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注:萨巴斯为音译)
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样去学校,衣绪花依然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她今天看上去状态不错,交叉着的双手上下动着,她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甲总是出奇的整齐,透着健康血色的粉红色,在前端点缀着白色的带子。所有这些都闪闪发光,就像10颗宝石。我从没见过花哨的指甲之类的东西,一定是为了应付不同的衣服。
但是看着看着,我发现了一件事。
其中一个尖端,少了一点。是不是被什么地方勾住了。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总是衣着整齐的衣服上生出的那丝丝隙缝。
「衣绪花,你没事吧? 」
“嗯,嗯,就是这样!”
她滑稽地拍打着隆起的上臂,这个动作看起来不像衣服上的花朵。还是很累吧。
不,不是。
我注意到她身上的不适。我会发现的。
衣绪花的头发。
那里的是。
不是那个石头头饰。
头饰上的小心脏是金色的,反射着光线,闪闪发光。
我糊涂了。
那个发饰,应该和佐伊一起封印了恶魔。说是要一直留着。为什么没有了?
不,虽然确实是这么说的,但并没有指示一定要戴。只要放在口袋或包里就行了。
那她为什么不想戴呢?
… … 不,其实我知道。别再假装思考了。
我必须面对。
那是魔鬼封印的头饰,同时也是我给她的头饰。
我记得昨天。衣绪花的温柔,以及用烦躁回击它的自己。
如果这就是她的结论,那应该是她传达的信息。
“衣、衣绪花,那个… …”
我正想确认,声音却被打断了。
“好。”
回头一看,原来是海美学姐。
“衣绪花今天不是在家吗? 太好了。”
沉重的刘海摇晃着,露出尖尖的牙齿。看起来像鲨鱼,我心想。但当我们再次面对面的时候,却意外地感觉不到凶猛。
「海美学姐,有什么事吗? 」
衣绪花冷淡地问道。对于不缺粉丝服务的她来说很少见。是否有微妙的警觉性。或者… … 感觉被堵住了。
“海美学姐也被衣绪花认出来了,真是太高兴了。”
海美学姐一点也不在意衣绪花的态度,只是微笑着。也许他与外表不相称,出人意料的坦率。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场雨都没来,我就来看看,那家伙休息吗?”
“… … 说起来,她没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看向旁边的座位。本来应该在那里的三雨当然不见了,我和衣绪花四目相对。
“可能是感冒了吧。”
与她的话相反,她平静地说道。
很少见,我想。三雨出乎意料的认真,每天都在同一时间上学。而且,尽管看起来很不健康,她还是一个健康良好的孩子。至少我们认识以后,她从没因为感冒请过假。
“你有知道什么吗? 我觉得你至少应该联系我。”
海美学姐皱着眉头呻吟着。
“没有。我现在就联系她。她总是在一分钟之内回复,里面夹杂着摇滚名言,我想她会马上回复的。”
「什么? 她对你这样? 」
海美学姐似乎有点吃惊,但她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知道文化节快到了吗?”
海美学姐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有点反感。她身体可能不舒服,何必这样说呢。
“啊,就是你。你知道三雨的家吗?”
“算是吧。”
我尽可能平淡地回答,不让她察觉我的心情。以前借我一本摇滚杂志什么的时候,我走到过她的家门口。我记得她给我的那个纸袋很重,因为它太重了,带到学校很不容易。
借来的杂志虽然仔细看了一遍,但很难说是完全理解了内容,只能说出模糊的感想,感到很抱歉。
「那你能把这个送过去吗? 」
海美学姐伸出的手贯穿了这样的回忆。
她递给我一叠薄薄的复印纸,左上角用小回形针固定着。标题写得很大,下面排列着画着线的方盒子,上面有黑点和数字。
我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我知道这是什么。
“是乐谱吧?”
海美学姐抱着胳膊,用脚尖咚咚地敲着地板。
“是啊,文化节要举办的活动,哪怕一天也得练习,现在真的不是放假的时候。”
“不过,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不练习好了… …”
“文化节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只能拼命想办法了。”
在我心中,我感到自己内心的反抗变成了双倍。
我想,如果能用气势解决问题,就不会有麻烦了。
“就是这样,不好意思,请多关照。再见。”
「啊,等一下! 」
强行递给我的乐谱让我目瞪口呆。
“… … 学校放假了,我觉得不能就这么闯进去… …”
或者说,我觉得她应该自己去。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找我。
“可是我很担心。你去看看她吧。”
“可是我今天要去看看娜拉泰尔的新店… …”
这是衣绪花早就期待已久的计划。看来是手冢照照照精心打造的,内部装潢相当别致。我记得她非常沮丧,因为她说她不能去参加被邀请的招待会。
有叶当然也会去,我本来应该和他一起去的。(此处应该是衣绪花的独白)
“啊… … 是这样吗?”
她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没关系。你去找三雨吧。”
“… … 知道了。”
我无法反驳,就这么接受了。
因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只是不想和我一起去了,果然是我太自我意识过剩了。我本来就无关紧要,这样更自然。
“对不起,衣绪花,我会补偿你的。”
“没关系。”
衣绪花说着,视线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平静中带着焦躁的声音,就像鱼骨一样,一直扎在喉咙里。
三雨的家是铁路沿线的一户人家。
距离学校只有40分钟的路程,虽然不能说不能走,但感觉距离还算不错。三雨好像是骑电动车上学的。正这么想着,突然发现停着一辆电动车。果然是三雨的红色电动车,确认了自己没有记错。这样的距离,骑自行车也可以,不过特地骑电动车似乎是三雨的兴趣。房子前面的停车位除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外,什么也没有,给人一种奇怪的宽敞感。
我按下信箱旁边的对讲机。听到乒乓的电子声音,我等了一会儿,从性能不怎么好的扬声器里传出了破碎的声音。
“在。”
我有点紧张地回答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我是在原有叶,同学。有件事想拜托你… …”
「我,我来了! 」
听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应门的是三雨。
听到一阵骚动,三雨从里面探出头来。
她戴着一顶大的前拉链连帽衫,下面戴着一顶针织帽子。看这身衣服,好像真的感冒了。
“对不起,有点突然。你没事吧?”
「啊,嗯! 我很好! 然后怎么了? 」
“这是海美学姐送的乐谱。”
看到递过来的纸的瞬间,三雨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啊… … 海美说什么来着? 」
“嗯… … 你没来练习,我很担心。”
我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所以说得有点含糊。
“… … 你不是很生我的气吗?”
“有一点。”
“啊… … 是啊… …”
虽然我对自己的谎言很差劲—— 不,还不至于说谎—— 感到厌烦,但我还是试着掩饰过去。
“嗯,也有这个原因。你突然请了假,我很担心,就过来看看。”
“嘿嘿,谢谢。”
“不过,你看起来很好,真是太好了。明天你会来吧?”
“嗯… …”
“再见。”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我要转身离开。
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回去,不知为何无法前进。
不,我不是被推的。
是被吸引的。
回头一看,三雨正用那只小手抓着我的衣服。
“呃,有叶,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商量?”
「这里不方便说,你能进来吗? 」
“可、可以… …”
商量?三雨?找我?
我回想起来,她跟我说的都是摇滚乐。商量什么的,难以想象。最喜欢的乐队解散了吗。但我觉得气氛太严肃了。
我从她手中接过门的条状把手,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房子里有三雨的味道。
草药般的香味。也许是茶的味道。闻起来很平静。想到三雨住在这里,全家一定都是一样的味道,总觉得不可思议。
三雨先站在走廊上等我。她低下头去脱鞋,突然发现她穿着短裙,光着脚。脚尖放在一双没有装饰的拖鞋里。从上面的装饰来看不平衡。
“打扰了… …”
看着战战兢兢环顾四周走上玄关的我,三雨笑了。
“爸爸妈妈都不在,你不用担心。”
“反正是工作日的白天嘛。”
“嗯,两个人都上班,一起上班。说是今天有约会,所以会很晚回来。”
「约会? 」
出乎意料的话,我忍不住反问。
“是吗? 是不是喝酒了? 我不太清楚。”
“你们关系很好吧?”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我觉得爸爸妈妈也关系很好,但我不记得他们有过约会。
“嗯… … 但是一直没有一起在家,偶尔回来也是两个人亲热,所以没有地方可去… …”。总比老是吵架好吧。上次我不知道,有我在,爸爸是妈妈的…
“你、你不是有事要商量吗?”
谈话的气氛开始变得可疑起来,明知道很牵强,还是慌慌张张地打断了。再这样下去,别人家的私事不但不会窥探,反而会被戳穿。
“嗯。 … … 那个,过来一下。”
在催促下,我跟着三雨。上了楼梯,被领进了三雨的房间。
那是我想象中差不多的空间。
一把吉他靠在台灯上,用电缆连接着一个方形的扬声器。扬声器上随意地放着一副大得惊人的耳机。墙上贴着海报,架子上摆着成千上万的CD,床头放着叮叮当当的耳环。太不出人意料了,反而让人吃惊。就像个喜欢摇滚的样板间。
但那些都是我房间里没有的东西。
应该正是三雨所相称的房间,但实际上在眼前看到,我就不知所措了。
“… … 好漂亮的房间。”
“什么?”
“不,我只是觉得很像三雨该有的房间。”
「嗯,什么意思? 」
“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什么叫摇滚。”
「喜欢的东西放在房间里,不是很正常吗? 」
三雨歪着头。也许是这样,但即使这样也做的很彻底。
我想起了衣绪花。她的房子里到处都是垃圾,一团糟,但她的衣服都非常整洁。不管是不是理所当然,从人们表现在居住的地方这一点来看,三雨说的也许有道理。
我自己呢?我想。
我有什么想放在房间里的东西吗。
“别管这个了,过来一下。”
三雨她抓住我的手像扔东西一样让我坐在床上。她出其不意地落在床上,弹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困惑地抬起头,仰望着眼前的三雨。
她满脸通红,紧紧抓着连帽衫的下摆。
“那个,我刚才说了,想和你商量一下。”
“嗯?”
“不要告诉任何人。”
在我无法理解事态发展的情况下,她背对着我。
直接把手伸进裙子里。
我花了几秒钟才明白,藏在布里的白色东西,是她的内衣。
「等、等等! 」
但她还是把内裤脱到大腿上,试图把裙子拉起来。
我条件反射地紧闭双眼,扭过头去。搞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脱衣服?我们不是在商量吗?为什么是必须脱掉的商量啊。一下子所有的可能性都在旋转,我的大脑被暴风雨吞噬了。
“喂,你看。”
“不行!”
「别说了! 」
「怎么可能! 」
“有叶,拜托了。”
三雨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
对情况来说,太不相称了。
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她拉起一件长长的连帽衫。
她害羞地把屁股伸向我。
但那里的景象并不是我想象的。
黑色蓬松的内衣覆盖着她的皮肤。材料看起来像毛皮。
内衣下面,还是内衣?
但更奇怪的不是黑色的部分,而是白色的部分。
白色圆球状的,蓬松的东西。
它整整齐齐地躺在毛皮上。
就像,尾巴一样。
“这就是我没去学校的原因。”
她羞涩地低声说道,对我来说,这个解释远远不够。
“什、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戴这个… …”
“这个,这个,长出来了吗?”
“啊?”
“摸摸看。”
“啊? 不要。”
“摸我。”
三雨牵着我的手,强行引导我。
指尖碰到的白色尾巴,轻飘飘的。下面的黑毛有点硬,摸起来很干爽。
“这个… …”
“所以才会长出来。”
长出来的。
虽然我惊讶地在催促下抚摸着它。
那就是 ——
「对、对不起! 」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赶紧松手。毛皮下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手心里。
“没有。你知道,我也… …”
三雨迅速拉起内裤,在我身旁坐下。
“不,不能再… …”
“不是的!”
她摘下连帽衫的帽子,然后又摘下帽子下面的针织帽子。
然后突然跳出来的是,
是两只黑毛茸茸的—————耳朵。
不,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但是,向前缩小的长度、血管透红的薄厚、不断变换方向的动作,越看越像耳朵。
“这个也是吗?”
“… … 嗯,你可以摸。”
轻轻触摸长长的耳朵尖端。碰到的瞬间,三雨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有感觉,我有一种感觉。
那是皮毛和皮肤的感觉。细腻得快要破裂开来,但是摸起来很凉爽。摸到根部,那毛皮光滑地与她染成金色的头发相连。毛皮的颜色,地上的毛是黑色的,我奇怪地明白了。
那显然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有肉,有皮,有血。从远处看也许是精巧的造型,但一碰就知道是活耳朵。
而且生理上不可能长出这样的东西,即使是疾病。也就是说,超自然现象。
尾巴,还有耳朵。
我只能联想到一样东西。
这是,兔子。
“那个,呃。我问你个奇怪的问题。这到底是这样?”
现在已经不是回避或害羞的时候了。我必须马上检查她的身体。
三雨一言不发地打开连帽衫的前襟,撩起里面穿的T恤。
出现在那里的,不只是白皙的肌肤 —— 而已。
肚脐周围很光滑,但下面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皮毛。上面从肋骨附近开始生长,几乎覆盖了整个胸部。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脖子,但从外面来看,那一带恐怕是无毛的。
三雨看着屏住呼吸的我,开玩笑地说:
「很奇怪吧。虽然穿着衣服可以遮住身体,但是戴着帽子上课的话,就算我们学校再自由,也会让人觉得奇怪。如果我告诉爸爸妈妈这些,他们会晕倒的。”
这种态度大概是她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而故意装出来的吧。如果有突然变成这样的身体,那也难怪。
“三雨,对不起,谢谢你。那个,请你把衣服放下来… …”
“嗯… … 有叶,你看起来像个医生。”
她顺从地把 T恤放回原处。
“医生,我该怎么办? 我得了什么病?”
“你没病。”
“啊?”
大概是被我认真的声音吓到了吧,三雨瞪大了眼睛。
“如果是生病的话,也许还好… … 不过,没关系的。有我在呢。不只是我。佐伊也是。对,我得马上联系。”
我赶紧掏出智能手机,联系佐伊。诊断已经确定了。看看就知道了。
因为和当时的衣绪花,是一样的。
“三雨,我希望你能冷静地听我说。 … … 你身上有恶魔。”
我听到她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移开的眼睛为了理解我的话而游动。
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三雨问道:。
“你说的是黑色安息日式的那种? 还是梅赫姆式的那种… … ?”
“打扰了,打扰了。”
外面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佐伊一边嘴里这么说着一边走进三雨的房间。这是十几分钟后的事。
“佐、佐伊先生! ?”
我无法分辨三雨的惊讶是因为她来得太快,还是因为她太厚颜无耻了。对于前者,我们就像是急救人员 —— 对于后者,我们可能也只能让他们觉得我们同样像是急救人员。
没错,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没想到三雨居然被恶魔附身了。
“嗨,三雨同学。你好像被什么恶魔附身了嘛。来来来,
让我看看。放心,我是研究者。”
“有什么好怕的? 不会被解剖的! ?”
“快脱下来,让老师看看… … ?”
“呀 —— !”
三雨被佐伊推倒在地,躺在床上摸索着身体。
我站在那里看着,看到一半,我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毫无疑问,三雨身上附着恶魔。
情况应该是无比严重,但当事人和专家却奇怪地没有紧张感。只有我一个人屏住了呼吸,这让我觉得有点傻。
“刚才不是自己脱下来的吗… …”
看这样子,这种不满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那个和这个不一样! 就像绿洲和胸罩完全不一样 ———— 呀!”
佐伊不顾三雨的抵抗,检查完毕,坐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撕开单个包装的封口扔进嘴里。
“呼。三雨你也吃吗?”
“吃、吃… …”
三雨一边恨恨地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一边接过糖果往嘴里送。
佐伊看着咕噜咕噜糖果在口中滚动的三雨,耸了耸肩。
“总之,就是这样。这下子被附身得很厉害呢。不会错的。是恶魔干的。”
“是真的啊… … 如果佐伊老师也这么说的话… …”
“佐伊来之前,我已经把恶魔的情况说明了… …”
“真有效,不愧是我的徒弟。”
佐伊说着眨了眨眼睛,但我觉得三雨一开始并没有认真听我的解释。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专有名词好像是和恶魔有关的乐队的名字,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甚至想放首歌。
但是当我告诉她衣绪花同样被附身的事情时,她开始认真地听,而且听佐伊这么一说,她似乎也相信了。
佐伊若无其事地坐在桌前的椅子上,跷起二郎腿。
“先来问诊吧。最近身边有什么变化吗?”
「这是最奇怪的事情… 啊,刚刚拉紧的吉他的六弦断了! 」
三雨指着靠在台灯上的吉他,我抱着头。
「你真的认为是恶魔干的吗? 」
「如果是一弦或三弦,为什么会是六弦啊? 明明怎么也剪不断诶! 」
“不是这个问题… …”
“这是个大问题,吉他弦也不是免费的!”
「不是这样的,是恶魔,恶魔! 」
三雨依然一脸茫然,抚摸着头上的耳朵。
“哎呀,我知道好像是这样,可是你突然这么说,我也不觉得现实… …”
“你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据。”
“是啊,不过,
佐伊看着这场毫无危机感的对话,“嗯”了一声。
“… … 只有身体发展到这种程度,有点不可思议。”
「什么意思? 」
佐伊的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想应该是刚刚中途吃的糖。她清空了嘴里的东西,终于说出话来了。
“恶魔是无形的第五元素,它为了实现愿望而干涉四大元素。肉体的转变也是这个过程中肉体的转变,与灵魂中的恶魔——或者更确切地说,与愿望的距离感有关。恶魔和野兽有着密切的关系,或者说,在无法实现的愿望本身发生的时候,兽性和欲望,而不是人性和理性,在概念上接近是理所当然的——”
“佐伊,你一副不管三雨懂没懂的表情。”
看着三雨发呆的样子,我叮嘱她。
“哎呀,对不起。我就直截了当地说吧。也就是说,三雨之所以会变成兔子,是因为她的愿望越来越迫切了。”
我想起了衣绪花。的确,她唯一一次完全变成蜥蜴的样子,就是在那个走秀的T台上。(详见第一卷第9章)
相比之下,三雨变成了兔子的样子,她从一开始就在同一水平上。
“尽管如此,三雨还是这样,至少在我们能察觉到的范围内什么都没发生。前提是我们必须明确三雨的愿望,也许我们应该先考虑一下恶魔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造成了什么。
恶魔正在实现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愿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引发某种现象的情况也确实有道理。
「呃… … 我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
刚才哼哼唧唧地听佐伊说话的三雨,也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当然。不过,是附在你身上的恶魔被驱除的情况下。”
“如果驱不掉… …”
“如果肉体继续这样变化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兔子。”
不知道为什么,佐伊高兴地说出了这么令人不安的话。
我感到一阵寒意。事实上,既然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不认为恶魔会在什么地方划清界限。
「这可不好办! 」
三雨也终于开始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
我正想问她该怎么办,佐伊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关系,有叶君会想办法的。”
“有叶?”
三雨的视线投向我。
「为什么又是我? 」
“这次需要对愿望和现象进行两方面的调查。很遗憾,我正忙着别的事情。”
佐伊对我使眼色说。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我拜托你了,驱魔师。”
“拜托了,有叶!”
不知为何,三雨笑嘻嘻地和佐伊一起拍着我的肩膀。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们真的了解情况吗。
“总之,学校那边我会给你一个合适的理由,三雨你先休息吧。如果有必要的话,有叶也可以。我可不想去上学。”
「合适的理由? 」
「因为压力而秃顶。」
「应该有更好的理由! 」
这个选择太糟糕了,我忍不住叫了出来,但是佐伊不在乎。
“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来说,圆形脱发症不是很重要吗?”
“也许是这样… …”
“我不要紧的,现在才梳成这种发色。谢谢你,佐伊老师!”
但三雨似乎并不在意,我决定退出。
“那是当然的。帮助你们青少年健康成长是我的职责。那么,后面就拜托了!”
说完,佐伊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我和三雨两个人。
“那么,该怎么办呢?”
作为驱魔人,我现在必须驱除三雨恶魔。
「把你的愿望说清楚,然后实现就行了! 」
“我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
“有叶,我有点烦恼!”
「我看起来不太活泼吗? 」
她被魔鬼附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如果说是三雨的话,倒也像是三雨会做的事情。
不管怎样,我必须听她说,这是事实。
「文化节不是有演唱会吗? 」
“嗯。”
“可是,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如果我有什么愿望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吧。而且还给海美学姐添了不少麻烦… …”
虽然有点吃惊,但再次回想起海美学姐的样子,我觉得确实不是一帆风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但海美学姐肯定对三雨感到焦躁不安。而且三雨在内心深处感受到压力——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但这也让我觉得她很脆弱。
“恶魔会实现了一个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迫切的愿望。”
「迫切! 对摇滚乐手来说,没有比演唱会更迫切的事了! 」
“嗯,嗯… … 原来如此… …”
如果说对于时尚模特来说走在天桥上是一件大事,那么对于音乐家来说出现在现场可能确实很重要。
“但是最近动力不高,血液中的摇滚浓度下降了。”
“一个神秘的概念出现了。”
“下次,我有喜欢的乐队的演唱会,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那样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努力练习,我想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什么道理?”
“清志郎不是说过,开始摇滚不是道理吗?”
“每次都不知道三雨引用了谁的话… …”
可是,如果不了解她的身边情况,恐怕就无法继续前进了。
真是的,驱魔师怎么会这样被别人摆布呢。
不,我想也许这是我的天性。我之所以容易被周围的人玩弄,大概是因为在恶魔之前,我没有轴心。
就像衣绪花爱衣服,就像三雨倾向摇滚,如果我也有什么事情要做的话。
也许这就是驱魔。
我看向三雨的耳朵。本来不可能存在的那个东西,正在不停地移动,好像在声称它真的是身体的一部分。
尽管如此,即使撇开这些。
如果朋友有麻烦,我想帮忙。
这就是我内心的真实感受。
“唉,没办法。”
「成功了! 你答应我了! 」
即使变成了不同的物种,三雨的眼睛也和往常一样。
光是这样,我觉得,有这样的驱魔仪式也不错。
我和三雨分别后
,回到自己家里才接电话。
在那之后,她用预习为借口,让我听了很多音乐,等到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此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不寻常的事情。硬要说的话,三雨比平时更加兴奋,不过她有充分的理由可以传教摇滚乐,油门全开才算是正常驾驶吧。
回到家后,我再次环视自己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当然,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有桌子,有椅子,有床,还有摆放课本的架子。我甚至在架子上放了一些以前很喜欢的玩具和毛绒玩具。
但是,无论我怎么看它,我都不觉得它是我的。
那些不知怎么就在那里的东西。
那一定是因为没有真正的感觉,不是我自己选择的。
就在我把手机放在一张空荡荡的桌子上之后,我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屏幕上显示着清水的名字。真是忙碌的一天,我心想
“少年?”
“清水,出什么事了吗?”
从那以后,清水偶尔会联系我。清水仔细询问衣绪花的情况,这令她很郁闷。奇妙的是,在利害一致的结果下,不知为何,我成了其中的一员。衣绪花本人说,可以把情况告诉她。只是————应对太麻烦了吧。
因此,我成了一个向经理汇报模特情况的神秘人物。
而且在目前的情况下,我感觉相当不舒服。
清水既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只能照常办事。
「最近衣绪花的样子怪怪的,你知道些什么吗? 」
这个问题让我大吃一惊。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我有点紧张。
不,即使是清水也不可能察觉到这一点。我振作起来,冷静地回答问题。
“嗯,好像有点累的样子。不过,她来学校了。”
「这样啊… … 你听说娜拉泰尔的新店了吗? 」
“是的,我知道。”
“衣绪花说她今天要去参加招待会,手冢照在等她。”
“太好了。衣绪花一定很高兴吧?”
“那孩子好像没去。”
“啊? !”
我慌了。
的确,我优先考虑的是去看看三雨。可是衣绪花没理由不去啊。
“老实说,我也很吃惊。因为没有事先和对方商量好,所以没有什么问题,手冢先生还笑着说是自己一时兴起… …”
“不像是。”
“你也这么认为吗? 也许你太累了… …”
“差不多吧。”
“手冢照喜欢衣绪花。娜拉泰尔的设计师很有影响力。当工作量增加时,管理这些工作才是经理展示本领的好方法… …”
“但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衣绪花不可能保住工作的… …”
“就算我提出辞职,她也不会接受我的提议,哪怕多一份工作… … 我说过身体不好就没有本钱了… … 那孩子真是… …”
“我说过我最好也应该休息了… …”
手冢照是衣绪花一直向往的设计师。而且他也对衣绪花的事故——不,其实是自己造成的灾难,有一种故事的感觉。那样的话,衣绪花就不可能刹车了。
“她吃得好吗? 我每顿饭都可以做一份送过去,但要是干涉得太多,那孩子会不高兴的… …”
“我想,清水先生的心意已经传达得够清楚了… …”
虽然我试着想象了一下,但如果经理每顿饭都把自制便当送到家的话,压力会很大。说实话,衣绪花对清水既感激又希望他不要理她,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 … 但我担心的是,尽管如此,她还是经常外出。她在SNS上确认了好几张粉丝拍摄的她一个人在街上的照片,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和衣服无关的地方。从性格上看应该不会装病,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人是不是有跟踪狂的天赋。我真的很高兴清水把他的能力用在了经理的身上。
不管怎样,我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身体不舒服可能是压力造成的?”
“目前为止,这是最合适的。”
说到这里,清水“嗯”了一声,停顿了一下。
“对不起,我对你说得太多了。”
清水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得出结论。
「 … … 还是强制性地停止工作让她休息吧。我也会尽量不联系你。与此同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陪她一会儿。”
“不,请等一下,这是… …”
“的确很麻烦,但选个地方还是可以约会的。”
“约会… …”
这句话打开了一个瞬间。
清水先生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发出为难的声音。
“也许我的说法不太周到。重点是,如果是压力造成的,有你陪她聊天,她也能放松。”
“我不是说这个。”
「什么意思? 」
“呃… … 你看,我被约会的时候,到头来都是工作上的事,或者说是衣服上的事,她不会让我喘口气的。”
“啊… …”
这是一个难以解释的借口,清水听了,发出长长的声音。他似乎能理解了,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你可以想象吧,衣绪花什么都会做。”
“不过也罢,尽可能邀请她去做无关紧要的事怎么样?”
“去动物园一定会谈到皮草,去看电影一定会谈到服装。”
“… … 也许吧。”
我和清水同时叹了口气。同样的声音在麦克风和扬声器之间循环。
而且它是关于同一个女孩的。
“总比一个人待着好吧。你去跟她说说看。”
“我明白了,但请不要抱太大希望。”
“为了做好工作,我什么手段都愿意。但是,有些事情我能做到,有些事情我做不到。”
“做不到吗?”
“是的,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不… …”
“拜托了,孩子。”
说完,清水挂断了电话。
为了衣绪花,只有我能做的事。
这话说得很有分量。尤其是经理告诉我的话。
我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Led 的圆形天花板灯,闪着白光。
虽然我对清水说了那些话,但我一直觉得衣绪花应该和萝兹一起出去。在我看来,曾经存在过的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反而变成了互相了解后的友谊。虽然年龄相差几岁,但和同一个模特同事在一起,她会学到更多东西。现在,最近距离观察她表现的,恐怕就是萝兹了。
虽然衣绪花想找各种理由把我带来带去。
这是为什么呢。
我能想出很多对我有利的假设。但是我很谨慎,不会相信这种妄想。
最重要的是,对我来说,她太耀眼了。
尽管如此。
如果有什么我能为衣绪花做的。
如果我能帮她实现愿望。
我会的。
衣绪花。下次,我们一起出去。尽可能地和衣服无关。
但我不知道的是,
就在这时,恶魔已经要吞噬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