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预备(Stand by)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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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风配上豪雨。明明是白天,天空却一片昏暗。强风刮起巨浪,豪雨引发漩涡。激起的海水化作飞沫,形成一整面白色的窗帘阻挡视线。

现在这时间,海上正处于暴风雨的侵袭之中。气候反覆无常所产生的高气压把低气压推到东边,使得锋面变得活跃,引发了暴雨和强风。因此海浪有如台风侵袭般狂暴,平静的大海化为大批猛兽似的。

阳炎所率领的第十四驱逐队共六名舰娘,现在位于暴风的正中央。

「两舷原速前进!保持好距离,千万不要撞到了!」

位于单纵队最前头的阳炎对著无线麦克风怒吼。在这种暴风雨之中用普通音量讲话,绝对不可能被听见,所以她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吼叫著。

因为也不能回头观看。刚刚一转头就被横向吹来的强风侵袭,产生脖子好像快被扭断的错觉,只能假设大家都有跟上来并且前进了。

脚下的海面隆起。阳炎的身体被往上推高,接下来有一瞬间从重力下解放后,双脚又掉落在海面上。

她没有摔倒,舰娘一定都有装备舰娘航行安定装置(Stabilizer)。身为人类的守护者而且又投入了庞大预算的少女们,可不能因为一场暴风雨就沉没。所以就算体格跟普通女孩子没什么差别,强韧程度可是媲美军舰。

「两舷强速前进!」

阳炎再次大喊后,速力就开始提升。暴风就像在呼应这个行动般,从正面而来的风雨开始变强。

她对应该位于正后方的舰娘说:

「皐月!你有好好跟上吧!」

「有啊!」

回应立刻传来。

「阳炎的背部,我看得很清楚啦!」

舰娘的背部都装有航行灯,会在像这样的暴风雨或是夜间点亮。皐月用来当成标记的就是这盏灯。距离太远的话会看不到航行灯,但是太过靠近又会发生冲撞。所以能够保持适当距离是最理想的。

只不过现在怎么说都是处于暴风雨之中,第十四驱逐队的成员也只能努力操舰保持成一直线的状态。

阳炎勉强转头观看,确定皐月有保持住一定的距离。

「如果舣装被海浪冲坏的话,要立刻报告!」

「我可是有锻炼过,没问题!」

皐月是睦月型驱逐舰的舰娘,在强韧度被认为是有缺陷的存在。不过以她的情况来说,是靠著自行锻炼身体来克服这项弱点。

虽然只瞄了一眼确认,但她有好好地用双脚航行,舣装似乎也没有损坏。看来成果有发挥出来。

阳炎因为前方吹来的风雨而半眯上眼。本来以为暴风雨中的训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

「霰,你那边呢!」

「没事……」

传来有点机械式的回答。

「没问题。只是风有点强……」

在这种整个人都可能被吹走的风雨之中,霰这么说著。

朝潮型驱逐舰的霰平常就很沉默寡言,也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就算开口也只会讲最低限度的重点,所以也曾让人觉得很诡异。不过在这种暴风雨中还能保持超乎需求的冷静,也让人感受到独特的信赖感。

霰位在皐月的正后方。

「就算皐月被冲走了,我也会去救助她……」

「我不会被冲走啦!」

听到霰这么讲,皐月急忙反驳:

「我不都说过自己有在锻炼了?」

「可是睦月型……」

「大家一样是驱逐舰,其实都差不多吧!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担心一下长月比较好。」

停顿了半秒之后,霰开口说:

「我已经不想担心了……长月还是不要太粘著我比较好……」

「喂,等等。」

长月著急地反驳:

「我可没有那么粘著你喔,只是稍微有点依赖你而已。现在反而是我在援护你吧。」

「是这样吗……」

「那当然──」

海水从她头上覆盖而下,长月的台词最后只剩下「咕嘟咕嘟」的声响。

风雨越来越强劲,夺走驱逐舰娘们闲话家常的余裕。她们就跟漂泊在大海上的树叶一样不停颠簸。

远超过自己身高的大浪不断产生。波浪之间互相撞击后变得更加巨大,从脚下不停晃动舰娘们。只要稍有大意,一下子就会迷失自己目前的所在位置。

不过阳炎并不打算中止训练并且返航,因为她就是庆幸有这场暴风雨才出港的。只要进入实战,不管是夜晚还是台风都非得战斗不可。所以阳炎想要置身于相同的状况中。

越是严苛的训练越能成为自己的经验,这是以前的长官神通说过的话。自从位居相同的立场以来,她亲身体验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阳炎看向前方,然后对跟在后头的驱逐舰们宣告:

「变更队列!转为复纵队!一边的前头舰是我,另一边是长月!」

长月以冷静的声音传来「了解」的回应。

就算有像刚才那样的对话,长月的冷静还是非常值得信赖。以前虚张声势的模样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内心变得很稳重,也能注意到驱逐队全体成员的状况。所以阳炎才把前头舰的重责大任交付给她。

但像这样的舰娘当然是越多越好。

「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前头就由长月交换给潮担任。可以吧?」

停顿一下后,潮似乎很惊讶地回答:「好……好的!」

阳炎没有给予提醒,也没有鼓励她。对于常常显得很怯弱的潮,有时冷淡无情也是必要的行为。因此她才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潮没有抱怨也没有拒绝,无言的决心透过无线电传达过来,让人感受到她的内心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强。

「列二H!」

发出讯号后,队列往右方二十五度变换方向。舰娘们在往右方回转的同时,二分成以阳炎为前头和以长月为前头的队列。

「方一!」

阳炎继续对著无线电怒吼。

「要正面朝向海浪喽!」

同时打出发光讯号。第十四驱逐队往右方十度变换方向,直接迎向滔天巨浪。

暴雨正面打在她们身上,狂风强劲到让她们抬不起头来。

大浪逼近,一股海面被高抬而起的感觉来袭。即使跨越过波浪的最高点,也会被紧接而来的第二、第三波巨浪袭击。阳炎她们为了保持船间距离而陷入苦战。

「前头舰交替。」

另一边队列传来长月的声音,潮往前交替成为前头。阳炎确认之后开口说:

「第一战速!红与黑交由各自调整!」

所谓的红与黑,就是指转数的增减。依照各个舰娘发动机的性能还有整备状况的不同,速力会有微妙的差距。为此就要固定住速力的区隔,藉由提升或降低发动机的转速来进行速度的调整。

阳炎往应该就在旁边的潮偷瞄一眼。只见她为了配合作为基准舰的阳炎,正非常努力地操舰。

虽然有点不稳定,但还不至于到危险的地步。虽然处于一个弄不好,舰娘之间就会发生冲撞的天候,但是潮并没有给人那样的感觉。

阳炎认为暂时可以放心了。现在第十四驱逐队的向导舰虽然是由阳炎担任,但可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地突然交替。而且这状况很可能会在战斗的途中发生。

(如果不知火在的话,就能全部交给她了。)

不知火是阳炎还待在吴镇守府时的搭档,是从训练到生活都待在一起的驱逐舰娘。她就能理解一切行动,完全不需要做出任何指示。

怀念至此,阳炎像是要甩开这种想法般摇摇头。自己现在不是在吴而是在横须贺,不该去想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就算可能会成为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得信赖第十四驱逐队的成员。

说到最糟糕的状况,万一火炮和鱼雷无法发射也会很困扰。于是阳炎操作舣装的机械臂,把炮装移动到身体前方。

虽然被海水淋湿了,但目前使用上没有问题。这也是当然,不管是何种暴风雨,如果无法使用的话就糟糕了。

为了以防万一,阳炎用无线电进行确认。

「大家的舣装都没问题吗?」

「这边是潮,没有问题。」

「这边是皐月,没事。」

「霰,弹药夹一部分脱落。」

阳炎发出「唔……」的叹息。就算火炮跟鱼雷发射管没事,弹药也经常发生流落或是被海水淋湿后就无法使用的情况。大多数舰娘都把这种状况用「被漩涡冲走了」来形容。

这在暴风雨的气候中,发生频率特别显著。今天的训练也是为了顺便练习防范这种状况,但是却不太顺利。

现阶段并没有能够应对的对策。按照上层大人物们的意见来看,似乎只要装备雷达就能大幅度改善,但这东西实在很难分配到驱逐舰娘手上。

(要不要去跟提督申请呢……)

想著这些事情时,海浪直接打在阳炎脸上。她差点因此摔倒,慌忙地站稳脚步。

「下个讯号发出后就转回单纵队。曙!」

「干嘛啦。」

「变回单纵之后,你就跟长月交换递补到最尾端的位置。」

「你实在很会使唤人耶!」

单纵队的最尾端是仅次于最前头的重要位置。自己不能造成队列的紊乱,而且还必须看好舰队上有没有人脱队。像这样狂风暴雨的日子,更是显得格外重要。

曙跑到阳炎旁边大喊:

「你真的老是把麻烦的事情丢给我!为什么要我殿后啊?」

「因为最擅长舰队运动的人是你啊!技术最好的舰娘就要负责最麻烦的事情啦!」

阳炎怒吼回去。

「你现在也航行在我身边,可是却完全不会撞到吧!」

「就算这样……」

有如浊流般的水压还有风雨晃动著身体。海水高高喷起,两人从头到脚都被海浪掩盖。

「真是受够了!」

曙从嘴里吐出海水。

「我最讨厌暴风雨了啦!」

接著再对阳炎怒吼:

「我也讨厌你!」

「是吗!我很喜欢你喔!」

阳炎大吼回去。曙虽然瞬间满脸通红,但阳炎为了避开雨水而闭起眼睛所以没看到。

「曙,快排到后头去,后头!」

「……知道啦!」

曙嘴巴不停叨念著,同时往最尾端移动。途中被长月问:「你那表情是怎么了?」她也只是大喊:「啰唆啦!」而已。

阳炎毫不在意那些交谈,继续下达号令:

「阵一!」

这是转为单纵队的讯号。阳炎在前头,曙位于最后方。第十四驱逐队在暴风雨中前进。

「准备进行鱼雷战的训练!但不要真的发射喔!万一弄丢,我又要被念个半天了!」

此时传来皐月的声音:

「阳炎之前又被叫过去了呢。」

「你们每次把训练鱼雷弄丢,我的悔过书就又增加了!知道的话就准备发射鱼雷!」

舰娘们各自摆出适合自己的射击姿势。即使因为大浪而晃动不止,发射管还是朝著相同方向瞄准。

下令发射的声音,因为暴风雨而变得断断续续。

深海栖舰是什么?

是人类共通的敌人,支配海洋、吞噬船只的怪物。

那么舰娘是什么?

是能够打倒深海栖舰的存在,身负拯救人类的使命。

所以舰娘必须经常进行训练,以求提高战斗能力,否则人类就会灭亡。因此她们总是处于「不是实战就是训练」的状态,不被允许停下脚步。

这就是舰娘的存在意义,也是从接受适应性测验那时开始就听到厌烦的内容。所以阳炎即使是刮起暴风雨的日子也不敢松懈训练,其他驱逐舰娘虽然有所抱怨,但还是愿意遵从。

暴风雨在回到横须贺镇守府后已经停止,天气完全放晴。阳炎她们第十四驱逐队的成员都全身湿漉漉地走上栈桥。

「那么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

阳炎把黏在脸上的浏海拨起,同时这么说。

「大家一起去洗个澡吧。」

众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像这样的训练过后,无论如何都会想去洗个澡。虽然有些舰娘冲个澡就解决了,但是喜欢把全身都泡进浴池里的人应该还是占压倒性多数。

抓起准备好的浴巾跟换洗衣物,她们直接就往澡堂前进。

澡堂位于宿舍的一楼。航母宿舍、战舰宿舍、巡洋舰宿舍虽然也拥有各自的澡堂,但其中属驱逐舰宿舍的澡堂最大。这也是跟战舰还有其他宿舍比起来都略逊一筹的驱逐舰宿舍,唯一获胜的地方了。

在更衣室脱下衣服。皐月迅速清洗身体,然后第一个泡进浴池里。

「耶~~」

小小的身体沉进浴池里,接著又浮起来。其他舰娘们也分别泡进去。

「啊──好舒服。」

皐月划动双脚。

「训练后洗的澡,感觉真是完全不同,会让人想喝一杯呢。」

「你在说什么啊?」

长月倚靠在浴池旁说著。

「你根本就没喝过酒吧?」

「听说隼鹰姊她们会在洗澡时喝酒喔。」

「只是传闻而已吧,虽然听说航母姊姊们大多都会喝酒。」

「如果是真的话就很令人羡慕呢。」

「就说只是传闻嘛。」

航母舰娘确实经常喝酒,也经常被认为这跟负责任务的艰辛程度成正比。虽然也有人觉得当她们失去的搭载机越多,酒量也会跟著增加。但没有舰娘真的去询问过实情。

「航母的姊姊们一定都很喜欢喝酒……因为像凤翔姊……还自己开店呢……」

霰边说边用手拨起水花,皐月则仰望著澡堂的天花板说:

「我曾经去过一次喔。」

「驱逐舰跑去那里……有点……」

「听说那位姊姊已经退役了,实际上到底是怎么样呢?」

潮也加入讨论。

轻航母的凤翔偶尔会在傍晚的时段站到简餐区的厨房里头。舰娘们都很亲昵地把这里称呼为「小料理店凤翔」或者是「居酒屋凤翔」。

虽然是从以前就待在镇守府里的资深舰娘,却没什么人见过她出击时的模样。因此才会谣传她已不再参与战斗。

「文件上似乎还是现役喔。」

长月这么说著。

「但听说是她自己提议,要把出击机会让给其他航母姊姊的。」

「是这样啊……」

潮整个人泡进浴池里,视线在空中徘徊。

「我们总有一天……也会退役吧……」

所有人都暂时陷入沉默。

她们是会被替换的。无论是沉没而被除籍,还是决定远离战斗而解除舣装,变回一名普通的少女。到时都会归还舰名,之后就不再是「舰娘」。接下来舰名会授予其他少女,让她们成为新的舰娘。

虽然不会因为经过一定役期就强制退役,但总是无法避免去思考要当舰娘到什么时候,以及能够当到什么时候。更重要的就是能不能活到退役,这个最为迫切也最为敏感的问题。

「……为何要思索这种问题呢?」

长月说著。

「我等的任务是跟深海栖舰战斗,所以应该要集中于眼前的问题才对。」

「我们是驱逐舰,就算没有退役也可能会被击沉啊。」

「只要是舰娘就有死亡的可能性。但正因为所有人都平等地有被击沉的可能性,所以现在才更该集中于打倒敌人这件事。」

此时皐月插嘴进来说:

「长月说的我也有同感。毕竟我们还没有参加过大规模作战,也还没完成过什么目标之类的啊,就算在意也没有用嘛。」

虽然大家好像都同意了,霰却跟平常一样用那种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

「达成目标前就沉没的可能性也……」

长月用责备般的语气说:

「喂,讲那种话干嘛。消极的话语可是会招来厄运。就算要沉没,也应该为了伙伴奋战到最后一刻后才沉没。」

「……长月竟然说出这么帅气的话……好奸诈……」

「我才不奸诈!」

「明明不久之前还躲在我背后……」

「现在已经不同了。不只是霰,我是为了守护大家而在此。」

「果然很帅气……好奸诈。」

「就说不奸诈了嘛!」

皐月跟潮「哈哈哈」地笑出来。

长月则愤然地说:

「不过,如果无论如何都对可能会被击沉感到不安,也只能锻炼自己了。」

「长月也要来锻炼体能吗?」

皐月这么说,让长月皱起眉头:

「为什么我要……不,这也许是个好方法啦。」

「我们也累积不少经验了,如果能够变得更强就好了。」

霰以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说:

「想要变强的话,也许可以考虑一下了……」

「是指改造吗?」

「对……」

霰点点头,听到这段对话的潮小声说:

「改造啊……记得连装甲也会获得强化……」

为了对抗深海栖舰而强化舰娘的计画从以前就存在著。技术小组虽然摸索过各式各样的方法,但最终还是集中在「近代化修改」与「改造」这两项上头。

不管哪一种都是对舣装进行加工来提升性能。近代化修改算是比较简单的方式,所以许多舰娘会像上小吃店一样地去进行修改。

改造就是反过来从舣装的基本面进行改良。只能进行一次,或者最多两次而已。相对地就能期望有大幅度的性能提升。

「能接受改造的话,就可以减少无谓的担心……」

「我有接受过近代化修改喔。」

皐月举起手来。

「因为只有锻炼体能说不定没效果,所以就去试试看。」

「结果怎么样?」

潮的询问,让皐月歪著头说:

「总觉得没什么改变耶,只觉得这跟锻炼体能有哪里不同吗?搞不好是失败了。」

「能够知道成功跟失败的差别吗?」

「就只是有那种感觉而已。不过我们是驱逐舰嘛,就算近代化修改成功,好像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如果是战舰就会有非常明显的效果,但自己是被称呼为「铁罐头」的小型舰艇。终究只会被认定为误差值,所以也有完全不接受近代化修改的驱逐舰娘。

「可是改造就不同了吧?」

「谁知道呢,不过也许有一试的价值。」

皐月拍动双脚,让浴池里引起波浪。

阳炎边淋浴边听著这段对话,心里想著:「改造啊……」

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想过要接受改造。虽然有想要变强的念头,可是改造就另当别论。再说改造这件事本身只有被提督指名的舰娘才能进行,也可能永远不会轮到自己。

更重要的是,一旦接受改造的话就会变得很难退役了。一来提督可不会轻易放走改造过后的舰娘,二来舰娘也会觉得「既然都接受改造」,那就选择继续战斗下去。这需要跟退役完全不同的决心。

「欸,阳炎有想过要接受改造吗?」

皐月的声音传来。阳炎用力转动淋浴用的水龙头,流出大量的热水。

「从来没想过耶。」

「在吴的时候也是?」

「没那种闲暇嘛。」

总之训练实在很严苛,每天光是要完成训练就耗尽全力。虽然也因为这样而变得很强韧,所以还挺感谢的。

她关上淋浴用的水龙头。

「改造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连阳炎也是这样想啊。」

「而且接受改造之后,就得一直当舰娘了吧?」

「那不是不错吗?」

「我还没办法那么简单地作出结论啊。」

虽然自己是志愿,但被以舰名称呼之前还只是个普通的少女。偶尔也会回想起以前的生活。明明跟战争无缘,现在却过著杀气腾腾的生活。过去的名字,除了已经道别的搭档以外,阳炎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是总有一天会接受改造呢?还是要保持现状,又或者是乾脆下定决心退役?

这不单单是驱逐舰娘,而是所有舰娘共通的烦恼。只是没有人公开讨论而已。

澡堂转为寂静,只有从天花板滴落的水滴发出声响。

「……就算烦恼也没用吧。」

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曙开口说著:

「虽然没到长月那种地步,不过只要集中于眼前的战斗就好啦。我们是舰娘,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她泡进浴池里,让热水盖过肩膀。

「就算为此消沉也没意义啊。反正到了某一天,就会觉得为此烦恼真是有够白痴。」

「是这样吗?」

皐月的话让曙这么说:

「这场战争总有一天也会结束吧。」

所以人都不禁接受这个说法。

曙说得没错。她们是舰娘,背负著与深海栖舰交战的使命。要烦恼也等到下次再说,现在不是苦恼的时候。

皐月眨了眨眼睛:

「曙会讲出这么正经的意见,总觉得好新鲜喔。」

「看不出来你还挺失礼的耶。」

「明明胸部很小。」

「你自己也差不多吧!」

「因为是驱逐舰嘛,不过潮就很大喔~~」

视线全部集中到浴池的角落,让潮吓一跳后用手遮住胸口:

「怎……怎么了……?」

「把你的胸部分一半给我好不好?」

「不要,这办不到。」

「别这么说嘛。」

皐月把手伸出去,潮则是扭转身子闪避。两人啪唰啪唰地溅起水花。

「驱逐舰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胸部吧。」

「是它自己变这么大的啊!」

「原来你也有胸部很大的自觉嘛,这是在挖苦我们是吧?」

两名驱逐舰娘喧闹著,大家都看傻了眼而没有制止她们。

皐月会开始讲起胸部的话题,不是因为想要嬉闹,而是因为话题已经开始变得沉重,差一点就要没办法中断了。跟航母舰娘与战舰舰娘相比,驱逐舰娘不是很显眼,人生也短暂。思索未来时,心情就会变得黯淡起来。

比起烦恼这种事情,还不如开心地一笑置之。她经常这么做,所以大家也都很清楚。阳炎看了在浴池里嬉戏的皐月和潮,接著就准备走出澡堂。

「咦……你要回去了……?」

听到霰的搭话,阳炎回头说:

「我还得整理训练报告书嘛。」

「那我帮你……」

虽然是难得的提案,但阳炎摇摇头:

「没关系啦。如果不能习惯自己一个人完成,会被爱宕姊责骂。」

训练或战斗的报告书,首先要交给秘书舰。现任秘书舰爱宕虽然是个巨乳又总是很轻浮的人,还有会强迫驱逐舰「叫我姊姊」的这种性格,实际上的确有很敏锐的部分。阳炎有次被指出文件上的错误点,结果开口抱怨后,爱宕就对她说:「不用马上修改也无所谓喔。相对地,你要叫我一百次姊姊。」这句话。结果当然是马上修正到好。

「啊,如果要交报告书的话,能不能也提出有关鱼雷的请求?」

长月也对她说著。

「现在的鱼雷威力让人有点不安。反正都要装备,希望能装威力强一点的。」

「我试试,不过大概得申请好几次吧。」

「可别放弃啊,因为这可没办法由我去申请呢。」

这类的请求,大多都是由领导驱逐舰的轻巡洋舰提出。因为如果每个舰娘都来陈情可就无法收拾了,而且也会产生规律上的问题,所以才订定相关规则。在第十四驱逐队,这就是向导舰阳炎的工作。

她点点头:

「我会稍微强势地提出请求,不过别太期待喔。」

「抱歉,麻烦你了。」

「没关系啦,那我先回去喽。」

阳炎回到更衣室。

她换上烘乾的衣服。舰娘的衣服就等同于装甲,可不是随处都有在卖的东西,所以只有一套是供替换用。

接著阳炎前往自习室,在自己的桌子上迅速写好报告书。万一有错误或漏字就麻烦了,所以她检查了好几遍。最后也没忘记加上「为了增加驱逐舰的火力,希望能够更换新型鱼雷」这段话。

然后她走出驱逐舰宿舍,前往镇守府办公大楼。

途中跟好几名舰娘擦身而过。

(都是些没看过的面孔……)

她边看边这么想著。这几天,总觉得好像增加不少不认识的舰娘。是新采用的吗?还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呢?

(横须贺也变成大规模基地了呢。)

感觉规模比以前待过的吴还要大了。宿舍的房间跟船坞的数量没问题吗?第一士官次室的椅子够吗?虽然这不是需要自己去担心的问题。

走入镇守府办公大楼,爬上楼梯,在爱宕的房间前大声说:「抱歉,失礼了。」

爱宕就在里头。

「哎呀,是阳炎呢。怎么了吗?」

金发女性露出笑容。还是跟平常一样看起来就很轻浮,完全感觉不出很忙碌。

不过可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人可是比外表看起来还要精明能干,这点自己已经很清楚了。阳炎走进室内把文件交给她。

「这是训练的报告书。」

「哎呀,好快。有个能干的妹妹,姊姊感到好骄傲呢。」

她极力无视后半段所说的话。

「我先退下了。」

「啊,等等,等一下。」

爱宕不停挥舞双手:

「怎么那么冷淡,这样就不像是妹妹啦。」

「您能理解了啊?」

「那个,我有话要跟你说。」

爱宕保持笑容说:

「其实啊,你应该知道最近横镇的舰娘增加了吧?」

「嗯,知道。」

阳炎想起刚才擦身而过的女孩们。

「虽然妹妹们能够增加很令人高兴,但不只是这样而已,提督正在规划大规模的作战。所以就从各地的镇守府把舰娘招集过来。」

这句话让阳炎不禁说出:「原来如此。」

也难怪舰娘会增加。最近深海栖舰横行霸道的状况非常严重,听说各地的镇守府,尤其是海外的港湾也受到损害。实际上就在几个月前,演习也瞬间变成实战,把阳炎她们卷入其中。为了一口气压制敌方势力,所以才要采取攻势吧。为此才把舰娘们招集到横须贺镇守府。虽然爱宕看起来不想也不打算解释得那么清楚,但阳炎是这么推测。

「因为舰娘增加了,所以驱逐舰宿舍的房间分配要变更,是要讲这方面的事情吗?」

「那边的房间还有剩,所以没问题喔。不是这件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有哪些舰娘要过来而已。」

这次阳炎只有很随便地回了声「喔」而已。

一定是想把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妹妹才会先这样强调吧,绝对是这样没错。从以前就待在横须贺镇守府的舰娘们全都知道爱宕的怪癖,同时也会四处躲著她,过去阳炎就曾经上过一次当。这次就轮到那些毫不知情的舰娘们被迫喊她「姊姊」了吧。真令人同情。

爱宕用似乎有点兴奋的表情翻著手上的文件。

「我看看,会过来的就是像舞鹤、佐世保啊,还有些舰娘是从大凑那边过来的……然后就是吴。」

「吴也有吗?」

那边是阳炎第一个分发过去的镇守府,认识的人也很多。

爱宕露出微笑。

「没错。从吴过来的是重巡洋舰的三隈、铃谷和熊野,还有就是……第十八驱逐队的驱逐舰不知火。」

「……咦?」

阳炎不停眨眼,忍不住回问:

「请问你刚才说什么?」

「阳炎型二号舰,驱逐舰不知火将转属到横须贺来。」

接下来爱宕好像还喊了「乓啪喀乓」,不过阳炎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不知火要来,不知火要过来。既勇猛又凛然,即使是那么严格的轻巡洋舰神通也讲过「我几乎没有什么能教她的」来赞赏的驱逐舰娘。我那无比信赖的搭档。

那位不知火竟然要过来。

阳炎变得飘飘然。如果爱宕不在场的话,她毫无疑问会跳起舞来。现在也差点就要踮起脚尖不停旋转了。

她气势惊人地说:

「这是真的吗!」

「那当然。」

爱宕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可没说谎喔。你们以前是同一个驱逐队的吧?所以我认为你应该会想知道。」

「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会调过来?请你告诉我!」

「你有没有忘记什么啊?」

「姊姊,请告诉我!」

「明天中午左右就会抵达喽。」

「是明天啊!」

还真匆忙。一定是跟自己那时候一样,文件到处发送之后就在某个地方停滞了吧。平常的话大概会想吐个苦水抱怨一下,但现在托这件事的福,马上就能见到面。公家机关效率上的动脉硬化真是太棒了。

阳炎终于忍不住跳起来。

「我要去接她!」

「乖乖等著就好啦,而且她是为了这次的作战才暂时调派过来的喔。」

「了解!」

阳炎敬礼说著。爱宕虽然想委婉地提醒她,但对于心神已经飘到天外的阳炎来说,实在没有任何效果。

「第十四驱逐队很欢迎不知火的到来!」

「……负责人是我跟高雄,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来问我们。」

「谢谢你,姊姊!」

阳炎有如舞者般,以旋转的方式离开爱宕的房间。

隔天的驱逐舰宿舍。

阳炎站在自己房间里的镜子前。

舰娘的寝室里绝对会摆设镜子,且能照出全身上下,即使是驱逐舰也一样。为了不让自己衣衫不整,所以要经常检查服装与发型。同时更能重新检视自己,提升身为舰娘的自觉。

阳炎也时常检查自己的服装仪容。再说镜子是直接安装在门上,出入时无论如何都会看到自己的模样。她现在也正确认著胸口的领结,还有绑头发的缎带。

「嗯,好像有点歪掉了。」

把打成蝴蝶结状的领结往右拉。这么一来两边长度就无法对齐,变成向左倾。调整后长度虽然对齐了,但感觉这次换形状歪掉。

「真是困难耶。这边就这样,然后这样……还是果然要重绑一次比较好呢……」

镜中的自己是左右相反的,怎么弄都不太顺手。感觉越调整越不对劲。

阳炎转头对后方说:

「皐月,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嗯……?」

同寝室的皐月揉著眼睛说:

「你说要干嘛?」

「我说领结啊,领结。有歪掉吗?还是乾脆买个新的比较好?不过新的领结还很硬,应该跟衣服搭配不起来吧。还有可以帮我看看头上的缎带吗?然后裙子这边有没有皱掉啊?」

皐月稍微瞄了一眼后说:

「都很好啊。」

「衬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褶痕?没问题吗?」

「一定没问题啦。」

「宿舍的熨斗性能太糟了啦。温度根本无法往上调,虽然我也很清楚舰娘的制服很特殊,清洗时也要有诀窍而不能用普通的方式处理,但你不觉得好歹熨斗也发些全新的会比较好吗?要不要去申请呢……?」

「去申请啊。」

「还有洗衣机的数量!平常老是要排队等个老半天,所以应该要增加几台吧。昨天因为很紧急所以就想拜托对方让我先用,结果正在用的那个女孩根本不肯听我解释!稍微凶一下,就连对方也开始生气,差一点就打起来了!为什么驱逐舰会有那么多听不懂人话的家伙啊?」

「是啊,为什么呢?」

「果然还是去买条新领结好了,福利社已经开了吗?」

「还没。」

这让阳炎想要用力搔头。

「啊啊,真是的!横镇怎么在如此关键的地方产生疏失!这可是会让士气降低啊!袜子好像也变得有点破旧,手套似乎也用太久了,还有啊……那个……裙子!就是裙子!有没有皱掉?有没有沾到灰尘?」

「应该没问题吧。」

「喂,皐月!」

阳炎放声大喊:

「你要仔细帮我看清楚啦。」

「……我说阳炎啊……」

皐月忍住哈欠说著: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阳炎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再把视线转回来:

「几点都无所谓吧?」

皐月大声喊:

「五点!五点耶!早上五点!就算呼呼大睡也不会有任何人怪罪的时间!为什么连我也要被叫醒啊!」

她挥舞双手,阳炎却只用一脸疑惑的表情看著她:

「你问为什么?当然是要请你帮忙检查服装啦。」

「不是有镜子吗!自己检查就好啦!」

「我可能会有所遗漏嘛,所以才想要借助皐月的眼睛啊。」

「这自己一个人也办得到吧?」

「我想要更加仔细点,因为……」

阳炎完全不想隐藏那欣喜的心情说:

「不知火就要来了。」

吴的搭档不知火今天就要抵达,所以阳炎才会特地早起。

昨天从爱宕那里得知这件事情以后,阳炎就变得欢欣鼓舞。晚餐时在座位上也是双眼炯炯有神地跟大家宣布,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已经看傻了。然后就这样以高涨的情绪度过一晚,迎接早晨的到来。

既然要跟许久不见的不知火见面,可不能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所以才会连皐月都被拉下床,要她帮忙检查服装仪容。

皐月之所以会不高兴,除了是大清早以外,还因为今天是休假日。

阳炎在穿衣镜前轻快地转了一圏。

「如何?还不错吧?」

「我好想睡。」

「吴的第十九驱逐队有个叫矶波的舰娘,虽然看起来很怯弱但是个很努力的女孩,服仪也总是非常整齐。如果是那女孩,绝对可以一次就把服装弄到完美无缺吧。」

「哼~~那很厉害啊。」

「不知火对这样的舰娘早就见怪不怪,所以我也不能随便含糊混过去。」

「哦──」

皐月虽然不停地随口敷衍,阳炎却完全没有听进耳里。她现在就算对著一只猫也能热情地高谈阔论吧。

接下来阳炎也一直检查著服装上不过几厘米的误差。

然后又弄了好一阵子后才收手。

「大概这样吧,这么一来就不会显得衣衫不整了。」

皐月根本没在听,她倚靠在床边不停打盹。

阳炎再度抬头看著墙壁上的时钟,差不多快六点。距离不知火抵达,还有满长一段时间。不过情绪还是很亢奋,若不找些事情来做,实在无法恢复平静。

「好,我去慢跑一下。」

「……咦?」

听到这句话,让皐月也睁开眼睛了。

「你不是才刚花那么大功夫整理好衣服吗?」

「总觉得不去跑个一圈,心情就静不下来嘛。」

「那你干嘛穿起来啊?」

「无所谓!」

阳炎硬是让皐月站起来。

「如何?我的服装仪容有整齐吗?」

「你要去慢跑的话,都没差了吧。」

「讲讲你的意见嘛。」

「没问题,阳炎无论何时都很帅气也很可爱喔。那位叫不知火的驱逐舰也会理解的。」

「谢谢。」

阳炎留下一句她要去慢跑了之后,就气势猛烈地往走廊移动。正当她想要开始冲刺时,突然中断并把头伸进房间里头说:

「皐月也很可爱喔!」

这么说完后,也不管还在走廊上,她就开始奔跑了。

然后过了中午。

今天是第十四驱逐队的休假日,只要没有深海栖舰的袭击就能够自由度过。整整一天不管要做什么都可以。

第十四驱逐队的成员都挺有个人风格,休假日大多是分散行动。不管是在寝室睡觉、读书或是到横须贺市区内购物等。虽然为了预防紧急状况会先告知要去哪边,但基本上不会有任何限制。

可是只有今天不同。也不管是休假日,阳炎把所有人都叫出来集合。

「好啦,大家整队,整队!」

第十四驱逐队的舰娘们一脸不甘愿地排成横向一列。

阳炎宣告说:

「听我说,今天有新伙伴要过来喔。大家要一起欢迎她才行。」

「……昨天已经听你讲很多次了。」

曙一脸无趣地回答。因为昨天晚餐时阳炎已经报告过,所以全体成员也早就知道了。

大家一开始还都有些兴趣,但阳炎实在是讲太久,最后都很厌烦地露出「还是快结束这个话题吧」的表情。曙则是最直接表现出厌恶感的舰娘。

「今天还要继续下去吗?」

「因为不知火要来嘛。」

「然后呢?」

「所以大家也来帮我一起迎接她吧。」

「为什么?」

「因为是不知火嘛!」

阳炎如此断言,让曙露出感到荒谬至极的表情。

「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行,我想尽早把横须贺的重要伙伴们介绍给她认识。」

曙听完沉默不语,取而代之的是潮开口说:

「阳炎姊……为什么你的衣服皱巴巴的呢?是有临时出击吗?」

「啊,这个喔……只是稍微去慢跑一下。」

「……为什么要去慢跑呢?」

「没事啦,跑完后我有再把衣服整理好了。」

阳炎挺起胸膛。潮先不用说,隔壁的皐月一脸疲惫不堪。因为当她想要再睡个回笼觉时又被叫醒,接著再度被迫要帮忙检查服装仪容。阳炎的服装比早上更凌乱这件事,就连睡眼惺忪的皐月也能含糊地回答出来。

阳炎双腿并拢,不停踮起脚尖,目光直直盯著正门看。

她内心非常激动。自从离开吴以后,除了写信以外都无法交谈的搭档,现在终于可以见到面了。所以才会开心到无法自拔。

能不能快点来呢?见面后要讲些什么好呢?会不会很寂寞?还是你变得比之前更漂亮了?或者是聊些吴的情况如何之类,总之想说的事情多到数不完。

不过,果然还是跟平常一样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吧。

一名娇小的人物穿过正门。

「……来了!」

阳炎刻意不跑上前,而是静静等待她走近。

等到能够看清容貌时,阳炎终于忍不住冲出去。

「不知火!」

阳炎猛烈地飞扑过去。

接著用力抱住她。不知火的触感,跟在吴道别那时一点也没变。

「终于见面了……虽然好像没到这种地步,不过终于见面了!」

「…………」

没有回应,这让阳炎感到很疑惑。

「不知火?你怎么了?」

「阳炎……」

不知火静静地说:

「你是不是稍微变胖了?」

「我才没有变胖!干嘛突然这样问,明明那么久不见了。」

阳炎噘起嘴,不知火依旧语气不改地说:

「感觉你有点变重。」

「就说我没变重嘛……因为横镇的饮食意外地不错,应该是这个关系吧。」

「才几个月不见就变成这样,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充实。」

不知火的嘴角稍微往上扬:

「这比什么都好。」

接下来,不知火离开阳炎的拥抱,并且挺直背部敬礼。

「驱逐舰不知火,于此刻起隶属于横须贺镇守府,还请多加鞭策指导。」

「……真是的。」

阳炎再次抱住不知火: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正经耶。」

「本来这应该是要对司令官说的,会对阳炎讲,就当作是我的特别服务吧。」

「还真像你的风格。」

阳炎终于放开不知火,并牵起她的手:

「那么快来这边,我介绍大家给你认识。」

「大家?」

「是我重要的伙伴们。大家都很可爱又很帅气,非常值得信赖喔。」

阳炎把不知火拉到驱逐舰娘们面前。

然后大声催促地说:

「来,大家注意!在这边的是驱逐舰不知火,阳炎型二号舰同时也是我在吴镇守府时的搭档,来,打声招呼吧。」

不知火依序注视著第十四驱逐队的成员后说:

「我是驱逐舰不知火,还请多加鞭策指……」

这时舰娘们都大吃一惊,阳炎赶紧拉了不知火一把。

「等等,你干嘛用这种语气吓人啊!」

「不知火跟平常一样。」

「你又不是什么肉食兽。」

接著阳炎又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开始自己进行介绍。

「呃──不知火大概就是像这样的女孩啦。虽然眼神不太友善,但反而可以说就是这一点迷人嘛。兴趣是在深海栖舰的肚子上开洞,哈哈哈。」

自己讲完自己笑一笑之后,她这次开始介绍第十四驱逐队。

「这女孩是长月,最近射击技术突飞猛进后变得很有威严。这边是皐月,是队上最有精神也最强韧的喔。跟她在一起真的非常愉快。」

长月说了「初次见面您好」,皐月则说「请多指教」来打招呼。

「她是潮。明明是驱逐舰却是超级巨……呃,超级努力的女孩。而且别看她这样,内心很坚强呢。比气魄的话,我想不会输给任何人。」

潮在不让眼神跟不知火对上的情况下,低头说声「我是潮」来打招呼。

「霰你应该知道吧,她的炮击技术比在吴的时候更进步了喔。雷击战也不再失误,有像这样的舰娘在,真的让我非常轻松。」

霰默默伸出手,不知火也说声「好久不见了」后就跟她握手。

接下来阳炎指著最后一人:

「这女孩是曙。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但这只是表面而已。其实内心有著非常强烈的使命感,是名值得信赖的舰娘。也是第十四驱逐队的中枢队员喔。」

阳炎笑著把手搭到曙的肩膀上。

但是曙本人却不满地噘起嘴,也很不客气地看著眼前的舰娘。

不知火也没有特别讲些什么,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感想。

阳炎拍拍手。

「这样子就介绍完啦,大家要当好朋友喔。」

虽然现场有一部分散发出尴尬的气氛,但阳炎当然不会注意到。

「各位,真的很抱歉喔,休假日还把大家集合过来。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把不知火介绍给你们认识,而且也想让她知道,大家都很值得信赖也很有本事。」

阳炎不停鞠躬并这么说著。

「我接下来要陪不知火到司令官那边去,所以大家自由行动吧。那么就等会见!」

她说完以后,接下来拍拍不知火的肩膀,以小跳步的的方式往镇守府办公大楼的方向前进。

第十四驱逐队剩余的成员们,就这样站在正门附近。

虽然已经可以解散,但还是这么站著。与其说没有其他事情做,不如说大家都想要等到有谁先回去或开口讲话之后再开始行动。结果所有人想法都相同的结果,就是一起呆站在原地,大概是这样的状况吧。

接下来一段时间,虽然呈现出大家沉默地互相牵制的情况,最后有一个人开口了。

「……开心成那样是怎么回事啊?」

曙一脸不满地说。

「那个向导舰一直不知火不知火地喊著,真是烦死人了。」

「不过她很夸奖我们喔。」

长月这么说。

「这让我有点高兴。」

「是吗?总觉得她把我形容得老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虽然大家都觉得其实没讲错,但没有人说出口。

「就算是从吴镇守府那时候就认识,也太极端了吧?」

「不过感情很好这点,真是不错呢。」

这是皐月说的。

「所以说,你们在吴是同一个驱逐队的吗?」

被询问的霰点点头。

「第十八驱逐队……我也曾待过。那两个人真的很厉害。」

「啊~~感觉就是这样没错。」

皐月能够理解,但曙还是一脸难以释怀。

「那个叫不知火的眼神实在有够凶狠,真亏阳炎能够忍受。」

「也是啦。」

「我还以为会被杀掉,根本不知道她肚子里装了什么坏水。」

潮委婉地对曙告诫:

「小曙,不可以讲这种话。」

「但就是这样啊,那表情让人觉得好像有什么隐情。那种人可不值得信任。」

「小曙。」

潮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让曙把头稍微转向另一边。

「我知道啦……可是,你应该了解我想说些什么吧?」

此时皐月开口说:

「……曙怎么对不知火那么严苛?是因为阳炎都不理你的关系吗?」

曙近乎光速地把头转回来。

「什么!你……你别说那种蠢话好吗!」

「因为你平常不会讲这么多有关于阳炎的话题啊。」

「向……向导舰像她那样的话,会让人对将来有所不安啦!」

曙讲到口水都快喷出来了,让大家不禁把脸别开。她接著继续讲:

「阳炎可是向导舰,所谓的向导舰可是要指挥我们的人,可是看她那样,不就还没有跳脱在吴镇的心态吗?这里可是横镇,横须贺镇守府!横须贺有横须贺的作风。这可不是情感的问题,而是规律的问题啊!」

「是这样啊~~规律真的很重要呢。」

皐月双手交抱在胸前,很同意地点点头。曙因为一口气讲完这些话,正不停地喘气。

「就……就是啊。」

「曙你真的很在意阳炎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话题!我是在讲向导舰像那样的话,会很困扰吧!」

「所以你讨厌阳炎喽?」

「我没这么说。」

「训练的时候,你不是好像有说过讨厌这个词吗?」

「我没有!不对,我是可能……有说过,但那不是真心话……不过是不是都无所谓吧!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曙满脸通红地对皐月怒吼,强硬地把对话结束。

「不过稍微感到寂寞也是事实。」

长月带著些许的情感说著。

曙看著她开口:

「你是打算无视我刚才说的话吗?」

「我们一直都认为会就这样一起战斗下去,也从来没想过会有从别处调来的驱逐舰吧。至少我是这么想。」

除了固执的曙以外,大家都点点头。

这里原本就是个被横须贺当成包袱,由多余的驱逐舰娘所聚集而成的驱逐队。能够团结一致并且获得认同,都是阳炎的功劳,这一点所有人都能够理解。

因此,熟知阳炎过去的驱逐舰娘出现,让她们变得无法保持内心平静。

「我跟阳炎还是同寝室,之后可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我可不想被赶出去啊。」

皐月这么表示。

「所以曙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啦。」

「……哼,就是这么一回事啦。」

曙的嘴巴都噘成ㄟ字形了。

「虽然跟之前退役的话题无关,不过突然变成这样,还真是吓了一跳。」

「这已经是决定的事项,只能早点习惯。我们可是违反过一次命令,所以可没办法再有所抱怨。」

长月的说词似乎让曙有些不满地闭上嘴。

虽然所有人都还无法老实接受,但现场却充满「这也没办法」的气氛。

「那个,可是这样的话……」

潮低声说:

「我们六个人已经是满额了吧?这样子,不知火姊是要隶属于哪边呢……?」

剩下四个人一起注视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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