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二哈(LKID:咸鱼阿拉斯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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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千石抚子,十四岁。
六月三日出生,双子座,B型。
身高一五三公分(成长中),体重三十八公斤上下。
右撇子。
视力:两眼都是二‧〇。
父母健在。
零用钱:每月一千两百圆。
就读公立七百一国中二年二班,座号二十八号。
第一学期成绩单:国语3、数学2、社会4、理化2、英语3、健康教育2、音乐2、美术4、工艺,家政5。
擅长科目:无。不擅长科目:数学。
参加社团:无。
一年级有段时间加入垒球社,但撑不到一个月就自行退出,理由是「累了」。
没有脚踏车。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
一个月大约看两本书。
会买来看的杂志也是一个月两本。
朋友不多。
没好友。没男友。
比起穿裙子更爱穿裤子。
穿便服时,极少穿裙子。
穿制服时,只得死心乖乖穿裙子。
喜欢赤脚,赤脚穿凉鞋。
在室内,即使是冬天也赤脚。
也就是不爱穿袜子。
穿袜子会觉得很难受。
不在意发型,但浏海很长。
从小学就一直顺其成长。
以前由家人理发,现在是自己剪。
嗜好:收集帽子。
现在拥有十二顶帽子。虽然拥有各种帽子(从日军防暑帽到泳帽),但是真要说的话,喜欢有帽檐的帽子。
戴上这样的帽子压低帽檐。
以免被他人看见双眼。
藉以不用看见他人的双眼。
害怕和他人目光相对。
害怕人多的地方。
个性内向、阴沉、怕生。
懂的词汇不多,不善言词。
没办法看著他人说话。
害怕他人的视线,不想被看见。
不想看人,也不想被看。
讲话的时候,总是低头看著地面,断断续续轻声说话。
大多保持沉默。
缄口。
不多话、不多言。
喜欢的食物:汉堡排、炒面。
喜欢的漫画:八〇年代漫画。
喜欢的小说:少年小说。
喜欢的电影:奇幻电影。
喜欢的运动:花式溜冰(欣赏)。
喜欢的游戏:复古游戏。
喜欢的音乐:民谣。
喜欢的颜色:紫色。
喜欢的哥哥:历哥哥。
喜欢的人……
阿良良木历。
002
抚子觉得,喜欢上别人是非常美好的事。
光是这样就有活下去的动力,光是这样就精神抖擞,内心轻飘飘暖烘烘。
这个世间在各方面不好过,有许多不如意或讨厌的事,烦恼总是源源不绝,以为是稀松平常的事物却会忽然瓦解,认定可靠的事物出乎意料不可靠,身心都会很快疲惫,精疲力尽,忍不住就想当场瘫倒在地。即使如此,只要怀抱著喜欢某人的心意就可以努力下去,如果这个人愿意陪在身旁,应该就可以随时重新站起来走下去。
即使想哭,应该也能常保笑容。
…………
………………
……………………
可是……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抚子会这样?
抚子现在,为什么蹲在这里?
为什么像这样蹲在这里?
抱著双腿,低著头。
大概在哭泣吧。
抚子不懂。
不懂,不懂,不懂。
说真的,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抚子不懂。
而且,也不想懂。
「没有为什么,也无须计较为什么吧……啊啊?」
此时,套在抚子右手腕的白色发圈这么说。不,正确来说不是发圈。
看起来也像是手镯的这个东西,是白蛇。
鳞片倒竖的白蛇。
当事人(当事蛇?)说自己不是蛇,是朽绳。似乎是喜欢「老朽之绳」的说法。【注:日本近畿、九州西部等地对蛇的称呼。】
他说,这个称呼很适合自己。
不过,「蛇」与「朽绳」到头来是相同的意思,所以抚子以「白色发圈」形容蛇肯定也不成问题。
问题,不在这里。
只在其他地方。
发圈──朽绳先生这么说。
以充满恶意的语气这么说。
没有为什么,也无从计较为什么。
「抚子,这都是你的错吧?」
「……不对。」
抚子提出反驳。
但是,抚子的反驳其实只是一种反应,话语完全没有说服力。抚子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抚子始终只是反射性地否定朽绳先生的说法。
这是反应,是反射动作。
绝对不是反驳。
「抚子没错。」
抚子试著再说一次,却简直是虚伪。
虚伪,空虚。
如同承认是抚子的错。
虽说如此,朽绳先生实际上始终只是坏心眼捉弄抚子,其实不觉得抚子有错吧。因为朽绳先生对于「善或恶」这种类似道德观的概念相隔甚远。
这条蛇没有善恶,只有黑白。
不是白就是黑。不是黑就是白。
如此而已。
不知灰色为何物。
也不知判断为何物。
因为,他的意见是……
「哈哈哈……抚子,一点都没错。哎呀,本大爷一直以为你是猜不透想法的不可靠丫头,但你出乎意料看穿本大爷的本质吧?还是说你终于看穿了?因为仔细想想,如今已经无从挽回了……啊啊?」
朽绳先生如是说。
张开的血盆大口,简直像要吞噬抚子。即使不是这样,那闪亮露出的利牙,也足以吓坏抚子。令抚子吓得蜷缩。
……不对,这是假的。
抚子再也不怕这种牙齿了。再也不当一回事了。
第一次「看见」朽绳先生的时候,抚子差点吓死、差点怕死,但如今抚子好怀念当初只因为那种程度的锐利就害怕、只因为那样就能害怕的自己。
抚子再也不会怕任何事了。
没任何事能让抚子害怕了。
什么都没有了。
害怕利牙的那时候。
抚子还是平凡国中生的那时候。
……抚子是受害者的那时候。
从那时候至今,究竟经过了多久……抚子试著说得像是怀念往事,其实经过的时间没有漫长得令人怀念。
是不久之前的事。
抚子轻而易举就能回想。
然而,所谓的「不久之前」,同时也是再也回不去的往事,是遥远的往事。
抚子由衷想回到当时的自己,但是应该不可能吧。
「不,并非不可能喔。抚子,其实回到过去,不像你们哺乳类想像的那么难。」
朽绳先生如是说。
不对,严格来说,朽绳先生没有开口说话,是直接对抚子内心说话。
他这么说。
他说,声音只是一种印象。
不对,就说了,他并没有说话。并没有述说给抚子听。
这是幻听。是幻觉。
就是这么回事。
这就是怪异。奇怪又异常的存在。
要是抚子更深入理解这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不会发生这种事。不会发生任何事。
「所以抚子,如果你想回到过去,本大爷可以实现你的心愿。因为我朽绳大爷,是你们所说的神。」
「神……」
为什么?
如同空荡荡的。
这个字听起来非常「空虚」。
本应很可靠的这个名称,听在现在的抚子耳里,是很不实际的表面话。就像是在看数学课本,记不进大脑。
神。
神……
人们心中皆有神,信仰只在心中──忘记这句话是谁说的。
「……回到过去,可以有所改变吗?」
「不,不会变不会变。只会重蹈覆辙。该说反覆还是重复……不对,形容成『衔尾蛇』应该别有一番风味。只会陷入无限回圈,永远、永恒地做著相同的事。然后抚子每次都会一样在这里抱住双腿蹲著落泪,说自己想要回到当时那时候,本大爷则是每次都会实现你的愿望,当一个称职的神。」
「……这样很『悲惨』吧?」
很「悲惨」。
以这种状况,形容成「不如一死」也不为过。
或者得形容成……不如一活。
居然得永远反覆现在这种心情,这甚至堪称和「地狱」同义。不过在另一方面,抚子也有一种想法。
套在抚子右手,如今纠缠不放的白蛇──朽绳先生,正是为了让这种「地狱」永远反覆上演而来吧。
活了千年以上的蛇。
死了千年以上的蛇。
不断反覆生与死,成为神的蛇。
是的。再怎么说,朽绳先生都是神──抚子不曾信仰的神。
由抚子「复活」的神。
「既然这样,抚子不想回到过去……想永远待在这里,维持这个样子。」
「这样啊,这样啊。不过抚子,话是这么说,虽然抚子说想要待在这里,但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吧?」
「……这种小事,抚子当然知道。」
这是小事。
虽然抚子现在搞不懂各种事,但终究没有迷失到连自己在哪里都不晓得。
抚子很振作。不对,这是假的。
抚子迷失了。失去了。
即使如此,抚子还是知道。
好歹知道抚子身在何处。
好歹知道抚子位于神社地板底下。
好歹知道抚子蹲坐在已经毁灭的神社──北白蛇神社的地板底下。
「……如果陌生人看见现在的抚子,不晓得会怎么想。居然偷偷摸摸待在神社地板底下。或许会以为抚子是小偷吧。」
「天晓得……不过,人类或多或少都像是小偷。每个家伙都是满脑子想抢夺他人的权益。」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抚子,你这几天比世上任何人都深刻体认到这一点吧,啊啊?」
「……可是,抚子觉得也有很多人不是这样。」
「真要说的话,应该说『也有很多时候不是这样』。差别只在于这个家伙在何时是怎样的家伙。好人也会轻易变成坏人、坏人也会轻易变成好人。你至今打交道的人们都是这么回事。你忘了吗?啊啊?」
「…………」
抚子有种被花言巧语蒙骗的感觉,却不是因为这样而沉默。
抚子经常在困惑的时候沉默,但只有这次不一样。
沉默的理由不一样。
远方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抚子是因为这个声音而沉默。
这个声音,彷佛将近似幻听的朽绳先生说话声,以及甚至不算是自言自语的抚子说话声一起重置──真要说的话,是「消除」。
是这样的脚步声。
从声音来看……不对,从声音来听,应该只是细微的脚步声。
不过,听在抚子耳中非常响亮。
巨大、膨大的声音。
听在抚子耳中,如同「怪兽」即将「来袭」的声音。
似乎会破坏一切、颠覆一切,无从抗拒的脚步声。
「…………!」
这一瞬间,飞走了。
什么东西飞走?是神社。抚子躲在地板底下的这间神社。
这间神社飞走了。
记得有个《三只小猪》的童话吧?抚子只在小时候看过,已经不记得详细内容,但是记得有间屋子被大野狼一口气吹走。
抚子当时觉得这种肺活量好惊人,心想大野狼的肺不知道有多大,却没想到这一幕如今在眼前真实上演。
或许,那个童话并非虚构。
但这次吹走的不是稻草屋,是木造屋。
而且,当然不是以惊人肺活量吹走的。
「抚子,在这种紧要关头,你居然能够悠间回忆起这种童话……还以为你心思细腻脆弱,或许你神经意外地大条喔。还是你已经学会如何将内心与精神切离?哈哈,这样的话,就代表本大爷挑选抚子当搭档的眼光没出错。从最初到最后,本大爷始终很担心这件事,但在最后的最后的最后的最后终于抱持确信了。」
不对。
出错了。
何况,朽绳先生并没有挑选抚子当搭档吧?朽绳先生与抚子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出错了。
抚子感觉到神社碎片从上方飞走,却还是没抬头,就这么抱著双腿动也不动。
「喂喂喂,抚子,别从现实移开目光。你究竟要低头到什么时候?无论闭上眼睛或移开目光、无论遮住眼睛或看著下方,现实都不会从你面前消失。你肯定明白吧?你肯定明白吧?啊啊?」
不用你说。
因为抚子好想让现实消失不见,却没能如愿。
抚子明白。
抚子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屋顶不见了。正确来说不是屋顶不见,是地板不见。不对,整间神社都不见了,所以「屋顶不见了」这种形容方式当然也正确。总之抚子至今才首度察觉,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而且哗啦啦下得好大。
倾盆大雨。
游击队豪雨。【注:Guerrilla Rainstorm,意指难以预测的暴雨。】
……一瞬间,抚子差点开始思索「游击队豪雨」这个名字取得多么巧妙,但是用不著朽绳先生吐槽,现在当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不过,抚子在这一瞬间淋成落汤鸡。
这样或许反而好。
反正即使衣服吸水变得沉重,现在的抚子也不受影响,何况不知何时下起的这场雨,为抚子藏起脸上的泪水。
「不知何时下雨?喂喂喂,抚子,你的记忆混浊了……啊啊?到头来,你钻进神社地板底下,就是为了躲雨吧?逃到山上就算了,还像是落井下石般下起雨……」
「是……这样吗?」
抚子忘了。心不在焉。
记忆「混浊」。
既然朽绳先生这么说,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但是先不提事情的「真假」,现在的抚子,或许最适合以「混浊」这个词来形容。
混杂、污浊。
抚子真的处于混浊状态。
搅和成一团的污泥。
「抚子,你虽然混浊,但似乎没有混乱……不对,这只是本大爷的看法。哈哈,像你现在看起来也相当冷静。」
冷静?抚子冷静?
是这样吗?
「嗯,没错。该说冷静还是冷血?即使在这种倾盆大雨,你也清楚辨认出那个家伙的脚步声吧?」
「…………」
是的。正是如此。
即使看著下方,即使哗啦啦的雨声阻绝所有声音,抚子也能清楚辨认。
辨认他的脚步声。
辨认这个人的脚步声。
辨认接近过来的这个脚步声。
清楚辨认。
因为,这个人是最重要的人。
是抚子最喜欢的人。
「哟,千石。」
噗通。
这声呼唤,使抚子感觉到心臓在颤抖。
感觉到心脏噗通噗通地颤抖。
原来自己体内还残留这种类似心的东西。抚子对此感到惊讶,也对于如此反应的自己感到难为情。
原来如此。原来抚子还有情感。
真的好难为情。好想消失。
「抚子,怎么了?看我啊?」
「…………」
抚子听到他这么说,终于抬起头。
抚子好想像是岩石、像是化石,就这么一辈子缩在这里不动,但身体光是听他这么说就乖乖照做。
不对。抚子应该是一开始就如此期望。
只是抚子隐藏至今、逃避至今。
即使如此,肯定是因为抚子希望这个人找到抚子。
希望这个人追上抚子。
希望这个人拯救抚子。
而且……
而且,希望这个人除掉抚子。
「千石,我来杀你了。」
他说出这句话。
迷人的话语。令抚子心醉的话语。
抚子的身体果然忠实产生反应,视野捕捉到他的身影。
捕捉到阿良良木历的身影。
捕捉到历哥哥的身影。
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滂沱大雨之中,抚子依然清楚看得见历哥哥的身影。
清楚看见。
真的是清晰无比。
「哈哈,不过所谓的看见,并不是以视觉捕捉,单纯只是以蛇独特的颊窝器官,感受到这位历哥哥的体温吧。」
朽绳先生出言消遣。
这是没办法的事。朽绳先生的职责就是出言消遣。
「因为现在的你──现在的抚子是蛇。而且是首屈一指的毒蛇。」
「…………」
历哥哥当然听不到朽绳先生的声音,而且这同样只是在消遣抚子吧。
因为,抚子看得很清楚。
无论朽绳先生怎么说,抚子还是看得很清楚。
不是以颊窝器官这种东西,是以双眼清楚看见历哥哥。
「所以本大爷不就说了吗?别从现实移开目光。因为你做不到。」
说得也是。这是当然的。
因为,这是抚子追寻至今将近六年的身影。
即使移开目光也无法别过脸,注视至今的对象。
残破不堪的制服,凌乱的长发。
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任何地方没受伤,所有伤口一直止不住流血。
而且,历哥哥的左手臂凄惨地被扯断。不对,严格来说还以一层皮连接,但这种连结非常脆弱,彷佛历哥哥稍微扭动就会断裂落地。
历哥哥说他是吸血鬼。
吸血之鬼。
以前不是,但现在是吸血鬼。
抚子和历哥哥重逢时,就听他这么说过,也实际见识过相关的技能,不过就目前看来,吸血鬼的恢复力堪称完全没发挥。
「喂喂喂,抚子,你这么说很过分。这位吸血鬼哥哥沦落到这么凄惨的下场,不就是你害的吗?」
朽绳先生间不容发的这么说,完全没放过吐槽的机会。
「毒对吸血鬼也有效。你插下去的利牙,依然贯穿这个家伙没拔出来。」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是吧。就是这样。
原因在于抚子。是抚子的错。
无从辩解,无从酌情减刑。
是抚子的错。
「那么……得好好战斗才行。」
抚子说完缓缓起身。
右手套著朽绳先生、左手握著大牙、内心藏著毒。
缓缓起身。
这个动作,使得吸满水的浏海晃动。不对,抚子的身体已经无视己身意志,进入应战状态。
真要说是黑或白的话属于黑──压倒性的黑。漆黑的吸血鬼──历哥哥。
面对历哥哥的抚子,头发倒竖。
而且,每根头发化为蛇。
蛇群。
蠕动交缠的蛇。
是的。
不只是朽绳先生。
现在的抚子,和十万条蛇为伍。
如此庞大的物量当前,没有抚子意识介入的余地。一切都由蛇群主导。
不。不是这样。
这同样只是自我辩护。
十万条蛇的契机在于抚子,原因也在于抚子。
错的人,果然是名为千石抚子的单一个人。
是「我」。
是被蛇缠身,接受蛇神上身的「我」。
「哼。感觉如同身心都完全堕落为怪异……不对,以这种状况,乾脆应该形容成『升天为怪异』。」
金发幼女以复古语气这么说。
虽然至今完全没察觉,但她似乎一直在历哥哥身旁。
「吾总算明白那个夏威夷衫小子,为何特别在意这个浏海姑娘。不对,如今并非浏海姑娘,是蛇发姑娘。不……应该形容为蛇神姑娘。」
「…………」
「喂,汝这位大爷。」
金发幼女对历哥哥说话。
以毫不拘束、亲密的语气说话。
一副最佳搭档的模样。
「别犹豫啊。这个姑娘如今不是汝这位大爷妹妹们之朋友,更不是娇怜之学妹,是邪恶、凶恶、无可救药之怪异。只是区区之『一条』蛇。」
金发幼女──忍野忍这么说。
「这种事,我当然明白。」
历哥哥点头回应这番话。如同彼此的想法完美沟通。
接著,历哥哥这么说。
「这家伙是我的敌人,是你的粮食。」
「…………」
「忍,吃掉无妨。」
这句话说完的同时,历哥哥与忍小姐,无视于下个不停的雨,没有特别打暗号,甚至不以目光示意,就大步跑向抚子。
好羡慕。
抚子如此心想。
羡慕谁?羡慕忍小姐。
其实,抚子想待在那个位置。
想待在历哥哥身旁。想成为历哥哥的搭档。
即使没办法成为相伴的情侣,也想成为相伴的搭档。
可是,抚子为什么会像这样,站在历哥哥的正前方?
不隐。不懂。抚子不懂。
抚子为什么……
「我」为什么……
要和历哥哥敌对?
「抚子最讨厌历哥哥了!」
抚子挥动左手所握的大牙。这根牙直接命中历哥哥的心臓。
威力是挂保证的。由神挂保证。
据说吸血鬼心臓被白木桩插下去就会没命。如果是白蛇牙呢?
抚子最喜欢的人,抚子曾经最喜欢的人,他的心臓……啊啊。
飞散了。
肉屑与鲜血落在抚子身上。
如同雨水。如同豪雨。
「呀哈~!喂喂喂,抚子,你终于下手了!」
朽绳先生高声吶喊。
十万条蛇也齐声高呼胜利。
不对。
这或许依然是抚子自己的声音。
因为,这时候的千石抚子,挂著笑容。
明明这么想哭,明明在哭泣,却挂著笑容。
「啊哈……」
发笑。
发笑,发笑,发笑,发笑,发笑。
何其好笑,按捺不住。
「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哎呀,说真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
003
事情要回溯到一千年前。
……回溯过头?
说得也是,嘿嘿。
实际上,抚子也不太清楚一千年前的事,何况这部分都是朽绳先生的叙述,没什么可信度。
可信度的汉字写成「信凭性」,中间那个字是「凭依」的「凭」,有著怪异附身的感觉,不过这是两回事。
朽绳先生说的话不能照单全收。但他是蛇,或许应该形容为不能「囫囵吞枣」。何况抚子对一千年前的事没什么兴趣。
那个……
所以接下来要回溯的事,顶多只是抚子基于己身经验能说的范围,换言之,就是回溯到抚子遇见朽绳先生的那一天。
这样就有可信度了。
至少对于抚子来说是如此。
记忆或许难免出错,应该说肯定会出错,但世上有许多想忘也忘不掉的事,有许多想说谎也无法瞒骗的事,对于抚子来说,和朽绳先生的相遇就是这么回事。
因为,这是将当时的蛇拖延至今造成的。
是将当时缠著抚子的蛇,拖延至今造成的。
拖啊拖……拖延至今。
如同抚子将小学时代的心意一直拖延至今,拖啊拖。
那一天的日期是十月三十一日,星期二──姑且说是俗称的万圣节。不过老实说,抚子不太熟悉这个节日。
不清楚是怎样的日子。
曾经待在这个城镇的妖魔鬼怪权威(权威是什么意思?无所不能?)──忍野咩咩先生是这么说的。
「既然圣诞节成为这么知名的大众节日,我觉得万圣节与感恩节应该更深植于日本才对。」
抚子确实也不清楚感恩节是怎样的日子。
但是,抚子认为感恩很重要。
抚子很感谢忍野先生,也感谢神原姊姊、历哥哥。
心怀感谢。
抚子要是没有他们,就无法像现在这样过得平稳安详……平稳安详?
不对。
那些人在六月教会抚子的,或许是「平稳安详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这个道理。
平稳。
这种东西只存在于电视里。
Heylon!【注:日文「平稳」的发音,和漫画《K-ON!轻音部》音近。】
这么说来,好像有一部四格漫画是这个名字。
那部漫画很好看。
抚子心想,要是能像那样过生活该有多好,但也觉得以抚子的现实状况不可能。
在抚子的学校,不可能有这样的生活。
实际上,抚子在十月三十一日这天早上也很「忧郁」。不对,「忧郁」的日子不只是这一天。
每天早上总是「忧郁」。
更具体来说,抚子在上学途中总是「忧郁」。无论这天是三十一日、三十日或一日都一样。
无论是十月、九月或十一月都一样。
是的,抚子没有一天上学时不「忧郁」。
从那天之后就是如此。
从那个六月之后就是如此。
比方说,四月就不一样。
五月应该也不一样吧。
记得名为贝木泥舟的知名骗徒,是循著忍野忍这个吸血鬼的传闻来到这座城镇,所以他或许是在四或五月就开始设局。总之,包含抚子的事件在内,这个布局产生具体效果的时间是六月……
「唔喔,危险……!」
当抚子怀抱忧郁的心情,早点出门上学以免迟到的途中,一辆脚踏车在抚子转弯时撞过来。
脚踏车。也就是自行车。
不是历哥哥骑的那种菜篮脚踏车(从那辆脚踏车来看,历哥哥应该完全不执著于要骑哪一种脚踏车吧),是设计得相当帅气有型的越野脚踏车。
抚子没能立刻反应,心想「啊啊,抚子即将就这么被撞了,要骨折送医了,好像会很痛,不过这样就可以暂时不上学,历哥哥会不会来探望?得准备一件体面的睡衣才行……」脑中就像这样,出现关于未来期望的走马灯。不过……
「危险──────安全过关!」
这位脚踏车骑士,将龙头转为相当勉强的角度。
前轮与车身呈T字形。
只靠煞车确实可能来不及,但骑士这么做,以构造来说等同于让脚踏车撞墙。
老实说,即使不以这种方式回避,只要稍微转龙头,应该也能闪过娇小的抚子,不过骑士当时也很拚命吧。
前轮静止,但后轮依然受力驱动,导致整辆车飞起来。
最后,脚踏车飞越抚子头顶……不对,是稍微擦过抚子头顶,然后避开抚子。
套用四格漫画的书名就是《飞轮部!》这样。
后来,脚踏车与骑士如同老鼠炮,在柏油路面滑行。总之抚子别说骨折,连一点伤都没有。
但抚子吓得脸色铁青。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却恐怖无比,是一次恐怖的体验。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确实恐怖,但是这种具体又现实,如同「车祸」的真实恐怖,瞬间就凌驾于这种情绪上的恐怖。
虽然只是暂时,但抚子忘了上学途中的「忧郁」。
「还……还好吗?」
抚子恍然回神,跑到倒在车道交界处的脚踏车。抚子当然不是担心脚踏车是否磨损受创,是跑向被压在脚踏车底下,倒在路面的女生。
是女生。
依照道路交通法,肇事责任应该在于没确认两侧就冲到路口的脚踏车,但抚子走路时确实也漫不经心……不对,即使除去这一点,抚子也很担心。
有人倒下,当然令人担心。即使表面上可以宣称只是骑脚踏车摔倒,但即使只是这种小意外,要是撞到头就麻烦了。
或许得叫救护车。
但抚子没手机。
最近镇上的公共电话减少许多,如果要求救,最好是到附近的民宅……啊啊,可是抚子实在不敢和陌生人说话。
既然这样,就先回家一趟……
「没事!」
「呀啊!」
抚子尖叫了。
抚子刚跑过去,这个女生就忽然像是加装弹簧般坐起上半身。不对,因为她起身速度很快,抚子才形容成「加装弹簧」,但按照抚子的印象,她其实像是丧尸。因为无论怎么看,她直到刚才都是瘫软不动的状态。
是的。
刚好如同……历哥哥经常死掉时那样。
…………
形容成「经常死掉时那样」,感觉也颇神奇的。
「千石小妹,有受伤吗?」
这个女生面向这里这么说。
笑容好爽朗。非常受人喜爱。
不过,抚子看到这张笑容只会害怕。因为……
「唔唔?千石小妹,怎么了?我自认顺利躲开了,难道不小心擦掉你一根头发?那就真的很抱歉了,千石小妹。」
「为……为什么……」
抚子无法好好说话。不对,抚子内向又怕生,面对谁都是这个样子……可是,抚子今天面对这个人,比平常更加无法好好言语。
或许可以形容为「非比寻常」地害怕。
「为……为什么……知道……」
「嗯?」
「为什么知道……抚子的姓氏……?」
「唔唔?」
女生睁大双眼。
脸上依然是受人喜爱的笑容,但是明显在抽搐。
该怎么说,显然有种「搞砸了」的感觉。
「啊啊,对喔!」
女孩喊著仰望天际。
「糟了,我还没认识千石小妹!」
「啊……?」
「啊啊,真是的……搞错顺序了……这都是因为迟迟找不到八九寺小妹……那个孩子太反常了,伤透我的脑筋。啊啊,这下子怎么办?」
女生说著站了起来,拉起同样倒地的脚踏车。
接著,她重新问候一次。
「可爱的小妹妹,初次见面!」
充满马后炮的气息。
但抚子很「佩服」她的胆量。
「我的姓名是忍野扇!」
「……忍野?」
忍野?忍野不就是……
忍野咩咩。忍野忍。
不。不对。
她说她是忍野扇。
抚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只是凑巧同姓?
「唔~该怎么掩饰呢……总之要应付这孩子,记得只要提到阿良良木学长的名字就好?那么,唔~千石小妹,我是听阿良良木学长提过你。你看我的制服就知道吧?我是阿良良木学长的学妹,也是神原学姊的学妹。不是副驾驶喔,是学妹。直江津高中一年级学生。」【注:副驾驶(co-pilot)的日文简写和「学妹」音近。】
她这番话不对劲。或许该形容为语无伦次。
即使是抚子以外的人面对她这种人,应该也说不出话吧。
不过,她是历哥哥的学妹?
不是副驾驶。
神原姊姊的学妹……听她这么说就发现,她穿的制服确实是历哥哥与神原姊姊所就读直江津高中的制服。
抚子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笨。
光是这样,抚子就稍微松了口气。这个举止可疑到极点的A级可疑人物,光是和历哥哥就读同一所学校,抚子就觉得她多少可以信任。这样的抚子好笨。
不过,抚子即使内心这么想,表面的态度应该也没有变化。
依然只是战战兢兢看著下方。
不发一语。
依照「沿袭」至今、一如往常的模式,抚子像这样沉默没多久,对方就会无奈地说声「算了」离开抚子。
这是一如往常的模式。
「啊啊,不行吗~」
不过,这名女孩──扇小姐再度仰望天空。
没有说「算了」,也没有离开。
而是如同「发牢骚」般说下去。
「出师不利啊~哎,算了,反正千石小妹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外传,应该不会像是羽川家的翼学姊那样。那个……」
扇小姐说到这里,向抚子伸出右手。
「我是忍野咩咩的侄女。」
「…………」
「叔叔也对我提过你的事情,他说你是受害的女生。虽然也是和贝木先生打交道的受害者,不过纯粹和怪异相关的受害者也很罕见。」
扇小姐这么说。
以愉快的语气这么说。
「但是,千石小妹,人不可能永远处于受害者的立场。除非出现加害者,才会出现受害者。难道你至今依然自认是受害者?」
「…………」
「毫无反应吗……」
扇小姐耸了耸肩,一副很快乐的样子。
「像这样看著下方,不发一语保持沉默,或许确实可以继续饰演受害者……不过『这次』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
「这次或许……是例外。」
「…………」
「当个受害者很轻松,真不错。可以得到大家的同情与善意。现在有种『轻视受害者』的论点,但只是宣称『加害者也是受害者』罢了。叔叔应该讨厌这种论点吧。总之由此推论,世上或许只有受害者。既然这样,若是反过来看,千石小妹或许并非一开始就是纯粹的受害者,而且本次的物语可能会凸显这一点。」
「……物、物语?」
「嗯。」
扇小姐这么说。
「难道说,千石小妹,你认为自己活在完全没有戏剧化要素的平凡日常?总之,我先走了。」
扇小姐跨上脚踏车(看来零件没在摔车时故障)轻盈踩著踏板,以有点像是表演特技的骑车方式离开。
一如往常。
应该吧。
抚子不善言词,对方无奈离开。这是一如往常的演变。
虽然她没说「算了」,但这样的结果一如往常。
「沿袭」既定模式。
无须惊讶。肯定无须惊讶。
只是……
「……咦?」
虽然不惊讶,却留下些许突兀感。不,真的只有些许。
是明天就会忘记,再也不会回想起来的些许突兀感。
神奇的是,明明不觉得交谈很久,回过神来──看向手表才发现,不知为何经过了不少时间。
该怎么说……就像是时间失窃一样。
抚子不认为和扇小姐的对话,快乐到令抚子忘了时间……只是,为什么?
感觉总有一天,非得再和那个人交谈。
为什么?
不对。
若要先说结论,实际上,这种机会在后来堪称完全没有造访。
因为抚子还没和她再度相遇,就得和历哥哥杀个你死我活。
004
话说回来,抚子刚才无视于扇小姐伸出的右手。虽说「无视」,但抚子实际上没不是没看见。
抚子不敢看扇小姐的脸,低头看著下方,但她的手确实位于抚子的视野。甚至堪称因为低著头,所以只看见她的手。如果抚子没猜错,扇小姐肯定是要和抚子握手。
扇小姐若无其事挂著笑容收回手,但一般来说,这一幕害她不高兴也不为过。
不对,扇小姐恐怕不高兴了。
她留下受害者、加害者、日常、物语等莫名其妙的词就离开,基于某种意义,或许是在恶整如此失礼的抚子。
讲得语带玄机煽动不安情绪的手法,是常见而且有效的话术。
不过,抚子没办法。
即使知道会害对方不高兴,也没办法。
没办法让人碰。
没办法碰人。
握手当然不用说,即使是轻拍脸或手臂的轻度身体接触也会怕。会吓得打颤。
会吓得不断打颜。
虽然名叫抚子,却也讨厌别人抚摸头。是不想被人抚摸的孩子。
讲得极端一点,抚子甚至觉得被打比被摸好得多。
因为被打只有一瞬间,没有那个东西「混入」的余地。
这里提到的「那个东西」是温度。体温。
是的。抚子害怕他人的体温,害怕感受到他人肌肤的温暖。打从心底害怕自己的体温和他人的体温混合。
例如握手时,会感觉对方的手很温暖(或是反过来觉得冰凉),这令抚子非常不好受。达到冒冷汗的程度。
所以讲得精细一点,如果是隔著衣物触摸,抚子就意外地不以为意。
「过度抗拒和他人接触,是自我意识过强的表徵。依此推论,千石妹妹看起来内向,但或许出乎意料具备坚强的意志,不会依赖他人。」
这是之前找羽川姊姊商量这件事得到的回应,但抚子觉得这番话可能出自她这个人的温柔。或许是顾虑到抚子而择言回应。
其实,抚子只是胆小。只是连依赖他人都不敢。
不过,以抚子的立场来说,抚子觉得大家更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大家如此轻易就向他人卸下心防、容许他人碰触?
抚子不愿意让他人碰触,也不会卸下心防。
不提这个,抚子来到学校了。抵达目的地。
和扇小姐的那场车祸(结果只是扇小姐自己摔车)没有害抚子迟到。虽然交谈时间比想像的久,但抚子很早就出门,即使上学途中发生任何突发状况都不怕。
像这样提防突发状况,果然是从六月开始的。
与其说是变得谨慎,或许是抚子生性胆小。
……这么说来,当时没有很抗拒。
那时候,抚子体验到蛇直接缠上肌肤的感觉……啊啊,对喔。
抚子在生物课学过,蛇是变温动物,所以体温的影响不大。
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今年第一场雪还没下,但气温已经足以形容为冬季,好冷好冷。这么一来,蛇这种爬虫类,或许已进入冬眠季节。
抚子进入校舍换鞋。从室外鞋换成室内鞋。
二年二班的鞋柜,位于从上面数来的第二格,抚子得稍微踮脚才构得到。每次上学或放学,也就是每次使用这个鞋柜,抚子总是希望自己长高一点。
抚子脱鞋之后,在走廊木地板伸出手,以手指摸索鞋柜内部……
「呀……呜哇!」
抚子又尖叫了。这是今天第二次。
即使抚子平常声音很小,尖叫时终究很大声。
刚才扇小姐差点撞到时,抚子动都不能动,但这次是夸张地一屁股跌坐。
跌坐在地上的姿势,有点不检点。
就旁人看来,抚子或许像是因为踮脚过头失去平衡,又因为只穿袜子而在光滑的木地板滑跤。给人笨拙的感觉。
然而不是这样。这是错的。
抚子就这么站不起来,看著自己的右手──刚才摸索鞋柜的右手。
「…………」
确认右手毫无异状,再看向鞋柜。不过那里始终只有一个普通的鞋柜。
抚子的室内鞋稍微外露。
所以,抚子看不见。
看不见那里……有一条白蛇。
「…………」
不过,抚子有感觉。
对于抚子而言,或许堪称是一种怀念的感觉。彷佛「蛇直接缠上肌肤」的感觉。又软又硬,滑溜却感觉得到鳞片纹路。
即使感受不到体温,却感受得到生命的──那种「缠附」。
「………………」
抚子战战兢兢地起身,挺直身体踮脚,想窥视鞋柜内部,但身高果然不够。
要是有垫脚台就好了,但是附近找不到刚好能用来垫脚的东西。
抚子逼不得已,总之先提心吊胆地以指甲勾住稍微从鞋柜外露的室内鞋,拉出鞋子确认内部。
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没有袜子、没有人类的脚踝,而且当然也没有白蛇。
没在里面,也没看见。
「…………」
总之,抚子确实和他人比起来没什么朋友,内向又沉默寡言,不擅长和他人打交道,甚至会令人为难到不自在,但并不会特别容易遭到霸凌。所以抚子不记得鞋柜会被放蛇恶整。
应该说,这种做法甚至超越霸凌吧?比起霸凌,会做这种事的人更可怕。
那个,换言之,抚子的意思是自己没那么了不起,不足以让人费工夫在抚子鞋柜偷放活蛇恶整。
招致他人讨厌也是一种才华、一种了不起的个性。
六月那时候也一样。那是在和抚子无关的地方发生的各种事。
忍野先生或今天早上的扇小姐,都说抚子是「受害者」。但基于这层意义,抚子认为自己甚至不是受害者。
有一个词是「遭殃」。抚子觉得这是最适合自己的词。
看到现状,看到二年二班现在的惨状,抚子不由得这么认为。
是的。
不是基于抚子的性格或人品,现在的二年二班,想霸凌都无法如愿。
「……是多心了吗?」
即使如此,抚子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垂直跳啊跳地(勉强)窥视鞋柜,却同样没看到异状。
不过,好神奇。
如果是抚子多心,能够解释为多心当然是最好的,有种可喜可贺的感觉。可是,为什么?
即使被蛇缠附的感觉是多心,抚子明明没看到那条蛇,为什么觉得是「白」蛇?
「怎么了,千石同学?还好吗?」
同学年的女生,看到抚子在鞋柜前面做出可疑举动(看起来只像是如此吧),担心地出言询问。
抚子轻声回应。
「没事。」
接著低下头。
「没事。」
不晓得对方是否听到抚子在说什么,但她听到回应之后,像是接受抚子的说法般先行前往教室。她和抚子不同班,所以当然是前往不同的教室。
这个鞋柜是二年二班的鞋柜,所以周边当然不是没有同班同学,但他们看到抚子的可疑举动,并没有出言询问。
大家都没看抚子,没相互交谈,默默前往教室。
是的。就是这样。
这就是二年二班的现状。
换言之,这是「忧郁」的校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