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数水滴在磁砖上跳动的声音。而且,其中还混杂着心情似乎是很愉快的女人哼歌声。
无意识地配合着它的节奏轻敲着膝盖,社舒坦地坐在沙发上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队长?」
听到社的叹息声,原本看着食谱的克利斯把头抬了起来。微倾着头的表情,要是头发再长一点甚至换套服装的话,搞不好真的会被人错认成女孩子。
社瞥了前面桌上的赛程表一眼苦笑着。
「这是剩下来能参加准决赛的队伍,仔细看看。」
「……这是碰巧发生的吧……?」
「应当留下的队伍,结果都是我们所预期的。真的想要相信命运了。」
「草薙京的对手,是那个奇怪组合的队伍。」
克和斯听了那句嘟哝,心里猜想那大概是指有两个非常激动的男人,和一个老是笑着点头的女人的队伍吧。准决赛的第二场比赛,是京、红丸、大门三人对比利、山崎、玛莉三人。克利斯的感想,也未尝不是事实。
靠在豪华沙发的椅背上悬着双腕,社说道。
「比利是听命于奇斯,哈瓦特大概是不会错的……目的是监视山崎,或者是——」
「不是八神庵吗?」
克利斯若无其事般地脱口说出了那个名字。
「确实比利·康恩和八神庵之间有些因缘际会存在。但那只是单方面的。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才对。」
「那么,这个叫玛莉的女人是谁?」
「这个嘛……不过,是谁都不要紧不是吗?大赛进行到这里之后,就如同已把话挑明了一般。——真是一场相当激烈的大会呀!」
克利斯一手玩弄着挂在颔下的项链坠子,一面微笑着。那是个相当大,而且呈圆盘状的项链坠子。照映着由窗外射入的夕阳余晖,而闪闪发光。
「草薙京的队伍和山崎龙二的队伍,队长认为谁会赢?」
「不,结果还看不出来。」
社微微地摇头回答。
「两支队伍的实力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在此犯下重大错误的一方会较为不利;不可以不巧地受到直到下一场比赛为止都无法回复的伤。」
「你不能确定谁会赢吗?」
「嗯嗯。」
「那么,你希望哪一边赢?」
克利斯那充满恶作剧的视线,借着将眼珠向上翻之际逮住了社。社将嘴唇吊起笑了起来。
「——如果是想要让比赛达到高潮的话,我希望草薙京赢。我也想和他们那一队斗斗看。」
「那么结果大概就会照你所想的吧?草薙的队伍会赢。」
曾几何时中断的水声,被夏尔米突然冒出的声音所取代。
「到目前为止,所有事件和我们预测相符的都算是运气。所以才演变成现在的状况。符合预定……不,也许真得说是命运也说不定。」
披上浴衣的夏尔米在社的身旁坐了下来。洗发精和沐浴乳混合的香味,在豪华的房间里飘散开来。
玩弄着带着湿气的前发,夏尔米继续说道。
「所以草薙京要赢。——要是途中就回日本了,那可就伤脑筋了不是吗?」
社略微回头偷瞄了夏尔米的眼睛一下,社从鼻子里发出哼声并点头。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蛮遗憾的,就是这里没有神乐千鹤的名字。要是她也在的话就更完美了。」
「是这样的吗?由此想来,你不觉得这很幸运吗?」
「我也同意克利斯的看法。」
夏尔米也对克利斯的话表示赞同。
「神乐千鹤是个意外难缠的女人。在三个人当中,她是最了解自己立场的人。——如果和我们碰上的话,我想她大概会感触良多吧。」
「嗯……虽然她的确是个好女人,但太过于一本正经了。——这种调调我不喜欢。」
「你在说什么呀……」
克利斯愕然面对着社那边。夏尔米这边则是对社的女性观压根就没在理,只是用手指指着赛程表说道。
「神乐千鹤虽然不再以选手的身份出场,但是以她大会发起人的立场,一定会留到大会结束为止。……倒不如感谢她为我们安排了这队佣兵们作为对手吧。」
「说的也是。……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
「莉安娜。」
「莉安娜吗——。那位莉安娜小姐,究竟是杂种、纯种,还是突变种……得要交过手后才能知道。」
当社嘴里仍不知在嘀咕着什么时,克利斯突然瞧了他一眼,大步地探身出来。
「——对了,我对那件事有个小小的好主意。」
「小小的好主意?」
「嗯。有件事想试试看。我想无论怎样演变都会很有趣的……试着做做看好吗?」
「既然克利斯那么想的话,就做做看嘛?」
夏尔米在等待身边的社回答时亦在一旁帮腔。
「——我觉得干脆照着克利斯的直觉去做也不错,如何?」
「说什么也……二比一了不是吗?我反对也没用吧?」
「这样也算是队长吗?所以才问你的意见呀!」
「OK,好吧。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把你的主意说来听听吧。」
克利斯开始以如同少女般的声音讲着,而社将傲仰的头低下,仔细地倾听。
即使是一流饭店大厅里的电话,玛莉也会事先检查一下有没有安装窃听器;那已经是根深蒂固的职业习惯了。
(我这是其来有自吧……)
不由得发出了苦笑;玛莉拿起了话筒。
一边按着杰姆斯,古柏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四周。有些零星的记者出现在饭店中,大概是来采访住在饭店的选手吧!但是没有监视的视线在注意电话亭中的玛莉。
玛莉稍微松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就对电话另一头的杰姆斯开门见山地问道。
「上次请你调查的事情,调查了多少?」
「你说的不是山崎而是东华朝的事吧?现在还在调查中,不过……啊啊,那的确很可疑。」
杰姆斯以从容的语调回答着。玛莉稍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个可疑法?」
「这公司的母公司在台湾,但公司大半的股权,却是由在台湾进出的海外企业的当地法人所持有的样子。」
「海外企业是指——」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翻书声音。玛莉摸着晶亮的耳环,等待着杰姆斯的回答。
「……大部份是美国,以及日本的。而且它还投资食品流通、通信、钢铁——等各式各样的行业。由于数量太多,没有办法一 一对你说明。」
「详细的名单待会儿请你传真给我。——除此之外,它投资的那些企业有没有什么共通点?」
「你这灵敏的直觉总是令人感到惊讶。」
说完了开场白,杰姆斯就放低了声音。
「——追踪美国方面资金进出的企业,最后大多都是溯及哈瓦特关系企业。」
「果然——」
哈瓦特关系企业是以美国的南城为据点所发展起来的跨国企业集团。它的创始者,就是只有一代便筑起了此一巨大帝国的奇斯,哈瓦特总帅——在身为对世界经济拥有重大影响力企业家的同时,亦执有北美大陆黑社会的牛耳,是个邪恶的天才。
此外他也是玛莉现时的队友、比利·康恩的老板。
「旗下的企业有时是由哈瓦特关系企业直接出资,也有几个公司是基斯以个人名义担任该公司的最大股东。不再继续查查看的话没有办法说得很清楚——总之,结论上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东华朝的股份大部份是掌握在奇斯的手中。」
「也就是说,东华朝等于是奇斯的公司喽?」
「也可以那么说。原本以为是华侨系的企业,结果是奇斯的傀儡公司。——被骗了吧,玛莉?」
「你在说什么风凉话?这件工作是你要负责的吧?——总之,请照这样继续调查。我会再和你连络。」
玛莉有点不高兴地自鼻中发出哼声,径自将电话挂断。
「…………」
就着挂断电话的姿势,玛莉陷入了沉思。
奇斯巧妙地隐藏住自己的存在而委请玛莉调查山崎,这点是无庸置疑的。但仍有不明之处。
奇斯选择玛莉担任调查员,单纯的只是因为他对玛莉的能力有很高的评价吧。更奇怪的是,为何奇斯对山崎如此在意。
(就算山崎是个无法预料会做出什么事的男人,但是奇斯也用不着对他如此警戒……奇斯要我调查山崎,到底是想知道他些什么?)
玛莉轻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总之,现在的情报还太少。在这个阶段要想揣测奇斯的目的,就算是洞察能力卓越的玛莉也是无能为力。
「给我的评价高我是很高兴,不过……骗我的代价是很贵的喔,哈瓦特总帅——」
把上冲的怒火压抑在一贯的冷静面孔之下,这时候低头自语的玛莉,注意到从电梯里走出的几个东洋人。
「那是——」
这又是玛莉的职业病;玛莉对于自己所需要的情报,只要看过一次就很少会忘记。乍见会一时想不起来,但这时玛莉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关于他们的一些情报。
「那的确是下一场比赛的对手……」
草薙京、二阶堂红丸、大门五郎——那些名字及战斗类型一一地浮现。唯一玛莉不知道的是其中一位少年——不用说,那当然就是真吾——总之对玛莉这个幸运的队伍而言,这三个人无疑是他们的强敌。
「这一回我们三个人若不全力一战的话恐怕会很危险。即使只缺一个人也极为不利……」
对这番自言自语,玛莉不知何故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即使只缺一个人也是。……不过,这只是先说说罢了。」
玛莉旋即收起笑容离开电话亭。她把毛皮夹克的领子竖起来遮住半边脸,快步地穿过大厅。
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玛莉。
「啊!喂——!那边那位小姐请留步!」
「?」
「啊啊,果然是她!」
红丸撇下京和大门,朝着因反射动作而停下来的玛莉走去。他用流畅的英文和她交谈。不愧是善于交际的他。
「你是和比利一组的玛莉小姐吗?」
「嗯嗯……」
「我是和那边的小子跟大块头一起组队的——」
「二阶堂红丸。是个装模作样的自恋狂加好色鬼,遇到的时候一定得要当心他老练的搭讪技巧;我在日本的朋友给我这样的忠告。——她说她以前也曾经被你约过。」
玛莉抢了红丸的台词,并加上了些有点刻薄的话。
「——听说你在日本的综合格斗界中颇有名气?记得没错的话是用一种名为猎杀的技巧?好像是混合泰国拳、投掷和关节技的格斗技吧?」
「……是这样没错……」
一见面就被人劈头直接了当地说是色鬼而感到有些退缩的红丸,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再度露出了美男子心旷神怡的笑容。
「你对猎杀有兴趣吗?」
「我对格斗技有兴趣。——但对你没兴趣。简单地说,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玛莉把手伸向仍充满失望表情的红丸脸上,把他的太阳眼拿掉。
「啊,慢着……!」
「看样子你常会搞不清楚状况的事是真的罗?至少要忍耐到瘀青消了之后才去泡女孩子吧?还是你想要我帮你再多加一点瘀青呢?」
嘲笑过红丸眼睛四周的瘀青后,玛莉把太阳眼睛丢还给他,而将视线转移到从对面走来的京他们。
「喂,红丸!现在不是把马子的时候。别管她了,走吧?」
对于交战对手完全没研究的京,一点儿也没注意到红丸所叫住的,就是即将在准决赛中遭逢的队伍中的一人。不过,大门和真吾好像很仔细地在观察,他们走近玛莉想确认她的身份。
「啊?草薙,这个人——」
「京,她也是K·O·F的出场选手。我们应该会在下一场和他们交手。」
「啊?那么你和那个比利,康恩是同一队的?」
「是同一队,但并不想和比利跟山崎在一起。」
玛莉用着稍微有点生硬,但却十分浅显易懂的日语回答。
「你们的事我曾经从舞那里听过。我是布鲁·玛莉。后天还请你们手下留情喔!」
「你所谓的日本朋友,就是指那个女忍者舞小姐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不过,你的日文还不错嘛!」
「这是因为我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我的外祖父是日本人。」
玛莉简短地回答,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虽然不是可以当面说明的那一型,但尽管说了,红丸也没有一点儿气馁。对于他那近乎轻浮的爽朗,玛莉不觉莞尔。
「你们现在好像要出去的样子。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所以你也——」
红丸那张原本要说「一起去」的嘴,被大门用巨大的手掌给堵住了。
「你也应该要适可而止了吧,红丸!身为日本男人你不感到羞耻吗?」
「混……混帐家伙,我有一半是美国人啊!」
「我讲的是你的精神。」
斜眼看了看红丸和大门的争吵,玛莉对京说。
「那么,有缘再见了。」
「啊,啊啊……?」
京把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含糊地点点头。即使是分开,在两天后的准决赛会场中就会再度碰面;京觉得这个女人说的话蛮奇怪的。
在玛莉离开门厅之后,红丸突然以无情的声音,且面带夸张的表情说道。
「喂喂……你们为什么老要妨碍我?就不能让这个和你们情同手足的我,好好的泡个妞吗?」
「不要在那里唠唠叨叨的,吵死了……。赶快先带我们去那家日本料理店。店的位置不是只有你知道吗?」
说起来,当初提议今天晚餐要去日本料理店吃的,正是要请客亦好虚荣的红丸。他虽一半美国人的血统,但本身却非常爱吃日本料理,特别是因为离开日本吃不到喜爱的生鱼片而经常感到不满。京跟大门无论哪一个都是不折不扣的和食党——因此这时,他们无视不请自来的真吾的意见——两个人都对吃日本料理没有异议。红丸要请客的话,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大门边走而木屐边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同时满意的笑着。
「由二阶堂家的继承人带我们去的店,应该不至于像美国人那样出人意料地将日本料理并排摆在店里吧?如果可以吃到乔麦等料理的话,那就更好了……哎呀,真是令人期待啊,红丸?」
「大门……你这家伙,你刚才那些行为像是接受别人请客的人应有的态度吗?好不容易想邀她一起去,在正好的时侯却被你们搞砸了——」
「……说是正好的时侯,但看起来怎么好像一点希望也没有啊?」
真吾凑着京的耳朵所说的话,红丸似乎也听到了。看样子,真吾也是属于那种祸从口出的类型。
「你这家伙……你刚才说什么,真吾?」
「啊,没、没有,什么也没说!」
真吾慌张地摇头,在他旁边的京则压着声音在笑。
整晚不绝于耳的喧闹声麻痹了听觉,如洪水般的霓虹招牌则麻痹了视觉。夜间的气氛里充满了酒精和女人的脂粉味,使热闹的繁华街更增添了一份色彩。
「可能是K·O·F在附近举行的关系吧。——嘿,大家都像傻瓜一样兴奋地喧闹着……」
透过烟色玻璃所望见的,是林立在宽广马路两侧的酒吧和赌场——夜晚街道上形形色色店面里最具代表性的,以及众集其中享乐的人们:比利从鼻子里发出了哼声。这个声音,同时也包含了嘲讽的意味。
担任如奇斯这种男人左右手的比利,有件事是颇令人意外的,那就是他对于这些店一点兴趣也没有。
在南城里,有很多的酒吧跟赌场是隶属哈瓦特关系企业,此外也有不少风月场所。不消说,比利担任奇斯的护卫,跟着进出赌场的景象自是时而可见。在早期刚成为奇斯的手下时,也曾经担任握保镖,在酒吧和妓院间巡视,负责处理店里的纠纷。
但尽管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要进出那些店,他却丝毫不会沉迷于其中。这一点他和奇斯倒蛮像的。他们不酗酒、不好女色,也对赌博没兴趣——他们不是以那种方式来治愈内心饥渴的人。
「……真无聊……」
「你说了什么吗,大哥?」
「没什么。」
握着方向盘的喽罗看着后照镜问,比利摇摇头。
轿车的后座仅仅坐着比利,不知不觉的横越过大马路,一转弯便进入昏暗的小路中。
环顾四周有大的水桶在滚动,而野狗将头钻进里面。垃圾散落在附近,有时还可见到有人倒在那里:正如游民们聚集且显得有些脏乱的小道。表面上看起来繁华亮丽,骨子里却是极其黑暗肮脏:连空气的味道闻起来都觉得有腐败的感觉。
「……」
比利不喜欢这种街。这种怀念的感觉,反倒勾起了他童年时代的记忆。
面带略为生气的表情,摩擦着太阳穴旁的金发,比利发起了牢骚。
「到底为何在这种地方徘徊?——算了,也只有那个男人了;应该不至于蠢到被小巷子里的盗匪袭击而死吧……」
「在委员会所指定的旅馆里,好像几乎无法待下来的样子。因此每天晚上都是像这个样子的。」
「的确。那家伙在比赛当天也没有出席,应该是变成不战而败了。尽管如此目前为止听说营运委员会还是为他将旅馆的房间给保留下来一事——是神乐千鹤暗中操控的吗……」
眯着眼睛凝视着挡风玻璃的比利,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怱然伸手按在小喽罗的肩上。
「在这里停车。——车灯照常开着。」
「咦?」
「那家伙在这里。」
简短地说了些话,比利就下了轿车。右手拿着折叠成三段的三节棍。比利把嘴唇往上扬,走近了暴露在轿车前头灯光中的漆黑的人影。
「——哟,好久不见!」
那个男人就正站在一辆轮胎和座椅都被偷走的车子旁边,那车子已经变成一厘米也跑不了的废铁被弃置着,而且还被红色铁锈覆盖着。
「夜晚的散步可真是相当时髦的兴趣呀。……八神庵。」
被人用讽刺口吻叫着自己的名字,庵慢慢的转身回了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站在车灯逆光中的比利,嘴唇颤抖着。
「……是你呀……」
「咦?总觉得你没有变呆啊?」
比利一边连接三节棍组合成长棒,一边好像很意外似的感到不解。
「好不容易能够再次碰了面,彼此也稍微分享一下喜悦吧?」
虽然那样地表明,但从比利全身上下已经溢出有如切开肌肤的猛烈杀气,开始流向庵了。另一方面的庵,却好像只是被微风轻轻吹着,对比利所散发出来的杀气处之泰然。
「……?」
比利忽然皱起了眉头。现今在比利面前的庵,能够感受到和以前所看到的总觉得那里有些不一样。
从前的庵是即使感受到比利的杀气也不会退后半步,还面带微笑且散发出比比利还要强烈的杀气的男人。但是,不会被杀气所动摇的样子虽然和以前一样,可是现在站在那里的庵,反倒好像是对杀气完全没有反应似的。假如感受不到杀气的可怕的话也就不会多余地做个反应。
——总觉得情况那里不一样。
「……在那男人上,又被下了什么命令?」
对于沙哑的庵声音,比利退回到现实世界来了。
「真是辛苦了……,看样子吉斯,到现在好像还不知道那个军火贩子是怎么死的。」
「嘿!别拿吉斯大人和卢卡尔相提并论喔。吉斯大人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和一心想要利用大蛇力量而反被吞嗜的卢卡尔,比起来可是完全不同的喔!」
「……那样的话,为何吉斯会派你来这里?还是你想说你并不是为了来监视我的?」
「你不是纯种的。而是杂种。——就那么一回事。」
「……」
针对比利别有深意的言词虽然庵稍微眯了一下眼睛,但是并不打算再深究下去。因为即使问了,比利也不会回答吧。而这时比利已经走近到手中的三节棍可以攻击刭庵的距离内。
「吉斯大人虽然讲说只要我监视你就好……算了,不过这也仅限于你不是个一无用处的废物。如果能够轻易被我杀掉的话,那么你也就没有让吉斯大人特别留意的价值了。」
「哼……那么你是打算动手了?」
「对我而言,上次不小心被你偷袭成功的恩情到现在一直都还没有回报呢,实在叫人生气。——而且我还想专注于K·O·F。」
「……无聊。你无法了解到就算没有受到我的突击结果也是一样的事实,可见你的大脑只和小狗一般程度……。」
庵突然背向比利走往黑暗的方向。一瞬间比利简直是目瞪口呆感到一点意识也没有。
「……我的斗气火焰并不是为了要用在像你这样的小喽罗身上的。——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快点消失吧。」
不管在日本,或者是在这个美国,庵似乎都难以掌控在自己身体内血液的翻滚流动。因此会在深夜中散步也是为了能够稍微压抑一下体内中血液的翻滚吧。
比利看到在庵的周围散发着一圈淡淡的阳炎才领悟到。
——这家伙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他会在意而加以注视的只有草薙京这个人。
「……!」
比利感到体内一股无法压制的暗黑怒火涌上胸口来。对方简直就是完全无视于自己的存在。
比利吐了一口唾液后踩着砂粒向前走去。
「八神!你想就这么跑了也无所谓啦。——但是呢,那么的话,你一心一意想要打倒的草薙京被我杀了的话,你也无话可说吧。」
「你这蠢蛋,说要……杀死京——?」
庵停住脚步,回头注视着比利。没多久就看到他笑了。笑容就好像是新月一般的挂在他薄薄的嘴唇上。
「哈,哈哈哈……像你这样的蠢蛋这回倒是说了个令人感到有趣的笑话。你要自己动手?说要杀掉京?」
把手放在脸上笑个不停的庵,从指缝中瞪着比利的眼神,凛烈得令人感到寒冷彻骨。
「——别开玩笑了。能杀京的只有我……!」
「所以我说啦,这件事如果被人从中破坏,你也不该有任何怨言嘛!」
「……像你这样的是杀不了京的。」
「是吗?算了,当然不是说那个不懂事的小子实力不强啦,只是……」
比利再次缩短和庵之间的距离一方面好像很有趣的笑着。
「……那是因为今年在我的队员里,也有个和你一样,甚至还要更精明变态的家伙存在的关系喔。——不管对手是男的女的或者是小孩和老人,都可以蛮不在乎的用刀子刺杀的虐待狂。虽然说是在K·O·F的会场上,但是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可没有人会知道喔……。」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而且就算说变成了正式的比赛,K·O·F是艰钜的比武大赛的这本质一点也没有改变。在比赛当中发生什么样的意外都不会让人感到惊讶——就算有人死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比利一边说话一边将涂成红色的三节棍对着形同废铁的车子伸出去。
咻!碰锵!
三节棍的前端已经刺进了车子的铁门。如果目标只是人类的头盖骨的话,这根在内部嵌进钢铁以提高强度的三节棍一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击碎。
「……好像是职业摔角,另一位选手从旁加入攻击并不算是违反规则一样。——在对手的太阳穴附近用这根三节棍加以攻击的话,大概,普通的人都会承受不住而死亡吧?」
用脚踏着车门拉出三节棍的比利,继续注视着庵说下去。
「为了援助队友从旁加入战局,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打死对手——这种情形,可以说是意外吧?也有意外死亡这种事吧?」
「你这个混蛋……」
庵的双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终于从他的身体中慢慢地渗出浓烈的杀气。
「——你打算激怒我吗?」
「嘿,你生气了吗?」
「——你找死?」
「你现的台词连笑话都谈不上。你都成了半个废人还可以杀了我吗?——有本事的话就动手吧。日本鬼子!」
「就照你的意思。……受死吧!」
有如爬行一般摆低姿势往前迅速逼进,庵的右手在黑暗中挥舞.
呼!
青紫色的火焰沿着地面急速前行,袭击比利的脚底。但是比利将三节棍撑在地上整个人飞到半空中,越过火焰往庵的肩臂猛踢过去。
「呃……!」
「你啊……不要太看不起人啦。如果再不全力出手,我真的会杀了你喔。王八蛋!」
比利完全看穿剐才那道火焰的来势。但是,这样并没有让他发出愉快的笑容,反而庵毫无用处的攻击手段惹得比利的怒火涌上心头。因为对手认为自己只是用刚才那种程度的攻击就足以应付的小角色。
「呀——!」
眼看庵的左手就要制止住自己的踢腿,比利反转方向做势踢向庵的胸口并看准时机跳开,迅速打出三节棍。
「怎么啦,喂!」
「……哼!」
庵稍微偏转一下上半身避开三节棍的前端——宛如纸张厚度的时间——捉住三节棍之间的铁链,硬把比利整个人给扯过来。
「!?」
「你这个溜来窜去的臭老鼠……」
庵的右手有如老鹰张开的利爪一般捉进比利的肩膀。
「唔……!」
「——太碍眼了!」
「呃……!」
庵的指尖刺进比利并挥舞旋转着他的身体,再用尽一切力量把他抛开。随着皮外套裂开鲜血也跟着喷了出来。如同挖掘砂土的熊掌所挖翻一样的伤势,现在正刻印在比利的胸口上。
「……笨蛋。故意惹我认真起来,你好像很想体会一下痛苦死去的样子喔!」
庵用衬衫的下摆擦去沾在指尖上的血迹,立刻毫不停止地用膝撞击正在呻吟的比利。
「哈!」
只要接触到的地方就会一寸一寸的被撕裂开来,庵深深掘取的右手,好像被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的比利的心口窝吸住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过来。和刚开始时出手的火焰不同的是没有半点花招,都是绝对有用的攻击。
「这……-」
一瞬间挥出的三节棍好不容易才挡下这一招。如果没有挡下来,而实实在在中招的话恐怕就会像是被野狼的尖牙所咬到一样在腹部留下一个大洞。八神庵这个人他所拥有的技巧本身就是一件凶器。
(这家伙……!?)
比利咬紧牙根。
「简直就是……野兽——!」
呼!
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从庵的手上爆发出来的巨大火焰烧烤着比利的颜面。好像在大量的原油上丢下点着的火柴一样,突然燃烧起来的青白色火焰正烧向比利的面前。
「——我不会让你一下子就死的!」
「嘿!」
比利从火焰对面传过来的庵的声音方向,反射动作地将三节棍抛刺出去。但是,一点也没有攻击到的感觉。
「哪……你是瞎子呀!?」
庵飞越自己所引起的火焰,跳跃到比利的头上。有如柴刀一般的手刀劈向比利的眉心。
比利再次举起三节棍想要挡下这一猛招。
「……没有用的。」
庵冷酷无情的声音宣告比利的攻击无效。
喀喳……
比利的三节棍在异常的扭曲,之后接着就折断了。终于没有办法挡下庵的杀气加上体重所施展出来的一击。庵的右手,就这么强烈的打在比利的脖子上。
「呜……!?」
在接招时所承受的冲击再加上身上的伤痛,比利终于跪倒。
虽然感受到背后巨大的火焰正四处飞散,庵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抓住比利的头发,在张开的手掌上重新燃起新的火焰斗气。
「……白白送死。——这样的死法适合你吗?」
「王,王八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节棍也有挡下一点刚才庵所施展出来的杀招威力的缘故,比利的锁骨虽有点碎裂,但是好像还不到折断的地步。尽管如此,手腕上还是没有办法马上出力。从被庵的手刀所击中的脖子开始到肩膀,腰部的附近现在还是强烈地发麻不能动弹。
「去死吧!」
冷冷地俯视着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的比利,庵高高的举起被火焰斗气所笼罩的右手准备做出最后一击。
但是,就在此时。
庵感到非常厌恶似的扯动脸部的肌肉,没有给比利最后的致命一击就把他放了。同时快速的向后方闪开。
在他闪躲的同时,跟着一声枪响。
「大哥!」
小喽罗极其紧张的声音,让本来似乎要倒下去的比利站稳脚步。
小喽罗单手拿着枪口还在冒烟的手枪,快速的跑向比利的身边。
「……让你捡回一条老命。」
对拿着折断变短的三节棍支撑身体的比利,庵冷漠地说道。
「不要再招惹我……,否则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庵所放射出来的火焰延烧到周围的垃圾,而且开始散发出了令人厌恶的恶臭。白色的烟雾随着夜风而流动移转,将庵瘦长的身形笼罩住。
「……能杀京的,只有我……」
「你这混蛋……!
依靠在小喽罗肩上而勉强站稳的比利,宛如要吐血似地发出呻吟声。可是,再也没有听到庵的声音。好像已经在烟雾之中消失离去了。
小喽罗把枪放入胸口的手枪皮套内,对比利说道。
「大哥,今晚就到此为止吧。如果赶来灭火的人员把道路封闭的话,我们将会动弹不得。变得非常麻烦。」
「去……」
比利把坏掉的三节棍推给小喽罗,令人吃惊的是他还能以非常稳健的步伐往轿车的方向走回去。
「……伤势如何?」
「只是血流多了点,伤口并不深。因为我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人啦。……肩上的骨头也没有折断。」
也不担心座椅被血弄脏,比利翻身进到后座时,大大的喘了一口气,才点了一根法国烟。
「——小喽罗,将那根棍子送到吉斯大人的住所。」
「这根三节棍吗?」
启动轿车的小喽罗看了一下放在助手座上的三节棍的残骸,很讶异地反问。
「现在的八神到底是什么级数的人物,只要让吉斯大人看了这根三节棍应该就能马上理解到他的实力……,那样的力量,实在非比寻常——。」
看着轿车低矮的车顶,比利吐出一口烟雾的同时一个人嘴里自言自语。
「——让我想起……在我还是小鬼头的时候,曾经有过在贫民窟为了找寻剩菜剩饭而被野狗群所包围面临死亡的经验。刚刚简直不像是在和人类搏击。」
一般人是没有办法轻易地把比利的三节棍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候庵所使出来的力量,就算是比他的体格强壮二倍的男人也应该发挥不出来才对。
「大蛇的血,和八神的血……。所生下的杂种就会非常顽强吗?」
现在助长庵的力量和疯狂举止的,正是活动于他体内的血液。会把当事人变得不像人类,有如毒液一般必须加以废除的暗黑的血。
「嘿……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跟你做个了结。」
比利稍微打开车窗,将烟头丢了。
不可想像的是和比赛内容的激烈程度相比较,K·O·F的比赛行程安排的实在非常紧凑。就算撇开初选和个人赛不算,以最主要的团体战的锦标赛来说出场的队伍就有六十四组,从第一回打到决赛的比赛次数就有六十三次。虽然说是在世界各地同时进行比赛,但是因为要在一个夏天内——仅约一个月的期间里要完成所有的比赛的缘故,不得不说这是一场谋杀式的行程安排。
本来,比赛的危险性是愈来愈高的,为了减轻选手在体力上的负担,在下一场比赛开始前应该都要尽量让选手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但是,由于比赛规模过于庞大,为了确保长时间各地比赛场地的使用权,需要大量的金钱才能做到,这会让主办单位伤透脑筋的。而且一旦比赛期间拉长,相对地准备隔年比武大赛的时间就会缩短。
本来为了有效解决这些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缩小大会的规模,可是对以全世界最大的格斗技锦标赛为宣传的K·O·F而言,这却是本末倒置绝对无法采行的解决方法。
正因为这样的理由,从第一次初赛到决赛要在半年内完成的紧密比赛行程安排,迫使选手们必须接受非常苛刻的战斗。
准决赛第一回,当天上午十一点四十二分。一路过关斩将到只要再赢得两次胜利就能获得优胜的强者们,再过一个钟头就要面对面决战了。比赛会场全体因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而感到轻微的紧张和不安。但是,不敢想像比赛既将开始她还能够以从容的步伐走过地毯垫着的通道。
吱、吱、吱。
从厚重的鞋底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那规则的步伐声听来一点也感受不到有半点焦燥和耍强之类的感情存在。落
「……」
莉安娜站在被放置于少有行人来往的通道角落的自动贩卖机前,用手将稍微有点零乱的头发往上拨。她的头发长到背部左右的长度以非常自然的形状垂于背上,看起来像是稍微带点青色有点不可思议的光泽。只有在自己即将面对战斗的一刻莉安娜才会用项链把头发束起来。
莉安娜将数枚硬币投入自动贩卖机,并按下按钮。
喀锵!
二罐咖啡是队友拉尔夫和克拉克拜托买的,蕃茄汁则是素食主义的莉安娜自己要喝的。
如果是半吊子的格斗家的话,在比赛即将开始的这一刻,恐怕正待在准备室里为了比赛而正在集中精神吧。因为这是全世界都在密切加以注意的一战。肩上的压力非比寻常。
不单是不会把自己的感情起伏表现在脸上的莉安娜而已,包括队友拉尔夫和克拉克也一样对这种压力一点都感受不到。即使在这种大擂台的比赛经验不足,他们却累积了无数在炮火最猛烈的前线战斗经验。就连比起拉尔夫们实战经验较少的莉安娜都拥有无法想像是十八岁少女的冷静和正确的判断力来打倒敌人。是能够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职业佣兵。
如果让他们来评论这样的比赛,对每天面对死亡的阴影在极限状态中彼此残杀的战场相比较,这不过是一场格斗技的大会,既不需要感到害怕也不用装腔做势。先叫莉安娜去买东西,现在拉尔夫大概在睡午觉吧。而克拉克也一定是在翻阅职业摔角杂志。
对他们而言自己不是所谓的格斗家而是职业佣兵。莉安娜在胸前抱着三瓶饭料正准备返回准备室。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可爱少年的声音。
「大姐姐……」
「……」
莉安娜感到讶异眯起眼睛,不敢大意的回头。
大约距离数公尺左右的地方站着一位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如此靠近自己而又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少年将白色牛仔裤的下摆卷起并且把黑色和青色的衬衫重复穿在身上。隐藏在茶色前发下的一双眼睛正用十分恶作剧的眼光看着莉安娜。
「喂,大姐姐!」
少年将双手负在腰后,再一次说道。因为这句话而有所反应的莉安娜稍微将腰部的重心放低。
莉安娜并不是担心少年拿起什么凶器袭击自己。如果少年真有打算攻击自己的话,莉安娜敏锐的嗅觉一定能够马上感受到那股杀气,先下手为强让少年失去战斗的能力——比较极端的说法是让他——昏迷不醒。让莉安娜一下子就提高警戒心的,是她感受到从少年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一股异样的空气,和杀气完全不同,但是又无法清楚表达的东西。
「……你……」
莉安娜仔细凝视着少年面带微笑的脸孔。想起他是即将和自己对战的队伍中的一员。
「……你的确是,克利斯——?」
虽然想起少年的名字,但是莉安娜对少年的警戒心一点也没有缓和下来。
克利斯轻易的缩短和莉安娜之间的距离,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
「大姐姐……你不会想念自己的父母吗?」
「——」
针对克和斯近乎唐突的问题,莉安娜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父母这个名词对她而言,会让她连带想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是唤醒她不愿被任何人所触及的过去与回忆的一句话。
宛如在享受着莉安娜脸上的变化一般,克利斯把手放在嘴角上嗤嗤地笑着。
「……想不到大姐姐脸上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你……到底想怎样——」
「喂,一点都不想念他们吗?」
克利斯再度询问。
「——在八年前的某一天,所发生的事……」
轰——。
父亲和母亲。八年前。那一天。
莉安娜张大眼睛,不自觉的把手上的饮料掉到地上。
「……你——!?」
「我来让大姐姐你想起来吧。——他封印了八年大姐姐的记忆。」
「——!」
莉安娜按着咽喉、弯着身子。感到呼吸不畅,胸口非常痛苦。无法呼吸了。
「啊,啊啊……鲜……红……色——」
看着自己开始痉挛的手指,莉安娜一边喘着气一边在嘴里这么自言自语着。
在视线内可以看见的范围都渐渐染上鲜血的颜色。有如恶梦一般的鲜红,被鲜血般的红色渲染而至溃灭。——变得什么都看不见。
在渐渐失去视觉的莉安娜耳边,传来克利斯的轻声细语。
「我要来告诉大姐姐。让大姐姐想起那段回忆罗。——大姐姐不惜埋藏自己的感情也要忘记的八年前的事实……还有,姐姐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啊……」
莉安娜微稍抬起脸孔注视着在眼前的克利斯。
好像被厚重的红色滤纸罩着一般,在莉安娜的眼里只能感受到克利斯的轮廓而已。
「快、住……手——」
「莉安娜——」
在耳边传来克利斯的声音里,重叠着和他不同的声音。比克利斯还要成熟的声音,而且是空洞的响着的令人不愉快的声音。
「我来告诉你吧,莉安娜。——你本来应该存在的场所——还有你不是人类的事实。」
「呕……!」
莉安娜激烈地吐血。被自己所吐出来的鲜血的气味呛到,莉安娜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而跪倒在地上。血一滴滴地滴落在接触着冰冷地板的右手。
「快点觉醒吧。——大蛇八杰集凯迪尔的女儿——莉安娜啊,现在是让罪恶深重的人们回归到无的时候了。」
「——」
被谜一般的声音呼叫着,莉安娜吐血了。
从嘴唇上涌出的已经不是血液而是近乎疯狂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