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影缝余弦,我说的不是比喻、印象或概念,她真的不在道路行走,不在地面行走,在这样的限制之下度日。
只听我这样说明,似乎是小学生的游戏。
将地面当成海或地狱,只在石阶、砖块或某些物体上行走,只在高处移动。真要举例的话,就像是独自玩高鬼游戏般的生活方式、行进方式。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站在邮筒上。【注:捉迷藏游戏的衍生型,鬼不能抓站在高处的人。】
总之,小学生这么做是玩游戏,但成人这么做就完全是特异行径了。何况那个游戏是体重轻的小学生才做得到,对于长大的成人来说意外地难。那个人的身体能力多么优秀,事到如今无须重提,不过或许是平常做这种特异行径锻炼出来的成果。
只是再怎么以言语粉饰,这种行径依然特异,而且过于特异,我有点难以提及,从来没有直接询问原因。
不过,从至今对话的细节推测,以及从某个爱摺纸男性透露的情报推测,她这么做似乎确实基于某个理由。应该说,至少可以确认不是当成锻炼身体,或是当成游戏而这么做。当然,假设是基于某种理由,要是没有相当的信念,就无法贯彻这个行动准则。
曾经和她为敌,应该说和她正面交战过的我(别说战斗,我根本是被她当成准则贯穿),觉得天底下像她那么恐怖的人肯定不多见。
包含忍野在内,我见过好几个和影缝余弦一样的专家,但我觉得最恐怖的果然是她。
觉得她可怕。
比怪异还恐怖。
比鬼还强。
以暴力除掉怪异的阴阳师,应该比怪异还稀有吧?然而,正因为她是这样的人,所以行动原理笔直又易懂,却也因而反常。
不走道路的随机性,或许是她的反常象徵。
这么说来,她说过自己专精对付不死怪异的原因是「这样就没有下手过重的问题」,但实际上不得而知。真的可以将这句话字面上的意思照单全收吗?
比起忍野或贝木,她的方法论浅显易懂,不过基于反社会性的意义,她是最无法融入这个世界,身为人类却住在比怪异更黑暗的地方。我希望将来找机会问她一个问题。
道路是什么?
我想这样询问不走道路的她。
她肯定会这样回答吧。
「行走的地方,即使不是道路也无妨。」
002
「嘿!」
「呀呼!」
「嘿!嘿!」
「呀呼!呀呼!」
吆喝声与惨叫声都很可爱,各位或许觉得这只是描写和睦嬉戏的情景,不过实际上,这是以非常委婉的方式,表现出影缝把我打得落花流水的构图。
「嘿!」
最后,影缝使出如同掏挖侧腹的后回旋踢(我还以为身体某部位像是达摩塔一样被打飞)打倒我之后,这段交手就结束了。
「什么嘛,真不长进。在夏天那场战斗,您应该更有骨气一点吧?不过当时我将您的骨头全打碎了。」
影缝说完,从往上跳的姿势落在全新的石灯笼上。
降落在神圣神社的石灯笼是会遭天谴的行为,但这座神社现在没有神,应该可以被原谅吧。不过影缝不能降落在地面,所以即使在有神的神社,她肯定也会这么做吧。
相对的,我也是仰躺在参拜道路的正中央,所以真要说的话没资格批评。
「呜……」
我发出呻吟。
感觉得到全身瘀青。
「荒唐……这次肯定限制禁止打斗啊……」
「没这种限制。只限制禁止使用上帝视角而已。」
「原来如此……我误会大了……」
「话说,明明是您约我打一场吧?」
「对喔……」
确实是这样。
我完全搞错了。
如果只节录这段对话,各位或许误以为我想自杀。是的,我今天是自愿,以自己的意愿向影缝讨教。
居然说「讨教」,我真想问我是哪个流派的格斗家。
结果则是如此凄惨。
「别看我这样,我姑且有放水耶?简直是泄洪。」
「是的,我感觉得到……」
不过可以的话,希望她再放点水,多泄点洪,就像满是洞的海绵那样。
「我深刻感受得到……」
「话说,您突然挑战我,是基于什么目的?」
「…………」
她知道内情,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不用讲明,她也会察觉我的用意,接受我鲁莽的挑战……不过影缝似乎没基于什么特别理由,也不知道任何理由,就把我打得落花流水。
这个人真了不起。
这可不是随便做得到的事。
她是忍野的同届同学,所以我不禁期待她和那个家伙一样「看透」……但这个人果然和忍野或贝木完全不同。
基于好的意思来说很好理解。
基于不好的意思来说也很好理解。
不过,同样是没那么好应付的人,这部分倒是堪称共通点……
「唉……」
二月。二月下旬的某天,我造访北白蛇神社。
再度没有神的这间神社,是我好几次差点没命的地方,又是最近出过人命的地方,所以绝对不是抱持随便心态就想过来看看的地方。
不过今天,我想找的专家影缝──暴力阴阳师影缝余弦就在这里,所以也逼不得已。
是的,如同忍野咩咩逗留在这座城镇时,住在如今拆掉的补习班废弃大楼,影缝余弦现在逗留在这座城镇时,就住在北白蛇神社。真的假的?她的心脏强度令人如此质疑。
她这个专家,应该最清楚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吧……我以为是那位专家总管命令她来的,不过听她说明就觉得并非如此。
而且说来理所当然,应该说大家都这么认为,那个人和影缝在个性上似乎合不来。影缝在这间神社生活,真要说的话就是即使不到造反的程度,也想给那个人一点难堪。
总之,还有正弦的那个事件。
这种让人难堪的手法太粗暴了……影缝大概是多少也有这种自觉,所以没让自己的式神怪异──斧乃木余接同行,而是将她寄放在我家以防万一。
居然将女童寄放在我家……
这样真的防得了万一吗?
「…………」
总之,不提这个。
报告一下我的近况,应该说简单整理现在的状况吧。去年春假,我被传说的吸血鬼吸血,居然同样变成吸血鬼。后来好不容易回复为人类,但躯体残留少许的吸血鬼特性。如果只是这样,并不影响我以人类身分过生活,但愚蠢的我依赖体内残留的吸血鬼特性,应付后续遭遇的各种难关。
我不觉得这么做是错的。毕竟当时都是非得这么做才能通过的难关。
不过在蛇神的那个事件,我即使依赖这种吸血鬼特性,也完全没克服事态。
即使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也只能这么做。
只是,我必须付出代价。
依赖怪异之力、依赖黑暗之力的代价是什么?
自行持续接触黑暗、踏入黑暗的我,身体再度逐渐染黑。自行染黑。
简单来说,我的吸血鬼特性变得明显。这不是我自愿的,而且无法复原。
目前只是镜子或照片映不出我的身影。是的,只有这种程度的问题,不过要是今后也依赖吸血鬼之力,我大概照到阳光会化成灰,没办法吃大蒜,淋到圣水就会溶解吧。
即使能够因而获得绝对、极强的力量,却无望在人类社会生活。
换句话说,我今后无论怎么处理事情,都再也不能依赖吸血鬼特性。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在各种事情告一段落的现在,我想请影缝小姐锻炼我。今后我再度遇到难关的时候,我希望别依赖吸血鬼之力,像影缝小姐一样俐落处理。」
「啊~~」
影缝轻敲手心。
她依然蹲在石灯笼上。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不过,您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喔。」
「这样啊……」
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吗……
虽然她随口就这么说,不过既然这样,我究竟为何要挨打?
「第一,我的做法不是一朝一夕学得来的。第二,这在专家眼中大多是旁门左道,我不太想教年轻人。」
「…………」
但我觉得,就算影缝应该满二十岁了,在业界也还算年轻吧。
此外,偷偷讲个秘密,我想学影缝做法的理由,在于「以暴力压制怪异」是极度简单易懂的交涉手法。不过正因如此,反倒不是一朝一夕学得来吧。
单纯是最难的。
做学问也一样。
「我再说第三点吧,如果您想以这种方式,以实战向我学习这种做法……」影缝说。「那您会在学到之前死掉。」
「…………」
嗯。
不拜影缝为师的理由,光是这个就够了。
学费太贵了。
到头来,我在吸血鬼模式都拿她没辙,人类肉身的我当然连边都构不著。我如此心想时,呼吸总算调整回来,所以从仰躺状态起身。
即使是没有神的神社,躺在神社境内也不太舒服。
「到头来,您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大学考试即将进入紧要关头吧?该怎么说,现在是考几间私立学校当安全牌的时期?」
「很抱歉,爸妈不太期待我的表现,所以只考唯一一所志愿校。」
「是喔……就某方面来说,我觉得您胆子很大。我当时是怎么考的……我不记得了。感觉回过神来就进入大学了。」
「应该不可能是这样吧……」
「然后回过神来就毕业,回过神来就进了这一行。我当时只是把路边闲晃惹人火大的玩意儿修理一顿罢了。」
「…………」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确实是天赋异禀。
她说的「路边闲晃惹人火大的玩意儿」是怪异吧……还是包括人类?
唔~~……
虽然像这样前来讨教,不过我还是不想和这个类型的人当好朋友。
「总之,过度费神也不太好。到了这个时期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起来甚至有种放弃的感觉呢。不过,对于余生延长的您来说,当个重考生或许是得偿所愿吧。」
「不,基于各种隐情,我想避免重考。」
「那现在更不是和我在这种无人神社对打的时候吧?」
影缝这么说。刚才不是对打,而是我单方面挨打,但总之她讲出成熟大人会讲的建议。
「您以为我为什么派余接潜入您家?您至少暂时不必为怪异的事情烦心,这样不是很好吗?」
「哎,这部分我懂……不过,只被女童与幼女保护的日常生活,也令我过意不去。」
「您说的幼女是前姬丝秀忒?那是六百岁的怪异喔。而且余接虽说是女童,却是尸体人偶的凭丧神。」
「想到这里就发现,我的日常生活被很夸张的东西保护呢……」
记得羽川说过,风平浪静的日常生活,是由某人保护而成立的。
「正因如此,那一位也变得无法贸然出手。」
「那一位?」
「与其说『那一位』应该说『某一位』……哎,算了。总之,您还是别勉强自己找我学东西吧。至今也有好几个家伙做过类似的事,我也不是未曾心血来潮扮演起这一行的师父,但是未曾顺利过。」
影缝哈哈大笑这么说。不,具体想像「未曾顺利过」的光景,就觉得影缝心血来潮收的徒弟应该很难全身而退吧……
嗯。
我还以为这是好点子,果然还是太浅虑了吗……应该说,我必须由此得到一个教训──不应该一想到什么就行动。不过这种说法像是在模仿那个骗徒……
「影缝小姐……」
所以,我拋弃这个称心如意的想法,不再向影缝求教,而是单纯基于好奇心询问。
「为什么要涉足这个世界?」
「嗯嗯?这个世界?」
「没有啦,也就是关于怪异、关于怪异奇谭的这种世界……」
「老实说,我很少这样区分……只是看到不欣赏的家伙就教训一顿。」
她刚才也说过这种话。
这个人的行动准则似乎比想像中更简单。我在暑假那时候也这么觉得。
正义与邪恶的对立构造。
不对,与其说正义,不如说……善性?
只不过,如果由忍野来说,这个世界也充满令人不欣赏的正义,或是令人不愉快的善性。同样的,也充满受到期待的邪恶,或是由衷期盼的邪恶。
所以影缝是以单一准则,活在准则不一的世间吗……
「幼稚园时代,我打了令我火大的小坏蛋,那是我第一次动手吧。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小坏蛋或许也被某种脏东西附身。总之,这是我还没专门对付不死怪异时的事情。」
「哎,如果从幼稚园时代就专门对付不死怪异,那才吓人吧……」
影缝的幼稚园时代,我实在难以想像,但是不知为何,我觉得我甚至和当时的影缝对打都没胜算。
祈祷当时被影缝小妹打的那个小坏蛋平安顺心。
「记得您现在专门应付不死怪异,是因为没有下手太重的问题吧?但是反过来说,代表您下手太重很多次,所以才专门走这个领域吗?」
「哎,就是这样。怎么啦,问题真多。难道您想让我也进入传说中的阿良良木后宫吗?」
「…………」
她为什么知道阿良良木后宫的存在?不,这种品味差劲的组织不存在。
是斧乃木提供的情报吧。
情报都外泄了。
和斧乃木同居之后,情报或许外泄得更严重吧。不过这样也便于行事。
让影缝知道月火正常过生活,对我来说绝对没坏处。
「我好想成长为可以追求影缝小姐的大人呢。但是别说成为大人,再这样下去,我说不定会变得不是人类。」
「别担心,到时候我会宰了您。我派余接监视您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我吩咐过她,要是您继续脱离人类之路踏入歧途,就要毫不留情收拾掉。」
「…………」
人类之路啊……
我自认走在颇为正当的人类之路至今,但究竟是在哪里变成这样?
而且,斧乃木原来是刺客……
她随口公开惊人的事实。
不,这种事想一下就会懂,不过直到刚才听影缝说,我完全没这么想过。斧乃木外型是可爱的人偶,所以不小心就会忘记,不过说来没错,她同样是专门对付「不死怪异」的专家。
「哈!」影缝笑了。「话是这么说,但我认为您不需要这么消沉。只要维持现在的平凡生活,您毫无问题能以人类身分活下去。」
「……即使镜子照不出我?」
「不能照镜子也不会死吧?如果阳光照到会化成灰,就是很严重的问题。镜子照不出来的原因不明会很恐怖,或许会让人坐立不安,不过目前连原因都还没查清楚,只要没有过度吸血鬼化就无妨吧?」
「我懂您的意思,只是我不认为自己可以就这样风平浪静过完一生。因为自从我首度知道怪异这种东西,光是一年就发生这么多事。」
「是啊,您遭遇麻烦的频率很高。」
「…………」
频率很高的麻烦事之中,有一次是关于影缝与斧乃木,但我没说出口。虽然现在也绝对不算是自己人,但彼此还是成为可以交谈的关系了。
就算她完全没有陪我商量事情的感觉也一样。
「不过,天底下有人一辈子没遭遇任何麻烦吗?但是人们大多不会成为吸血鬼,不用靠我这种旁门左道就能解决问题,再怎么样都能勉强解决。坦白说,我和您因为认知怪异的存在,内心变得软弱。」
「内心……软弱……」
「我们已经明白自己害怕未知的存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日常生活的不安要素增加,所以变得无法专心在日常中度过。我想忍野在这方面也抱持相同的烦恼。」
「忍野他……?」
不过在我的印象中,忍野很少烦恼。
他给我的印象是极度悠哉的极乐蜻蜓,我好像从来没看过他深思的样子。
不对,只是我对他没抱持这种印象。
回想起来,他想维持平衡到近乎神经质的态度,或许可以解释为他害怕失去平衡、失去中立。
害怕到病态的程度。
「在这方面,贝木似乎就真的很悠哉……那家伙丝毫不考虑自然界的平衡,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因为贝木处于不相信怪异的立场。不过,也可以说他藉由站在这个立场自保。以平衡论当成立场的忍野和他大同小异。」
大同小异……也是啦,毕竟他们曾经是朋友。
何况,虽然是我自己这么说的,不过比贝木更不适合以「悠哉」形容的人也很罕见。
毕竟「悠哉」近似「不祥」的反义。
「只是,我与您不可能站在这种立场。无法以平衡论、否定论或任何论点当立场。」
「不可能……的意思是?」
「毕竟您自己就近似怪异,我则是身边有余接。啊,您身边有前姬丝秀忒,基于这层意义,您和我完全一样。」影缝说。「就算想取得平衡,但是再怎么样都会偏向怪异、依附怪异。要是否定怪异,就等同于否定自己的存在。」
「…………」
该怎么说,我听她这么说就感到困惑。
影缝充满自信,光明正大,毫不害羞也不在乎地进行「不走道路」这种奇特行径,秉持并贯彻自己的信念而活。我动不动就飘到各处,如同断线没有意志的风筝随风飞动。影缝却讲得好像我们有共通点……不对,说不定我正是下意识感觉到这个共通点,才会像这样来到不太想来的北白蛇神社向她求教。
…………也对。
要是一直询问影缝,她可能真的怀疑我想邀她加入阿良良木后宫(就说这种组织不存在了),不过即使如此,如果我排除万难也想问影缝一个问题,或许就是这个问题吧。
不是询问如何以肉身和怪异交战,不是询问影缝为何踏入这个世界,也不是问她至今「下手太重」几次,当然更不是问她为什么知道阿良良木后宫的存在。
我想问的问题,想问影缝余弦的问题是……
「那个,影缝小姐……」
「什么事?」
「影缝小姐和斧乃木小妹是什么关系?」
003
专家──影缝余弦。
式神怪异──斧乃木余接。
事到如今无须重新确认,这两人是阴阳师与式神的关系。这是主从关系、上下关系,对于影缝来说,斧乃木是她拥有的物品,是用来和怪异战斗的武器,也是交通工具。
如果要补充更深入的情报,成为凭丧神斧乃木原型的的尸体人偶,是大学时代由影缝、忍野、贝木、手折正弦四人为代表的超自然研究会联手制作的成品,后来由影缝接管到现在。
我知道这么多。
反过来说,我只知道这么多。为什么在那之后,为什么直到现在,影缝与斧乃木都是共同行动?我完全不知道。
因为仔细想想,这不是很矛盾吗?专门对付不死怪异,将不死怪异视为违反常理的存在,每天……应该说每晚?总之不断战斗至今的影缝,却将没有生命,即使粉身碎骨也不会死掉的不死怪异收为左右手,当成交通工具。
简直和我与吸血鬼的关系一样矛盾。如同我将吸血鬼当成无法原谅的对象而封锁其存在,却还和她一起生活。
简直一模一样,同样矛盾吧?
我曾经听说,影缝为了避免涉入黑暗世界太深,所以由斧乃木代劳。不过为了避免接触黑暗而利用黑暗,同样很矛盾。
这部分我做过各种想像,却没有明确的结论,所以我想直接问影缝。
因为我觉得无论她怎么回答,我都可以当成参考,处理今后忍和我的关系。
我这个宿主逐渐成为吸血鬼,这个事实当然也逐渐影响到忍。
老实说,现阶段无法判断是正面还是负面影响,但为了将影响转换成正面影响,我想徵询影缝的意见。
和怪异共同生活的专家。就我看来,这或许是理想的形式。
不,我并不是想在将来成为半人半妖的专家,我没有做这种像是梦的梦。绝对没有。
「我和余接的关系?」
询问他人之间的关系,或许问得有点深入,但影缝只露出有点意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坏了心情。哎,要是坏了影缝的心情,可能会坏了我的身体,所以想想这真是赌命的询问。
影缝露出意外的表情,看起来是觉得我怎么事到如今还问这种问题。「我还没说过吗?」或是「你没听别人说过吗?」的感觉。
「当然就是如您所知,我们是主人与奴……阴阳师与式神的关系。」
「您刚才是不是想说『奴隶』?」
「我原本想说『Do Re Mi』。」【注:日文「奴隶」发音是「Dorei」。】
「主人与Do Re Mi?」
听起来像是不成材音乐类型女仆动画的标题……
「不,我当然知道你们是阴阳师与式神……可是,斧乃木小妹不是称呼您『姊姊』吗?」
「确实是这样称呼。」
「所以我觉得你们也有近似姊妹的关系。」
「若要这么说,余接不是也称呼您『哥哥』吗?那个家伙大致都叫人『哥哥』或『姊姊』。叫忍野『忍野哥哥』,叫贝木『贝木哥哥』。」影缝说。「但她叫卧烟『卧烟小姐』。总之那个人是特例。」
「这样啊。可是……」
原来她称呼贝木为「哥哥」?
真是不知恐惧为何物呢……
「她称呼您只用『姊姊』两个字吧?我的话,她都叫我『鬼哥哥』,简称『鬼哥』。」
她对我的称谓居然就这样定案。
「但她只以『姊姊』称呼您。」
「嗯……」
影缝听完我这个不算根据的询问根据,耐人寻味地沉默了下来。不,应该说我以为她沉默了。我是这么认为的,她果然也沉默了,但她在同时采取行动。她在沉默的同时,从石灯笼上跳起。
毫无预备动作,甚至令我以为留下残影。就我看来,比起跳跃更像消失。
这也是当然的。
因为她以眼睛看不见的速度,跳到我的头上。如同刚才蹲在石灯笼上,蹲在我的头顶。
「那个,影缝小姐……」
忍曾经因为被影缝小姐踩在头上而大为消沉。原来如此,别人踩在自己头上确实不是单纯的屈辱,而是风味独特的败北感……
我阿良良木,似乎有新的性癖好要觉醒了。
不过,影缝和当时一样消除体重,所以不会觉得重……虽然不是忍,但操作体重正常来说是怪异的能力才对。
斧乃木只以「特殊」两个字解释就是了……
「您猜得挺不错的,直觉很敏锐?考试的选择题,您拿了满分?」
「大家经常这么说,但完全没有。」
「是喔。不过以机率来说,选择题一定猜错也很厉害。」
「我的人生不需要这种厉害。」
「所以,您认为是什么原因?」
「我认为……这个嘛,影缝小姐、忍野、贝木与手折正弦在学生时代制作,后来成为余接小妹原型、雏形的那具人偶,是影缝小姐以亲妹妹尸体制作的。我个人难免期待背后有这么一段往事。」
「不准让别人的人生背负这么沉重的过去。」
她的脚底用力朝我的头使力。
好痛。
虽然痛,却居然只到这种程度就收手呢……我的期待,应该说我的猜测就是如此过分。
「不过,要说你们是亲姊妹,长得也不像……斧乃木小妹没表情,所以这方面看不出来。因为要判断两人长得像不像,除了看五官构造,表情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哈,听您这样推理,就知道您的直觉没什么了不起。这样下去您肯定考不上大学。」
「不,考试绝对不会考斧乃木小妹的身世吧?」
「嗯。总之,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要告诉您也行。」
影缝在我头上一副在思索的样子。不过由于发生在我头上,所以我看不到。
「不过该怎么说,听您这样郑重询问,我就想卖关子了。不知为何变得不想告诉您。」
「…………」
影缝的个性如各位所见般豪爽,所以我认定她不像贝木每次问问题都要收钱(但她踩定我了),她却意外展露别扭的一面。
说得也是……
和那个忍野与贝木同届的人,不可能只是个性豪爽而已。听人郑重询问就不想回答,也是一种好懂的个性,但依然不是易于打交道的个性。
早知道应该更随口询问,或是混入刚才的询问攻势之中。
我要求和她过招时,她明明连理由都不猜就爽快答应……
「那么,您不愿意告诉我?」
「不,我没说不告诉您。放心吧,我不会像忍野或贝木那样,要求您用工作偿还或付钱。这样吧,就以继续战斗当条件如何?」
「咦?」
继续战斗?
荒唐。
战斗剧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那个,难道您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打赢您,您就会告知斧乃木小妹的真实身分吗?不,请等一下,这根本不可能,强人所难也要有个限度……」
我甚至觉得付五百万圆给忍野,或是被贝木搜刮零钱还比较有希望。依照暑假的经验,以及这次过招的经验,我确定我花一亿年都打不赢这个人。
一亿年。
吸血鬼都活不了这么久。
老实说,我对现在同居的斧乃木身世很感兴趣,却不是不惜舍弃难得捡回的生命也想知道。
「哎,我终究不会要求打赢我啦。我不会要求您做至今没人做到的事。」
「…………」
咦?
这个人此生未尝一败?
我与忍挑战这样的人,有幸让她放我们一马?
…………事到如今,我深刻感受到自己至今走的路多么危险。
「一下就好。」
此生不败的专家说。
依然是在我的头上这么说。
「您和我交手,只要能打中我一下,我就将余接的真实身分告诉您。」
004
「因为这样,所以小怜,轮你上场了!」
「慢著,就算你说因为这样……但究竟是怎样?」
我以为能用气势说服,但魔法咒语「因为这样」似乎对火怜不管用。
回家后,我将火怜叫到房间,突然切入正题。另一个妹妹月火正在隔壁房间和斧乃木一起玩。
对于月火来说,斧乃木是「布偶」,所以与其说「和她一起玩」不如说「用她来玩」,不过想到两人的关联性与至今的过节,就觉得这对玩乐搭档很恐怖。
其实也可以在找火怜之前先问斧乃木本人,但是向被拥有者斧乃木询问拥有者影缝不肯说的事,应该有点犯规吧。
「不应该一想到什么就行动」的原则,或许也该适用在这种时候。也就是问题应该拿来问该问的人。
不过,斧乃木现在的角色定位也很乖僻,所以我认为就算问了,她也不会乖乖回答我……
而且,她说过「我的人生从姊姊让我复活时开始」,这样的她是否掌握真相就另当别论。
「总之小怜,基于某些原因,我不能详细说明,不过有个人强得跟鬼一样,我根本无计可施,却想打中那个人一下。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这个哥哥把我当成什么啊……」
火怜一脸疑惑。与其说一脸疑惑,不如说一脸遗憾。
「我是走在武术之道的武道家喔。就算知道行使暴力的方法,也不可能传授给哥哥这种外行人吧?至少不能只因为这种随便的情报就传授。」
「别这么说啦,今后我会在你喜欢的时候摸你胸部。」
「嗯?是吗?哎,既然这样,我也准备让步……怎么可能啦!我没有喜欢让哥哥摸胸部的时候!」
激动了。
真急躁的妹妹。
我这个做哥哥的好丢脸。
「不,小怜,你仔细想想。在你喜欢的时候被哥哥摸胸部,以及在你讨厌的时候被哥哥摸胸部,你想要哪一种?」
「嗯?啊,我想要在喜欢的时候被摸!这样相比就很明显了!不愧是哥哥,头脑真好!」
「…………」
不愧是小怜,头脑真差。
我这个做哥哥的好担心。
「好,我知道了。我原则上不收徒弟,但只把哥哥当特例吧。嗯?收哥哥当徒弟?这样就搞不懂是哥哥还是弟弟了,真模糊耶!」
「是哥哥吧?不,我并不是想拜你为师……你面临这种状况会怎么做?对手明显比你强,但你还是想挥拳打中对方一下,你会怎么做?」
「办不到!」
她充满精神回应。
为什么精神百倍?
「不,我是正经回答。虽然我不知道详情就被徵询意见,不过既然对方提出这种条件,代表很难挥拳打中对方一下吧?而且别说造成伤害,想隔著防御打中也很难吧?」
「没错。我不是说过吗?我束手无策。」
「既然实力差这么多,那就不能打了,必须逃离这种对手,这才是武道。」
「…………」
火怜讲得煞有其事。
不过,我数度目击这家伙不顾一切朝著没胜算的对手突击,而且我每次都抱著必死的决心阻止。不是玩文字游戏,我真的以为她「必定会死」而拚命阻止。
俗话说「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但我觉得即使自己做不到,果然还是可以要求别人呢。
「到头来啊~~就算好不容易挥拳打中对方一下,之后要怎么办?侥幸打中实力差距明显的对手,要是对手火大怎么办?不就会被反击到落花流水吗?」
「嗯……确实没错。」
假设我歪打正著打中影缝一下,以她的个性也不会说「您干得真好!」拍我肩膀。真要说的话,应该会说「您居然害我出丑!」拆我肩膀。
影缝在我心中的形象还真差……不过,总觉得我为了打听情报而背负的风险太高了。说得也是,影缝又不是一定会守约,我却依然想打中她一下……
不提这个,对于影缝来说,这个条件终究只是游戏,乾脆搓手对她低头哈腰说「别这么说,请告诉我啦~~」或许才是聪明人该用的手段。不对,聪明人根本不会这么做……
嗯……
「小怜,如果你一定想打某个家伙一下,你会怎么做?」
「像是哥哥这样的家伙吗?」
「不不不,是和我完全相反的坏家伙。如果你绝对打不赢对方,你会打出什么牌?」
「我不是说过吗?没有牌能打,也没有拳头能打。我想想,顶多就是将眼光放远吧。以战胜这个家伙为目的开始锻炼。」
「锻炼……」
与其说将眼光放远,不如说要很有耐心吧……
我并不是不惜接受格斗训练也想知道斧乃木的过去。不,我确实想得到赤手空拳的战斗力,到头来,这就是我去找影缝的原因,所以整体来说,这样还算符合逻辑……
「打中一下就代表已经成为战斗,所以非得抱持战胜的决心出手吧?如果是一击必杀就另当别论,但如果实力足以一击必杀,就算战斗也没问题吧。」
「唔~~这么想就觉得,武道到最后依然是用来比对方强的技术。与其说是让弱者战胜强者的技术,应该说是让强者更强的技术……」
「将武道当成技术思考就不会变强。这是我师父的教诲,却也是无法避免的现实喔。到头来,从武道得到的观念,就是强大的力量伴随著责任。所以我要贯彻正义。」
「那么,如果出现一个无法以正义贯彻的家伙,你会怎么做?」
「没人无法以正义贯彻喔,我的正义是水刀!」
「水属性啊……」
你不是火炎姊妹吗?
即使最近你们两姊妹经常分头行动……
这种家伙快成为高中生了,真恐怖。
此时,我灵机一动。
即使我在这里向火怜问出空手道精髓,并且向影缝展露,虽然她之后不一定会说明斧乃木的事,甚至可能修理我一顿,但这是因为我和影缝实力差距太大,阶级差距太大的关系吧?
或许并不是一定要由我打中影缝一下。是的,肯定可以找人代理。
比方说,我面前这把水刀如何呢?我不能让月火和影缝见面,但说来很巧,火怜曾经和影缝有过一面之缘。
那么,究竟如何?
「嘿,小怜。」
「哥,什么事?」
「想代替我上场打吗?」
「不想。」
她连想都不想。
「哥哥连一下都打不中的对手,我怎么可能打得赢?」
「…………」
你也太信赖你哥哥了,真恐怖。
「话说啊,哥哥,从哥哥刚才的说明推测,换句话说,只要哥哥打中某人一下,对方就会回答某个问题。是这样的状况对吧?」
「嗯,一点都没错。凭小怜的能耐居然这么敏锐。」
「这样应该是委婉拒绝吧?」
「…………」
「哥哥肯定是拐弯抹角问问题吧?所以对方用这种圆融的方式回避吧?也可以说是将问题掉包……哥哥,你不知不觉满脑子只想打中对方一下,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回答问题对吧?」
「天啊……」
我哑口无言。
我沮丧到好想写下「丧」这个字。这个打击沉重到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说不出话。
或许我再度开口说话的光景会描写成感动的最高潮。我现在就是如此失落。
造成打击的原因有两个。虽然这两个原因大同小异,不过比起问题不知不觉被掉包所造成的打击,有两个原因更重要。
首先,不只是脑袋,说不定连内心都装满肌肉的妹妹──阿良良木火怜如此指摘很丢脸,令我感到羞耻,这是第一个打击。此外,贴心地如同变魔术般随手将问题掉包的不是别人,正是影缝,这是我受到的第二个打击。
一切都想以暴力解决,如同自走暴风雨的影缝余弦,居然会做这种事……某人曾经将忍比喻为台风,不过基于灾害的意义,影缝的危险度可能会带来更胜于忍的损害。这样的她居然会做这种事。
「…………」
不过,或许因为影缝这样深谋远虑,火怜才得以看穿吧。
「原来如此……那是影缝小姐展现的成熟做法吗……」
和忍野或贝木不同。
她将我的冒昧询问转变成游戏,使得当时气氛不会尴尬,顺利收场。
不对,或许是我的询问过于「深入」,让影缝一时之间无法使用暴力解决,选择这种偏离常理的「成熟做法」。
「那么,既然这样,我该怎么应对?」
我询问火怜。
因为自己冒失,应该说再度一想到什么就行动而意气消沉的我,同样只能完全依赖火怜。
火怜如今是我崇拜的妹妹。
「关我什么事?自己想吧。」
「…………」
我崇拜的妹妹好冷漠。
「不过,我想想,如果是我,既然对方这样贴心,既然让对方这样贴心,我应该会努力保住对方的面子吧。至少要避免对方发现自己像这样找聪明的妹妹商量,看穿对方是以决斗为藉口拖延。」
「我不知道你说的聪明妹妹是谁,不过,你说得对。指摘这种事是不解风情的行为。」
神原可能会这么做。
假装没发现对方不经意的贴心之举。
现在的我做得到吗?不对,现在的我,做得到什么事吗?
「不过,假装没察觉的话,就得直接和这个人对决了……换句话说,就是明知没胜算却去挑战,毫无意义被打得落花流水……」
「这也没办法吧?去被打得落花流水吧。」
「妹妹,你不想保护哥哥的身体吗?」
「我保护的不是哥哥的身体,是意志。」
「你不愿意保护我不想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意志吗?」
何况先不提意志,若要隐藏我想回应影缝这份心意的意图,做出这种不经意的贴心之举,我去找影缝的时候需要藉口。
没准备胜机就应战,实在过于莽撞,被误会是故意来输也不太好……就算这么说,就算我轻易死心表示放弃挑战,影缝也不会好心收手吧。
就算好心收手,也可能害影缝丢脸。
「…………」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状况……
不是为了战胜影缝,而是为了巧妙输给影缝,为了打中她一下,所以我非得想个合适的办法?
非得思考战胜的方法,却不能用这个方法战胜……我为什么非得做这种像是幕后布局的事?
就像是故意答错问题,以免拉高全班的平均分数。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当成「一想到什么就行动」得付出的代价,那也太大了。
「进退两难呢……」
「身体登峰造极?哇~~哥哥什么时候精通武道了?」【注:日文「进退两难」与「身体登峰造极」音同。】
火怜讲了蠢话。
这种呆子居然指摘出我的冒失,想到这里就……
005
接下来是后续,应该说是结尾。
我以何种方式解决我的疏失?以何种方式构筑虚假的胜算?
总之,不是需要卖关子的点子。我的行动与思考模式没这么多样化。
所以,我基本上沿用暑假和影缝交战时使用的方法。
事到如今为不知道的人说明一下,我在暑假那天挑战影缝的方法,就是让传说吸血鬼落魄而成的忍野忍吸血……藉由吸血提升彼此的吸血鬼特性,强化自己(也强化忍)之后挑战。
总之,就算吸血鬼技能再怎么暴增,面对专精对付不死怪异的影缝,我也束手无策到吓人的程度。即使如此,这也是我能采用的最好方法。
最坏,同时也是最好的方法。
所以,如果在毫无限制的状况下,被忍吸更多的血,让自己强化到更胜于当时再挑战影缝,是我最好想、最容易想到在这个游戏赢过影缝的方法,是我可能掌握的胜算。不过这次不能直接沿用这种做法。
我不能继续化为吸血鬼了。影缝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如果我假装化为吸血鬼挑战影缝,真的会被她修理的更惨吧。
不,就算不是这样,如果我更加提高吸血鬼特性,影缝身为专家,身为打倒不死怪异的正义专家,肯定会抹灭我的存在。
暑假时,她放我一马真的近乎奇迹。因为她这个人基本上不会被眼泪打动。
因为她是专业人士。
所以即使是为了打输,也不能使用「化为吸血鬼」这个点子。不过「借用忍的力量」这个点子可以用。
借用忍无中生有的力量。
像是能量守恒定律或质量守恒定律,完全无视于这种东西,随心所欲从影子或黑暗创造出想像的物品,这是忍身为吸血鬼的技能,应该说特异功能。
这次我请她用这个技能制作枪。
手枪。
呀呼~~!
就算影缝再强,只要用手枪就可以轻松战胜!
没这回事。
别说枪,即使拿火箭炮也赢不了那种人。吸血鬼被银制子弹贯穿可能会死,不过无论用哪种子弹打影缝,我觉得别说打死,连贯穿都做不到。
但我还是拿出手枪这种道具,在于我要钻文字漏洞。
影缝当时说「一下」。打到「一下」就好。
既然这样,这一下无论是用拳头或用子弹打都可以吧!
这确实也是愚蠢如我想得到,突发奇想的急躁点子,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点子百分百会失败。是具备说服力的失败点子。
就算我扣下扳机,子弹也擦不到影缝一根寒毛吧。
有个蠢妹妹的蠢高中生,挑战游戏的结果是一败涂地,事情肯定就此结束。以临时想到的点子回应不经意的贴心……不对,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的疏忽善后,肯定可以打个及格分吧。
所以在隔天,我单手拿著手枪(这是忍随便制作的手枪,所以设计上像是自动兼左轮手枪,相当奇特),造访北白蛇神社。
我这种冒失家伙拿著手枪,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危险,但是先不提这个。
我想知道影缝余弦与斧乃木余接的关系,这个想法依然没变……不过,应该等我再稍微解决各方面的事情再说吧。
只是,我不太敏锐的直觉告诉我,影缝像那样不走地面过生活,应该和斧乃木的存在有关。
如同我为了和忍在一起而付出许多牺牲。
可以只确认这一点,只问到这一点吗?
我想要让心情稍微平静一点再上考场。
抵达北白蛇神社境内之后,我再度得知自己不太可靠的直觉又落空了。不,我不是说影缝与斧乃木的关系。
「咦……?」
没有神的神社。
只有建筑物,只有设施翻新,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如同堆放场的神社。
就我所知最强的大姊姊──此生不败的专家影缝余弦,从神社的境内消失。
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
那个人居然没道别就离开?甚至留下斧乃木就离开?明明不可能啊?
「咦……?」
我继续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