方案。
假设真如这男子所说的没有时间了,在此草率阻止他的行为等于会导致所有人类的性命面临危险,只有这点无论如何都必须避免。
西乡焰把手放在胸前像是想安抚剧烈跳动的心脏,张开苍白的嘴唇拚命大吼‥
「时间……真的没有能用来思考的时间吗?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方法……」
「没有方法。我拥有能预视未来的权能,既然我无法看见任何蛛丝马迹,就代表那样的命运目前并不存在。」
「我才要说那算什么理由!如果有绝对的未来预知能力,那群神明才不会一个个都绞尽脑汁,为了拯救人类而到处奔走!」
这个男子对赫拉克勒斯说过命运是情报的累积,但是应该不光是那样。据说甚至连将来都能看透的众神是为了掌握新的未来,才会设立了各式各样的考验并藉此促进人类进化。既然是这样,应该会有连诸神都无法发现的未知要素存在。
焰来回看著十六夜和白化症少女,咬著牙拚命主张。
「替代方案……我有替代方案!所以只要一点时间就够了!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跟十六哥谈谈……!」
听到焰的要求,十六夜用力吸了一口气。然而黑天以沉默来断定那样做只是在浪费时间,眼中甚至带著失望。
他认为焰事到如今还想靠著胡说八道来苟延残喘,实在过于难看。
能推翻命运的方案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出现。可以隐约窥见他表现出早知如此,不说明反而好一点的焦躁感。无论再怎么要求,这个男人已经不会回应。
加快脚步逼近两人的黑天举起手中的圆月轮(Chakram)。
*
「──好吧,那么就由老身来争取那些时间。」
两人背后突然窜起足以烧焦大地的火焰。
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旁听对话。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手中举著从星之地壳召唤来的长枪的白发废灭者。
杀戮贤者──「Avatāra」第六化身持斧罗摩以气势逼人的模样大吼。
「污染一切吧,吾之星──贯穿吧,『原始神格.梵释枪(Brahma Astra Origin)』──!」(注:第三集中为梵天枪,此处配合原文改为梵释枪)
杀戮贤者紧握燃起熊熊火焰的长枪,一直线冲了出去。黑天反射性地想要避开,不知何时缠住全身的细线却让他动弹不得。
「呜……持斧罗摩……还有俄尔甫斯!你这家伙……!」
「抱歉,我的手不小心滑很大!你们快趁现在逃走!」
俄尔甫斯对著逆回十六夜、西乡焰,还有依旧痛苦呻吟的白化症少女大叫。焰虽然整个人傻住,十六夜的动作却很快。
他扛起焰和少女,穿过烧毁的屋顶冲进森林里。
继续往前冲刺的持斧罗摩击中黑天,从民家冲向天际。
为了避免波及城镇而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的持斧罗摩和黑天转瞬间就飞往亚特兰提斯东边的尽头,然后往下坠落。
黑天摔下悬崖,他的身体却毫发无伤。
赫拉克勒斯宿有原始刀枪不入恩惠的肉体让持斧罗摩狠狠咬牙,但是承受刚刚的热量却没有受伤确实让人震撼。
原本的持斧罗摩还另当别论,然而对现在这副受到病痛侵蚀的身体来说,这是负担过重的敌人。
翻转身体像猫一样轻巧落地的黑天似乎很不满地皱起眉头。
从悬崖上往下跳的持斧罗摩在黑天正面降落,没有抽回黑天身上细线所以被他拖著走的俄尔甫斯也千辛万苦著地。
「……怎么会这样。没想到俄尔甫斯背叛,连持斧罗摩这样的贤者也背离命运。难道『Ouroboros』其实欠缺人望吗?」
「哼……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尊师最高神湿婆托付的命运,是要老身把『Astra』传承给最后的化身迦尔吉,什么『Nano Machine』老身才不管!」
「我也不算是背叛,只是觉得身为前辈有义务给予年轻人时间。如果有办法不必扛起原罪就能解决问题,当然是那样做会比较好──而且,对于你是不是真的黑天……也越来越让人怀疑。」
黑天挑起一边眉毛。
俄尔甫斯露出轻浮的笑容,回顾先前的话题。
「根据你和逆回十六夜的对话,你好像和还是最强军神的因陀罗交过手?而且还说那件事让你结识了友人阿周那?」
「……这些话又怎么了?」
「哎呀,这段故事很奇怪吧。信仰神王因陀罗的雅利安人是在西元前一五○○年之后才开始大迁徙,相较之下,阿周那出身的时代应该是土著和移民真正开始民族合并的西元前一○○○年──咦?时代对不上耶,奸计的英杰大人?」
你至少要记住故事的的设定啊,过去的诗人如此挑衅。
听到这番话,黑天第一次表露出感情。
持斧罗摩看著那像是愤怒也像是轻蔑的表情,也举起手搭在下巴上并展开追击。
「老身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老身曾经听过关于黑天这个伟大神灵的传闻,但是却从来没有听弟子们提到过叫作黑天的英杰。」
「喔喔!得到当时人物的证言了!很棒的支援攻击!好啦,基于这些前提,我要再问你一次──」
俄尔甫斯收起轻浮的笑容,重新提问。
「你……到底是谁?不是真正的黑天神吧?甚至不惜引起历史的悖论,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
先前的感情已经从黑天的脸上完全消失。
明明还是同样的长相却让人觉得看起来很像能剧的面具,或许是这男子的本质造成的印象。
在甚至使人联想到机械的无感情脸孔上制造出笑容后──黑天把嘴咧开到最大并露出牙齿,吹起猛烈的黑风。
「我忘了,你不是普通的俄尔甫斯,而是经历过反乌托邦战争的俄尔甫斯。对于他国文化圈的造诣,还有小聪明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对啊,我是不当诗人,在结婚之后反而比较享受人生的怪胎。虽然层级降低,但自认见识更加拓展……也被说是更有人性了。」
面对肆虐的黑风,两人做好准备。
黑天的气势和先前显然不同,释放出带有邪气的灵格。
至少在史诗《摩诃婆罗多》里,并没有出现过黑天能操控黑风的传说。
在他之前强占赫拉克勒斯的肉体时,俄尔甫斯已经对这个神秘怪物产生怀疑。
「意思是你已经不打算隐藏真实身分了吗?你的目的是什么?箱庭和外界的霸权?还是毁灭?」
「是救济。我拥有想要拯救世界的意志,因此我们才会创立『Ouroboros』。」
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甚至俄尔甫斯反而觉得只有这句话值得相信。
「你们还有应负的任务,刚才的Astra也很了不起。果然还是那个无名少女比较适合担任活祭品,希望你们不要来碍事。」
「拒绝。」
「同上。如果你不管怎么样都想闯过,就先打昏我们吧!」
没有叫对方杀了自己再走的发言虽然很有俄尔甫斯的风格,但他的眼中没有笑意。
持斧罗摩已经接近极限,不过实力大概还是有俄尔甫斯的三倍。在这个状况下,毫无疑问是可靠的同伴。
两人并不清楚十六夜和焰会用何种手段来实行替代方案。
然而无论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都希望他们竭尽全力挑战命运。因为如果没能耗尽所有心力却要扛著一切活下去──那对兄弟必须对抗的事物未免过于沉重。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虽然这样做真的很可惜──」
黑风沿著海岸肆虐。
从赫拉克勒斯全身溢出的黑风就像是一条蛇,卷起漩涡并发出嘶吼。
「──赫拉克勒斯的肉体,麻烦你暂时担任他们的对手吧。」
「糟了──!」
黑风往外扩散,覆盖整个视野。沿著两人之间的空档钻出后,一直线吹往十六夜他们逃进的森林。
这出乎意料的事态让俄尔甫斯慌乱大吼:
「这……这是意外的发展!没想到对方会舍弃好不容易取得的赫拉克勒斯的肉体!」
「现在是慌张的时候吗!先好好看清楚前面!」
俄尔甫斯猛然回神,拳压甚至能击碎山河的拳头已经逼近他的眼前。虽说外表变回少年,这拳头还是可以杀掉俄尔甫斯七次还有剩。
用双手编起成束细线作为缓冲材料的俄尔甫斯勉强把拳头往右边顺势带开,拳压却把断崖绝壁劈成两半,直接击中位于七里外的山脉地下岩盘。
要不是使用了以涅墨亚狮子的毛织成的线,想必瞬间就会被打断。
「真是够了!这怪力也太夸张!原来他从小就是这种怪物啊!」
「看来正是如此。赫拉克勒斯是拥有和巨神同等的怪力,连天生神灵都可以打倒的大英杰。以如今这种状况来推论,幼年期想必活得很辛苦吧,难怪会接连发生教师意外死亡的事故。」
赫拉克勒斯是希腊神群最强──或是称为欧洲圈最强也不为过的英杰。毕竟这个英杰连面对神灵与真正的巨人族时都能够与之抗衡。正如传说叙述,他不是凡夫俗子。
不过现在他的亚麻色头发被染成发出暗色光芒的黑。
已经看不出亚麻色头发秀丽少年的原本面貌。看到赫拉克勒斯取出巨大的战斗用棍棒,俄尔甫斯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
「呜……虽说这家伙送走星弓还有变年轻都算是我们赚到,但是只靠我和身为病人的你根本无法对抗。」
「我们只是要争取时间。就算有病在身,也只能拚死一博。老身很期待你的表现啊,文雅男。」
持斧罗摩嘴上开著玩笑,双眼却看向远方。
不管怎么样,他们只能争取到短暂时间。先前靠著对话与考察来成功拖延住对方一会儿,否则原本恐怕连这一小段空档都难以取得。
接下来只能赌在那两人身上。
看著森林另一边的眼里回想起数天前的战斗。
──「你敢说这个女孩的牺牲,对于人类的生存是必要之事吗!」
在萧瑟雨水倾泻而下的那天晚上,持斧罗摩偶然讲出的这句话。她质问十六夜,这条生命和这个牺牲是否有意义。
……然而让人不甘的是,这个牺牲似乎真有意义。只是持斧罗摩见证到的女孩过去实在过于残酷,让她无法就此接受。
少女的过去充满悲惨的伤痕,甚至连身为杀戮贤者的她都希望少女能够得救。
(小童们,老身不问是非也不问对错──但是至少,你们要竭尽全力。如果是竭尽全力后得到的结果,老身就收起怒火接受一切吧。)
好了,首先必须排除眼前的武之化身。
持斧罗摩拿出染血战斧,调整呼吸。
拥有「英雄杀手」别号的废灭之人,决心对抗眼前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