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晚上八点多。
「结束了……大团圆剧情线全部画完了喔,伦也!」
「英、英梨梨?」
英梨梨为我们社团带来最后的福音,刚好是在上次那通电话讲完四十小时后。
「草图、线稿和上色,我全在一天半以内做完了!而且是七张喔!怎么说都是史上第一次!自我新纪录!已经无可超越!应该说,我绝对不想被超越!」
「呃,先等一下,你……」
「啊,抱歉伦也。所以CG从原本的五张多了两张。不过你想嘛,所有角色在最终决战集合的那一幕,总不能不画吧?再说那张构图也可以和最后一幕的集合图做对比性演出。」
而且,经过四十小时的现在,英梨梨依旧亢奋过头。
「因为这样,你那边的工程会多一点点……剩下的你会设法对不对?」
可是现在的英梨梨,明显和一天半以前不同。
「那么,我现在用邮件把档案寄过去喔。啊,不过以尺寸而言,全部用附加档案来寄会不会有困难啊……?」
「英梨梨。」
「怎么办?要分成一张一封信吗?啊,还是找个免费的上传服务来用……」
「英梨梨!」
「怎样啦?伦也,你从刚才就在鬼叫什么?不用吼那么大声,我也听得很清楚……」
「你有没有量体温?」
「啥?」
毕竟,喂……
你那沙哑得不得了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你觉不觉得头很烫?脑袋有没有昏沉沉?身体会不会不舒服?」
「你在说什么啊……我没事呀?」
「可是你……」
「没什么可不可是的啦,这些……当然都是……爽快成就感……带来的……疲倦……」
「啊……」
对我来说,那时候是头一次。
头一次见识到这么适合用「断电」来形容的瞬间。
「…………奇……怪?」
「英梨梨……?」
忽然间,英梨梨的亢奋度和讲话音调,从天上一举落到了地表。
「总觉得……好冷,」
「英、英梨梨?听好,先冷静下来。你现在,是在房间吗?」
糟糕……这全都是我害的。
我害英梨梨察觉了。
她察觉了,自己目前真正的身体状况。
光靠脑内啡活动的虚势,走向终结。
「房间?这里……算房间吗?奇怪,不过有暖炉耶?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在那须的别墅啊……」
「啊~~对喔……那么伦也,你什么时候过来?」
「不对吧,你自己叫我别过去的……」
「我才没那么说呢……毕竟,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你刚才说,我们约了什么?」
「等放暑假,要一起到我的别墅,然后抓昆虫啊。」
「咦……?」
「我们老是在玩电玩游戏,偶尔也要去外面玩……是伦也你自己说的喔?」
不妙……
这下真的糟糕了。
「英梨梨……现在立刻挂掉这通电话。」
「咦~~为什么~~?」
满载着严重心灵创伤的既视感,冲上了我的背脊。
「然后,赶快叫医生。先说清楚,不是我这边的喔。找你们家在那须高原的专属医生。」
「你好夸张喔,没事的啦……等明天……发烧啊……就会退了~~」
「你果然发烧了不是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对自己没有信任昨天的负面直觉,感到很后悔。
「没事啦……小伦。」
「唔!」
我对自己没有深究那个不可思议的梦有何含意,感到很后悔。
「人家……完全……不要紧……的啦……」
「英梨梨!」
「到明天……我们……一定要……一起……玩……」
「笨蛋!快醒来!英梨梨!小英梨梨!英梨菇!」
最后的一声呼唤,并没有传到英梨梨那里。
只伴随着「磅」的声响,听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垮了,通话器另一端的声音就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