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去探大门的病并没有想像中来的顺利。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美国。凭真吾的英文程度,光要打听出大门的病房在哪儿就得费一番功夫了。
真吾运用了自己常常带在身边的K·O·F大会宣传单的照片甚至加上自己的肢体语言,才总算让那些金发护士们了解他的意思,不过当他获知大门至今仍然是谢绝会面的状况时也已经是数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真是糟糕……本想请大门替我在草薙学长他们面前美言几句的……」
只得将花束托付给护士后随即离开了这个充斥着独特消毒水味的大厅。坐在正面玄关的阶梯上,双手覆盖着自己贴OK绷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一来,不管如何也得要拿下第三名,好让大家承认我的实力。」
真吾打了打自己的脸颊,下定决心似地站了起来。
太阳西下,真吾的身影在地上被拉得长长的。眯着眼睛眺望落日的真吾摇了摇头走向计程车招呼站。如果是在日本的话绝对没见过吧?真吾拦下了一部寿命将尽的破旧计程车,并用零散的英文单字转答了他下榻饭店名称之后在后座坐丁下来。
「呼……」
或许是椅子的弹簧坏了吧,座椅的乘坐感相当的糟糕,然而真吾并没有打算因此向司机抱怨。既然搭乘了这种计程车想要要求舒适快速本身就是一种欠缺认知的行为,何况以真吾的英文程度想抗议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真吾把背靠在椅子上,透过脏污的车窗凝视着傍晚时分的街景。
(想起来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好像正在看K·O·F的电视转播观赏哩!)
一边感叹时间流动的快速,真吾一边注视着自己的手。
一年前的真吾,即使再怎么崇拜京,怎么也无法想像现在竟能和他一同参加K·O·F大赛。不过,下定决心参加本年度大会原本只是为了想要多少拉近一点儿与京之间的差距,而现在说不定还有成为他们的队友参战的机会,光是想到这里真吾愈是无法按耐他心中的兴奋。
「对我而言,实际和他人对战经验是零的缘故,虽然当做使不出火焰的草薙学长一样来参赛,……看来我的程度还是太低了」
真吾用小得几乎会被引擎声给掩盖住的声调,自言自语地说着。
「……不过如果可以在更近的地方目赌草薙学长格斗英姿的话——或许那是一个机会也说不定。……况且今年的K·O·F大赛到明天就要告一段落了……」
此时紧握的拳头更加的使劲。
「因此,绝对,即使是用跪的,也要草薙学长们让我参一脚……」
正一个人喃喃自语的真吾忽然注意到车窗外迅速移动的景物中有一个意外让他感到心情紧绷的男人身影。
「刚才那是——啊!停车、停车!过头了啦!快停车!」
回过头张大眼睛望着后车窗。虽然只是擦身而过的一瞬间画面,但那个男人的特色及外貌已经深深地刻映在真吾的脑海中。真吾相信他绝不会把这男人和其他人弄错。「刚才那个是……啊!司机、快停车!过头了,停一下!」
真吾把手伸到驾驶座,突然地叫嚷了起来。
「到这里就行了!让我下车,喂!」
戴着花俏太阳眼镜的司机虽然无法理解真吾突然大声叫喊的真正原因,但等真吾把手上的几张美钞递向司机之后,计程车也就停了下来。真吾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朝逐渐昏暗的街道跑了过去。
「那家伙,确实是……」一边沿路跑回刚刚计程车所经过的道路,真吾一边从长裤的口袋中掏出他平日爱用的白色头巾,折成长条状绑在额头上。
虽然说已经接近黄昏,但在人行道上过往的人群却不少。或许是因为年轻而且着短学生服的东洋人比较稀奇吧,所以路人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就集中到了真吾的身上,不过与其说真吾本人对此比较迟钝,倒不如说他没有精神去注意这些琐碎的事。
全力冲刺了数十秒后,真吾猛地停下了脚步,肩膀大大地起伏并调整着呼吸,然后向着正朝自己走来的男子,气势十足地以日语说道。
「等、等一下!」
「……」弓着宽广的背,一直低着头走路的红发男人,听见真吾的声音后也跟着停下脚步,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用冰冷且锐利的目光盯着真吾。
「……干嘛,小子……?」
「呜……」被男子的目光给震摄住、而导致一时语塞的真吾,在回过神之后大声地叫嚷了起来。
「你、你是、八、八神庵吧!?」
红发男子——八神庵虽然稍稍凝视了真吾,但不一会儿却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地将视线投向脚边,再次提起了脚步。并且将双手插入自已红色裤子的口袋中,从真吾的侧边绕了过去。
「啊!喂、喂!」完全不被庵重视的真吾再一次地绕到了庵的前面,并用手指头指着他的鼻尖。
「不是叫你等一下了吗!?」
「……滚开。我不认得你。趁着还没有受伤之前快快从我面前消失。」庵以冰冷低沉的声调说完话后,盯着真吾。
「没、没那么容易!」
真吾抓住了庵的肩膀,像是要还以颜色似的对那可怕眼神皱起了眉头。
对街上来往的人群而言,虽然无法理解真吾和庵日语的交谈内容,但路过的人们仍是投以好奇的眼光。不过,无论是真吾还是庵,他们对于周遭的一切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庵瞥了真吾放在他肩上的手一眼,说道。
「……你,是谁?」
面对庵第二次问话仍不回答,真吾反而对庵提出了疑问。
「你!……你、你是不是打算要去草薙学长那里!?」
从真吾的口中听到京这个名字的刹那,庵的眼神看来似乎更为冷峻,不过那并不是因为动摇或惊讶所产生的表情变化。
在一阵沉默之后,庵喃喃地说道。
「……你是京的朋友吗?」
「我可是草薙学长的头号弟子矢吹真吾!」
「京的弟子?是吗?」
太阳已完全西沉,沿路的街灯开始逐渐的亮起了微光。脚边也随之映出了无数的影子,庵突然张口大笑了起来。
「呼……哇哈哈哈哈哈……」
「有、有什么好笑的!?」
「呼呼呼……草薙流的凡人弟子吗。这可真是一大笑话哩。」
「你说什么!?」
被人当面说自已只是一个普通人,真吾不禁变了脸色。虽然自己并没有认为自己是天才的自恋倾向,但真吾的确有取得K·O·F个人组准决赛权的自负,因此对于庵刚才的嘲讽的更是不能忍受。
在嘲弄真吾一阵之后,庵睨视着真吾,用沉稳的语气问道。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嗯嗯!八神庵,草薙学长的敌人!」
用力的点了点头,真吾自信满满地回答着。
其实,对于京和庵之间的恩怨真吾并非知道的很清楚,而像这样与庵面对面的情况当然也是头一回;不过他却相当了解庵极端地憎恨京,甚至还想要取他的性命。
「你现在是打算到草薙学长那里吧!」
真吾目前与庵相对峙的地方,距离京一行人下榻的饭店并不远,如果用散步的话大概也不用30钟就可到达了吧。单是考虑到京与庵之间的关系,真吾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真吾见庵一语不发,只用冷冷地眼神望着他,于是再度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继续大声说道。
「只要是草薙学长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绝不会让你去草薙学长那里的!如、如果你还是执意去的话,得先把我打……哇痛!?」
还没等真吾讲完话,就把真吾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腕微微地扭了一下,轻而易举地将真吾推到一旁去。
「别挡路。」
「哇痛痛……这、这家伙。」
将身子靠在路灯上的真吾,又再度绕到正想离去的庵面前。
「你、你想逃吗?先来和我一决胜负吧!」
「……我讨厌暴力」
「什、什么……?」庵说出的话根本与他的行径完全不同,一瞬间让真吾呆了一下。
「我可没有欺负像你这种弱小对手的低级兴趣。还是等你够格成为我对手的时候再说吧!」
「你、你说我弱小?」
「不然还有什么可说的,况且你学成草薙流武术的日子,根本是不会到来的啦。」
「你、你这个家伙……」
真吾紧咬着唇,愤愤地瞪着庵。
从计程车的窗户中看到庵的时候,真吾脑海中所浮现的净是想要打败庵好让京认同他的实力;如果让庵就这样逃走的话,恐怕他到京所居住的饭店时肯定又会引起一场大骚动,同时也为了准备参加明天决赛的京着想,绝不能让庵到那儿去。另外,若能将京的宿敌庵给打倒的话,相信今后京看待真吾的目光一定会有所改变。
「总之,只要是草薙学长的宿敌就是我的宿敌,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过去的。」
真吾指着因日落而行人逐渐稀少的小路,直接了当地说:
「还是先和我比划比划!要不是你弃权的话,我们早在淘汰赛中遭遇了!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在这里一决胜负吧!」
「……像你这种大外行也敢摆个大架子参赛……,反正家家酒就是家家酒。」
「胡扯……,你少胡扯了。K·O·F大会才不是扮家家酒呢!它可是世界第一流的格斗大会!」
「格斗大会吗……所以才说是扮家家酒!」
陪果还不是得遵守规则比赛,和相互厮杀不同——庵的这番言论就是因为太小声了,所以没有传到真吾的耳中;不过,倘若这些话让他给听见的话,真吾或许可多加了解八神庵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吧!
「……好吧!」用微微颤抖的指尖将前发往上梳理后,庵点了点头。
「我本打算直接前往京的所在……但如果能把你送进医院的话,我想京也多少会更认真些吧。」
「什、什么?」
「也只有把尽全力的京给杀了才能治愈我心中的苦痛。——那么就陪你玩个五分钟吧!跟我来。」
脸上浮现着目中无人的笑容,庵径自走向路人视线不及的小巷之中。紧跟在后的真吾,喉咙发出了咽唾沫的声音。
大概是看穿了真吾的紧张情绪,庵头也不回地说道。
「——看样子草薙流为何至今都是一脉单传的原因你还不知道。」
「什么,你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京曾经跟你说过些什么,你却自以为是的自命为他的徒弟。呼呼……你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要不然就是草薙京太过愚蠢了?他应该不会不知道他在草薙流所扮演的角色吧……」
庵冷冷地笑了笑回头看着跟在他后头的真吾,可是正视庵冰冷眼神的真吾并没有因恐惧而全身僵硬,反倒是因怒气而燃起了他的斗志。
「的确,我还不够成熟!不过——我绝不原谅你嘲笑草薙学长!他可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呢!」
「那又如何?……不要为这种无趣的事在那狂吠。」
站在满布砂砾的后巷广场中,庵凝视着真吾。这里果然是一个相当荒凉的地方,日落后根本就不会有人靠近这里,而会在这儿四处徘徊的大概也只有野狗之类吧!
「才不是什么无趣的事呢……」
虽然感受到四周高耸的红砖壁所带来的压迫感,但真吾依然正面迎向庵的视线,并且迅速握紧了拳头。
「这对我来说可是重要的大事!」
真吾一口气拉近与庵之间的距离,用力蹬了一下地面。在高高地跳起后,并舒坦地出招——然后他用这种称不上是招式的姿势——向庵的后脖子处以凌厉的脚刀踢了下去。
可是就在他快要踢中对方时,其脚刀被庵的手轻轻给拨了开来。
「好痛……!」
看着因失去平衡而跌倒的真吾,庵以相当不屑的口气说道。
「本以为你只是个大外行,就稍作个修正吧。……拥有傻力气的大外行。」
「什么……你这家伙!」
当真吾倒地时不知有多少次进攻机会,然而庵也只注视着他,连半招也没出;对真吾而言,没有比庵的这种态度更加的屈辱了。
「这家伙……身体——你太大意啦!」
立刻从地上跳起来的真吾,对着直直站在极近处的庵,集中了全身力气把拳头挥了出去。啪唧!
「骗……人——」
「……怎么啦?」
凭着单手就挡住真吾全力一击的庵,以相当无趣的口吻说道。
「这招我见过……火焰怎么啦?出不来吗?」「可恶……你这个家伙!」
使劲甩掉被抓住的右手,真吾十分快速地展开了左手的攻势。「吃我一招!」这次真吾的拳头是朝庵的脸上打去,而拳头所带动的风声隐隐地响彻在四周的薄暮之中。咻!
不过,庵面对真吾全力的攻击,眼睛连眨都没眨而仅以些微的距离闪过,然后朝真吾的心窝捣出一拳。
「呜……!」这一击应该是没出多少力才对,然而真吾却发出痛苦的呻吟,靠在庵的身上倒了下去。「……哼」
庵推开真吾后,十分不屑的口吻说道。
「像的只有表面而已。果然你还是不知道草薙流的本质何在,而且你似乎也没问过京的样子吧」
「什、什么……?」
真吾一边猛咳一边抬头望着庵,而在视线终点,庵将手掌置于其胸前,并燃起青紫色的火焰。
「……!」
「无法放出火焰就称不上是草薙流。……而且是相当无趣的事,即使只能放出一丁点火焰。……何况是不相干的他人更是不可能发出火焰。」
庵露出藐视的眼神看着真吾的脸。「就别再抵抗了。」
「什……?」
「你,只要让我在你身体刻划上给京的讯息就好了。……无谓的抵抗只是在找死。」
「可恶……」真吾以自己的力量用手拄着膝盖站了起来,并大声地喊着。
「别开玩笑了!」
「……那就随便你了。反正到时候倒霉的人可是你自已。」
话说完,庵压低身子疾走而起。衬衫的下摆大肆飕飕作响,有如一阵风般欺近。
真吾将腰弯下,大幅扭转身体,如垫步般将肘和腕一口气挥出。欲反制的一击。
「去吧!鬼烧!」
「……蠢货。」
「!?」
真吾的拳挥空了,并不是因为他目测错误,而是因为庵先一步避开了真吾的攻击。
然后以迅雷之势靠近已经失去平衡的真吾,带着紫色色彩的右手一闪而过。
刮!「呜……咕哇!」
白色T恤的胸口处起火燃烧,真吾也顾不得羞耻或被他人听到而发出惨叫声,并且在地上打滚。虽然直接的物理性攻击威力已退去,但象征庵狂气的青白火焰犹存。对于从未实际挨过京火焰的真吾而言,这种痛苦实在难以承受。
「这已经算是我手下留情了。……致少也得让你瞧瞧这招。」
对着在地上翻滚磨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火弄熄的真吾,庵说道。
「——这下你可知道不是我不行了吧。」
「可……」真吾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刚刚最先使出的荒咬,其次毒咬,接下来的鬼烧;这些招式都是自从京教导他之后,这些都是他每日勤练的招术,而且不管是刮风或是下雨的天气,不知重复练习几几千次了。
就是因为无法放出火焰,所以这些招式也很难说得上已经练成;话虽如此,这些可是真吾所习得草薙流武术中最有自信的几招。
但是那些对于庵,却一点儿用也没有。即使扣除庵会使用火焰的差距,在最基本等级上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可恶……!」
真吾借由自己与庵的差距,深切体认到他与京之间的落差;倘若庵与京的实力相当,那么京与自己的实力差也就有这么大。更何况庵根本没有认真的在打,如此说来真吾的程度就连京的脚跟也不及;就算真吾这数日来的比赛都没有负伤的话,结果也是相同的吧。
「即使是这样,我……」
真吾忍住胸口烧伤的疼痛,站了起来。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能认输!」
脚下的砂粒飞扬,真吾以肩膀向庵的方向冲撞了过去。动作上一点儿都感觉不出其身上带有严重的灼伤。
「……」
面对真吾毫无小动作冲撞而来的自杀式攻击,庵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像你这样的小鬼,就别插手管我和京之间的恩怨!」
如此的低语是否有传到一脸拼命的真吾耳中呢?
庵轻轻地跃起并用手蹬了一下真吾的头,绕到他的后方,然后朝着他的延髓处如枪茅般一脚重重地踹了下去。
「嗯……!」
真吾的脖子很不自然地向后仰,踉跄了一下,如此的姿势摇晃地向前走了两三步。
庵接着又用右手的手肘,朝真吾没有防备的后背猛然打了下去。
「咕!」
由真吾双手从地面弹得老高的样子来看,就可以窥见此一击的威力。但庵并没有停手,他又抓起真吾的衣襟把他的身体再一次重重地摔到地上去。喀磅!
随着巨大的声响,真吾全身被小小的爆炎所包围。他的身体先是往上弹起、再被往下摔落然,而且还被火烧若不是庵手下留情,相信真吾的身体再怎么强壮也早就昏死过去了。
「呜、咕……」
庵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体受着灼伤、撕裂伤甚至还冒起些许白烟的真吾在呻吟着。
「……像你这种货色,还不够格要我下手杀你,就留你这副惨状给京看看吧。——如果那家伙会在意的话,就表示你这像虫子一样的家伙还有那么点存在价值。」
对于已经完全无法动弹的真吾,庵的这一些话可是非常的过份而且是极端地冷酷与藐视。
「……啊,咕。」真吾的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但这并不是伤口的疼痛,而是因为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听着渐渐远去庵的脚步声,真吾奋力地想要站起来;可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光是要缓缓地匍匐爬行就已经是非常勉强了。
「呜,草薙学长……」胸口的灼伤磨擦地面应该是相当疼痛的,可是真吾却一点痛也感觉不到;然而刚才还火热的伤口现在则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夺走了真吾的体温,而他的意识也逐渐远去。「……对」流着大颗的眼泪,真吾颤抖着双唇。
「草薙学、长……对不起……」才刚爬出那暮色昏沉的小巷,随即丧失意识昏了过去。
千鹤一边整理身上的服饰,一边透过柜台打电话到京的房间。
「喂、草薙吗?」
『啊啊……是你啊,怎么啦?』
「矢吹真吾这个人,你认识吧?」
『真吾?当然罗,他是我的学弟嘛……那小子发生什么事了吗?昨天的新闻倒是有提到那小子比赛输掉的消息……』
对于京这么轻松的口气,千鹤显得有点着急,接着以慌张的口吻将它打断。
「总之!你是认识这个人吧。」
『……是啊?』
「刚刚营运委员会打电话到我这儿,说大约一个钟头前有一位十七、八岁的东方少年被送去急诊了。」
『什么!』
「虽然当时尚未确认他的身份,但是似乎有携带K·O·F大会关系者的通行证的样子,……所以我就照会委员会试看看,看样子似乎是真吾没错。」
『怎……为什么真吾会进了医院呢?那小子明天不是还要参加季军赛吗?』
透过话筒,京反问着。这真是一个令他感到十分震惊的消息。
一边系上红色的带子,千鹤以平静的口气继续说道。
「真吾在今天早上已经被送往委员会所的指定医院做详细检查。实际上,他好像去过医院。……可是,在回来的路上……」
『怎样,是意外事故吗?还是和小混混打架?』
「真象究竟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
「他不但全身都是碰伤与裂伤,并且还有很严重的烧伤。——相信这应该不是一般的交通事故。」
『————』
京的声音突然中断。此一沉默是代表何种意味,千鹤也相当清楚。恐怕在京的脑子里,无庸置疑地已经浮现出那个男子的脸孔了。
「……草薙,你没事吧?」
『啊啊……没什么。只是有点……』
「幸运的是,没有生命的危险。我现在差不多要去探望他了,你呢?」
『既然你都要去了难道我还会说不去吗。走吧。』
「那么,就在楼下的大厅碰面罗。记得要先叫计程车哦」
『知道了。……啊、不对,慢着,红丸已经去把车子开出来了。』
「准备得很周到嘛。……那么大厅见罗。」
『嗯。』
挂断了电话后,千鹤用白色的发带扎起头发,只涂上口红就离开了房间。
光听到真吾受伤的状况,很容易就能想像到一定是被八神庵打败才会造成这种伤势。而同样地既然千鹤可以猜想得到,京一当然也能想到这种情形。
「又是件麻烦事……」
原本毫无关连的真吾遭到庵袭击一事,势必进一步加强了京的决心。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令这两人握手言合了。想到这儿,千鹤的表情便越发紧绷。
乘上无人的电梯后,千鹤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边抚摸着朱唇;电梯下降到途中的楼层时,京也走了进来。的确是一副准备得十分慌乱的样子;几乎可说是其注册商标的短袖衬衫,只折起来挟在腋下而已。
千鹤思索着要如何打招呼,旋即露出微微的笑容,向同样心情不佳而陷入沉默的京开口说道。
「你……大概已经睡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
京的回答带着少许的怒气,千鹤把手伸到他的后脑杓,摸着他黑亮的头发。
「这里,睡觉弄乱的吧。」
「别摸啦,像小孩子一样。」
京轻轻推开千鹤的手,披上短袖衬衫。
而千鹤则收起笑容,寻问没在房里的红丸下落。
「——二阶堂呢?」
「他比我先离开房间。到下头发动车子的引擎去了。」
「车子,是去哪儿借的?看起来并没有要去观光的样子啊……」
「你应该知道红丸是个爱耍酷的家伙吧?」
京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并靠在冰冷的墙上。
「他汗流浃背的样子,我们也没看过。换句话说,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吧……。说来说去,那家伙也是每天都在练习的哦。只是,为了不让我们看见,才每天特别大老远地跑到朋友的练习场去练习。」
「……这还真像他的风格呢。」
在昨个儿的夜里,与红丸的对话又浮现在千鹤的脑海里。这个K·O·F大会可不是一个弱者生存的舞台,只有最有本事的人才有可能在这里称王;而红丸他也确实是有这样子的资格。
电梯到了一楼,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京与千鹤迅速走了出去。
「八神这家伙……」
出饭店时,京的一番喃喃自语,千鹤都有在聆听着。
「京!千鹤小姐!这里……!」
在饭店的外头,红丸正从一辆黑色的奥迪中探头出来,向他们俩挥着左手。而在坐进了副驾驶座之后,京歪着嘴唇一副嘲讽的样子。
「你应该可以做得更好嘛,红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以为你借的应该是保时捷或法拉利之类;这么窄的车子,是不是打算要叫一个人趴在车顶上啊?」
「到那时候你当然就是多出的那一个了。——真是的,为什么你要坐在我旁边呢?终究陪伴在我身旁的,上等美女还是要比臭屁小鬼合适得多。」
红丸透过照后镜瞄了后面的千鹤一眼,挤了一下眼睛之后就踩下油门出发了。
似乎是在郊外吧,京一行人所乘坐的奥迪飞快地急驰在这条车辆很少的马路上;
一面灵巧地控制手上的方向盘,红丸开口说话了。
「——那、真吾住进的医院是在哪里呢?虽然急急忙忙地胡乱上路……」
这个问题,千鹤当即予以答覆。
「和大门所住的医院是同一家。——路,知道吗?」
「之前虽然曾经坐计程车去过一次,可是……,怎么说呢。千鹤小姐,你可以带路吗?」
「可以啊。」
红丸斜眼瞧了京一下,哼了一声。
「……你看看,这个小子。」
「你这家伙,为什么骂我?」
一直盯着窗外黑暗中景致的京,则突然被红丸的这一番话拉回了现实,他回头望向红丸以尖酸的口气说:
「连路都不知道的人,还摆了个臭架子坐在那儿。」
「你这家伙竟然连这附近的的路都搞不清楚?你不是每天都瞒着我和大门偷偷溜出去吗?」
「又不是跑出去玩。」
红丸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吊着嘴角。
「——对了,真吾目前身体的状况如何,千鹤小姐?」
「虽然发现的时间迟了些而有点担心,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他也意外地强悍呢。——啊,下个岔路向右转。」
「没问题」已经习惯了方向盘在左侧的车子,因此红丸驾驶得十分安稳平顺。在对面的车道上完全没有车子,仅有德国车的低沉引擎声传向远方。
之后——。
京回头向千鹤望去正想打破这令人难堪的沉默时。
吭康!
「!?」坚固的车体,突然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击。
「怎么回事——!?」
千鹤抓住前座的座位稳住自己的身形后,抬头问道。可是,因为京与红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无法回答。
吧喳!
副驾驶座侧边的玻璃窗四处碎散,一只粗大手腕伸进车内揪住了京的脖领子。
「咕……!」
「京!?」
红丸虽有瞄见侧面的情形,但苦于要稳住摇晃的车子方向而无法对京施以援手。
千鹤看到了这种情形,便立即打开窗户将头伸出窗外。
「——!」
在那儿,千鹤看见了难以致信的景象。
「二阶堂!快煞车!」
「嗄!?」
「别管那么多了,快点踩煞车!把他甩掉!」
「可恶……!究竟要甩掉什么呀!?」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红丸还是牢牢地抓住方向盘,猛然地往煞车踏板上踩了下去。
叽叽叽——!
轮胎因急远刹车而发出巨大的声响,奥迪的速度也迅速地减缓了下来。随之,则不知道有什么巨大物体从车顶上掉落到汽车的引擎盖上。
「你这家伙……山崎!?」
「和这个小子一块儿……杀!」
在那儿的,是在昨天的比赛之后就因伤害罪而被逮捕的山崎龙二。在晃动的车体上稳住自己巨大身形之后,便将左手伸进车内抓住京的领子。这真是超乎常人的怪力——以及异常的执著。
「喂,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为何这家伙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这里的警察还真是靠不住……」
红丸透过车窗玻璃注视着山崎那眯得如针般细的眼睛;对于其中所散发出的疯狂光辉,感到有些毛骨耸然。在比赛场时,他所表现出的这种偏执就不同于一般。
而山崎的狂气,特别指向了京个人。
「——在之前的电视转播上看到你时就对你很感冒了,家伙!」
「咕……!」
嘴边吐着白沫大吼着,山崎似乎想把京的身体从车子里给拖出来。
「是在刚才穿过桥下时跳下来的吗——可恶,怎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二阶堂!没有甩掉吗!?」
对于千鹤的话,红丸只能无奈地回答。
「这根本不可能嘛!这家伙不但力量惊人,同时还抓住了京的脖子!还是把车子停下来吧……」
「那么就把车子开去冒险岛那里吧!到那里的话,应该有为了明天比赛所聚集的警卫高手吧!」
「……那么做的话,不如干脆就这个样子冲进警察堆里或许会好点——」
红丸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这么说着;不过脚却再次踩下油门。
「——不过,这个老伯都从警察那儿逃出来要和我们来一场败部复活赛了。……再一次替五郎讨个公道也不错啊!」
在无视道路速限而持续加速的奥迪挡风玻璃上,紧贴着山崎的脸。红丸露出无畏的笑容,恶狠狠地瞪着山崎。
「看不到前面喽,老伯!」
「咕、呜……!」
「别得意忘形啦……呦!」
好不容易才摆脱山崎的手、尚在喘息着的京,将座位放倒并将脚抬高,隔着玻璃向山崎的的脸使劲儿踹了过去。
「去死吧,你这家伙!」
吧叽!
「笨……住手、京!再等一下!」
光是山崎的身体挡在那儿就已经很难看到前面了,再加上玻璃上细细的裂痕,根本是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京的血液几乎全都冲到脑门子上了;于是将玻璃捣出个大洞,从那里把脚伸出去踩上山崎的脸,并向其踹了数回。
「我一秒也等不下去!你这家伙,昨天虽然红丸放了你一马,但今晚可饶不了你!绝对要打得你哭着向警察喊救命!」
「打……这、个、混帐小子……!」
「——!?」
呆然却仍显得十分顽强,山崎紧紧地捉住了京的脚。
「傻瓜!所以我叫你等一下!」
「二阶堂!在那儿向左转!」
从后座的窗子采出头,千鹤就这样给着红丸指示;但无论是右边还是左边,红丸可是完全看不见转弯角度和十字路口的。在这种状态之下,而且还能以时速80英哩的速度行驶着不出车祸;不知究竟是红丸的驾驶技术高超,抑或是单纯的运气而已。
「说得简单!要说向左转,也得告诉我在哪里转呀……」
「好了啦快转方向盘!就快要撞到了!」
「……要是出了车祸我可不管哦!」
叽叽叽——!
「呜嘎!」
「哇!?」
趴在引擎盖上的山崎,以及被山崎抓住脚的京,两人均受到突如其来的横向重力而发出了叫声。
咚吭!
在不到10秒钟的时间内,红丸驾驶的奥迪就撞断了黄黑相间的防护栅栏,冲进了冒险岛宽广的停车场中。
「二阶堂,快煞车!」
「——一起出手哦,京!」
在说完了这句话后,红丸就把脚离开了油门,代之朝煞车踏板猛地踩了下去。
叽叽!
「——」
从突然紧急煞车的车身上,山崎尚不及发出惨叫声,就被重重地抛了出去。
「可恶……!这家伙!」在迪奥停下为止,停车场的柏油路面上留下了长长的黑色轮胎印;而前后花费了约足足十秒的时间。京在大致确认车子停好后,便一脚踹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拖着仍有些麻痹的右腿走出车子。
另一方面,就像是被丢弃的玩偶般弹飞出去、且在地上打了几滚的山崎,也向没事儿般地爬了起来。
「这个臭小子!」虽然浑身是血,但山崎那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减弱。
他盯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京,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杀!绝对要杀了你!」
「少罗嗦!你最好要有比大门住院更久的觉悟!」
「住院!?方才在那里说要宰了我的大外行,不就是你吗!」
「所以饶你半死就好!」在忽明忽暗的昏暗日光灯灯光下,京与山崎的身影交错着。
「草薙——!」
铁青着脸从车上出来的千鹤,可能是为了要阻止京,也可能是要去助他一臂之力,而朝着两人的方向走去;但红丸则按住了她的肩膀。
「……那家伙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
「可是……」
「不要紧的。……现在的京是绝不会输给山崎的。」
红丸带着苦笑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眼神移向已经面目全非的车子身上,这回是泄气地叹着气。
「——连框架都压扁了。……买一台新的也许比较快吧?山崎这家伙,一定要叫他赔……」
「说得是。……差不多要分出胜负了。」
「时候已经到了吗?还真快呀。……早跟你说过,今非昔比。现在的山崎,可不是热血京的对手。」红丸敲了敲奥迪的车身,便朝京的方向走去。
擦拭着被京踢得渗血的脸孔,山崎的右手如蛇般飞袭而出。
「嘿唏!」
哔扣!叭叽!
但是,瞄准京脸孔的拳头都轻易地被挡了下来。配合拳头收回的时机,京迅速地切入。
「啧!吃我这一招吧!」
山崎用脚卷起柏油路面上的砂粒,想要妨碍京的视线。可是,京将眼睛眯了起来,就这么一口气冲了过去。
「别开玩笑了。要挨揍的是你!」
闪过山崎鞋后跟并钻进其怀中的京,从较低的位置,挥出了缠绕着火焰的拳头;如铁钩般的一击,深深地嵌入了山崎的侧腹。
「咕哇……!」
不料打了个踉跄的山崎,其下颚正巧落在京的面前。在那一瞬间,京打在山崎侧腹上的那一记钩拳转成了肘击。
「呜喔——咕嘎!」
京的手肘准确地捕捉到山崎下颚的正中央,打得他上半身向上仰起。然这回,则是以肘突刺补上一记。这连续的三次冲击,将山崎的巨大身躯打得飞了出去。
「咕、呜咕……!」
虽然身上满是跌打损伤和烧伤,然山崎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轻松地走着拉近彼此的距离,且恶狠狠地盯着京。
「我不喜欢你……也看你不顺眼,这个臭小子……!」
「是吗——所以你那张臭脸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在那之前我会先将你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吭!
站起来之后,山崎的左手——即山崎那令大门身受重伤、充满狂暴之气的左手——从京的死角处以惊人之势飞袭而至。如毒蛇尖牙般弯曲的指尖,向上伸长欲咀噬京的喉管。
不过,京似乎已经看穿了山崎的招式而将两腕交叉,架住了他的左手。
「嗯……你这小子……!」
「你在无计可施之下的做法,于昨天和大门交手时被我瞧见是你的失策。……你忘了,还敢用那只左手!」
「喀!」
京在弹开山崎左手的同时用肩膀冲撞;在使山崎失去平衡之后,扭转着身躯并将右手大大地向上挥起。
「燃烧吧!」
「咕哦——」
轰!
在黑夜中亦能清楚看见赤红色的火焰如火粉般四散飞舞着,山崎的身体被撂倒了。尚未发出悲鸣,山崎便如破烂的碎屑般飞了出去。
「……还没把你全给烧光呢。——再和你打下去只是更教我生气罢了」
朝着倒在冰冷路面上的山崎丢下这一番话后,京回头望着正朝他走来的红丸与千鹤。红丸微微嗅到了烧焦的烟味,于是皱起眉头,夸张地耸了耸肩。
「痛快地修理他是很好,不过你应该没有宰了他吧?」
「还有呼吸啦。才不会去烧死那种卑鄙家伙,我的火炎可是相当高级的。——更重要的是真吾。快走。」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是车子都变成这样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山崎就这样放在这里不管。」
千鹤拿出行动电话,贴上了耳际。
「要叫警察过来吗?」
「如果叫警察过来的话,我们就会被留下来做笔录而无法离开。再加上看到山崎那个样子,搞不好还会说我们防卫过当呢。」
「那么你究竟要打电话给谁呢?」
「明天的比赛不是在这里举行吗?找会场的警卫过来。——这虽然有点不负责任,但也没办法了;把山崎交给他们,并向他们借别的车子前往医院吧。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间能不能见得到真吾而已……」
但是,自言自语的千鹤,突然怀疑地吊起了眉角。
「……好奇怪」
「怎么了,千鹤?」
「联络不上警备人员呢。」
「大概是在忙工作吧?热心工作不是很好吗?」红丸蛮不在乎地答着;但是京却带着仍未松懈的表情喃喃说道。
「不,仔细想想这的确很奇怪。……如果他们真是那么认真工作的话,不会在我们闯进这里这么久,也不出来看一下;那不是很奇怪吗?还是这里的警卫笨得连登场方式夸张到这种地步都察觉不到?」
「——对……对啊。是有点怪。一般的话,在我们冲进大门时就应该有警卫人员出来才对……
千鹤眯起眼睛,又按了一回行动电话的按钮。在重复响了五次之后,听到了喀喳的声音。
『喂喂。』
「啊啊,是我。我是神乐——」
一听到那句应答,千鹤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会场的警备完全是采用当地警卫来担任;而从电话中所传来的男人声音,却是用标准日语来应对。
千鹤摸着垂在太阳穴旁的头发,努力隐藏声音中的颤抖继续问道。
「你……谁?是谁?你不是里头的守卫吧?」
『……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要先报上自己的才算有礼貌不是吗?』
「你说什么——!?」千鹤激动的声音,引得京和红丸皆纳闷地望着她;然而千鹤并没有在意这样的视线,只是用高跟鞋鞋根敲着柏油路面作响。
「你到底是——」
『……什么神乐嘛?还是直接叫你八咫千鹤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名字——!?」
一下子就被对方叫出自己的本名,千鹤再度吃了一惊。迄今,知道她这个名字的人非常少。
而且会知道八咫这个姓的人,定是知晓三种神器与大蛇一族之争的人。
电话中的男人,带着笑声持续说道。
『不必去猜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如果一定要知道的话,就到这儿来吧。——特地替你准备的一场华丽热闹祭典,兼最后舞台。』
喀啦!男子在单方面做完宣告之后,一阵刺耳声切断了电话。大概是那边的电话被破坏了吧。
面色变得苍白的千鹤,回头望着京跟红丸,站在那儿闭着紧咬着的红唇。
「……会场那边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因为紧张的关系,千鹤的声音听来有些沙哑。能令她如此失态的,其原因约莫可知。京与红丸相互望了一眼,等待千鹤再次开口。
但是,千鹤不发一语地背向两人迈开步伐。
「喂、喂,千鹤?怎么了嘛?」
「……不好意思,不过医院那儿只能由你们两位前往了。」
「只能由我们两个……那你呢,神乐?」
「我现在要——走了。」
「走?到哪里去?」对于京的疑问,千鹤回答时并未停下脚步。
「我是——我是八咫千鹤。即便是在封印消失的今日,也仍是负责掌管八咫镜的巫女。所以我不能逃避」
「什么?封印……?那么果然是——」
京呻吟似地反复念着。虽然只有片段的话语,但立刻就明了了千鹤的意思。
红丸用梳子梳着金发,昨着舌头。
「什么嘛……又是绕着大蛇转的话题啊?如果真是那样,怎么可以说要自己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吧」
「因为看样子我的话,直到最后都没有办法传达给京。」
在那儿止住了脚步,回头望着两人。
千鹤在细致的月光照耀下,可以用冰肌玉骨来形容,并相应充满着英气之美。乌黑的秀发,在微弱的夜风中飘逸着;与方才判若两人,千鹤以平静的表情望着京他们。
「草薙……正如你所质疑的;的确,要说我是因为命运如何又如何,不如说我是为了我姐姐而战。这也许是我命中注定的也说不定,那么我就不打算逃避它。——与八咫巫女的命运一并殡落,是我的生存方式。……你就依照你所坚信的生存方式去做吧。」在听完了千鹤如训话般的说词后,京歪着嘴唇说道。
「……那种说法,听起来好像是我在逃避那种命运似的。」
「对不起。到最后还用这种说教似的口吻。」
微笑着轻轻地摇摇头,仅留下硬质的脚步声,千鹤走开了。
京目送着面露无可奈何表情的千鹤,红丸嘲讽似地瞄了京的侧面一眼。
「……不过呢,被说成是逃避也没办法,事实嘛?」
「说什么,你这家伙?」
对于红丸的揶揄,京勃然大怒地揪住他的领子。而红丸不改脸上的笑容,反倒是回应着京这一抓而继续说道。
「……简单地说,就是她也和我们一样喽?就像我们对五郎的事不也一样认真吗。」
「……」
「打不还手的话不就成了圣人;我跟你,跟神乐千鹤都一样。在同伴被别人欺负时会生气、家人被杀害时会想要复仇,想法都是一样的嘛?很不错哦,这种型的。」
红丸眯着眼睛,望着千鹤的背影。
「一开始以为她只是一个过于冷冰又无趣的女人,不过照此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日本女人不是吗?感情细致而心思周密,爱慕之心始终如一的那种感觉……。那种坚忍的样子是越发迷人呢。」
「啊!喂,红丸!?」
红丸甩开京的手,朝着千鹤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决定和她一起并肩作战——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继续闹别扭好了,看你是要逃避现实或是干什么都随你。」
「什么,喂!你这家伙,慢着!」
京握紧了拳头朝红丸追过去。
横越过停车场,于入场大门之前,千鹤始终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望着他们俩。
令她眼眸如含泪般滴转的,除了京们的回心转意之外,或许多少也有受到月光影响吧。
千鹤低下了头,旋即将脸抬起并令满头黑发向上弹起,同时露出如花朵般美丽的笑容迎接着两人。
「草薙……二阶堂……」
漂亮地赶上红丸并以小跑步跑来的京,刻意地拉整了一下领口,就这样面向旁边地和千鹤说道。
「如果你们两个一并在这里被干掉了的话,明天的决赛不就只剩我一个人上场了吗。——是不得已才和你们一块儿的。可不是因为三种神器的觉醒之故。……说起命运的话,不能老老实实地顺从,而要靠自己去开创不是吗?」
「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那么你那连庄的留级也是你自力开创的结果罗?」
「你这家伙,别在这种场合开玩笑!烧了你喔!」
京在红丸的后脑杓上使劲地拍了一下,便轻巧地飞身越过冒险岛的收票亭。
「你们两个动作倒是快一点呀!不管是大蛇还是什么的,还是早点收拾掉,多留点时间休息以应付明天的比赛吧!」
「……实在是一点儿也不老实,真是的……」
红丸和千鹤对看了一眼,便仿效京飞身越过了收票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