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两位是神谷直树先生和神谷早苗小姐——如假包换,是他们两人的亲生父母。」
芙蓉重新撑起收好的纸伞,针对锐利的自言自语解答。眼前,直树跟早苗一样 秀出真面目,正扯住京辅胸前的衣襟。
「——啊?居然敢问我去哪鬼混,臭小鬼……我们几个可是因为你的关系,差点被人杀掉欸!?」
理著一头黑色短发、侧边剃了些图案,长著胆小鬼一看马上会吓到昏倒的凶恶 面孔,上头有著大大小小、数也数不清的伤痕。面对直树那张因怒气而显得凶神恶 煞的嘴脸,京辅吃惊地瞪大双眼。
「咦……差、差点被人杀掉?老爸吗?谁要杀你? J
「被你这所学院的官方人马啦,白痴!」
「「…………!?」」
直树吐出一席怒言,让京辅和绫花目瞪口呆。紧接著,早苗立刻补充道:「正确 来说并不是学院,好像是幕后『组织』派出的杀手。」
「才想说工作告一段落,终于可以回日本了,住的旅馆却遭人攻击……接下来就 开始玩鬼抓人。那些家伙有够缠人的!我们两个被人追杀得莫名其妙,光逃就累个半死?」
「……对啊。真的很惨。都不晓得周旋多久……」
「嗯。差点就要上天国去了。」
——啊,可是可是!早苗雀跃地说著,朝直树的背后抱去。
「可以跟直树在没有电灯泡打扰的情况下四处旅行,真的很开心唷?让我找回以前蜜月旅行的感觉。恩爱那么多天,真的好幸福!」
「早、早苗——」
剎那间,直树的狠戾面孔放柔。他放开京辅——
「我也觉得很幸福啊,早苗小亲亲!可以跟你一起亡命天涯半年,超级幸福的! 不管是婚前或婚后都-样,全世界我最爱的就是你了,早苗宝贝?!」
「讨厌我也是,直树达令?爱你唷!」
看直树跟早苗抱成一团,接吻接个不停,旁边的人全都当场傻眼。京辅他们兄 妹俩就不用说了,就连锐利跟神乐、芙蓉也敛去微笑,换上一张扑克脸。
「…………喂。」
「啊?吵什么吵,臭小鬼,少在那碍事。」
「看一下场合嘛?」
「你们两个家伙才该看一下场合吧!」
「竟敢用『家伙』来称呼自己的父母?当心我宰了你,臭小子!」
「哪有人会『宰了』自己的小孩啊?小心我把你干掉,臭老爸!」
「敢对自家老爸用『干掉』——」
「好了好了好了,已经够了吧。快住手,你们两位。」
芙蓉啪啪啪啪地拍拍手,跳出来阻止父子俩拌嘴。
眼看京辅和直树用额头互抵、恶狠狠地瞪著对方,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下去事情都不用办了。感人的再会先到这打住吧,跟大家说明一下事情原委和现状如何?」
「——嗯。芙蓉说得没错。你们要收敛点,直树、京辅。是打算让重点停摆多久啊?」
「哇,不愧是妈妈!居然能让自己置身事外,迅速见风转舵,做贼的喊抓贼,真的好会转喔!」
「呵呵。谢谢夸奖,绫花。」
「……我又没有在夸你。」
「这家人是怎样……」
锐利和神乐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脚步,睁著眼注视京辅一家人上演闹剧。
京辅和父亲拉开距离,重整心绪说道:
【我是图过后补充】
「那个,不好意思……老爸老妈怎么会跟红羽家的人一起行动? 」
他出声询问疑似掌握最多情报的芙蓉。
芙蓉她们红羽家是暗杀名门,更是黑社会的居民。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跟京辅兄妹的父母一起行动呢。
「呵呵。这是因为,京辅先生——你们父母为了逃离『组织』杀手的追杀,在世界各地逃亡,我们红羽家则保护两人的人身安危,将他们藏匿起来。」
「……你是说,红羽家救了我的老爸老妈?」
「没错。芙蓉帮了不少忙……」
直树靠在铁栏杆上,叫芙蓉时并未加尊称。
「不管我们再怎么逃,最后都会山穷水尽……毕竟,我们两个还搞不清楚状况。 例如紧咬我们不放的是哪路人?又是谁在背后指使?还有最根本的问题,为什么要追杀我们?虽然有做过调查,但事情还是很模糊。当时主动跟我们接触的人,就是她们红羽家。」
「…………原来是这样。」
「是喔。不过,这样听起来很奇怪耶?」
京辅才刚恍然大悟,绫花就表示疑惑。
「为什么红羽家的人会知道爸爸他们被追杀呢?总觉得,关系亲昵得诡异。虽然只是猜测,但红羽家该不会跟绫花的爸爸妈妈……有某种程度的关联吧?像是原本就认识之类的。J
「蛤?怎么可能有那种——」
「是的。你说对了。」
打断直树的否定说词,芙蓉大方承认。
瞥了眼「蛤啊!?」一声、瞪大双眼的直树,她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事情都到这个分上了,纸包不住火。就坦白告诉他们吧?告诉他们,你们夫妇 俩至今都瞒了些什么。」
直树陷入沉默。先是朝嘴里说著「——瞒了些什么」、眉头接连皱起的京辅兄妹 一望,接著又看早苗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这才发出一声叹息。
他边搔著后脑勺边说:
「……也好。啊——京辅。绫花。有件事一直瞒著你们——」
「什么事啊。」「什么事,爸爸? J
「就是我跟早苗的工作。之前一直宣称我们是在外商公司上班的上班族,常常 要忙著去海外出差,随口扯了些谎话,企圆掩饰真相……其实,我跟早苗的工作是 『保铺』」
「……保镳?」swsp吗?」
「不。不是SP。」
直树摇摇头否定绫花的问题,接著继续说道:
「SP是『保安特警』,也就是警察,说来算是公务员吧?我跟早苗的工作并没有那么乾净。我们保的主要是黑社会大老,对手几乎都是职业杀手。」
「「杀手-!?」」
「YES。杀手不是都会设定杀害对象吗?我们必须保护标的,阻止杀手杀他们,还要把敌人处理掉,这就是我们『保镳』的工作!」 「真、真的假的……」「好厉害喔!」
京辅为之震惊,一旁的绫花则天真无邪地闪动大眼。
确实,直树的身体机能强得超乎常理,肉体饱经锻炼,身上常带著一堆新伤,曾被人说过『你绝对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善良公民吧?』没想到他真的在做黑的……难怪有很多地方都异于常人。
「我、我想想……听你这么说……莫非也包括那件事?就是老爸被电车撞飞,身体伤得很重——」
「对,那是骗人的。事实上是我遇到拫凶恶的杀手,被对方杀个半死。早苗会回去工作,也是因为担心我才……」
「我当然会担心啊,直树!」
早苗搂住直树的手,抬起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眸注视他。
「……我以为你会死掉。假如同样的事再次发生……在我悠哉做家事的时候,
直树被人给杀掉……光想就坐立难安!我也想一起当保镳。我想保护守护客户的直树,在身心上都给予支持……丨」
「早、早苗……」
「直树……」
「刚才不是说了吗,别忽略旁人感受、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恩恩爱爱啦!」
「都是因为妈妈丢下家人出走,绫花跟哥哥才会落到这种地步……算了,这样绫花就可以跟哥哥独处,是无所谓啦!」
「连你也跟著放闪是想怎样!?」
「…………啧。」
某人用响亮的声音咂了下舌。朝那一看,芙蓉正笑脸迎人地杵在原地。
「呵呵呵。你们两个还是一样恩爱。直树先生、早苗小姐……妾身好羡慕你们, 呵呵。说真的……因为妾身的丈夫已经去世了,真的很想马上挑其中一方砍成肉泥,让另一方尝尝同样心痛的滋味,呵呵呵呵呵呵。」
「「——」」
直树和早苗维持抱在一起的姿势僵住。
数秒后,他们两个突然从彼此身上弹开,开始安抚芙蓉。
「等等,别冲动!我们两个不会再放闪了……」
「对不起!对不起,芙蓉!恋爱中的人都很盲目嘛……啊哈哈哈哈……我们应该要考虑到雅人的事才对……?」
「抱歉!」
直树和早苗同时低头道歉。
芙蓉惊讶地说著「哎呀真稀奇」,收起那身危险的杀气。
「早苗小姐就算了,居然连直树先生都坦率地道起歉来。莫非天要下红雨不成? 还好有带伞来。」
「啰嗦。」
直树赏芙蓉一记白眼,接著直起身体,侧开视线说:
「那家伙的事,我也很惋惜啊……有时还会想说『要是他还活著就好了』。毕竟雅人跟我是至交。」
「…………………………咦?」
神乐、在一旁旁观的锐利突然睁大爱困的双眸。
「你、你是父亲大人的……至交?」
「是的。」
芙蓉阖上眼帘。似乎在脑海里描绘六年前去世的丈夫身影——
「你也知道,雅人大人来红雨家前在当『保镳』对吧?他以前跟直树先生是同行,还是同事呢。」
「什——」
锐利看向直树。直树则露出一种莫名尴尬的表情——
「嗨、你好啊……你就是雅人那家伙很宠爱的长女对吧?是不是叫锐利啊。六年前,我们两个在丧礼上见过面,你还有印象吗。」
「……我、不记得了。」
「哈哈……我想也是。你那时年纪还很小。」
锐利答得很困惑,直树看了泛起苦笑。面对前同事兼好友的女儿,他似乎有点紧张。锐利则自顾自地审视起直树来。
京辅张大嘴、一脸吃惊,锐利偷偷朝他送去目光,嘴里说著:
「我的父亲跟京辅的父亲是……哦?原、原来如此……这样啊……那应该会比较容易接受我家的事吧……?」
锐利不晓得在碎碎念些什么,芙蓉见状「呵呵」地绽放笑容。
「关于我家女儿,之后再找个时间郑重介绍给你们认识吧。总之就是出于上述渊源,我们红羽才会跟他们两位接触。J
「原、原来如此……」
现在回想起来,两个月前的暑假,京辅会被叫到红羽家,或许就是出于这层关系也说不定。对方还真是深不可测的人呢,京辅心想。
芙蓉姿态优雅地续道:
「成功确保你们的双亲安然无恙后,妾身就跟他们商讨后续事宜。也就是计画如何将京辅先生跟绫花小姐——遭人陷害、被人抢走的孩子们夺回。」
「原来——」
……果然没错。直树也好、早苗也罢,知道自家孩子被拐进这种学院,他们个性上绝不可能默不作声。之前才半开玩笑地说「他们搞不好会直接过来谈判也说不定」,没想到在红羽家的帮忙下居然实现了。
「炼狱祭时,校外人士也可以大方入校,所以妾身就让他们扮成随从。暗杀名门 红羽也很擅长『欺敌』……外界绝对料想不到,跟杀手是敌对关系的两名保镳会与我们红羽家交好。另外还刻意掩人耳目,平安深入虎穴。接下来就只剩——」
「尽情海扁他们。」
擅自帮芙蓉接话,直树将指节弄得喀喀作响。
「竟敢对别人的孩子出手,还想杀掉我们两个……光下跪可不够消我心头气啊?我要把他们全都打个半死,再搜刮所有财物。跟那些蠢材敲个一兆圆当慰抚金。杀烂他们!」
「……这样是行不通的,妾身打算跟他们的负责人谈谈。虽说强行突破是最后手段,但事前就能预料到这种行动注定失败,还会积下宿怨,实在太乱来了。这是下下策,愚蠢至极,连猴子都不会用这种笨方法。」
「啊!?你说什么,臭婆娘,想跟我作对吗!」
「好了啦,乖喔。你冷静点,直树。」
直树跟芙蓉杠上,早苗则从后头架住他,出言安抚。
「芙蓉说得没错。再说来这之前,大家不是一起敲定对策了吗?虽然我也很喜欢直树这种热血性格,但有时是该用用脑没错。」
「…………抱、抱歉。」
「哎呀看看你。果然被老婆吃得死死的呢。」
「吵死了,你这蛇蝎女。比被你掌控还要好一万倍啦!」
「别担心。妾身并不想将心力花在您身上。」
「那个,母亲大人……」
芙蓉凉凉地反击直树的恶言,锐利则小心翼翼地询问她。
「你说要把京辅他们抢回去,该不会是……」
芙蓉答「是的」,脸上绽出一抹微笑。
「妾身要助京辅先生跟绫花小姐从这退学。」
「要申请让这两人退学,妾身打算先去见这所学院的负责人——理事长,但却不晓得他人在哪呢。」
「去理事长室就找得到人吧?」
「没错。问题是,妾身找不到理事长室。之前趁体育祭来访学院时,妾身曾经搜索过,但……」
「问老师不就得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吧。」
「说得也是。那我们就先去教职员室吧。」
经历一阵简短讨论后,京辅他们离开屋顶回到校舍里,打算去四楼的教职员室报到。在炼狱更生学院里,每位老师都有专属办公室。走廊上有一整排房间,芙蓉 敲敲写有『久琉宫圣』字样的门扉,不过——
「……她好像不在呢。」
里头无人回应。其他房间也一样。
目则正在举行炼狱祭,老师们可能都出去忙了。虽然很费事,但还是去找老师 吧——正当京辅等人要下楼时,突然迎来一件意外插曲。
「哎呀?刚才的演唱会真棒呢,炼儿。你跟炼子自然是帅到没话说,不过班上同学也很出色?刚才太HIGH了,弄得我全身是汗!真想快点换掉衣服,淋浴冲冲 身体——呜呀!?」
转角处出现一名女性,差点跟直树撞在一起。对方在震惊中避开,一看到直树的脸就放声大叫。
「咿!?有、有有有有、有杀手——」
「靠!你说谁是杀手,这臭女人!」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女子被怒吼的直树吓到整个人跳了 一下?立刻藏到旁人背后去。
那是戴著象牙色防毒面具、身穿制服的魁梧男子。一认出那人,就换直树 「咕!?」地悚了 一下。早苗也跟著脸色大变地说「糟了——」两人为了保护京辅和绫花,纷纷挡在前头。直树则恫吓意味浓厚地沉声开口 :
「你、你这怪物……不就是之前追杀我们的家伙吗?好久不见啦,喂。」
身材高大的男子没有回应。倒是京辅感到一阵吃惊。
「咦!?追杀老爸跟老妈的人是……炼儿?」
「——炼儿?怎么啦臭小鬼,你认识他吗。」
「算、算是吧……」
一个月前,京辅差点在体育祭上被炼儿杀掉,答这话时心情相当复杂。从炼儿身后探脸的女性发出「啊!」的一声,朝京辅挥挥手。
「京辅同学!这不是京辅同学吗!」
「…………你们两个认识?」
「算、算是……」
早苗目光狐疑地问著,京辅则点头应是。他朝自炼儿身后探出半张脸的人—— 银白色头发外加冰蓝色双眸、戴著无度数眼镜的女性低头问好……
「你好,零子老师。」
「——老师?这婆娘是老师吗。」
「对啊。不过她是代课老师。」
见京辅在场似乎多少有些安心,零子的脸探到连脖子都露出来了。
虽然号称教师,但几乎等同挂名,事实上并没有从事任何教学,不过一解释起 来就会跟零子的女儿——炼子扯上关系,所以她似乎没有提及的意思。零子放眼环 视在场人士,这时总算注意到——
「……咦?还以为是哪来的杀手呢,这不是猎物——说错,这不是京辅的父母吗!后面的人是……是那个……红羽家的人?咦,怎么会出现这种离奇组合!不对,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我、我不懂——」
「想不通的话,我就解释给你听!」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树靠近满心纳闷的零子,一把抓住她的颈根。接著发动蛮力将零子从炼儿背后拉出,再双手并用地掐住她的胸口,将身体提到半空中。
「——老师。我们是来夺回被你们抢走的小鬼头……废话少说,快带我们去理事长那。」
要是你敢不从——直树说著将脸凑过去……
「小心吃上苦头啊?」
被直树这么威胁,零子根本不敢吭声,整张倏地发白。不知为何,那张吓到僵 掉的脸越来越红,艳丽的嘴唇频频颤抖。
「苦、苦苦苦苦、苦头……你说要给我苦头吃……该、该该该该、该不会是……!」
「当然。这还用说?意思就是我要让你屈服,对你严刑逼供——嗯?」
话答到一半,直树突然间皱起眉头。
他诧异地看向手边,也就是被抓起的零子胸口。
「…………!?」
直树双眼顿时瞪大。眼前是绘有『GMK48』乐团标志的蓝色半袖T恤,还有将它撑到爆的J罩杯乳房。它们受到直树的手挤压,正软软地扭曲著。害直树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
「咿!?要、要要要要、要被强暴了!他会把我压在地上、用暴力让我屈服,对我的上面跟下面进行拷问,让我痛不欲生——」
「蛤!?才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炼儿啊啊啊啊啊!快把这个强奸魔捏烂——」
零子发出高分贝尖叫,紧接著——
「老爸,危险!快躲开!」
「爸爸-!?」
静止不动的怪物动了,抬起右手朝直树攻击过去。那只手长满厚实的筋肉,举起时避开主人零子、朝目标扫去,眼看就要打碎直树的头盖骨——
「少在那嚣张。」
……最后没有打成。炼儿挥出右腕,直树则漫不经心地举起左手,轻松接下攻击。
「我还以为是被蚊子叮到咧?根本就乳臭未乾,臭小子。不拿下面具就没办法对 付我是吧?是说摘下面具也赢不了我啦……之前老是找我们麻烦,我就在这全数奉还给你吧——噗呼!?」
直树压低嗓子示威到一半,脸颊突然遭铁拳攻击。
「什——」还没从震惊状态中回神,鼻梁又吃了 一记左直拳——
早苗出拳痛扁直树,脸上带著满满的笑容。接著她又扯动右拳,一面开口道:
「我说,直树刚才……是不是看到色心大起啦?」
「…………蛤?我哪有起色心——」
「骗人!」
「I喔噗!?」
直树被早苗一记右直拳打中后飞了出去,整个人栽倒在走廊上。早苗飞快地朝 他身上跨坐,连续用巴掌狂呼直树的脸。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直树大笨蛋——你刚才肯定起色心了! 一看到巨乳教师的巨乳就露出色胚样!你搞外遇!这外遇搞得很明显喔,直树?」
「蛤啊啊啊啊啊!?你冲著巨乳吃什么醋——」
「我才没吃巨乳的醋!少在那偷偷转移话题,你这负心汉——」
「咦,这根本不实罪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咕噗!?」
「……………………嘶咕——」
炼儿见猎物被人抢走,不知所措地看向主人。零子一面整理穿在上衣外的白衣,一面轻声说著「……啊——我已经没事了。炼儿,STOP。」
锐利和神乐呈现傻眼状态,芙蓉则端著惊讶的神情,一旁的绫花嘴里说著「妈妈的嫉妒心还真重……」说得好像自己嫉妒心就不重一样。
「看不下去了。那对脱序夫妻是在演哪出啊……」
——重度处女情结的你也很令人匪夷所思啊。但京辅硬是把这句话憋回去,转而询问一直很在意的事。
「零子老师。炼儿追杀我们家的人,这件事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对不起唷?这是任务。一方面是想顺便测试炼儿的实战能 力,上头才要我们杀掉那两名猎物。在炼儿之前还派过其他杀手,但都失手了……上头那些家伙等得不耐烦,就出动『狂热激杀团』。我是没有跟你父母直接照面,但炼儿已经去交手过好几次了。」
「……那『安全装置』呢?J
「没戴没戴。不过这样还是杀不死,说真的实在很棘手。」
「真的假的……」
不愧是老爸。京辅被冠上『钢铁人』及『百万人斩』等称号、受人畏惧,一回家就被骂『没用』、『弱鸡』之类的,遭人数落得惨兮兮……
京辅老认为自己很『普通』、妄自菲薄,多半都是受这样的家庭环境影响。
「——所以呢?我也想问问你们,他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
「是妾身带他们来的。」
芙蓉针对零子的疑问回答。脸上浮现温婉可人的微笑——
「我们红羽家全面提供协助,替他们撑腰。为了将京辅先生和绫花小姐——友人 夫妻的孩子从你们手里夺回。」
「…………哦。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零子的眼睛微微眯起。
芙蓉也眯起眼睛,现场气氛一度紧张。
「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们应该不想跟红羽家为敌吧?乖乖听从直树先生方才那席话,带我们去见理事长吧。若敢不从,说不准会有什么下场……到时可不是吃点苦头这么简单喔? J
芙蓉贴至零子耳畔,在她耳边轻喃,并「呼」地吹了口气。
「呀咿!?我、我知道了啦……」
「呵呵。乖孩子。」
芙蓉绽放笑容,从零子身边离开。处女零子则按住耳朵,整张脸红通通的。
「接下来——早苗小姐。」
「……嗯?什么事,芙蓉?」
逼直树趴在走廊上下跪道歉之余,不忘用脚猛踩那颗头的早苗回首。此时直树 全身都被修理得惨兮兮。
「这位小姐似乎要带我们去见理事长。别管那个性好巨乳的色老公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到了。这里就是理事长室。」
零子带他们到某个地方去,那里位在新校舍地下。一行人走下位在B栋一楼、藏身于楼梯旁置物柜的楼梯,通过四道铁门后,来到一扇门前。门牌上写著『理事 长室』,下方还用英文字样注记『cocytusj (柱3}。
边用手摩娑留在脸颊上的掌痕,直树嘴里嘟嚷著:
「是想躲多深啊,这里的理事长……」
「怪不得妾身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是位谨慎的人吗?」
「唔?嗯。也不是谨慎啦,应该说是……重度『自闭』吧。」
话一答完,零子就按下对讲机。此外,一大群人杀过来似乎不太妥当,所以锐利跟神乐就应要求离队。眼下,她们姊妹俩应该正结伴在炼狱祭上东逛西逛吧。
「……没人回应。」
零子又按了第一 一次。那扇如金库般的对开式门扉相当牢固,似乎得从内侧开启。门扉上还装了监视摄影机。
只不过,他们等了又等就是无人回应。这时零子开始猛按对讲机。
「喂,自闭儿!有客人来了,给点反应好吗。该不会在睡觉吧……有人在吗,有没有人!快回答——」
注3希)&神话中,流于地狱最下层的悲叹之河。根据『神曲』描述,最重的大罪是「说 谎」,这些罪人必须在悲叹之河里永受冰冻酷刑。
『吵死了闭嘴,闭嘴吵死了。』
透过对讲机话筒,一道毫无干劲、听起来很厌烦的声音流泻而出。以女人来说算低,说是男人又太高,沙哑嗓音令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用不著按那么多次也听得到。听得到,用不著按那么多次!啊——啊——好烦喔,烦死人了。气死我了怒,巨乳就是这点讨人厌!』
「别抱怨些有的没的,快点开门,臭小鬼!」
『谁理你——欧巴桑超可怕的——这有梗。』
「哪里有梗。快点开门,臭小鬼!」
『好啦好啦。』
两人稍微吵闹一阵后,门板上的锁总算解开了。炼儿将门打开,之后零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京辅等人也跟随她的脚步入内。紧接著——
「唔喔!?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呀啊!?这里是怎样,好脏喔……」
某种光景在眼前上演,有垃圾、衣服、漫画、DVD、玩偶——还有许多不明物体散落在地面上,整个房间乱到不行。
「欢迎光临-别待太久喔!」
在这混乱的房间中央,床铺有如飘浮在垃圾、衣服、漫画、DVD、玩偶海中 的孤岛,身穿睡衣的女子正从床上发话。
看不出她是几岁的人。好像跟京辅他们同年、又好像二十岁出头,对方生著一张端整的脸庞。只不过,紫黑色的中短发好像刚睡醒一样,东翘西翘的,跟发色相同的紫黑色瞳眸也带著睡意。
那双眼睛看的不是来访者,而是手里的黑色掌上型电玩。
零子踢开地上的垃圾,朝床铺靠过去。
「喂,真纪奈!现在不是悠哉打电玩的时候,这些人想——」
「我知道。刚才全透过监视摄影机看了。全看了,透过监视摄影机!」
吼完一连串字句后,疑似理事长的女性抬起下巴指了指。
她藉著活动靠背机能撑起上半身,就在该名女性面前,靠背呈拱形延伸出去, 末端有监视器萤幕。
女子躺在床上玩电玩,伸手可及之处还放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有音响、电子书 阅读器、面纸、掏耳棒、唇膏、美颜按摩器、咖啡机、零食、小型电冰箱……
腰边还凸出一张小桌子,放了笔记型电脑跟绘图板。
【我是图过后再说】
直视芙蓉的眼眸完全没有笑意。芙蓉也一样——
「这样啊,呵呵。我家女儿受您照顾了。妾身是『红羽本家』第一 一十九代当家, 红羽芙蓉。另外,旁边这两位是——」
「神谷直树。孩子被你们这群人渣拐去,还遭到追杀的被害者A跟……」
「被害者B神谷早苗?我们三个都是『怪兽家长』唷?今天来此,是想让京辅跟绫花退学。」
被学生家长从三个方向包围住,理事长——槛伽的表情僵硬起来。她唰唰唰地搔著乱发说:
「原来如此,了解。你们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准备文件。」
「——啊?也太乾脆了吧。」
「对、对啊……我还以为会更困难些。没想到理事长是个好人——」
「你们想得美!」
——啪滋。
槛伽先是在床边的柜子里摸索一阵,接著就从手中丢出某样东西,那样东西正中早苗的脸。是黏糊糊的绿色糊状物。一团黏液。
槛伽「呸——」地吐出舌头,一面用小指掏掏耳朵——
「要我让学生退学?最好是啦!父母明明连半毛学费都没出,别在那自说自话好吗?这就是最近吵得沸沸扬扬的怪兽家长啊,真烦人。居然想抢走我精心收集的人才?别开玩笑了,贫乳就是这点讨厌!」
槛伽「呼」地吹飞耳屎、态度相当挑衅,早苗听了默默地离开床边。
她从邻近地面拾起颇有重量的家用主机,打算瞄准恶意翻写真杂志(巨乳)的槛伽头部砸去——
「稍安勿躁,早苗小姐。」
当她高举家用主机时,正好被芙蓉出手制止。
「芙蓉你放手。这家伙死不了。」
「您冷静点。别被对方牵著鼻子走——」
「我揉我揉。唔?嗯,差不多C吧?你的奶子半大不小呢,太太。」
「…………还是杀掉好了。」
「别这样,冷静点。」
眼看芙蓉被人摸胸后杀气腾腾,换直树出面制止她。「……嗯,未达F还是没办 法归类到巨乳。」槛伽在那自言自语,直树则一把夺去她手里的写真杂志——
「我说理事长……别装疯卖傻啦?我们可是有宝贝家人遭绑,还被迫在鬼门关前游走好几次呢。你这样敷衍我们实在……」
「好痛——喂,别抓我的头发啦,会秃——」
「闭嘴。小心我把你跟学院一起废了,臭娘们?」
直树冷著声威吓,槛伽见状后为之一僵。
她凝视那双近在咫尺的充血眸子,睁大一双紫黑色瞳眸。嘴角浮现出痞痞的笑容。
「——你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当然。就好比现在,可以当场捏碎你这王八蛋的头颅啦?」
直树正施展铁爪功抓住槛伽的头。槛伽则戳戳直树的手,一面大叫「投降投 降,对不起!我知道了啦!」
她按著被人勒住的头、眼里泛著泪光,朝直树猛瞪。
「太、太扯了……我反对暴力!我们和平谈判啦,用和平的方式解决?!」
「很好。就这么办。」
芙蓉立刻表态同意,将手搭在脸颊上。
「妾身也觉得,应该尽量避免采取暴力手段才对。能够在不见血的情况下落幕, 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槛伽「……啧。」地哂了下舌。
「啊——啊——烦欸……事情变得好麻烦喔。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如果只有两个打零工的保镳,我还能随意宰掉他们,迅速收场!可是……有红羽家在后面撑腰的话,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说得是。这的幕后组织似乎颇具规模,妾身希望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彼此不要结下梁子,又能找到台阶下……我们应该好好坐下来谈谈,取得共识才对。」
「……我认同——喂,巨乳!」
「嗯?你在叫我吗?」
「这里就只有你是巨乳吧。其他就只剩男人跟微乳啊。」
「…………理事长自己还不是没奶。」
将看著胸部吐槽的早苗当空气,槛伽出声叫唤零子。零子正在呆立原处的炼儿 身旁无所事事,这时她边踢开垃圾边走至床畔。
「什么事?」
「三名家长留下,你可以走人了。」
「叫我却是要我『走人』……你这小鬼真的很令人火大欸。」
「你才让人火大。每走一步就摇一下,那对奶子真的很碍眼。」
「少、少啰嗦——」
「——以上是那些人憋在心里的想法喔?」
「「…………………………」」
早苗和芙蓉的眼底浮现杀意,槛伽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样子随便晃晃都会 剌激到他人,让零子一脸郁闷。
「受不了。好啦,嫌我碍事,我就退场好了……你可别嚣张过头被人给杀掉。」
「是是。到时就换你当理事长啦,巨乳。」
「不行不行,我很忙的。」
转身背对漫不经心挥手的槛伽,零子朝京辅走过去。京辅站得跟大人们有段距 离、在一旁观望事态发展,零子则将手搭到他的肩膀上——
「——我们出去吧。剩下的事就交给家长们。」
「喔、好……」
「别担心,臭小鬼。」
京辅还在犹豫要不要离开,直树就朝他丢出一句话。态度跟平常一样傲慢,表情玩世不恭。
「我们几个会想办法啦? 一定会把你弄出这里。包在我身上。」
「老、老爸…………」
没来由地,京辅心头一阵感动。
一回家就吵个没完,出去就音讯全无——说老实话,京辅不是很喜欢这位父亲,但这种时候却可靠到差点让他哭出来。早苗也跟著祭出活力满点的胜利手势。
「…………抱歉。拜托你们了,老爸、老妈……还有芙蓉夫人。」
「呵呵。叫我『岳母大人』也无妨唷。」「哈哈哈……」
见芙蓉泛起微笑,京辅选择苦笑以对。离去时抬头张望四周——
「喂——绫花!该回去啰?」
绫花正睁眼眺望置于房间一角并展示在透明箱子里、看起来威风凛凛的紫黑色甲胄,这时她朝京辅应了声:「是——」
几分钟前,绫花还从散乱屋内的杂物海里挖出电贝斯,在那试弹琴弦。跟往常 一样,做起事来我行我素。
临走之际,零子突然想到什么,她停下脚步说:「……啊,对了对了。」转头看 向东张西望、在找地方坐的直树跟早苗——
「刚才没机会跟你们说,别看真纪奈这样,他可是『男』的喔?」
「京辅同学。」
通过三道门折回,零子一手搭在通往地面的铁门上,面朝前方、在没有转头的 情况下呼唤京辅。手里的动作静止。
「若交涉顺利……你会选择退学吗?」
「咦?这还用——」
才要凭直觉回答,京辅就突然间住口。
——从炼狱更生学院退学。自从京辅背负『杀害十二人』的冤罪、被人扔进这所学院后,他就一直渴望离开。
之前久琉宫曾说『只要你在毕业典礼前没有杀任何人,又没有丧命的话—到时候就让你毕业回正常社会去』,此后京辅就一直以离开学院为目标而努力著。
那是个远在天边的终点,如今却因『家长出面干涉』这意外插曲而缩短距离、 变得近在眼前。梦想就快实现了,为什么他却……
「……绫花有点不想离开。」
京辅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才好,绫花则代替他轻喃出声。
「因为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嘛。虽然杀人犯很恐怖,老师比他们更恐怖,刑务劳动很累人、饭很难吃、床很难睡,不能去逛街买东西,不能看电视,没零嘴吃……一抱怨起来就没完没了呢?可是,绫花觉得——」
她紧握住小小的拳头。
「绫花每天都很开心唷?来这之前觉得所有人都是垃圾,学校就好像垃圾集中 营……不过,自从绫花来这后,想法就稍微改变啰?能认识不觉得他们是垃圾的 人,还能跟那些人一起过日子,绫花已经喜欢上这所学校啰?」
「绫花…………」
「-哥哥你呢?」
绫花睁著水汪汪的清澈大眼,定睛凝视京辅。
「哥哥你呢?不觉得很开心吗?有锐利姊姊、小爱姊姊、炼子姊姊,不觉得跟大 家一起度过的曰子很开心吗?」
「唔——」
京辅为之屏息。妹妹问得再直截了当不过。那眼神跟问题一样直率不已,京辅 的视线从那对目光上移开,嘴里挤出答案。
「这、这个嘛……该怎么说才好、就……」
「……………………」
「……………………」
「哥哥-」
「我们出去吧。」
零子推开门扉。她转头回望京辅和绫花,脸上漾著微笑——
「我们回去参加炼狱祭吧?我等一下要去找小圣跟其他老师,向他们说明事情原 委……对了,先不要跟学生们提起!毕竟你们两个的退学申请还没拍板定案。现在 就放松心情等候结果出炉吧。」
「欢迎受死,可怜的主人?」
跟零子分道扬镳后,京辅兄妹俩回到冥界咖啡厅,身穿女仆装的少女前来迎接、脸上堆满笑容。然而她却在下一秒「……啧」了一声。拨起用蓬松缎带扎成一束的发丝,嘴里说道:
「还以为是客人呢,原来是你们啊。拜托从后门进来好吗,真受不了……也太乱来了吧。去死一死。」
「那、那个…………」
「…………你在做什么啊,渣神乐?」
前来迎接京辅兄妹俩的女仆居然是锐利家老妹——红羽神乐。
神乐盘起从短袖里伸出的白皙细腕,「哈!」地出声讥笑。
「看不就知道了,臭绫花?我在代替跷掉班表的两位,帮忙接待客人呢。还不都 是因为姊姊拜托我,才逼不得已下海……可不是看到姊姊做可爱的女仆打扮,进而兴起想穿的念头,最后才拜托她让我穿的喔。就很心不甘情不愿啊——」 「神乐妹妹?!来跟我们拍张照嘛。」
「来啰?等人家一下下??」
神乐一被客人指名就发出雀跃的声音,外加笑脸盈盈。但一转过来面对京辅跟 绫花时,又马上换回原本那张臭脸——
「——我可是逼不得已的。」
「根本就乐于从命吧!」
「好喔!」
「什……我、我才不恶丨」
乐于从命这几个字不否认就对了……神乐在绫花的嫌恶表现下竖起柳眉,整个人大动肝火。脸会红成这样,应该是出于害羞吧。她那双腿平常都藏在和服衣权下,现在却连大腿都跑出来见人。
……原来如此。不愧是锐利的妹妹,那双腿还真美——
「别挡路。给我进来点。」
「好痛——!?」
京辅看到一半就被人中途乱入的姊姊——锐利揪住耳朵,强行带往身在隔离间内的厨房。端饮料走出厨房、身穿女仆装的舞那「哈哇!?」一声,差点跟京辅撞个正著。
「会痛欸!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哼。谁叫你用猥琐的目光看我妹妹,笨蛋。」
「唔——」
找不到话回嘴。望著锐利转向一旁外加股的圆滚滚的脸颊,京辅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这时绫花进入厨房。鬼头跟向坂正从隔间后探出头去,嘴里说著「好可爱喔,神乐妹妹……」「可惜的是跟姊姊一样贫乳」,眼睛一直在偷看用餐区,绫花则出声催促他们两个说「快点工作」,接著——
「锐利姊姊。你已经告诉大家渣神乐是妹妹了?」
——她开口问道。大概是把衣服借给神乐了吧,锐利脱掉女仆装换穿制服,手边忙著准备果汁和点心,并点点头说:
「……但我没说老家是做什么的。反正现在麻烦人物刚好不在。」
她说的『麻烦人物』是指大野木、宇佐见和绅士吧。的确,那几只雄性动物若得知有神乐这号人物,肯定会兴奋地嚷嚷个没完。
「……对了。你们那边进展如何?」
锐利将京辅和绫花拉到角落去,压低声音询问。
「你们去见理事长对吧。退学有望吗?」
「唔——」
听别人清楚道出『退学』一词,京辅有瞬间迟疑。
不过,他马上又恢复平常心——
「应、应该吧……虽然这所学院的理事长看起来很棘手,但有芙蓉夫人出手帮忙,至少成功避免冲突了……他们现在就在理事长室里,用理性和平的方式商讨对策。」
「……是吗?这样就放心了。」
锐利一对肩膀放松下来,脸上绽出微笑。虽然零子要京辅他们保密,但锐利知晓来龙去脉,所以他认为没有对锐利保密的必要。
仔细想想,锐利总是对自己伸出援手。
自从遭人扔进到处都是异常分子的学院后,至今为止已经被锐利救过好几次——
「是说、那个……谢啦,锐利。」
当脑海里忆起这些往事时,感谢的话语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锐利吃惊地「咦?」了一声,从京辅身边退开一步。
「你、你没事发什么神经啊……感觉好恶心。发生什么事了……?」
「不。没事,没什么—」
京辅搔搔脸顿,试图掩饰自己的害羞。他看著鋭VKr的眼睛,道出一段话:
「我在想或许很快就能退学,不由得心生感激。之前老是被你救……这次也是,
若没有锐利在,也不会跟红羽家搭上线,老爸他们搞不好连自己被学院盯上都无感……最糟的是,我入学还不到一星期可能就被大家虐杀了。所以说,我很感激你。有你在我身边,真的很令人庆幸。」
鋭利双眼大睁地僵在原地。她别开越来越羞红的脸,视线游移起来,陷入类似舞那的慌乱状态,害矂地答道:
「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又、又没什么!我是愿意才帮的……我对 你、那个……我喜、喜喜喜喜、喜欢——」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一阵声响打乱气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了!总算找到你了——我好想你喔,京辅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爱你爱你好爱你超爱你,爱你——」
「喔哇啊啊啊啊!?」
位于教室前方、只准工作人员进入的门开了,身穿制服的炼子钻进蔚房。她一看到京辅就跑过去,用力飞扑到他身上。
京辅被人肉炸弹压倒,后脑勺狠狠地撞了一下,差点没晕死过去。
「咕啊!?你、你冷静点——」
「讨厌!你刚才跑去哪了?我跑遍整座校园呢!为了光速见到你,我还甩掉那些 粉丝说?!不过能顺利见到你就值得了!欸嘿嘿嘿嘿嘿嘿嘿。京辅,你有来看我演 唱对不对?中途还跑到舞台前捧场呢!我好高兴,都HIGH爆了?HIGH到想 让大家在摇滚区里撞死你,所以就煽动那群观众!呼咻——如果你不甘心,想把我蹂躏到死也没关系——」
「炼子!」
看炼子坐自己身上滔滔不绝个没完,京辅也跟著放声大叫。
「你冷静点啦!先从我身上下来!」
「咦——搞什么?真没情趣……你倦怠期喔?」
炼子碎碎念发牢骚并起身,锐利则用杀人目光瞪视她。
这时炼子抖了下身体说「有杀气!?」立刻抬脚跳开。
「……咦,喔喔。原来是锐利啊……你怎么啦,眼神好像在看杀父仇人一样?老是摆臭脸会长皱纹喔。我揉我揉。」
「去死一死。」
拨开炼子伸到眉心上的手指,锐利「……啧」地咂了下舌。炼子则回说「唔 呀,好可怕喔……抖抖」,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话说回来,你也有来看我的演唱会嘛!觉得如何啊?」
「……啧。」
「哎呀……你不喜欢吗。不喜欢那种类型的音乐吗?」
「……啧。」
「这、这样啊……没关系啦,人各有所好嘛!锐利喜欢哪种音乐?从你给人的印象来看应该会喜欢听甜蜜蜜情歌,不过外观上又走庞克风。」
「……啧。」
「这里回『啧』怪怪的吧。是说不要一直瞪人好吗?」
「……啧。」
「拜托你别啧了好不好。」
「……啧。」
「吶,绫花妹妹……该怎么办才好?跟锐利对话一直没有交集耶。」
「……还不都是因为炼子姊姊半路杀出来。你杀出来的时机太凑巧了。锐利姊姊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你却碰巧在那个时候上演疯狂示爱戏码,锐利姊姊当然会 一直啧啧啧。」
绫花在不远处静观其变、从头看到尾,这时她耸耸肩并摇摇头。
炼子则「嘶咕——……」地叹了口气。
「……是、是这样吗。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啦,但错应该在我……抱歉啰,锐利?」
「去死一死。」
「呜呜。对、对不起……」
「去死一死。」
「啊啊,这次变成去死一死连发了!」
炼子似乎放弃跟锐利交谈,改面向京辅他们。
「话说回来,京辅、绫花妹妹。我刚才有遇到刃更,从他那听说了……听说你们两个很有可能离开学校,这件事是真的吗?」
「……嘶咕——是喔,真的要离开喔……」
在绫花安排下,京辅离开教室,跟炼子一起在校园内散步。炼狱祭主要办在新校舍及周边地带,其他地方显得冷清、没什么人。
他们两人一路朝旧校舍在的方向走去,这时京辅伸手搔搔后脑勺。
「没啦,还不确定会不会离开。学院方面又不一定会同意我们退学。所以说,别管了……打起精神来吧!」
京辅出言打气,轻轻地摸摸炼子的头。不过,炼子丝毫不领情地拍掉他的手。
「怎么可能打起精神。你都——」
她先是欲言又止了 一阵,接著就悻悻然地嗫嚅道:
「如果你成功退学,一定会很高兴地走人对吧?我想也是。用关节想也知道。你又不是自愿来这的,跟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解决算在你头上那十二个人的其实是我,这样的我如假包换是名大屠杀犯,还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也不晓得后续能活多久,身体都快要不行了。嘶咕——……」
「炼子——」
「……不晓得是不是倦怠的关系,最近身体变得更沉重了说?有时会心悸,还会呼吸困难……一方面又会头痛、想吐,甚至是头晕,真的很不舒服。越来越庆幸能 用面具遮住脸色了。」
「真、真的吗……」
……京辅对炼子的状况心里早就有底了,在这一刻前却没注意到她身体有所不适。甚至还一厢情愿地庆幸她比以前更有活力。
然而,那全是假象。
全是炼子企图掩饰罢了。不想让知晓来龙去脉的京辅操心,又不希望被蒙在鼓里的人起疑……
一切都是假象,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对不起。炼子,我——」
「骗你的!」
「——蛤?」
「谎话啦全是谎话,说身体不舒服都是骗你的。为了激发你的同情心,我才随便 编造谎话来唬人!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京辅。做出这种无聊的举动。事实上我很 健康!刚才会在演唱会时昏倒,只是单纯中暑而已啦。呼咻——」
炼子用开朗的语气大肆宣言,京辅却不发一语。都还来不及开口反驳,炼子就 出声续道:「——不过。」
「我真的快要坏掉了。听妈妈说,只要我在解放一次『超限极杀』,到时候就真的」完蛋囖?虽说不用也不晓得能不能撑过半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讨厌!
炼子突然双手并用地乱搔头发,隔著防毒面具猛拍脸颊。
「我又来了!又想刺激你的同情心!抱歉京辅,真的很对不起………我没事的!那时候解放『超限极杀』完全是我个人意愿,不管是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或面临其他更惨的窘境,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甚至觉得当时直接死去也无所谓!所以说,京辅你就别介意了——」
「怎么可能啊,笨蛋。」
「——咦?」
京辅紧紧抱住说个不停的炼子,让她安静下来。
他不晓得自己在不爽什么。只觉得恼怒不已。肚子里那一股闷气一发不可收拾地爆升,吐出的字句也为之增温:
「我喜欢你啊!」
「嘶咕!?」
炼子的身体震了 一下。
京辅紧搂这份温暖说道:
「我喜欢你。你很难受、很烦恼不是吗……就算你愿意认命、已经做好觉悟了, 还是无法左右我的想法。喜欢的人变成这样,还是我造成的……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这张脸皮可没那么厚。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同情。绝对不是。」
「京辅——」
炼子放松身体,一双手绕到京辅背后抱住他。
她爱怜地轻抚京辅的背脊并「呼咻——」一笑。
「……原来如此。谢谢你,京辅……我也很开心。你能回应我的心情,我高兴 得快要死掉了。要是现在这个瞬间能让心跳就此停摆,不晓得会有多开心、多幸福……?」
炼子轻声说著,寂静缓缓降临。这段时光不晓得持续了多久。
突然间,炼子挪开身子。接著说出这么一句话:
「京辅。要是你真的退学……从我眼前消失。我一定会杀了你唷?」
「…………是吗?」
「嗯。虽然对绫花妹妹很不好意思。事后还得去找她道歉……但我已经审慎考 虑过了,我想要的未来就只有一种——那就是亲手杀了最爱的你,将你据为己有。 这就是我想要的。再怎么压抑杀意、如何抹杀存在理由……我都想杀你,没办法断绝这份感情。但我真的不想杀你。可以的话,我希望等到你有所回应、发自内心想 『死在我手里』——真正两情相悦时再下手喔?但要我等到那个时候,时间似乎有点 不够用了……虽然你说喜欢我,但还没进展到愿意让我杀的地步吧?」
「…………抱歉。我——」
「没关系啦,用不著道歉。光是你替我担忧就够了。再说——」
炼子摘下耳机,整个人朝京辅靠过去。那裸露在外的右耳贴上京辅胸膛,伸手 紧紧地抱住他——
「……如今因为『安全装置』的关系,杀意处于停摆状态。所以我目前并不想杀你。完全没有杀人的念头。现在的我,心里在想很平凡的——虽然对我来说这才叫异常——但我很幸运地跟你成为一对恋人,跟你结婚、共组家庭,还生下小孩,携手共谱幸福……在想这样的未来。」
「炼子——」
「就算是无法实现的未来、是短暂的情感,是一脱下面具就会醒来的梦……但至少现在的我打从心底这么想。你可能会离开学院,更让我想好好珍惜现在这一刻。」
「……是啊。」
京辅用力回抱住炼子的身体,轻闭双眼。那感触、体温、味道、呼吸、心跳、 情感……他爱这一切属于炼子的事物、爱到无法自拔,不愿与她分离。内心强烈希 望这一刻永远持续下去。就好像作著幸福的梦中梦,沉浸在一股淡淡的、令人不舍 的满足感里。
正因如此。
——我不想退学。
此时此刻,京辅心中亦不由得被这层想法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