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音乐室的方向,传来的吹奏部的长号冗长的音色。
俯视校庭,树木都渐渐染上了红色。
和平时别无二致的,温吞的放学时光。
……明明本该是这样,我们的教室却被和平时的平稳气氛不一样的,异样的空气所支配了。
桌子和椅子都被摆放在教室的一角,学生们都集中在变得宽敞的教室讲台前的空间。讲台的前方,躺着一副『棺木』。
班上的同学们,都团团围住那口棺材,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
棺材中的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少女横躺在棺木之中。
被冠以雪之名的少女,正如文字所说的,有着雪一样白的肌肤,雪白的头发,嘴上涂着比血更红的唇膏,她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闭上双眼,静静地屏息。
哀悼着她的死亡的7个人,靠在棺材边缘哭成了泪人。
「为什么会死了呢?」
「快醒来啊!」
嗟叹着少女的死亡的7人。
但是……她已经再也没有了话语。
生离死别的悲伤气氛,弥漫在整个教室。
在令人窒息的氛围之后总,突然入口处一位男子学生很有气势地拉开了门。
在全员的注意力,不由分说地集中到男生身上。
快要将眼睛给盖住的针织帽,不像样的学生制服。男生张开双臂,露出洁白的牙齿。
「嗨~愚民们!王子大人参上!现在开始会迅速唤醒白雪公主,所以眼泪就不需要啦!」
偏离了剧本上的,扮演王子的幸村弘树的台词。明明是个令人无语的发言,但是给现在洋溢着严肃气氛的教室无比的破坏力。
对这种滑稽的登场,大家拼命忍住的笑声也从嘴里噗出来。
「好的,卡~」
担任编剧的我的腻味了的声音,可以算是今天练习结束的信号吧。
■■■
舞台准备小队的学生们,开始将为了练习而移动的桌椅恢复到原来的位子。如果不讲教室摆回原来的样子,是没办法放学回去的。
我将腰靠在窗台上,若有所思地向外远眺。
「哟~辛苦啦~编剧加导演的冴上诚一老师!」
不出所料的是,不久过后扮演王子的弘树来向我搭话了。
我一边想这他这种得意洋洋的声色很烦人,然后回答
「……你刚刚的得意忘形也是,最近感觉你好像充满活力很高兴的样子呢」
「这是当然的啊!诚一就不高兴么。这是进入高中的第一个文化祭哦!」
正如弘树所说,我们现在正在做文化祭的准备。
班级的项目被确定为『话剧』,题目就是『白雪公主』
在我们高中,一年级学生必须要演话剧,这是一种传统,当然这个班级也不例外。
和临时摊点还有咖啡店相同,话剧也是前期准备非常耗功夫的项目。
文化祭在这个星期的星期六就会正式开始,然后我们话剧的练习,演出道具的准备也进入了最终阶段。
「虽然能演话剧是好事……为什么我不光是剧本担当,连导演都是我啊。总觉得,这样有点害羞啊……」
对我的这种小小的抱怨,弘树用以往的乐天语气说到
「说什么为什么的,那当然是因为诚一读书读得多啊,大家都觉得你会很擅长这类事情啊。所以,班上全员一致通过推荐你当了不是么?」
伴着轻轻的头痛,我用好像是呻吟般的声音说
「再说白雪公主,不是谁都知道的童话故事么,为什么非要我当不可啊」
「哈哈哈,你就别谦虚了。之前做的剧本,不是有模有样的感觉不错吗」
「……是,是这样么?」
对意料之外的来自弘树的褒奖,我有点害羞地将视线撇开了。
「说起来……都忙着话剧的排练,上周都没怎么去打工啊」
「嘛嘛,不要这样说啊。毕竟这个班级对抗的话剧表演,奖金是30万円哦,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跃跃欲试起来呢!」
弘树所说的『对抗赛』,就是每个班级用自己的话剧来进行竞争的大赛。
这是今年才引入的实验性计划,因为准备了赏金,学生们的眼色都变了个样。典型的就是,包括弘树在内的,本班的同学们。
「文化执行委员会也是想要彻底花掉这笔预算呐!就算是全班均分的话,一人也有一万块。是笔不小的零花钱了。优胜的话又不用废太多功夫,不是很好么」
弘树在夸奖文化委员会的时候,眼睛又对还没有到来的赏金放出光芒。
确实,用赏金来激励舞台剧比拼的计划是成功了也说不定。惯例说来,要搞舞台剧的也只有一年级,但是今年的话,听说高年级的也会参与。
用现金使学生们见钱眼开,让他们充满干劲这个计划,是完美地成功了。
先不说这些,我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就戴上了小道具的王冠的弘树。
「但是怎么说呢。让弘树当王子啊……」
用有点想不通的语调叹出这句话。
弘树得意地挺胸抬头说到。
「呵呵呵。班上除了我以外就没有别的候补者了呐。明明白雪公主是羽鹭酱扮演的,但是竞争却一点不激烈,让我失望了呢」
「想竞争这么羞耻的角色的,在我们班上也只有弘树一个了呢。因为王子是台词最多的角色,所以除你之外没有别人想当了吧」
听到我的话,弘树用有点无奈的视线看着天空,糊弄过去。
干咳了一声以后,弘树重新振作继续说些轻巧的话。
「不,不不不——最后说来我不是捡到便宜了么?多亏剧本担当的诚一君的福,没想到是连我和羽鹭酱的吻戏都准备好了的,超棒剧本啊!我完全没有想到,诚一君能为了和我的友情做到这种地步啊。我真的很感动哦!」
弘树拍拍我的肩膀,好像是喜极而泣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关于吻戏那一部分,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的想出来的,是参考了图书馆里面的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以后才准备出来的。更不是弘树说的为了友情什么的……
我不知不觉地,看向了和七个小矮人的扮演同学们谈笑的,话题中的少女。
班上全场一致通过的白雪公主的饰演人——羽鹭雪名
有披及腰部的,像是绸缎一样的白发,红色的全框眼镜的背后,有着与以往没什么不同的碧绿色眼瞳。
她是大约在两个月以前,转校过来的少女。
独特的梦幻般的气氛,还有与日本人相去甚远的异国的可爱外表,使她不光在男生之间,在女生之中也是有着很大人气。
原来如此。原来班内外的同学,都用稍稍有点羡慕的眼光看着弘树的原因,是因为他和雪名有吻戏啊,我接受了这个原因。
但是。
「虽说表面上是吻戏,但是实际是不会的哦。正确地来说,从观众的角度是看不到棺材里的雪名的,你讲脸凑近棺材里面演成好像接吻了一样。这只是演戏哦」
要是无论怎么过激的内容都可以被允许的话,演的最为过激的班级获得优胜是一定的。(译注:我真的看了很多遍,原文是这样…这个逻辑大丈夫么。某润:大丈夫(竖起大拇指))
不过这不公平,也和我们学生的身份不相符合。
我准备的剧本,也必须要在事前受过学生会的审查。
这是知道了实际上不会接吻,才被许可上演的舞台剧。这是无法回应弘树期待的内容啊,但是弘树在明知道这个的前提下,还是露出了可疑的笑容。
「嘿嘿嘿,真是天真啊——诚一君。在正式上场的时候可是会有事故这种东西存在的哦」
「喂……你,真的打算假戏真做么」
阴笑着,用舌头舔嘴唇津津有味一般的弘树。
有点说不出话来的我,向弘树挤出自己的话。
「这,这不是很糟糕么。学生会的那帮人也在看的啊。这种时候和雪名,那个……!」
「从观众席的角度是看不见的所以没问题!」
「唔……不,但是啊」
「哦呀呀呀呀~?你急点什么啊,诚一君。这明显是玩笑啊,玩笑~」
「我,我才没有着急!我一直很冷静!」
弘树一脸坏笑地愉快地看着,冒汗的我。
「难道说难道说,一直对女孩不感兴趣的诚一君,对羽鹭酱~」
「才,才没那种事!别说蠢话!」
就这样我和弘树说着和往常一样的,没营养的对话,一个女学生走了过来。
「辛苦了~冴上君」
垂肩长短的黑色直发。耳际用发卡固定住头发的少女。感觉悠闲自在的她,用正如所料的那种悠闲的声音向我搭话。
她是我的同班同学,雏木叶苗。
打完招呼以后,她开始在一只手提着的塑料袋中捣鼓。然后取出了一瓶罐装果汁,递给我然后笑出了花。
「给,这是老师给的慰问品哦~我被拜托给大家送来了呢」
「啊,啊啊……谢了」
因为弘树的话被动摇的我,恢复正常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罐子。
站在旁边干瞪眼的弘树,用好像很想要的样子指着自己,问雏木。
「喂喂,雏木,那我没有么?」
「呃……弘树君还没得到么?」
雏木总袋子里有取出一罐饮料。看来这是最后一罐了。她用一脸困扰的样子,低头看着这罐饮料然后说
「唔嗯嗯嗯……剩下的只有我自己的了呢……」
「诶诶。居然没有王子的慰问品,把我当成连平民都不如的存在啊……」
「对不起呢弘树君,那我就不要了,把这个给你吧」
雏木把自己的果汁递给弘树。
不过这样总有点不好的感觉吧,就连平常很轻浮的弘树君,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看着两人的对话,我苦笑着对雏木说。
「好啦好啦,雏木。弘树什么的,如果他口渴的话,就不会这么喋喋不休了不是很安静么」
「好过分啊,诚一。啊,我的那罐真的就算了,这个就给你喝吧」
乘着我的救命船,弘树也恢复了平常的表现。
弘树静静地将递出果汁的雏木的手推回去。
「对不起呢弘树君,下次一定会补回来的!」
抬头起来的雏木,又一次微笑,然后说句『拜拜』,举起小手左右挥着。然后,就拿着空的塑料袋走了。
注视着雏木的背影,我下意识地跟弘树说
「雏木真的是好人呢」
「确实呢。果汁不够什么的,其实明明也不是她的错啊」
少有的,我们的意见统一了,我们面面相觑,然后苦笑起来。
■■■
被夕阳烧红了的回家之路。
两旁的树开始长出红叶的街道,我和班上的朋友们一起行走着。
虽然平常的话,和我一起走的只有弘树一个朋友而已,不过最近变得很热闹了。
就像今天,话剧的排练结束以后,就这样和班上的同伴一起回家。
平常因为社团活动,放学时机对不上的生面孔也出现在队伍中,话题自然是比平时的要丰富。
在谈笑着的同伴旁边,我和她并排走着。
她……羽鹭雪名一语不发,秋风吹拂着她雪白的头发。
和旁边走着的同学们稍微离开一点的雪名。我和她并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只是互相都保持这种默契静静走着。
最先开始搭话的,是我
「学校还习惯么?」
「……怎么说呢」
「我有点,搞不明白呢」
没有看着我的雪名,反倒看向了落下枯黄叶片的道路,用有点寂寞的语气回答。
观察了最近在教室里的雪名,我就知道她会给我这样的回答。
低着头,比平常要沉默寡言。
雪名为何没有精神,这是明摆着的。
转校已经过了两个月,雪名现在还是没有自己主动地融入这个班级之中。我一直很在意这一点。
沉默了一会儿,这次是雪名先开口了。
「我……如果没有来上学的话,就不能和这么多的人们交流了。但是如果是与人交往,到现在我还是不够熟练……我电视剧的话题,或是漫画的话题都说不出来,但是大家都对我微笑,对我这种人来说,已经是很高兴的事了」
我看着身旁没有精神的雪名……知道她的过去的我,静静体会着她的苦恼。
——一直以来,她都是孤独地生活下来的啊。
并没有去过学校,也没有交过朋友,基本上没有和他人有过什么交集这样生活着。这次之前都极度地不和人交往,苦恼着人际关系的事也是没办法的。
对她来说,转校过来的两个月,是出生以来第一次的学校生活。
我,鼓励着看上去很忧伤的雪名。
「如果不高兴的话,就不能微笑了么?」
听到我的话,雪名一脸惊讶地抬头。
「大家也并不是随时都觉得打从心底里开心的。肯定所有人都是这样。但是还是会微笑,这不正是自己想善待对方的表现么,你难道不是?」
至少,我是想善待雪名,这种心情绝无虚伪。
所以就像现在这样,虽然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但还是能微笑出来。
雪名默不作声,看着微笑着的我的脸。
最后终于,浮起了一个想要遮羞的小小的笑容。
「说不定是这样没错呢。我也是啊……想善待班里的大家啊」
越过我的肩膀,雪名爱怜地眯起眼,注视着嬉笑打闹的同学们。守望着在道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的他们,耳边聆听他们的谈笑风生。
「……真是羡慕呢,大家,都好像是所属与某个『集合』一样呢」
这句话,让人感觉有点寂寥。
「人不可能离群索居。所以,不论是任何人,都会所属于某个由『人』作为元素组成的集合之中。家族,朋友,学校。这个世界,有着无数个集合,而这些无数的集合组合在一起,才构成了社会这个巨大的集合啊」
雪名微微向班上的伙伴们的身影,伸出手。
就仿佛是那些背影,在自己无法触及的遥远的彼岸一样,好像是要抓住它一样。
「我们每个人都是组成集合的『元素』,而且,我们互相之间,一定是『映射』的关系吧」
「映射?」
「映射,是只集合的元素之间,形成一对的对应关系。某一个人的变化,一定会影响另外一个人。我觉得这就很像是人际关系的组合哦」
雪名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地和我说。
「我还是,谁的映射都不是,也不能影响任何人。就还是那样的『∅』(译注:空集的符号。某润:好好学习的都知道,被拖走…)啊……我会这样想,一定是因为与你相遇了吧」
雪名将自己的伸出的细细的手,无声地攥紧。
她纤细的手什么都没有抓到。
看着这些,我用比较愉快的口吻对雪名说。
「你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厉害的家伙哦,雪名。不过我认为,有时候也不用纠结太多哦」
「诶?」
「我是说这些没关系的哦。不用担心了」
我又一次向雪名露出笑容。
「转校过来已经两个月,你早就是,我们班上的同伴了。至少对我来说,你的存在,已经成为了构成我的日常的一部分了」
「……」
雪名默默地听着我的话。
她好像是发烧一样双颊染红,然后用惊讶的表情一直抬头看着我。
然后红晕终于染上她的双耳,于是她低下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小声音说
「诚一君就是这样……一直……对我……柔啊」
「诶?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
雪名慌张地左右摇头。
然后雪名就这样一脸红彤彤的样子,对我露出了笑容。
■■■
太阳已经差不多下山了,周围夜色也浓重起来。不过我们到达的地方是车站前的繁华街,所以在亮丽的景色周围,不怎么感觉到有夜晚的氛围。
「我们,接下来要去咖啡厅去休息一下,诚一和雪名酱也一起来么?」
本来要加入坐电车回家的学生群中的我和雪名,被弘树叫住,停下脚步。回头一看,除了弘树以外,还有雏木。另外再加上国分和她的女朋友,北泽的身影。
被弘树叫住的雪名,下意识地指着自己然后问道。
「诶……我也一起去好吗?」
「这是当然的啊,鹭羽酱!没有你的咖啡什么的,就好像除去咖喱的咖喱饭一样啊!不,应该说是没有解冻的速冻食品吧!」
因为这是第一次吧,在放学回去的路上被同学邀约,雪名显得有点困惑。
苦于回复的雪名,时不时地看着我,无法搭腔。
「要去吗,雪名?」
「诶……唔,嗯!」
因为我的话所以下定决心了吧,雪名的表情明朗起来,同意了。
我们进入了,车站门口的一栋高楼里的,目的地的咖啡店的链锁店。
包括我和雪名在内的六个人,随意点了一些东西。
从店员那里拿来了杯子以后,我们开始寻找在店里面能够坐下我们六个人的位子。
上了二楼以后,正好发现窗边有和我们人数相同的座位空出。
并不是面对面坐着的座位,而是面对着窗外景色的一排座位。我们随意选择座位以后坐在上面,刚刚坐上去,我就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
「……那是什么?」
从窗边的座位来看,是离得比较远的地方。
看来那里是楼层式立体停车场的入口。
虽然这不是什么少见的设施……不过我在意的是在停车场入口附近的情况。坐在我旁边的弘树,也察觉到了我实现前方的异常情况。
「那个红色的灯,那个……难不成是警车么?」
弘树自言自语一般说着。正如他所说,现在停车场前,拉起了黄色的禁止入内的警戒线,好像还有两辆警察停靠在那里。
从这个场面推测的话,应该是停车场内部发生了什么状况吧。
坐在我另一边的带着眼镜的男生,国分,已经迅速开始用自己的智能手机上网调查了。操作着触摸屏的他的手,突然停住了
「诶……好像是有歹徒呢。网上的新闻已经播出来了」
「歹徒……」
我拿过国分的智能手机,看着画面上显示的新闻的摘要。
这则新闻大概地看过一遍以后,我反射性的低语。
「……停车场里的三人被袭击,犯人正在逃亡中……就在这么近的地方么」
在我旁边,盯着显示屏的弘树继续说
「这里说,被害者是受到了轻微的火伤的样子呢。这是怎么回事……?」
就像他说的,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没有答案的我,只能选择闭嘴。
坐在国分旁边的,他的女朋友北泽,拿着吸管指着窗子的对面。
「诶?那个,不是我们班上的明津同学么?」
北泽一说,我们的视线全部都转向了吸管指示的方位,一看,就是一个很不良的男子,正想通过咖啡店的门前。
被染成茶色的短发。锐利而凶恶的眼神,两耳还挂着耳环,佝偻着背穿着一件黄褐色的大风衣,状态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眼前这个典型的不良少年的身影,我没有什么映像
「明津……是谁来着。我们班上有那种家伙么?」
回答了我的问题的,是坐在北泽身旁的雏木,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的语气。
「唔姆姆……冴上君不知道吗?明津宪刚君哦。是一个非——常偶尔来学校的人,同伴的朋友哦」
经她这么一说……好像有极其少的情况,我目击了上课的时候看上去非常不好惹的学生。
不过这是听了一丁点课以后,就马上离席走了出去,所以我基本上对他的脸没有什么印象。听说他就是那个人物,我脑子里才浮现出确实见过他的记忆。
明津通过了咖啡店门口,消失在了车站前的人群之中。
看着那样的明津,带着过分的国分讽刺道
「又不经常来上学,又碰巧出现在事件的现场什么的。或许,那家伙就是犯人也说不定呢」
听到国分的话,弘树也苦笑着同意。
「说不定呢。好像那家伙还和一群混混交往呢,还听说和一群不务正业的人有联系,还是不良集团的老大」
「真的么?这不是和外表一样,是个危险的家伙么」
弘树一说,北泽的脸都吓得有点泛青了。
弘树将自己的咖啡吸了一口,继续说
「但是……说起这个事件也是,最近总是发生点让人恐慌的事呢」
弘树面对全员,抛出了这个话题。
「你看,今天早上电视不是播送了么,『U字型连续杀人事件』好像又出现了新的被害者呢。好像是某处的大学教授,被发现在大学的实验室里被虐杀了呢」
「啊,我看了啊,是那个手脚都不见了的尸体吧?感觉好恶心啊——」
比较喜欢八卦的北泽,马上就被弘树的话题钓了上来。
弘树对北泽说
「最让人恶心的,要数尸体上面的U字型伤口了吧。在网上,他们把那个称为『吃人的怪物』干的好事哦。U字型的伤口,就好像是怪物的嘴巴咬过的痕迹一样,貌似还被称为『连续食人事件』呢」
「噢诶,那么消失不见的手脚,果然是被怪物吃掉了吧?」
「到底怎么样呢?不过这次,在事发现场附近发现了血书吧,是什么来着」
弘树想国分投出提问的视线。
他正想问的时候,国分已经结束了在网上的检索。
国分得意地向上推推自己的眼镜,然后让弘树看手机的画面
「是这个吧,『我是尼古拉斯·布尔巴基』什么的」
「这算什么?外国人的名字么?」
「……数学家的名字哦」
坐在最里面的,雏木作为旁边,一直沉默地喝着橙汁的雪名开口说。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到她身上。
因为一下子视线都集中过来,她有点脸红,然后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补充说明。
「那,那个名字,在我以前读过的『数学原理』之中见到过哦」
「诶……讨厌啦。居然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么?」
「喂喂好厉害啊,羽鹭酱,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呢?」
屏息向雪名发问弘树和北泽。雪名眯起了眼镜后的眼睛,继续说
「尼古拉斯·布尔巴基。他的著作主要是关于集合论和代数的。是一个确立了近代数学理论的,非常厉害的人哦」
「呜哇~雪名酱好厉害啊。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听到雪名的讲解,雏木用一如既往的悠闲语调说
弘树接着着雏木的感叹
「确实是呢。一直以来只读书的诚一不知道的事,羽鹭酱居然知道,这真是意外啊,不过,这还真是一本貌似很难懂的书啊」
「……刚才我被微妙地讽刺了吧,弘树」
我盯着弘树,听到弘树说完,国分静静地扶着自己的眼镜然后发问。
「这样一说,犯人就是数学原理这本书的作者了么?」
「我认为这不可能」
但是雪名迅速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国分更加兴趣满满地问
「为什么?作者已经死了么?」
「要说已经死了的话,确实已经死了。但是要说他还活着的话,确实也活着呢。从根本来说,『尼古拉斯·布尔巴基』这个名字的数学家,『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啊」
「……诶?」
无法理解雪名的回答,全员陷入了沉默。
既是活着,又说死了,明明存在,但又一开始就不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国分想要追问似的张开嘴,但是正要开口的时候,桌子上的国分的手机响起来了。
「啊啊,抱歉,是我」
国分将电话拿起,然后离开座位开始讲电话。
我们一起目送着,因为电话里的声音而困扰,然后转移通话地点的国分。
因为国分的来电而中断的对话,弘树将它接上。
「说起来,今天早上新闻说了一件奇怪的事呢」
一边吸咖啡,弘树一边说。
「被杀死的教授旁边,实验室里面的学生好像变得很异常啊。说着一些完全不能当做是日语的东西,然后从病房里失踪了。被杀死的其他的被害者的亲戚,还有职场上的同事都发疯了……就好像是诅咒一样。让人觉得犯人好像就是怪物一样啊」
弘树说出这些令人不快的话,我的嘴凑近了温暖的咖啡杯。
刚刚就在身边发生的丹徒伤人事件,还有,现在正在造成恐慌的连续杀人事件。
站在有着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氛的,这条街上,只有那种不祥的预感残留下来。
■■■
闲静的住宅街。
照亮了没有月光的道路的,是家家户户的窗户中漏来的生活照明,它们充当了街灯。
我向自己家走着,心里还是存在着焦急
「今天,好像是我来做晚饭的啊……」
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我和妹妹两个人一起生活,父母双亡。吃饭,清洗,扫除,这些全部都是轮番制的,今天轮到我做晚饭的。虽然我事先有打过电话说我会『晚点回来』,不过……
在咖啡店待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久。现在,在家里饿着肚子的妹妹一定是气的脸都胀了吧。可能也已经放弃了等我回来,自己去便利店买便当了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是可怜呢。
同时,我也害怕起怄气的妹妹的反应。
「……下次,就买个蛋糕给她吧,嗯,就这么办」
一边考虑着能让妹妹消气的方法,我继续向家里走。
离家的距离,该说差不多有400米了吧。
我所居住的公寓,是建在市应住宅旁边的街上的。
周围的公寓,都是5年前,『东京内战』以后修建,算是比较年轻的建筑。所以,看上去都非常有现代的风格。
看上去非常漂亮的街道——不过社会的评价并不好,这是很遗憾的。
因为这里是,在内战之中,失去了财产和经济能力的人『靠吃税金生活』的地方。
比如说,明明是利用收税建起来的建筑,其中确有打着很光鲜的照明的大楼,电视媒体经常以这个作为理由抨击说是『税金的滥用』。出了这个照明的事之外,其他还有一些琐屑的事情,经常被媒体拿来说事。
只要考虑这里诞生的背景,就会发现,其实受到这种批判是很正常的。
虽然这是一条不受好评的街道,但是就我个人来说,我是非常喜欢的。
居民家里飘出来的,饭的香味,还有家族的团聚之声。
市中心那种冷淡的气氛,并没有出现在这条街上。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条街是我和妹妹,在这个社会上,唯一能够居住的地方。
内战后没过多久的时候,我们兄妹二人还在化成废墟的东京的街道上做过流浪儿。对那样的我们来说,这条街是我们唯一能够接触社会的接点。我们兄妹,能够过上有水和电这种文明的生活,也多亏了所属与『社会』这个集合。这样想的话……我们无法脱离社会而存活。
「…………!」
突然一股头痛袭来,我不禁停下脚步。
见惯了的回家之路的风景。在这其中……感到了一些违和。
回家的路上,较远的位置。
街灯之下。
在光点之下,我发觉到有『某种蠢动的影子』。能听到的些微狂乱的吐息,那里确实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吸着。但是那个气息,躲在街灯照不到的阴暗之处,就算是全神贯注地看,连轮廓都不清。
我眯起眼睛凝视着阴暗的角落,终于我把握了它的大致形状。
一开始我以为是狗。
这样想的理由很单纯,只是因为那个影子有4条腿而已。
但是奇妙的是,那分明远远大过了普通狗的大小。
到底是什么东西,到现在,都还看不清楚。
正当自己的眼睛习惯了黑暗以后——决定性的理解的瞬间到访了。
「……诶?」
自己的双眼因为恐惧而睁大了,战栗的后背,并不是受秋天的晚风而着凉。弄清了那个影子的正体的我,全身的血气都丧失了。
——是人类。
——确实是人类啊。
这不是巨大的男人,像狗一样4只脚趴在地上么。
这算哪门子的玩笑!
这要说是不正常人的话,不如说是异常者了吧。不过为什么近处会有这样奇怪的人存在。
像狗一样走过来的男人,嘻嘻怪笑着,唾液从口中垂下。
并没有做任何是,只是在街灯无法照到的阴暗边缘,大喘着粗气。
我马上想到的,就是用手机通知警察,或许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吧。
但是思考能力已经混乱了的大脑,连自己把手机放到哪里了都不知道。已经蜷缩起来的自己的身体,变得动弹不得,只是呜咽一样的声音在喉咙中发出,我完全被钉在了原地。
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呢。时间的感觉也很暧昧。我用愕然的表情,一直注视着眼前异样的男子。但是,我所担心的最糟糕的事突然发生了。
……视线对上了。
犬男静静地,向我所在的地方踏出一步。街灯的明亮照亮了他的全身,男子很年轻,虽说是年轻,应该是大学生这样吧,应该比我要年长。
夹克配上运动服,然后他的嘴边,被『大量的血』沾污了。
「……喂,喂喂!」
什么啊!为什么嘴边会滴着血啊!这是谁的血!
我的脑子中这些疑问迅速地增值。
只是这些红色的东西非常危险,这是谁看了都会一目了然的事。
不知是不是我理解情况比较快,我的身体就像被解放了一样,恢复了自由。我往在此之前一直动不了的手脚注入力气,然后背对着正要走来的犬男。
并没有回头,只是闷头地全力向前逃跑。
屏住呼吸去哪里奔跑。
陆续转过出现在眼前的一个个转角。背后听到了,貌似是犬男发出的粗鲁的呼吸声。毫无疑问,犬男追着我过来了。我只有一直忘我地在柏油路上奔跑,直到听不到那个声音为止。
我想向他人求助,但是已经晚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肺已经发不出大声的呼救。并且,这种时候,也看不到其他的路人!
奔跑的前方,渐渐出现了我熟悉的细长的道路。
这是在住宅街中,废弃的一片地区。
最糟糕的事情就是——终于到达的地方,是一片罕无人烟的废墟。
这个废墟,是从前『东京内战』的其中之一的战场。
我们所居住的关东,有着暴动和激烈枪战的,这种黑暗的史实。
因为内战之后的都市复兴计划,现在关东地区正在逐渐取回原来的繁荣的影子。但是就算这样,这里还是没有被列为再开发的地带。现实中,像这样的废墟还有很多处。
就算是到了废墟,也不能停下脚步。
不论是跑了多久都甩不掉。犬男大声的吐息就在我的背后。
「可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夹杂着疲劳和焦虑,我埋怨着。
已经没有了奔跑的体力,但是又不能回头看向背后再大声喘气的犬男。这样的话,就只能是在这里躲起来逃过一劫了吧。
我走入没有车通行的,废墟的十字路口。
跳过已经被扭曲得面目全非的信号灯的残骸,我的身影在犬男看来正好是死角的位子。抓住这个时机,我寻找着能够藏身的掩体。
眼前出现了一栋废弃的大楼。
我便要从一楼已经碎裂的玻璃幕墙的缝隙中,进入大楼。
毫不犹豫地冲进去以后发现,这里貌似是便利店的废墟。
已经空无一物的陈列架,被悲凉地丢在了没有照明的这个废屋里。
我藏在大楼的支柱之后,背靠在冰冷的柱子上,尽力屏住自己的喘息。
从玻璃柜后面探出头来,寻找着犬男的身影。
发现对面……出现了跟丢了我的,正在四处寻找的犬男。
跑了这么远的距离,犬男的呼吸并不是很慌乱。是不是因为用的是4只脚呢。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被他那体力消耗之少给吓到了。
那个就好像是,真正的狗一样不是么。
如果连嗅觉都和狗一样的话,我的位置瞬间就会被暴露的吧。
虽然我对此抱有不安……不过万幸的是这好像是不用担心了。犬男完全跟丢了我,四处环顾周围了数次,看来他的鼻子并没有什么长进。
在犬男正要离去的时候,我发现,犬男的脖子上有一样奇妙的东西
——就好像是失去了连接的,『红色的锁链』
他的脖子上,被打入了红色的楔子,在楔子的一段,有着红色的锁链一样的东西垂下,而锁链的另一段到底是什么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就好像是散步时候逃出来的宠物狗一样,挂着锁链一样的光景。
在终于看不到犬男的身影之后,我悄悄地从便利店的废墟出来。
警戒着周围,然后再次确认了犬男的气息已经完全从这里消失。
在心灵慢慢取得平静的过程中,我的疑问越冒越多。
……到底那个看起来很恶心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啊。
像狗一样的外貌,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人,还不仅仅是这样,他的嘴巴周围都染上了红黑的血迹。
那是……谁的血?
那个男子……杀了谁?
我一边进行着恐怖的想象,一边从我的校服口袋中取出我的手机。
用还是有些颤抖的手指拨通了110的电话。
接通电话的是,受理报警的一个男性的声音,我将所有事情都仔细报告了。
然后那位男性,马上就准备了接我的警车。
我的位置已经从手机内置的GPS里面知道了,就算是我移动了位置也没关系,他指示我现在马上到人多的地方去。
通话结束以后,我迅速开始了行动。
可能犬男还潜伏在某处也说不定,所以我尽量压低脚步声,朝繁华的街区走去。
想到还会有什么突发情况,我捡起了掉在脚边的铁棒,虽然不知道我用不用得上,不过总比没有任何武器要来的好。
我爬上废墟的瓦砾山,过了一段时间。
我听到,从背后传来了,细小的女性的声音。
是不是错觉呢,我侧耳倾听。
————
————救命————
「……!」
我确实听到了,微弱的悲鸣声,和求救的声音。
我慌忙地朝原来的道路回头。
女性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是犬男消失的那个地方。
■■■
身体在思考之前已经采取了行动。
我全力向着传出悲鸣的那个方向,开始奔跑。
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不论怎么想,都是那个犬男又碰上谁了吧。虽然是谁我不知道……在无人的废墟里,拼命呼救,要说传到哪里,也只有我会听得到了。除我之外没人能赶去,所以我不去不可。
我用力握紧手中的铁棒。虽然刚才自己的身体因为恐怖,吓得连动都动不了,现在下定决心以后,觉得好像有股莫名的轻快之感。
可能是自己的位置有警察会用GPS来定位,所以有安心感了吧。
果然,有靠得住的人过来的话,自己心理上也会有优势。
回到了刚刚离开的那个废弃便利店附近,听到惨叫的地方,是犬男离去的那边,我调转了方向。
犬男通过的道路,是没有什么瓦砾的开阔的大路。
这原来应该是这个废墟街的主干道不会错吧。
在宽敞的柏油路的正中间,我拼命地奔跑。
刚才听到的悲鸣,现在已经听不见了。
是不是已经迟了呢,我胸中有着一些不安。
这时,我在主干道的周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它的怪异程度,让我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赶到悲鸣响起的地点这件事。
我调整着呼吸,停下脚步。
站立着,环顾我眼前的景象。
大路两旁的废墟大楼的壁面上,就好像是被用街头彩绘的恶作剧洗劫过一样,轻描淡写地写着无数的『血书』。一直延续到路的那头。
「……别开玩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这是……!」
我上气不接下气,面呈愠色。好像是喘气一样吐出这句感叹。
我看着眼前的这些血书,然后读了出来
『真实存在的怪物』
所有墙壁上都写着一样的话。
说实话,我被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虽然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出去,但是想到有某个人正在等我去救,就觉得不该再犹豫了。
在这么可怕的地方,抛下求救的人不管,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我忍耐着这种阴森得要死的氛围,沿着血书的方向一路追过去,重新在没有车和人通行的道路上跑起来,心中还是很矛盾的。
全力迈进的黑暗的前方……我终于到达了。
「…………真是太残忍了」
只能这样形容的状况,烙在了我已经充血的眼球上。
在开阔的废墟道路的中间,包裹着黑红色的血的物体出现了。
道路中心,是从腹部以上就消失不见了的,人类的尸体。
上半身在周围没有发现,下半身飞出的内脏洒在大街上。这仿佛像是……巨大的怪物袭击过后的残骸一样,本开始尸体的下半部分的肉块,好像是被生吞掉了上半身一样,被除去了一个鲜明的U字型。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人类才会那样被杀死啊,真是无法想象。
要说这是野兽袭击过的痕迹的话,我的大脑就想起了犬男的样子。
但是,那个犬男并没有这么大的嘴巴。
再说那个犬男,也只是人类,并不是野兽。
——真实存在的怪物。
自己不知不觉地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些血书,但是……怪物什么的,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靠近尸体,就有血的浓厚味道扑鼻而来。
虽说用见惯了这个词来形容有点不对劲,不过我确实看到过很多次这种惨不忍睹的尸体了。
或许会有人说我冷酷,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的经验,我才不会大乱阵脚的吧。这就是5年前的东京内战时候的经验
「有谁吗!救命!」
突然,我听到了女性的呼救。
这次是离得很近了。
从这个尸体的状况来考虑的话,也有可能是非犬男的其他什么怪物的所为吧。我低头看向自己捡来的壮胆用的铁棒。
我将自己弱势的那部分感情压抑住,朝着声音传出的地方冲去。
听那个方向,应该是躺着尸体的大路旁边的一条小巷。进入那条道以后,眼前出现了,有篮球场大小的空地。
在阴暗的空间中心,有一位陷入恐慌的少女。
发梢稍稍卷起的中短头发,身穿这一带比较少见的校服。从她的打扮来看,应该是和我同龄的女子高中生吧,少女的制服被血染红,她的表情被迫近于眼前的不祥之物战栗着。
「……咕!」
我发现了——那个犬男果然在。
并且还不仅仅是1人。
有4人。
我走到少女和犬男之间,拿着铁棒做好迎战准备面对犬男们。看到突然出现的我,少女的表情改为欢喜,然后她很快地缠到我背后。
与犬男们正面对峙的我,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头痛而咬紧牙关。
然后,我又看到了犬男们的脖子处,都被钉上了『红色的楔子』一样的东西。
和刚才,追着我的那个犬男是一样的。
从楔子那里下垂的锁链在摇晃着,扣环已经变得破烂不堪。
定睛一看我发现了。红色的U字型组成了O型的圆环,然后那些圆环又连成了锁链的形状。并且在锁链的旁边,还漂浮着谜样的数字。
321。540。101。333。
犬男们每个人的锁链周围都有数字,而且这些数字各不相同。
眨了眨眼睛,这些像幻觉一样的锁链和数字还是没有消逝。
「难道说这是……!」
我的眼中映出的,红色的异常的幻像。是我最近看到过的。
构成万物的本源——无次元数。
「啊?你这家伙,谁啊?」
在黑暗滞洪,有一个被犬男包围着的人影,他恶狠狠地发问。
是一个有被染成茶色的短发。锐利而凶恶的眼神,佝偻着背穿着一件黄褐色的大风衣的男人。这个男人,我知道是谁。
「明津宪刚……!」
「你小子……怎么会知道老子的」
被叫到名字的明津,用很不快的表情盯着我,虽然我也没有资格说他,不过看来,明明是同学,他却好像不知道我。
在被实在是太过意想不到的任务吓到的我的背后,少女拉扯着我
「救救我!这个男人,操纵着这些奇怪的人们!」
「!」
我听到少女的话,再次看向明津。用尖锐的视线望着他,我说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是『灾厄之数』么……!」
「!」
听到我的发言,明津眯起来的两眼惊讶地睁大了。
听了我口中的灾厄之数这个词,他的表情明显地起了变化,也就是说……我说中了。
「……切。走了」
明津转过背,朝道路的出口方向离去。
「你给我站住,明津!」
「我才不停啊,鬼混蛋」
明津只回了一次头,然后对我和少女说
「下次再见到的话,绝对杀了你们」
他的目光让人有一种被刺穿了的错觉。
面对很明显包含了杀意的明津的目光,我的脚被钉在原地。
明津的背影从阴暗中消失。随后,犬男们也跟着他一起消失在了阴暗之中。
缠着我的背的少女,是不是因为放松了呢,当场就失去了神智。
头正要垂向地面的少女,我慌忙地将她抱起
「……为什么会被卷到这种事情里啊,我……!」
我抱怨着,但是不能就这样将少女放着不管,我背着她开始移动。如果不趁早离开这个地方的话会很危险的吧,虽然犬男,还有明津的事情我全都搞不懂,不过至少,这里还有潜伏着巨大怪物的可能性。
我背着少女,从巷子里,往废墟的主干道走出去。
——突然,我被炫目的光照射了。
我眯起眼睛,看着发光的反向
「你!你就是报案的冴上君吗!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废墟路上的对面,出现了穿制服的警官,大概有4个人,他们手中的手电筒将这个黑暗的空间照亮了。
看来是为了寻找报案的我,他们跑到废墟里来了。
我一下子解除了紧张的神经,保持着背着少女的姿势,渐渐软下来。
「……得救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是谁的尸体!」
警官们用各自的手电筒照亮了在道路中间惨死的男人的尸体。听到了警官的询问,我并没能回答出来。只是忽略神色凝重的警官们的问话,惊讶着。我在用手电筒照亮的尸体旁,被四分五裂的柏油路上,发现了巨大的血书写下的文字。
刚刚因为太昏暗没能注意到。
然后我终于理解了那个血文字的内容
「……我是尼古拉斯·布尔巴基,人人期望着的,无形的威胁……!」
战栗地话,从我口中溢出。
连续U型杀人事件——和它的行凶现场留下来的血书是一样的内容。
世间引起恐慌的异常杀人。
我理解到我遭遇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抱头掩面起来。
人们恐惧着无形的怪物的夜晚,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