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3章 之后仅需—

遇上大嘴怪物时,慎重过度而产生的犹豫反倒碍了事

而且——

「…」

敌人为数庞大,我没有余裕观察并掌握每一只魔物的特性。

反正只要发动攻势,总是能命中。

因此第一步就是——乱枪打鸟。

魔物群已从后方直追而上。

我将哔叽丸的触手撒向领先集团。

我维持面向后头的姿势,使魔物群映入眼帘。

「动手。」

唰唰————————!

变形过后的哔叽丸突起物在半空中放。

跃然于空中的大量纤细触手,宛如无数导弹一般发射而出。

朝四面散射的触手,对撼动大地的后方魔物发动了猛烈袭击。

「【BERSERK(暴性赋予)】!」

「嗷嗷呜嗷啊啊嘎阿——!呜!嗷!嘎!嗷嗷嗷嗷!」

高声吠叫的人面种,从嘴里吐出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我方的几只触手就这么被「消灭」了。然而——

「嗷嘎——!?」

「叽嘎嗷嗷啊吼吼啊————!?」

背后的魔物群亦产生了变化。

没错,我成功为几只魔物赋予了【BERSERK】。

被赋予暴性的魔物们开始无差别袭击四周的同伴。

我透过斯雷的身体,感受著被它踩踏而震动鸣响的地面,接著低喃道:

「来,互相残杀吧。」

顺带一提,扩声石的效果已经中断。

所以很遗憾的,我刚才那句话没能传人魔物们的耳里。

我确认浮现于视线中的半透明活动状态面板,MP还颇有余裕。

「第一阶段成效不错。」

但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攻略完毕。

后续跟上的魔物们,毫不留情地蹂躏著陷入【BERSERK】状态的魔物。

将它们啃食殆尽、扭断拉扯、彻底粉碎、碎尸万段。

而且毫不迟疑,没有踌躇亦不留情。

仿佛要震破耳膜的魔物哀号声响彻四周。那幅光景,犹如怪物之间正在进行一场大对决。

我用再度生长的触手,如鞭子一般乱舞挥打。

暴性赋予第二波。

「【BERSERK(暴性赋予)】。」

陷入【BERSERK】状态的魔物们再度开始同类相残。

「嘎嗷嗷啊啊叽嘎啊————!」

「叽呀叽叽嘎呀呀嘎啊叽————!?」

跑在前头的「同类」突然丧失理智并袭击而来。

部分魔物因此深陷混乱。

然而它们很快地便为了生存而进入战斗状态。

与其被杀,不如杀死对方。这即是它们的生存本能。

我指向在身后展开激烈战斗的魔物们。

「没错——为了存活下来,尽情地互相杀害吧。」

我继续提升斯雷的速度并凝望后方。

踩踏硬土的八个马蹄,踏出了更加激昂的奔跑声。

「话虽如此——事情果然没那么容易。」

有些魔物已脱颖而出。好几只、好几只、好几只。

它们不把陷入【BERSERK】状态的魔物放在眼里。

人面种尤其显著。它们用各自的攻击方法,陆续击溃袭卷而去的触手。而且理所当然似地把周遭的魔物也卷入其中。

「叽!叽、咿、叽!嗷嘎吼吽嗷嗷嘎吼——!」

身处领先集团的喷火人面种,也丝毫不在乎附近的魔物遭受池鱼之殃,就这么将触手给燃烧殆尽。

「呿…领先的魔物当中,已经有几只魔物看穿了我方的射程距离。」

应该在哪个时间点、在什么时机击溃那些触手。

已有数只人面种掌握了诀窍。

人面种当中有一些格外聪明。而且部分人面种,还会刻意保护非人面种的金眼魔物。但那恐怕不是基于同伴意识而做出的举动。

大概是想把那些魔物当成弃子,作为自己的肉盾。或者用它们来混淆我的视听。

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就要尽量使用——我充分体会到了它们无情的计谋。

「不过——」

我在面具底下自然地扬起嘴角。

「若是身处你们的立场,我也会做出相同的行动。」

好,该进行下一步了。

触手与【BERSERK】的组合技效果愈发薄弱。

不能再持续用同样方法应战了。

于是我第三度让哔叽丸生出新的触手,并散射出去。

接著我确认后方。

由于后来居上的魔物陆续加入,领先集团的数量没有太大变化。

也罢…它们正朝左右大幅扩张阵容。只要命中那群家伙就好。

因为那些后来居上的魔物,还未见过我的攻势。

「【PARALYZE(麻痹性赋予)】。」

「咿!叽!?叽咿呀咿呀叽——!?」

随著哀号(?)声响起,领先集团产生了一个变化。

『一旦触手接近,四周的同伴便会袭击而来』。

日前为止,此一观念已深植于那些魔物的脑海。

然而这一次,却有几只魔物突然「停止」了动作。

魔物们纷纷表现出「…咦?没有袭击过来?」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发展,使魔物们的脚步短暂停止了。

先是创造惯例,再脱离惯例。

这是套路的应用方法。

在格斗技、运动甚至是相声,都时而能见到这种做法。

这种出奇不意的手段效果格外卓越。

不过对手是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立即恢复凶猛攻击性的金眼魔物。

即使凭藉意料之外的攻击来制止它们的脚步,顶多也仅能争取到几秒钟。

遭到麻痹的部分魔物,凄惨而无力地被后方魔物给践踏成泥…

更重要的是,位于领先集团中央、已针对触手攻击拟定对策的人面种——

依然健在。

我看向前方。

景色目前毫无变化。

树木、树林、森林…看来这幅景象还会延续一段时间。

我在脑中回忆目前的所在位置。

我应该已成功将魔物群引开,远离了瑟拉丝等人的所在地。

我折断纤细的树枝,并继续直线前进。然后——

「这波魔物大移动,也引来了其他家伙吗?」

已经不仅限于后方。

魔物开始自四面八方朝我汇集而来。

好不容易才等到魔物群逐渐统整,想不到包围网又开始全方位展开。

起初的方针也出现了纰漏。

我本想朝后方散布技能以停止魔物的脚步,慢慢与之拉开距离。

之后在距离拉远时,暂且藏身起来。

等到魔物群退去,我再返回瑟拉丝等人的所在地并与她们会合。

这个计画眼看就要化为泡影。

可以的话,我想尽量避免在中~近距离与魔物群发生冲突。

然而瞧这个状况,恐怕无法如我所愿。

又或者必须藉由单点突破,从某处冲破魔物群…

「哔叽丸、斯雷…你们还撑得住吗?」

双方仅以简洁的鸣叫声回应我,且皆表示肯定。

不过我多少能感受到它们正在逞强…究竟能撑到何时呢?

「嗯?」

活动状态数值显示于我的视线前方。

——不妙。

MP剩余量正在削减。

滴答、滴答…

小雨开始点点滴落。

原本便阴郁一片的天空,此时终于不再赏脸。

唰啦啦啦——…———

雨势缓缓增强,雨滴的重量也愈发沉重

枪林弹雨般直坠而下的雨滴敲打著叶片。

雨声会阻碍双耳的感知能力,使距离感变得迟钝。

我让斯雷停了下来。它震动身体,用开水滴。

水滴沿著面具的触角流淌滑落……

撼动地表的大量脚步声正从四面八方接近当中

受到雨幕阻隔的视野彼端扬起了滚滚沙尘。

我隔著苍蝇面具望向外界。

雨滴在眼睛表面汇聚成流,并无止尽地流泄而去。

我得透过获取经验值来提升等级。

除了睡眠以外,现在能恢复MP的手段仅此唯一。

从现况看来,与哔叽丸的合体技是这场战斗中不可或缺的关键。

但合体时,MP将以猛烈的速度锐减。

即便是MP丰沛的我,依照那种消耗速度,能持续战斗的时间也不到三十分钟。

若想延续下去——唯有提升等级一途。

人面种拥有大量经验值。

只要持续抹杀它们,并持续升级

「不…这未免太胡来了吧。」

脑中才刚闪过这个想法的我,脱口说出的却是否定的话语。

实行这个策略的同时,也意味著要主动投身于危险之中。

我将无法像之前一样与魔物保持安全距离。

理由为何?

『倘若不身处一定距离内,魔物死亡时我将无法获得经验值。』

这是我在废墟遗迹调查后得知的事。我回头望向身后。

所以——

「既然如此,就必须折返一段距离…」

必须计算能获得经验值的最远距离,采取「半区域战」。

「…若我说要尝试看看,你们愿意跟随我吗?」

触手瞬间猛挥了一下,斯雷则用前脚气势轩昂地踏向地面。

「哔啾!」

「噗噜噜————!」

双方都毫不迟疑地回应了。

我倾斜颈部。

喀!

我还真是…

「还真是有一群好伙伴啊。」

不祥的魔之大军,从我们奔来的方向逼近。

我转向它们,与之对峙。

仔细一看,手上附著了喷溅上来的泥土。我横向挥动手臂,甩掉手掌的泥潭。

接著笔直凝视袭卷而来的魔物群。

「上吧。」

泥土猛烈地飞溅四散。

然而黑马突破泥潭、踏向大地的马蹄声,却坚韧到令人心安。

气温下滑。自斯雷口中流泄的吐息化为白烟,并飘向后方。

瞧见我们逆向前行的魔物们瞬间有些困惑,但很快地——

『那头猎物终于被逼上绝路了吗?」

仿佛正如此心想的它们,欣喜若狂地蜂拥而至。

我让斯雷掉头切向左方——同一时间,再将附加了状态异常技能的哔叽丸触手,朝右斜方撒去。魔物群则跟著我变换方向,直逼而来。

其中亦有些魔物因泥潭而滑倒,重重摔倒在地。

每当有魔物摔倒,泥土便会宛如被炮弹直击一般猛然向上喷洒。

然而滑倒的魔物比例甚微,脱队者很少。

为了区区一名人类,居然如此大费周章。

「你们就这么喜欢玩弄人类吗?」

金眼魔物其实相当喜欢人类

对金眼魔物及人面种而言,「人类」是令人垂涎三尺的玩具。

具有高度智慧的生物。

时而拥有尊贵崇高的意志。

时而又会表露出丑恶的情感。

无论要毁坏、折损抑或玩弄都行——简直是绝佳的玩具。

其对象或许也囊括了精灵族及豹人族。

「不过即使同为人类,也一样有把人类当成玩物的家伙就是了…——【DARK(暗性赋予)】。」

视力丧失功能的魔物被泥净绊住脚步,横倒在地。

啪沙!

状态异常技能的「射程」与「效果」各不相同。

以这两项来说,最容易使用的是【PARALYZE】。

它是拥有最远射程的技能。

令敌人麻痹后可随意料理对方,选择范围亦很广泛。

只不过,这项技能有时也会成为致命弱点。

发动技能时,必须用一定程度以上的声量喊出技能名称。

而【PARALYZE】是所有技能当中,唯一的「八字母技能」

换言之——它得比其他技能花更多时间才能念完。

我过去也尝试过,若迅速念完技能名称是否能成功发动,结果没有。

高喊技能名称时,得一定程度调整速度。

换言之,无法「迅速念完,并快速发动」。于是「一个字母」所造成的「秒差」,在面对

强敌时将成为成败关键。正因如此——

「【DARK】。」

姑且不论效果,【DARK】是发动最为迅速的四字母技能。

实际上,变换方向后唯一命中人面种的仅有【DARK】。

它们事先预想并采取防备的是【PARALYZE(八字母)】和【BERSERK(七字母)】,然而我却突然混入了「四字母技能」。

它们的反应速度会慢半拍也是理所当然。

结果人面种的视线遭到剥夺。

它们陷入混乱,被周遭的魔物卷入而摔倒在地。

这亦是——所谓的脱离套路。

先让敌人习惯八字母及七字母,再紧接著用四字母来进攻。

至今我之所以一直保留【DARK】这招,正是考虑到了这点。

只不过【DARK】仅能夺去视力——无法抹杀对手。

我奔跑、驰骋、疾驰、急冲——将现阶段可用的一切攻击施展出来。

然而却不见魔物的数量有显著减少的趋势。

与魔物群之间的距离终于逐渐拉近。

但还差一点

附近开始有许多横倒的树木映入眼帘。

没错,我返回先前途经的区域了。

开始显露疲态的斯雷咬牙喷出气息,进一步提升速度

——还差一点。

然后

「进来了。」

进入射程范围内了。

这里是不久之前,我用麻痹技能乱枪打鸟的地点。

「处于麻痹状态的十几只魔物」,如今正僵直在原地。

——噗通!——

我的心脏剧烈地鼓动了一下。

有了。

一只陷入麻痹状态的人面种进入了视线。

不知是被周遭的魔物妨碍才来不及迎击。

还是因为它比其他人面种的能力更低。

不,这种事无所谓。理由怎样都好。

重要的是它就身处眼前,这是不争的事实。

处于麻痹状态的人面种就在那里,这是唯一重要的事实。

我姑且观察了一下那只人面种。

充斥全身的怒火、无止尽的懊悔,及满溢而出的憎恶——我判断它在伪装的可能性很低。

换句话说,它并非假装自己中了麻痹技能。既然如此——

「【BERSERK(暴性赋予)】。」

你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去死吧。

我朝以人面种为首的所有麻痹中魔物,同时施展了暴性赋予。

慢动耳膜的惨烈哀号此起彼落。

血之间歇泉朝天喷溅而去。喷涌而出的鲜血化作魔血之雨,于四周倾盆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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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已提升】

【LV1903→LV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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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著血雨的我,化作漆黑子弹驰聘而去。

我瞥了一眼活动状态MP已全数恢复。

…位于斯雷颈部后方的半球体光芒稍稍减弱了。

从刚才开始我就很在意此事。

第三形态恐怕会持续性地消耗魔素。

为了让斯雷继续维持这形态,魔素必不可少。

不仅限于与哔叽丸的合体技,也得为斯雷补充魔素才行。

我将魔素输送至半球体之后,斯雷的奔跑速度略微提升了。

我压低身子,将脸凑向斯雷耳旁并下达指示。

指示传达完毕后,我接著说道。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你可以再忍耐一会儿吗?」

「噗噜噜噜—— !」

那鸣叫声仿佛意味著「包在我身上!」,我轻轻地抚摸斯雷的头部。

「…」

『你们做好觉悟了吗?』

我曾向哔叽丸与斯雷如此提问。

不过危急之际,我打算让哔叽丸与斯雷逃跑。

魔物与魔兽。

只要与我分开,它们或许能巧妙地混入魔物当中并顺利逃脱。

此时,哔叽丸突然用稍微硬化的触手戳了一下我的肩膀。

「恩?」

「哔!」

那鸣叫声听起来宛如在训斥我。

难不成它看穿了我的思绪?

察觉我打算在最坏的情况下,让它和斯雷单独逃跑…

我缓缓地揪住哔叽丸的突起,并用三只指尖安抚它,好让它安心。

「你很清楚对吧?我可是很温柔的…毕竟我曾帮助过受欺凌的你。」

「噗啾~…」

我嗤笑出声。

「笨蛋,你怎么以我会死为前提来考量呢?」

「噗?」

「那始终只是我设想的策略之一。况且…在看到那混帐女神哀嚎求饶的脸之前,我怎么

能轻易赴死…」

「——噗咿咿咿!」

恍然大悟的哔叽丸发出信号。

它将「根」延伸至我的背部。

之前我一直是透过哔叽丸的根敲打背部的位置,来判断魔物的距离及方向。

「…很近。」

无法回避。已经无处可逃了。

我仰望天际。

对我们而言,这场雨或许是一阵幸运的及时雨。

雨洗刷了我们的气味,能更容易避免魔物透过

气味追踪我们。

只要方法适当,甚至可以轻易隐匿气息。

接下来该采取的战术,不外乎就是反覆突袭与撤退。

一面撤退,一面慢慢分散敌人,接著再抓准时机突袭落单的魔物。

这战术近似于个别击破。

我让斯雷掉头。

它掉头的动作俐落迅速,八只脚的性能著实令人刮目相看。

八只脚能做到四只脚办不到的动作,而且每只脚都互相辅助著彼此。最值得赞许的是可以小幅度回转,多亏如此才能进行细微的移动。

也因为这样,斯雷的回避能力亦相当高。

「呼…」

我重整呼吸,凝聚魔素也会造成负担。

但现况可不容许我感到疲惫。

「MP量十分充足…」

之后仅需——

「相互斯杀。」

「嘎叽嗷嘎叽啊呀叽嘎嗷嗷————————!」

汲取泥沙的雨水如连续子弹一般于空中乱舞,魔物不绝于耳的叫声哀鸿遍野。

斯雷突破横向击打身躯的滂沱大雨,并向前驰聘而去。

飞来的树叶附著于面具上,我则用手拍掉它。

这一带如今已陷入半混战状态。

反覆突袭及撤退的结果,使得魔物群已大致分散。

恐怕是因为我时而现出踪影,又时而隐藏身形的缘故,魔物们也稍稍开始进入混乱状态。

而我一面逃跑一面散布的攻击,似乎也发挥了牵制效果。

释放强大气息的魔物,不再像之前那样草率接近我。

然而被团团包围的事实仍未改变。

由于雨势太强,我方也渐渐无法感知魔物的分布状况。

移动过程中,我发现了草木较为茂密的地区。这里应该很容易藏身…

话虽如此,却也不足以让我躲到魔物离去。

雨滴滴答答地打在树叶上,雨势没有停止的迹象。

「呼、啊 …呼…吁…——呼…」

开始有点喘不过气的我,手背充满著细微裂伤。

这是在移动时被树枝伤到的痕迹。身处于这片茂密草丛当中,这类小伤更是严重。

「…有两只大家伙从后方追来了。」

这感觉,是人面种吗?

「嘎啊啊啊!」

一只魔物突然从草丛前方飞扑过来。

「——晤!?呿!」

注意力被后方两只魔物分散,导致我反应慢了一拍。

「嘶嘶——————!」

瞬间,斯雷大幅高举前脚,用它巨大的马蹄端向魔物的脸。魔物的头部就这么被斯雷给踢烂了。

帕沙!

前脚著地的刹那,斯雷再度提高奔跑速度。

「干得好。」

「噗噜噜——!」

沙沙!

斯雷以猛烈的气势冲出草丛。

没过多久,两只中型人面种亦奔出草丛,开始猛烈追赶斯雷。

「——在后面。」

我从人面种的身后,伸出了与我合而为一的哔叽丸突起。

中型人面种遭到了背后偷袭。

对方进入射程范围了——是我更快。

我当下让哔叽丸的突起一分为二。

「【PARALYZE(暴性赋予)】!」

发动攻击之前,我屈膝跪地躲在草丛中。

看来人面种当中亦有头脑单纯的家伙。

它们并未立刻察觉,我根本没有乘坐于斯雷背上。

人面种不假思索地,追赶著奔向雨幕彼端的黑马。

那瞬间——它们出现了破绽。

我前往陷入沉眠的人面种身旁,用暴性赋予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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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已提升】

【LV1921→LV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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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剩一半以下的MP量复原了。

…途中没能彻底解决的魔物,我已对它们施展了【POISON(毒性赋予)】。但要不花时间当下杀死敌人,除了麻痹及暴性的组合以外别无他法。

我乘上返回此处的斯雷。

尽管无法掌握准确距离——

「似乎还有魔物正一边观望状况,一边朝这里逼近。」

浑身汗流夹背,身体炽热不已。

进入混战状态之后,其实我也遇过几次千钧一发的局面。

对手可是金栖魔群带引以为傲的怪物。稍有一个闪神,便会立刻惨遭吞噬。

我立即让斯雷迈步奔驰。

方才感觉到的魔物气息已然远去。首先得思考该如何突破这圈包围网——

——寒颤

「——!斯雷,低下头来!」

如此高喊的同时,我尽可能地朝正侧方压低身体。

咻!

「——啊?」

有什么通过了…上方?

比喻起来,那形状宛如——一把巨大镰刀。

仔细一看,四周的树木都被拦腰截断。失去支撑的树木丧失平衡,接著陆续倾倒。斯雷避

开了倒在地上的树木,边跳跃边前进。

某个东西砍倒了它们。

「嘎呀吼嗷叽叽咿嘎叽嗷叽呀————!」

我看向声源,只见一只双手宛如镰刀的庞大魔物正在远方咆哮著。从那外型看来,彷佛像是触手前端附加了镰刀一般…

由于对方身处雨幕彼方,我几乎仅能看出其本体的轮廓。

「可恶…居然能从那距离发动攻击!」

这附近四处散乱著被一刀两断的魔物尸骸。

雨冲刷著尸体流出的血,还能看见失去头部的人型魔物茫然行走著。它颈部的断面流出了汨汨鲜血。

「哔啾!」

「嗯,我知道…!」

一把镰刀朝我们飞射而来。

这回我察觉到了。

我像刚才一样倾倒身体加以回避。

接著我们绕行移动,让双镰魔物再度映入眼帘。就在此时——

咚隆!

突然间,巨大的人面种现身了。

那是只人型人面种。拥有嘴唇特别厚实的大嘴,脸部表情像是在哭喊惨叫。

它的体毛异常浓密,疑似头发的部分长出了无数只蚯蚓。

…瑟拉丝看到的话大概会昏倒吧。

其粗矿的庞大爪子相当尖锐。

「呿…又增加了一只。」

然而——

「嗷嘎呀吼咿呀嗷啊嘎啊叽嘎啊嘎——————!」

「叽噜嘎叽啊噜噜————!?叽噜!?叽…!」

那家伙——竟然袭向了双镰魔物。人面种狠狠地啃咬住巨大魔物的肩膀。仔细一看,人面种的侧腹渗出了鲜血。

「啊啊,原来如此…那只人面种被刚才的大镰刀伤到,气得发狂了啊。」

「嘎噗噜嘎——!嘎嘎!噗嘎!」

双镰魔物的身体逐渐被撕咬成无数碎片。

「嘎……叽咿啊……」

双镰魔物的声音愈发虚弱。

「呼————」我吐出气息。

「好机会。」

「——【PARALYZE】——」

两只魔物,都没有察觉隐匿气息并绕到它们附近的我。

「叽呀?」

「嘎噜嗷…?」

我坐享了渔翁之利。

人面种与双镰魔物。

「抱歉。你们的经验值,我一并收下了。」

暴性赋予。

我就这样走过如壮观烟火般喷溅飞散的血泉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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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已提升】

【LV1929→LV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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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啊…」

尽管等级提升了,疲劳感也不会消散。

太胡来了。与哔叽丸的合体技,本来就是用来应付超短期决战。

加诸于身体的负担愈发沉痛,这已是不言自明的事实。

「…嗯?」

被砍倒的森林另一头,出现了魔物群的身影。

是我刚才杀死的魔物喊声,把它们吸引过来了吗?

还是魔物们受到它们惨喷溅的血泉诱惑而来呢?

也可能是一直守株待兔、静候我衰弱的家伙。

将猎物逼上绝境时的嗜虐气息,甚至传到了这里。

「呼…呼…呼、呼…」

低温使我的吐息染上一片雪白。

毫无理由。

我下意识地切换活动状态显示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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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河.三森】

LV1966

HP:+5898

MP:+64478/64878

攻击:+5898

防御:+5898

体力:+5898

智慧:+5898

速度:+5898

【称号:E级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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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级勇者。

这令人发笑的称号,就是一切的起始。

我指示斯雷提升速度。

令哔叽丸大幅散开。

然后直接朝魔物群疾驰而去。

所以今后,我也要用这令人发笑的力量——

「蹂躏一切。」

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十河绫香】◇

突然之间,那件事发生了。

大量魔物的鸣叫声与咆哮声撼动耳膜。

尖叫声响彻森林、此起彼落,且逐渐逼近。

它们践踏大地、于土地爬行的声音毫无止歇。

轻微地震使脚步随之晃动。

「叽咿嘎机咿咿咿嘎呀叽嘎呀嘎呀嘎咿————!」

树木拦腰倾倒,巨大魔物现身了。中型、小型魔物亦紧随在后。

十河绫香掌握了状况。

不仅他们现在身处的场所。

似乎连远处的魔物都开始成群结队,排山倒海地移动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现身的魔物 看似正以某处为目标前进著。

其中亦有一些魔物,在发现绫香等人之后停下了脚步。但绝大多数仿佛都被「某样事物」所吸引著。它们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只是专心致志地朝「某处」奔去。没错,宛如听见了谁的召唤一般…

既然如此——只要藏身起来,应该就能平安过关才对。

绫香指向某个方位。

「各位,赶快移动到哪里!周防同学!麻烦你带领!」

她向同伴下达指示。

远离魔物群是当下的优先事项,万一被它们察觉就危险了。

最后绫香的判断成功奏效。

虽然有部分魔物察觉他们而发动袭击,但都被绫香给轻易制伏。

就这样,暴风雨般的大行进过去了。

绫香组全员平安无事。然而——

「——骗人。」

绫香流露一声茫然的呢喃。

两人死亡。

死去的两人皆是2—C的男学生。其中一人被体型庞大的魔物给踩死,另一人则是被中型魔物发现而惨遭杀害。

他们都隶属于安智弘组。

紧咬下唇的被香,赶紧奔向伫立于尸体旁的安身旁。

「安同学…」

「嗯?啊,是绫香啊。」

安的态度泰然自若。

尸体被并列摆放,且盖著布。绫香她——没有确认尸体的勇气。

一旦确认…或许她会无法承受那过于沉重的现实。

同班同学死亡的事实,犹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三森灯河那时更加没有现实感。绫香甚至没有看到他被传送的瞬间。

他就这么——死去了。

绫香压抑自己动摇的心情,并开口询问。

「广冈同学和佐久间同学…没来得及逃走吗?」

「可能吧。」

「——?安同学…你没和他们两人在一起吗?」

「自身安危要自己负责。身为上级勇者,我的人身安全才应该摆第一。总而言之,我做出了最佳判断。考虑到往后的事,可不能让稀少的上级勇者在这种地方受伤。」

安俯视两名同班同学的尸体,接著无奈地摇了摇头。

「用不著说,错在他们自己来不及逃走。」

他对死亡无动于衷。

眼见两人丧命,他的反应也太冷淡。

绫香窥探其他安组勇者的反应,大家都多少遭受了冲击。

然而身为队长的安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什、什么叫用不著说…他们两人是安同学你组里的成员吧?当魔物群现身时,你就这么袖手旁观吗?」

「…绫香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你可是A级勇者…」

「那又如何?」

绫香逼近安。

「你难道不认为,你有义务保护自己组里的同学吗?」

语毕之后,绫香不禁心想「这句话简直就像优等生会说出的一样」。不可思议的是,一股近乎懊悔的情感油然而生。但绫香实在无法压抑满溢心头的话语。

「组里的成员都仰赖著安同学你,所以才待在你身边…必须由你来保护他们才行啊…!」

有些学生无法加入桐原组及浅葱组。

若进入十河绫香的组,又会成为女神及桐原他们的眼中钉。

惧怕此事的学生们,仅能选择加入安的组别。

只是——如此责备安智弘是正确的吗?

绫香在脑海中自问自答。学生们并非出于自愿,仅是采用消去法才投靠安智弘。

所以像这样谴责安智弘,亦让绫香感到有哪里不对劲。

即便如此——她仍然希望安能保护他们。

即使绫香主动邀请那些人,他们仍然选择离去。所以——

「只有安同学你能守护那些人啊…!」

她必须说出口。

就在此时,安突然抓住了绫香的双肩。他低垂著头,然后开口了。

「闭——」

「安同学……?」

他双手猛然使力,甚至令被香感到疼痛。

「闭嘴啊啊啊————————!!闭嘴闭嘴闭嘴————!给、我、闭嘴啊啊啊阿绫香————————!」

(……咦?)

「这、这算什么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到现在还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在看待我?为何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你仍然觉得自己比我优秀吗?给我有点自觉啊!」

安抬起头,露出阴森逼人的表情。

「我们之间只差一点了!」

「什、什么——你到底在讲什么…?」

绫香一头雾水。

「来了来了来了!就是这样!十河绫香老是这样!一副『我平常就是这样,根本没有那个意思』的态度!自然而然地鄙视其他人!十河绫香就是这种人!」

「等等,我、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刚才谈的是,应该由你来保护那些人——」

「谁管他啊————————!广冈和佐久间是生是死关我什么事————!啊!?说到底我为什么非得帮助那些家伙不可?我有实力所以活了下来!这些家伙太弱所以死了!事情不就这么简单吗!」

「拥有力量之人,有义务守护弱者——」

「啊啊啊啊啊啊!这世界有哪条法律是这样规定的啊啊啊啊————!?…啊、看吧!绫香你刚才又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归类在『拥有力量之人』中了!绫香你就是这副德性!无意识地摆出圣人的架子鄙视他人!没有恶意地展现出你与别人格局不同!这种自然而然瞧不起别人的态度…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

「我、我既不是圣人,也没有鄙视安同学你…是你误解了!我也有许多不足之处!所以…就由拥有我不具备的力量的人,来关补那些不足之处…大家就是这样互相扶持……」

绫香诚挚地倾诉著。

「有些事唯有我能办到,有些事唯有安同学你能办到…其他人也都有专属于自己的长处!而刚才的情况,应该有唯独上级勇者才能做到的事才对…所以…」

「说说说——说到底,广冈和佐久间这种人根本死不足惜!被女神击倒而离开现场的你恐怕不晓得吧…当废柴三森被送往地狱时,这两个家伙可是兴致高昂地辱骂他喔!他们平时也老是喜欢偷偷摸摸地嘲弄我!恶有恶报——哇哈哈哈哈,这就是恶有恶报的世界!还是说,生下来就在富裕家庭长大、无论遗传基因或环境都受上天眷顾的班长大小姐,对这种人也怀抱著慈悲心吗!?」

「安同学你心中或许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但是…即使如此,我也不认为有死不足惜的人存在。因为我——」

她曾向自己发过言,不能让任何人死去——一定要保护大家。

这才是拥有力量之人应尽的义务。

就在此时

「不堪入目。」

插入话题的人是——桐原拓斗。

「桐、桐原……」

似乎对桐原有些畏怯的安,有点慌了手脚。

「安…你知道所谓的器量吗?」

桐原的目光扫过线香和安。

他似乎在观察两人的反应,仿佛正估量著什么。

「我父亲的朋友经常来参加我家的周末家庭聚会…那些宾客当中,有个靠虚拟货币大赚笔的有才之人。他曾和我提起关于器量的事。」

桐原究竟想

说些什么?线香还无法掌握他这番话的脉络。

「每个人的器量大小都不同。当某个人成功之后,就得考验他是否具备相应的器量。倘若不具备王者的器量,那个人的成功就只会是昙花一现。」

桐原将发丝从额尖梳向后脑勺。

「你…听得懂话中的涵义吗?总之我想说的是,仅凭运气获得成功的人,即使登上了上流舞台,原本那股小角色的臭味还是不会消失。」

桐原叹了口气。

「小角色的微小器量,根本不足以承担不合乎身分的成功。他们只能带著几乎要爆满而产生龟裂的『器」苟延残喘…但是唯独本人,却对自己那不堪入目的丑态毫无自觉。只有他们以为自己加入了上流舞台的一员。然而从具备大器的强者眼里看来,只不过是小角色在献丑罢…许多商业人士聚集的投资派对上,偶尔会混入几个那种小角色。」

安咬牙切齿。

「你…究竟想说什么?」

「连反应都像个小角色啊,安。醒醒吧…意思当然是,我和你的器量有如天壤之别。」

瞬间,桐原巧妙地旋转手中的刀。

刀尖就这么指向安的鼻尖,使他不禁倒退一步。

「——鸣!」

「位于我刀尖的同班同学…就是那种不自量力的小角色。我这番话的意思,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你差不多该对自己的水平有所自觉了吧,安。」

紧张过度的安,额头和脸类都冷汗直流。桐原乘胜追击地继续说:

「彻底忘记自己只是个背景人物,还在十河面前大呼小叫…你刚才的举动证明了自己就是个小角色。不堪入目到甚至无法替你辩解。」

突然间,桐原身后的小山田翔吾喷笑出声。

「噗!哈哈哈——!到这里就股票跌停的安实在太好笑了!本来还想让你继续当个不自量力的小角色,再出丑一阵子呢!想不到你却太过得意忘形,要被拓斗彻底封杀了!呃!什么?你以为自己地位翻转,就开始装酷了吗?…安学长?大家完完完!完全就是在看你闹笑话啊——!哈哈——!」

桐原无奈地叹口气。

「翔吾…连你也像个小角色一样耻笑别人的话,格调会降低的。」

「是~是,我会小心的。哎呀~拓斗的评价还真严苛。」

桐原再度用手腕灵巧地旋转刀。

「给我有点自觉吧,安。」

他应声将刀收进刀鞘。

「即使获得了超乎器量的力量…只有小角色器量的你,也只会毫无自觉地暴露丑态。必须像我一样拥有王之器,才有资格拥有强大的力量。」

安低垂著头,浑身不停打颤。他狠狠地紧握双拳,气息亦很紊乱。

「呼——呼——」他的呼吸令肩膀随之抖动。

然而桐原不把安当一回事。他只是用指尖梳整浏海,并继续往下说:

「不过嘛,被判定为A级,导致你心生误会这一点,倒是还有同情的余地——」

「少神气了,桐原!」

想不到——安居然紧咬不放。他的表情扭曲到难以言喻的程度。

「【剑眼黑炎】!」

安的身后燃起漆黑的火炎,使绫香反射性地后退。

于安背部熊熊燃烧的黑炎漩涡,仿佛在威吓著对手一般。小山田不悦地眯起双眼

「啊?怎么,你想干架吗,安?话说…干嘛突然激动发飙啊?烦死了…这种人真的有够烦人…」

相对地桐原却纹风不动。他连拔刀都没有,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保持沉默。

安站上前去,将自己的脸逼近桐原的面庞,仿佛在挑战对方一般。

「你那自不量力的挑衅是怎么回事啊,桐原?刚才那只猎物被我抢走,你就这么不甘心吗?啊~?所以才故意找我麻烦是吗?」

桐原阖起双眸。

「——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小角色,安智弘。」

「呵……你才是对S级的名号有所误解吧?应该有所自觉,桐原拓斗…!

安朝侧方伸出指尖。不知为何,他的手指正对著被香。

(………咦?我?)

「即使其他S级全都学会了固有技能…却仍有明明是S级,但并未拥有固有技能的勇者存在。绫香的存在不就证明了这点吗?另一方面,身为B级的浅葱所学会的固有技能,则凌驾于小山田的平凡固有技能。你应该已经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

桐原并未回应,他毫无情感地瞥向绫香。

安丑恶地扭曲嘴角,融牙咧嘴地笑著。

「换句话说,勇者的级别并非全部。然而你却以为仅有S级才是人上之人…这种想法才像自以为是的小角色!就像你刚才因为破绽百出,而把魔物的致命一击贡献给我一样~嘻嘻嘻!到底谁才是拥有王之器的人——」

安再度逼近桐原跟前,并高声宣告。

「我迟早会让你瞧瞧,不自量力的混帐!」

小山田流露冷冽的目光,并向前迈出一步。

「拓斗,让我用 【赤拳弹】击垮这家伙 他未免得意忘形过头了吧?就连性情温和的我也忍到极限了。」

安转过身去。

「你尽管吠吧。」

语毕之后,安就此离去。

「你这混帐——」

「住手,翔吾。」

桐原制止了打算飞扑上去的小山田。

「啊啊?为什么啊?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啊?」

「啊——不、那个…抱歉…——鸣!」

桐原用手肘痛击一下小山田的腹部。

「轻易受到挑衅,岂不就和小角色同等级了吗?愈弱小的狗吠得愈大声。只不过——」

桐原瞥向被香一眼。

「有人正在扯S级的后腿——唯独这件事我恐怕不得不承认…倘若有实力不符的S级存在,会影响到全体士气。再不弄清楚自己的立场可就不妙啰,十河。」

绫香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但是…我的力量还远远不足也是事实…)

她俯视著两名同学的尸体。

乌云满布的天空开始雷鸣作响。

桐原走过陷入沉默的绫香身旁,小山田也尾随在后。

桐原似乎已对现在的绫香丧失了兴趣。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话虽如此,既然有像安一样不知自己斤两的家伙出现——」

桐原用力地挠著头发。

「得让那些迟钝的蠢货,以更浅显明瞭的形式见识桐原(王之器)的实力才行…」

南野萌绘战战兢兢地走向绫香。

「对、对不起,棱香…我们完全帮不上忙…」

当安朝被香破口大骂之际,自己却没能出手相助。

他们似乎对此深感愧疚。绫香努力挤出一丝若无其事的笑容。

「没关系的。你们有这份心意我就很开心了。」

「绫香…」

就在这时——

「哎呀~桐原同学和安同学之间终于闹翻了呢。果然如我预测的那样,他们根本不可能和平相处。」

插图4

「啊、浅葱同学…」

突然介入对话的人,是身为B级勇者的同时却拥有优秀固有技能的战场浅葱。

她很讨厌其他人用姓氏称呼,所以得叫她的名字才行。

忽然,浅葱组的其中一名成员从草丛里现身了。

「浅慈~咕咕果然不见了耶。」

「咦~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

绫香仔细确认浅葱等人的小组。

…不在。不见鹿岛小鸠的踪影。

「浅葱同学!鹿岛同学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以急迫的口吻质问道。

浅葱将目光投向间宫诚子,示意要她说明。

间宫稍稍嘛起嘴唇,接著慵懒地开口了。

「刚才那场怪物大行进当中,我们组里有几个人走散了…之后小鸠说她要去找走散的同

学,然后就追了上去…」

间宫望向同伴叶五十铃。

简直就像传水桶救火一样,被点名的叶轻笑一声。

「啊~那时候啊,因为她一直大喊我的名字,所以心想时机正好的我…就这么把咕咕当成诱饵,自己偷偷逃回来了♪嘿嘿♪」

叶俏皮地伸出舌头。

「什——」

鹿岛小鸠是为了寻找同班同学而离开的。

叶不仅无视小鸠,对她置之不理,甚至还为了让自己得救而将她当作诱饵。

在绫香出声之前,叶的表情赫然骤变。

「因、因为魔物很可怕嘛!有一堆巨大的怪物在四处游荡耶!咦?怎么?班长你…想斥责我吗?这种讨厌的态度算什么?太过分了!鸣鸣…咿…好过分…线香你怎么能这样, 哇~诚子~…」

哭哭啼啼的叶飞扑到间宫怀里,浅葱组充斥著谴责绫香的氛围。

「等等,绫香太过分了吧?」「无论是谁,肯定都会以自己的性命为优先啊!」「五十铃的判断没有

错!」「各位慢著!听我说!天生就高人一等的绫香,当然不可能明白我们的心情!」

绫香强忍感情。现在没时间拘泥于过去的事了。

「浅葱同学。」

「什么?」

既然要谈,就得找领导人浅葱。

「去找鹿岛同学吧。」

「哦,好啊。你加油!」

「咦?不、那个…请浅葱同学你们也一起…」

「咦?不是啦~刚才出去搜索的四恭圣都已经回来了~以现实层面来考量,继续深入森林未免太过危险。」

「但、但是鹿岛同学她——是浅葱同学你们的同伴吧?」

「啊,是喔,去死吧。」

突然之间,浅葱流露出唾弃的眼神。她仅仅只是无情地、冷酷地——拋出这句话。

不过她马上又恢复那飘飘然的模样。

「呀哈哈~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啦!你可别当真唷!抱歉抱歉!啊,刚才那模样是不是很像生气时的女神?总觉得女神只对绫香你特别严厉呢?!如果和女神之间处得不好,尽管来找我商量唷。我愿意听你抱怨~」

「比、比起这个,得快去找鹿岛同学——」

「哎呀~就现实层面来说实在很困难耶。失去小鸠坦白说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们也有可能遇难吧?要是深入森林,连救援队都可能陷入危机的。」

「可是现在应该还来得及救——」

「把小鸠一人的性命,和其他大多数人的生命危险摆在天秤上的话…也只能放弃搜救啰~啊,我心情上当然很想去救她啦,只是…冷静下来思考一下,还是应该交给比我们更熟悉这世界,也比我们更强的四恭圣或喵丹才对吧!?啊,但这始终只是我个人的意见。放心吧,我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毕竟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想法很不好嘛。」

「唔…」

绫香无可反驳。

最终她只能沉默以对。

(既然如此,就算只有我一人也要去找她…!)

然而她的提案却被四恭圣驳回了。

打听过后,似乎连高雄姊妹也行踪不明…不,感觉从更早以前就已经不见那对姊妹的身影。这么说来,她们到底上哪去了呢?

鹿岛小鸠及高雄姊妹。

在四恭圣与喵丹的搜索之下,除了这三人以外的成员皆已会合。

『趁日落之前,四恭圣会再前往搜查一次。』

身为四恭圣领导人的亚季多向众人如此宣布。

只不过魔群带今天的状况有些诡异,于是这回的远征就到今天中止。

喵丹接著补充道。

绫香毅然决然地志愿加入搜索队,但再度遭到拒绝。

她回想著四恭圣长女方才所说的话语。

『毕竟我们的实力远比你更强。啊~…抱歉,我就直说了吧。现在的你只会碍手碍脚。未来你还有许多进步空间: 要好好珍惜生命。』

灰心丧志的绫香,将背部倚上树干。

乌云发出阵阵低吼,雨丝点点滴落。

「… STATUS OPEN。」

~~~~~~~~~~~~~~~~~~~~~~~~~~~~~~~~~~~~~~~~~~~~~~~~~~

【绫香•十河】

LV143

HP:+1935

MP:+3178

攻击:+20483

防御:+2862

体力:+3331

速度:+1611 【+500】

智慧:+1712

【称号:S级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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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烟雨蒙蒙之中,活动状态仍清晰地显示于眼前。

被香茫然凝望著它。

(我还太弱了…所以…)

她低垂著头,并紧拥住枪。

无力之人的话语无法传递至任何人耳里。

没错,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得变强才行…比谁都强……更强、更强、更强、更强、更强、更强、更强…为了…为了守护大家……而变强…——)

◇【鹿岛小鸠】◇

「——啊、呼…呼…唔!」

倾泄而下的暴雨中,鹿岛小鸠拚命地奔跑著。

狂雨和枝叶激烈冲突,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如今连那阵雨声,都令小鸠恐惧到几乎要心脏停止。她停下脚步,将双手搭在膝盖上并回过头去。

「呼、啊——呼、呼…!」

(成功逃脱了吗…!?)

半路上小鸠曾遇到几只魔物,但她都勉强甩掉了对方。然而过度专注于逃跑的她,却迷失了回去的方向。小鸠的目光落在腰际的短剑。

(到中途为止都有做记号,不过…)

起初她是一边在树干划上X字记号一边搜索,但碰上魔物之后就没那个余裕了。

(叶同学她没事吧…)

十河绫香曾经说过,希望大家能平安无事地返回原本的世界。

小鸠也想协助绫香。

(佐仓同学的手腕,是多亏女神才能接回去…也还没有任何同学死去…大家都还活著…所以——)

她忽然反射性地「啊」一声,并掩住口部。

「不对…」

没错,早已有死者出现了。

三森灯河。

只不过他的死实在令人印象薄弱。恐怕不只是因为他平时就是个没存在感的人。

没有人亲眼见到三森死亡才是主要原因。大家只看到他被传送至废弃遗迹。大概是因为如此,他的死才会毫无现实感…

「…」

小鸠开始思考自己下意识去追叶五十铃的理由。

(当三森同学被送往废弃遗迹时,我只能袖手旁观…怕得瑟缩一旁…)

与日俱增的罪恶感苛责著小鸠。她无法饶恕弱小的自己。

(但是、可是…)

此刻满溢她心中的却是畏惧及焦虑。

得尽快回去才行。

得立刻折返才行。

否则会死。

(我会死掉…!)

死亡的恐惧不由分说地侵蚀著小鸠的意志力。

她近距离目睹金栖魔群带的魔物,并遭受了剧烈的冲击。

如狂鼠一般行进的魔物群带来绝望。

伴随挣醇嘶吼而现身的它们气魄逼人。

坦白说小鸠很想堵住耳朵,当场瘫软在地。

然而留在原地肯定会死。

尽管跟随大行进队伍的魔物大多已消失了踪影,但仍有脱队的魔物存在。

小鸠感觉它们仿佛就在附近游荡。

(会有人来找我吗…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待在原地不动…我果然还是不行…)

思绪四分五裂,变得愈发脆弱。

(我很清楚…自己和十河同学不同…但我还是想派上用场……想为即使身处如此困境,仍一心为他人著想的十河同学尽一份心力——)

似乎有一阵低沉而朦胧的沉吟声传入了耳际。

————————寒毛直竖。

小鸠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双脚紧绷而动弹不得。

刚才那明显不是人类发出的低吟。

没错。比喻起来就像是——野兽…

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而且在这场足以冲刷一切的豪雨之中…浓浓的血腥味仍刺激著鼻腔——

(!得、得躲起来才行…快点——)

鲜血淋漓的那东西,于草丛中现身了。

「嗷嗷嗷嗷————————…」

对方居然已经近在咫尺,小鸠没有察觉到气息。

她当场双脚瘫软,膝盖跪地。她缓缓地、怯懦地抬起头。

直视现实之后,随之袭来的是绝望深渊。

伫立于眼前的是——

「…什么?这种地方居然——有人类?」

一只会说人话,且长著豹头的人型魔物。

◇【伊芙.史毕德】◇

在伊芙.史毕德与娇小的人类少女相遇前不久——

「伊芙你刚才说什么?」

这里是登河指示用来藏身的洞穴。伊芙等人正遵循命令,躲藏于此处。

激烈的豪雨在洞穴外倾泄而下。

滂沱大雨猛然敲打著入口处的岩壁。

「我要去追登河。」

丽兹没有插话,只是面色忧虑地仰望伊芙的脸。

而如今她们难以从瑟拉丝.亚休连的表情推测她的真心。

「但登河大人要求我们留在这里。」

「能让我去吗,瑟拉丝?」

将雪白双脚整齐并拢并坐在地上的瑟拉丝,露出了严肃的面容。

「请让我听听你的理由。」

「嗯…」伊芙低吟一声。

「——真教人意外,本以为你会更加顽固呢。我还以为你会斥责我说『这是登河大人的指示,必须绝对遵守。』」

「我好歹也曾是率领一支骑士团的

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否定同伴的意见,可无法肩负骑士团长一职。应当也要检讨他人的意见。」

「呵,原来如此。那就来说说我的用意吧。

伊芙把目光投向洞穴外的狂风暴雨。

「开门见山地说,对手数量太多了。人面种应该也不仅一、两只而已。」

「你认为即使凭藉登河大人的力量,也难以生还吗?」

「登河或许能够生还,毕竟他不是会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直奔沙场的男人…然而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我不认为他能毫发无伤地归来。」

现阶段瑟拉丝并未出言反驳。伊芙迷细双眸。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登河并未处于最佳状态。」

「他说过多亏了活动状态补正值,所以没问题。不过…」

尽管嘴上如此说道,但瑟拉丝似乎也心里有数。

「看来你也有所察觉。比方说,自从踏入魔群带之后,登河他的睡眠时间比我们之中任何人都要少。」

「…是的。」

「他声称要顺便制作禁术道具,或反覆尝试激发出哔叽丸的力量,而经常自己彻夜站岗。而且…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登河恐怕会定期对我们施加【SLEEP(眠性赋予)】。」

恍然大悟的瑟拉丝,将纤细的指尖抵上樱色的唇瓣。

「在我们就寝时,又再度施加【SLEEP】……?」

「嗯,为了让我们陷入更深的沉眠。」

「登河大人他,似乎一直很在意我们疲惫的精神状态…」

「在魔物蜂拥而至的这座金栖魔群带,想取得安眠相当困难…不可否认我们一直很浅眠。于是为了让我们睡得更香甜,登河毫无疑问地运用了【SLEEP)。不过…稍微习惯之后,我倒也逐渐熟悉在魔群带入睡的感觉了。」

然而在他们刚踏入魔群带时,便能熟睡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点无从解释。

「为了让我们能『撑下去』,登河大人他在进入魔群带之后,便一直削减自己的睡眠时间…」

「我是这么判断的。而且事实上,我们确实撑到了如此深处。」

比方说丽兹,她可说是最无法适应魔群带的人。

然而,连丽兹都并未睡眠不足。

所以断定登河悄悄地赋予了【SLEEP】才更为合理。

「而且登河大人他…——」

瑟拉丝语落至此,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嗯?怎么了?」

「…不,没什么。重要的是你刚才的提议,最好尽快做出决定。」

「嗯。」

对瑟拉丝沉著冷静的性格感到庆幸的伊芙接著说道:

「所以,即使有所谓的活动状态补正值,现在的登河也不太可能处于万全状态。无法断定他绝对不会出差错。他如今已身受重伤而动弹不得的可能性并非为零。」

说到这里,尽管流露出些许不赞同的氛围,但瑟拉丝仍然没有提出反驳。

「你想独自前往吗?」

「我与登河争论时的那番话并非虚张声势,这里的魔物将我视为同伴而放我一马的机率很高。无论是隐匿气息,抑或是在这种地形移动,对我而言都不在话下。」

伊芙再度把目光移向外头。

「夜幕很快便会降临,但对我的夜视不成问题,因此我无须担忧自己的位置会因为灯光而被魔物察觉。再加上我的听觉亦很灵光。」

「你并没有为了说服我,而撒下毫无根据的谎言呢。」

瑟拉丝斩钉截铁地断言。没错,她能够判断对方是否正在说谎。

(『反过来说,只要用真话不断攻向瑟拉丝,便很容易说服她。』 「是吗?原来如此,看来正如登河所言。)

暗自感到钦佩的伊芙继续说:

「而且…倘若登河或斯雷身受重伤,能将他们扛在双肩移动的人仅有我」

臂力。唯独这点,基于种族劣势而天生缺乏力量的高等精灵是办不到的。

瑟拉丝垂下纤长的睫毛,沉默地考虑了半晌。

伊芙不禁心想,她就连陷入深思的面容都美如名画。

不久之后,瑟拉丝睁开了眼帘。

宛如晴朗蓝天的那双眼眸,映照出了丽兹的身影。

「不能让丽兹独自留下,想必登河大人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所以——我会和丽兹留在这里等候。」

「瑟拉丝。」

伊芙呼唤对方名字的声调,蕴藏著一丝感谢之情。

「不过伊芙,你追得上登河大人吗?」

「森林会为我留下许多『痕迹』。身为高等精灵的你应该明白吧?」

野兽通过的痕迹。包含留下伤痕的树干、碎裂的树叶、四折的树枝、四护的泥土与缺损的石头…

只要悉心观察,森林便会显示出「路标」。

「那场大移动如此剧烈,即使在这场豪雨中也必然会残留痕迹。倘若登河与烟物样发生过战斗,追踪起来就更加容易。」

「登河大人已经让斯雷大人记住我的气味,并以此作为返回这里的路标。你回得来吗?」

伊芙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地图与大致距离已经牢记于我脑海里。我也打算在半路上做记号。」

瑟拉丝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明白了。我已经知道,你并非只是一时冲动而决定采取行动」

「感激不尽。」

「…对不起。」

「嗯?」

「我毕竟肩负『副团长」一职。如今登河大人不在,以同伴的安危作为判断标准是我的使命…很抱歉像这样测试你。」

伊芙发出了一声闷笑。

「阿…你真的很喜欢那男人呢。」

「——是的,他是我立誓奉献此身的对象。」

伊芙刻意没有追问瑟拉丝这句话的涵义。无论如何——

「我们不能在此失去那个男人。」

甚至不该提高失去他的机率。

伊芙的想法没有确切根据,她仅是凭本能如此阐述。

丽兹一直默默地聆听著这段对话。伊芙把手摆置于她头上。

「要乖乖听瑟拉丝的话喔。」

「姊姊…」

丽兹用双手紧握她头顶的手。那娇小的手心强而有力地握著伊芙。

但却在微弱地颤抖著。

她的脸庞因不安而蒙上阴霾,流露出不愿失去重要事物的神情。

『别走。』

伊芙仿佛听见了丽兹的心声。

「登河大人就拜托你了。」

「——————丽兹。」

丽兹内心其实很想挽留姊姊。

然而她却勉强自己,仅用一句话为伊芙送行。

想挽留伊芙的心情,以及担心登河安危的心情。

两种心情互相拉扯之下,丽兹选择了「伊芙的心情」。

更进一步说 她也顾虑到了为登河忧心忡忡的瑟拉丝。

逼得丽兹不得不顾及大人的心情,使伊芙涌升一股歉疚感。

「…抱歉,丽兹。」

丽兹用理解了一切的表情点点头,以回应伊美的歉意。

下定决心的伊芙,连同备用的剑一并将两把剑握在手中,并站起身来。

瑟拉丝端正坐姿,笔直地凝望伊芙。

「请答应我,务必活著回来。」

「——瞭解。丽兹拜托你了,瑟拉丝。」

「不管祭出任何手段,我都会保障她的安危。」

伊芙略感意外。

以瑟拉丝的形象,「即使赌上性命」感觉才更像她的台词。

(『不管祭出任何手段』啊…这恐怕也是受了登河的影响吧。)

滂沱大雨中,伊芙.史毕德踏出了洞穴外。

尽管不在附近,但她能感觉到具备残忍兽性的怪物正在附近肆虐。

伊美将所有感官的敏锐度提升至极限,不放过雨幕另一头的任何声响。

足部的肌肉回应她的呼唤,炽热血液流窜全身。

无论意识或身体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嗷嗷嗷嗷——————」

那是伊芙自身的低吼声。寄宿于她体内的残虐「兽性」久违地再度露面。

(让我回忆起了血斗士时代呢。)

那地方亦充斥著足以称为『野兽』的人们。

(既然如此,就再一次…)

仿佛在洗净什么似地,雨滴自被雨水沾湿的体毛滑落而下。

伊芙的双手牢牢紧握著剑柄。

「再一次——变回野兽吧。」

伊芙使出浑身解数,单手握著大剑并挥落而下。

魔物的身体一分为二,一命呜呼的魔物尸体于半空中回旋。

她立刻将注意力从旋转的陀螺身上移开,接著施力于脚跟并一跃而起。她之所以立刻展开行动,是因为还有其他魔物正朝此处直逼而来。

此时,伊芙跳到了那头魔物的头顶。她用手腕旋转剑柄,让大剑的刀刀指向下方。就这么直坠落下的她,用剑刃贯穿了眼下的魔物脑门。

嚓!

剑刀深深地刺穿敌人脑门。伊芙随即用脚掌狠踩魔物的头,俐落地把剑拔出。之后她又单手抓住鲜血淋漓的魔物尸骸。

咻!

她一鼓作气扔出尸体,使其猛然撞上位于稍远处的树干。

冲撞声及血的气味,将化为引诱其他魔物的诱饵。

虽然只是要点小聪明来争取时间,但聊胜于无。

为了不放过任何踪迹,伊芙迅速地转动视线。

附近的魔物数量比想像中增加更多,它们大概是放弃追踪登河的魔物们吧。

既然有这般数量,自然不可能全靠隐匿行踪来解决。

虽说早有预想,但果然还是免不了进行几场战斗。只不过,伊芙目前遇到的敌人顶多只有中型程度,现阶段尚未碰上大型魔物。

只要从远处观察,便能避免与大型魔物狭路相逢。

(没时间休息了。)

伊芙压低身子,以接近四足步行的姿势开始迅速移动。

想追上登河并非难事。

激战后留下的爪痕——那些全都化为了通往登河身边的路标。

痕迹并非呈一直线。从半路上的战场残迹看来,登河似乎没能轻而易举地拿下胜利。且从途中开始,痕迹的方向就变得杂乱无章。

然而迟早会抵达目标的。

(追寻痕迹的时候,音量及气息突然增加的瞬间肯定会到来。)

从刚才开始,伊芙便一直留心于逐渐接近的气息。

不是登河——那是魔物的气息。

正如她所料,一只魔物从草丛飞扑而出。

对方飞扑的瞬间,伊芙同时挥舞剑刀。魔物就这么被一刀两断了。

紧接著,她依著挥剑的动作,顺势将另一把备用的剑投掷出去。

咻!

「——嘎!?鸣、嘎…」

潜伏于草丛彼端的另一只魔物,被她射出的剑击中了。

伊芙没有停顿,迅速朝尖叫声的来源奔去。在经过魔物的瞬间,她顺便从气绝身亡的魔物体内拔出备用的剑、加以回收。之后就这么踩著泥湾向前驰聘。

即便在横向吹打的雨势当中,伊芙也没有慢下脚步。

前方——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她发现了蜘蛛型的魔物。

伊芙再度掷出备用的剑。

就在此时,另一只魔物突然从旁跳了出来。

她没有减缓速度,仅凭一刀将之制伏。

下一个动作是跳跃。

目标为眼前的粗壮树枝。

伊芙从被剑刀刺穿的蜘蛛型魔物身上拔出剑——接著落地。

沙沙沙沙——!

她顺势在泥地上滑行。

然后用脚跟奋力踩踏泥潭下的硬土,并再次提高速度。

只要不是人面种或大型魔物就应付得来。比起过往逃离魔群带时,伊芙更加骁勇善战了。

作为血斗士奋斗的日子,使她战士的能力有所成长。

「————————?」

又出现了魔物的气息。然而…

(…那是什么?)

其中混杂著「某种」不同的气息…

(是登河吗?可是…难以察觉气息的哔叽丸还另当别论,连斯雷的气息也感受不到…)

得确认一下才行。

但人少提高速度。

途中,她仅凭一击便解决了刚张开双翅的甲虫型魔物。

问题在于更前方。

她压低下颚,极力消弭气息。

(这究竟是什么气息?与魔物不同…但也不太像登河——)

传递而来的是畏惧的气息。

难道是非金眼的魔物吗?倘若如此,那可是相当罕见。

魔群带中鲜少遇到一般魔物,但也并非全然没有。

(瞧对方吓成这样…只要我现身之后,用带有攻击性的低吼威吓一下,它或许就会离开。)

于是伊芙从草丛中猛然现身。

「嗷嗷嗷嗷——————…」

「————啊………」

她膛目结舌。

「…什么?这种地方居然——有人类?」

以惊惧万分的目光仰望著自己的,居然是一名身形娇小的人类少女。

对方缩起身子的模样——忽然间与丽兹重叠了。

想让丽兹冷静下来时,伊芙总是会把手放在她的头或肩膀上。

回过神来时,伊芙已下意识伸出了手。淋成落汤鸡的少女显得相当虚弱。所以她才会习惯性地做出这种举动——

「【雷击逡巡之人】——【壹号解锭】!」

进散出火花的雷击剎那间直奔而来。

交缠的雷击瞬间描画出一条轨迹。

比吐息更加短暂的近身肉搏。

转瞬之间现身眼前的「那东西」 祭出了宛如蜜蜂尾针的突刺。

然而伊芙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剑刀架开了刺击。双方刀刃相接,充满电气的「那东西」流露一声短暂的惊叹。

「——这家伙不仅来得及反应,甚至还挡下了我的攻击以到底是何方神圣…?据姊姊所说,能对我这招做出反应的人,顶多只有女神、别国的知名强者和S级勇者才对啊…?但是从这距离的话——」

「唔、你——?」

「【贰号解放】!」

——霹雳、啪露——

「你已经无法从我的雷击中逃脱了!」

狂暴的雷击于伊芙全身流窜。

「唔、嘎…啊…——!?」

喉咙没有反应。

她无法发出声音。

「抱歉了…依照姊姊的吩咐,我不能让鹿岛被杀害。」

释放雷击的少女虽然眼神充满攻击性,却仍能窥见理性。

畏惧的少女终于挤出了一丝声音。

「——……树同学……」

(树?是那名发动雷击的少女的名字吗?)

眼脸痉挛的伊芙设法转动视线。

跃然爆散的电击并未对眼前的少女造成影响,亦未发出雷鸣。

(换言之,那并非自然产生的雷…?)

倘若如此,那电击的真面目究竟为何?是魔术吗?还是咏唱咒文?

——不,不对。

伊芙搜索著通往真实的记忆线索。

那是手持刺剑的少女的能力

(原来如此,这些人是——)

她曾从登河口中耳闻过。

为了打倒邪恶根源,而蒙受女神召唤的人们。

(她们是异界的勇者…!)

下一瞬间,雷击少女的刺剑伸向了伊芙的咽喉。

她逼迫自己麻痹的身体赶紧跳开,总算设法避开了攻势。

雷之花于挥空的少女四周跃然绽放。

(只要超出某个范围,雷击就会完全中断…?)

换言之——强烈的麻痹效果存在范围限制,射程并非无限远。

(或许只要继续拉开距离,雷击的影响力也会随之削减…!)

为了拉开距离,伊芙保持备战姿势并踩著步伐。

雷击少女面露讶异的神色。

「骗人的吧?承受了我的武号,这家伙居然还能灵活地行动…!? ——呿,岂能让你逃跑!」

雷击少女显得有些焦躁。然而她的攻势并未因为焦躁而乱了章法,甚至还进一步加速。

伊芙拉开的距离又瞬间缩短,那是她连在血斗场都未曾见识过的速度。

少女施展如针山般密集的突刺,伊芙巧妙地运用双手的剑,拚了命地挥开袭卷而来的针刺。由于缠绕全身的雷击,导致她无法发挥全力。

(唔!既然无法提升速度——)

就只能预测对手的下一步,并抢先迎击。

也就是所谓的预测能力。作为战士累积至今的经验、敏锐的观察力、要时间的判断力以及野兽的本能,使伊芙.史毕德将这项技术化为了可能。

然而雷击少女的强大之处不仅限于速度。

她的战斗才能本身亦出类拔萃。

野性的攻击与理性的技术,以理想的形式交融合一。

若有似无的战斗型态…亦可形容那是符合少女性格的奔放战法。若非在这种情况下,伊芙甚至不禁想称赞对方一句「真亏你能创造出这种战法」。而且那少女还在成长途中,一想到这里就令人寒毛直竖。假设少女是血斗士,肯定眨眼之间便能登上顶峰。

「别开玩笑了…!连壹、贰号都收拾不了吗?里头可包含了姊姊亲授的黄金攻势耶!?不过——姊姊是绝不会错的!换言之——我的力量还远远不足!」

单方面发动激烈进攻的人是少女,然而她脸上却不见一丝余裕。

反之还流露出了懊悔之情。

(…没能用那位「姊姊」教导的攻击解决对手,她就这么不甘心吗?)

少女苛责著自己。

她深信没能收拾敌人的原因不在于姊姊传授的战术,而是自己力有未逮。

但是少女没有放弃。

每当少女祭出一次攻击,其精准度便愈发提升。

(对方具备在实战中成长的资质吗…!)

伊芙同样也丝毫没有余裕。

身处雷击范围内的她仅能单方面防守,即使逃到范围外,也会再次被瞬间拉近距离。

对手速度过快,导致她连举白旗示意「慢著」的空暇都没有。

打从发动第一击过后,少女便毫无止歇地以超高速持续进攻。

(晤、鸣…!只要撑到声音恢复为止…!)

「啪沙!」一道声音传入了耳际。

「————!」

出乎意料的方向传来了声音,使伊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引诱过去。

并非魔物。那是惧怕的少女跪倒于泥潭上的声响。

她想助树一臂之力,却因为膝盖使不上力,就这么双膝跪地

「好机会。」

(糟——)

仅仅一瞬间,伊芙的注意力被畏惧的少女吸引了。

对手没有放过她因此而产生的破绽。

雷击少女的双眸比先前都更加冷静沉著。

胜负即将分晓的剎那——她把专注力提高至最大极限。

面临决胜关键仍能控制情绪的人…实为强者。

(不妙!无法回避——)

「————慢著,树。」

刺剑的尖端,在伊芙的喉间前赫然停止。

「…我等你很久了,姊姊。」

雷击少女——树向后跳开,并伫立于刚现身的另一名少女前方。

仿佛把自己当作护盾一般。

伊芙观察两人的装扮。

树身穿的服装似乎名为「和服」。与刀相同,据说原本是异界的服饰。

服饰的下摆很短、两袖宽大,与伊芙所知的设计有微妙差异。

由于衣袖宽大,因此很难辨别对方手腕的动作,这也是伊芙难以掌握那阵突刺攻击的原因。树的和服上还配备著武装。

姊姊的衣裳虽然与树相似,却略有不同,似乎是名为「巫女服」的服装。印象中与和服相同,是源自于异界的产物。

尽管略显暴露,但姊姊仍散发著一股清秀高洁的氛围。会产生这种印象的原因,或许在于她本人的外貌及站姿。她的腰际则佩带著一把长剑。

(……那名身穿巫女服的人,就是少女口中的姊姊吗?)

伊芙亦拉开距离,压低姿势采取备战状态。

(话虽如此…)

她感到有些怪异。

明明只差一步胜负就要揭晓,树却坦然地收回了刀。

对于临时撤退一事,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不甘心。

「看来鹿岛同学平安无事呢。」

「嘿嘿…不过是千钧一发。」

树再度举起刺剑。她将目光从伊芙身上移开,向姊姊提出疑问。

「姊姊…姑且能告诉我,为何阻止我给那家伙致命一击吗?」

「因为她不是魔物。」

「啊?」

「与之前见过的魔物毛色不同。」

「是雌狮吗?」

「是豹。」

「?」

「…?」

「?」

「…她是豹。」

「…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姊姊并未作答,只是扬起一抹浅笑。只不过,那并非嘲讽的笑容。

之后姊姊又变回冷静的面容,并凝视伊芙

「与其他魔物不同,她具备高度智慧。她所拥有的知性,与至今遇过的魔物有所差异。寄宿于那双眸中的意志及举止,反倒更接近人类。」

树将濡湿的发丝梳向后方。

「换言之————究竟怎么回事?」

「意思是可以正常与之沟通。」

「啊~原来如此…吧?可是姊姊,那家伙不会说话啊。」

「大概是因为你的固有技能,导致她的声带受到了影响吧。不过尽管无法发出噪音,她的细微动作却近似于能理解语言的生物。不过透过是否理解语言来判断知性的有无,就我个人而言是相当愚昧的行为。」

「奇怪?难道我…闯祸了吗?可恶…搞砸了,我搞砸了…」

懊悔不已的树抱著头蹲了下来。另一方面,那名畏惧的少女——鹿岛则当场瘫坐在地。她一脸茫然地仰望姊妹,似乎对现况一头雾水。

姊姊向前迈出了脚步。

树反射性地伸手阻止,但姊姊却如幽灵一般穿过了妹妹的手。

(她毫不迟疑地入侵了我的攻击范围…然而却没有一丝破绽。)

姊姊她轻轻地低下头。

「首先,由身为姊姊的我向你致歉。我并未从你身上感觉到敌意…方才之所以会演变成战斗,是因为性情急躁的妹妹满脑子只以我的指示为优先,而胡乱猛冲所导致…树,你也赶紧道歉。虽不晓得对方是否愿意原谅你。」

树站起身来,并低下头。

「对、对不起…因为我、那个…是个直肠子的笨蛋…一旦姊姊不在,就会毫不考虑地横冲直撞…呃、那个…你、你没事吧?」

树慌张地左右晃动双手。

「没有拿鹿岛同学作为辩解的理由,确实是正确的道歉方法。话虽如此,我的指示不够精确也是事实。不能全然怪罪在你身上。」

看来姊姊更能够沟通。这对伊芙而言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顺利的话,或许能避免进一步发生战斗。

然而她却发不出声音。

姊姊将湿需垂下的发丝向后梳开。

即使同为女性,那动作在伊芙眼里仍是艳丽动人。

「接下来我将提出几个问题。若你还无法出声,能否用动作来表达呢?肯定的话请举起你的右手,否定的话就举起左手。

(嗯,原来如此…)

「可以提问吗?」

伊芙举起右手——肯定。

「姑且容我确认一下。你对我们三人是否具有敌意?」

她举起代表否定的左手。

「那么,让我们双方就此别过,应该没问题吧?」

肯定。

「…提问到此为止。我们只是为了把那女孩带回去才来的,并非想与你一战。」

伊芙浑身战栗。

对方拥有感情,也并非沉默不语,同时亦能理解她话语中的含意。

然而她无法摸清沉睡于她内心深处的真心。

(眼前的人与登河有相似之处…但「种类」却不同。这名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沉著冷静的态度亦相当不对劲。

身处于这座魔群带内,为何还能如此泰然自若?

她们应该多少亲身体验到了刚才那场魔物大移动。鹿岛自不必说,就连天生随性的树,情感上也起了一丝涟漪。然而这位姊姊却无动于衷。

宛如平静无波的水面。不对——

(在她与妹妹的对话中,唯一能稍微确认到的一点…)

无论如何,实在无法摸透姊姊的底细。尽管没见过对方战斗的身姿,她亦没有展现出擅于辩驳的口才,然而——

(我的本能告诉我…她不是能轻易蒙骗的对手。依照现况,我只能答应她刚才的提案。不过…倘若登河与这名少女针锋相对,会产生什么样的——)

「!」

一道闪光划过了伊芙侧方。

仔细一看,姊姊维持著将某样物体投掷出去的姿势。

她腰际的长剑消失了。

一只魔物发出短暂的哀号。伊芙回过头去,眉间插著刀的魔物正伫立于眼前。

它的身躯端珊晃动,然后就这么卧倒于泥滩上。

伊芙也察觉了那只魔物的气息,紧接著就要采取下一步动作。

她与姊姊第一时间几乎是同时采取行动,然而姊姊却比她更快。

(尽管电击的影响尚未消退…但没想到我竟会如此落于人后。那位姊姊拥有的战斗才能

无可计量…就我所知,才能上可以与她相抗衡的恐怕仅有瑟拉丝一人。)

怀抱尊敬之情的树前往回收姊姊的剑。

「变强之后,就愈发觉得我实在无法到达姊姊的境界。」

嘴上如此说道,但她的口吻却流露一丝喜悦。

「没有人打从出生就是特别的。透过微小行动日积月累打造而成的地基,将在不知不觉间

化为独一无二的强大存在。只要心存意念并养成习惯,任何人都能达到这领域。」

「请用我听得懂的话来说。」

「正确的努力和每天勤奋不懈的练习是最重要的。」

「嗯?这…不是很普通的事吗?」

「你口中的『普通』,意外地很难办到喔。」

这段期间,伊芙拚了命地思考著。

(异界勇者…换言之就是与登河一同被召唤而来的人…但登河说过自己正在隐匿行踪…)

待在魔群带时,登河谈了一些关于异界勇者的话题

虽然他恐怕没有全盘托出…

(但与登河同乡的勇者似乎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从那口吻判断,感觉他想隐瞒自己还生存于世的事实…既然如此,现在最好避免提及登河的事。)

「你正在思考如何欺瞒我们 我这么说会不会太不识趣了

?」

姊姊这句话令伊芙心脏猛然跳动,仿佛被对方看穿了心思一般。

「——我正在想著某个人的事。」

(嗯?)

发出声音了。

「说话了。」

正好伸手把剑递给姊姊的树绽露笑颜。

「呼~~~太好了…万一你就这样再也发不出声音,今后我肯定摆脱不了罪恶感…唉,真是抱歉。」

「草率把手伸向鹿岛的我亦有责任。就结果来说,是多亏你姊姊,事情才能圆满解决。」

「…姊姊,这家伙好像是个超级大好人耶?」

「你…应该不是独自行动吧?难不成是在搜索失散的同伴…我说得对吗?」

「嗯…」

虽说对方不是瑟拉丝,但撒谎的话恐怕会被看穿,于是伊芙决定照实回答。

「正是如此。我正在寻找自己的主人。」

「看来那名人类是很好的主人呢。」

「恩。」

「原来如此。」

「!」

伊芙赫然惊觉,自己被对方套出了同伴是「人类」的情报。

虽然声音恢复了,但反倒得更加谨慎发言才行。

判断自己位居下风的伊芙决定尽快离开现场。

她背对异界勇者们。

「我还得继续赶路。刚才的交涉,可以当作你同意我离开了吧?」

「是。」

「也请别再继续套话了。」

「很抱歉随意刺探你。」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少女。」

「圣。」

「嗯?」

「我的名字是—圣.高雄。受到亚莱昂女神薇希斯召唤的异界勇者…不过,你应该早事就发觉了吧?」

「…为何自报姓名?」

「这才符合我的礼仪,伊芙.史毕德。」

又失态了。刚才的反应,等同于主动报上了名号。

「我只是从目前搜集到的情报当中,选择最符合条件的名字进行预测。豹人族血斗士消失踪影的传闻,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不打算把今天与你偶遇的事告诉任何人,尽管放心吧。

「…保持沉默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拥有强大意志与力量的善人…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也应该与这样的人维持缘分。尤其是在这世界。」

伊芙静静思考一会儿,然后开口了。

「圣.高雄 我会记住这个名字。」

「话虽如此…我对你的主人实在备感兴趣。你正在『搜索』对方,表示你认为他即使被卷入那场大移动仍能生还对吧?但混杂于那场大移动当中的人面种,据说连四恭圣及薇希斯之徒都难以应付。能全身而退并轻松击败它们的,唯有过去号称『人类最强」的薇希斯女神。

「………」

「换言之,那名人物具备强大的能力,即使与人面种为敌亦能生还…或者至少存有生还的可能性。」

伊芙的喉咙深处发出一阵问笑。

「你的洞察力著实令人敬畏。但我的主人——」

她斩钉截铁地断言。

「可不像我一样,会这么简单地被人揣测心思。」

与异界勇者分道扬镳的伊芙再度化为野兽,开始追溯死线上的爪痕。

她的行进路线与偶遇异界勇者的方向完全相反。

半路上,雨势逐渐减弱。

澄澈的天空开始从云层间露脸。

太阳逐渐西沉。

夕阳照耀雨滴,释放璀璨的光辉。

犹如飞枪的伊芙•史毕德进一步提升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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