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宅之预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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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羽琉有点少根筋。
初遇时还不是很懂,但是在见过其他人类之后,椋郎逐渐有了这样的想法。
比如说,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那是在读中学的时候,有位名叫茅山田一美的女学生受到班上排挤,然后在不知不觉间,情况就演变成只剩诗羽琉一个人还关心她了。
也因为如此,不消多久连诗羽琉也遭到排挤,即使如此,她在学校仍是假装平静,表现出很坚强的模样,不过——
某天放学回家的路上,随着逐渐接近家门,诗羽琉的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椋郎,你可以不用陪我回家的。」
「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说不定连椋郎也会遭到排挤。」
「不,我想应该不至于吧?话说回来,诗羽琉同学,有句话我很早以前就想说了,你就别再管茅山田同学了吧?」
「可是那样一来,茅山田同学就会变成孤伶伶一个人了。」
「你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才照顾她的吗?」
「才不是!」
诗羽琉怒容满面,想也不想地立刻回答。
「茅山田同学她很会唱歌喔?她的歌声很美,只要跟她去唱KTV,你绝对绝对会为之惊艳的!而且她也擅长油画,还有她博学多闻,比如说宇宙的知识什么的,她懂的事很多——」
「……这样啊。」
「你不知道对吧?大家都太不了解茅山田同学了!明明不了解她,怎么能够讨厌她呢?茅山田同学她……」
诗羽琉说着说着哭了出来,而椋郎也只能轻抚她的背安慰她而已——不,话不是那样说的吧……?
我觉得那跟她歌唱得好不好,油画画得美不美,博不博学都无关吧。
大家讨厌茅山田同学的理由是因为她衣着邋里邋遢——给人感觉有些肮脏,而且个性也不讨人喜欢——相当任性,大概就是这些原因。
之后,茅山田同学被分到不同班级。
然而每到下课时间,茅山田同学就会来找诗羽琉同学,而且似乎在电话和电子邮件的往来也很频繁。
但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真的非常不可思议——她竟然在自己班上交到新朋友,而且一交到朋友她就不再来找诗羽琉同学,连络也中断了。就是因为茅山田同学是那样的人,大家才会讨厌她。
见到诗羽琉伤心的模样,椋郎于心不忍,便邀她前去看烟火晚会。
谁知那么不凑巧,竟撞见了茅山田同学和她的朋友。
那时椋郎不禁慌了手脚,除此之外更是感到气愤难耐。
诗羽琉向她打招呼,茅山田同学——不,茅山田竟然不回话,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区区一个茅山田竟敢无视诗羽琉——你以为你是谁啊……?
可怜的诗羽琉大受打击,不过那也是很正常的吧,一回想起这件事,椋郎到现在都还是一肚子火,可恶的茅山田。
不过,烟火结束后,诗羽琉突然「啊~!」地大叫一声,然后转过来面对椋郞,笑容满面地说:
「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因为刚才茅山田同学面带笑容对吧?她交到朋友,过得很快乐,真是太好了。」
诗羽琉用快哭出来的眼神,笑着如此说道。
虽然椋郎心想她是不是在逞强呢?但是她看来似乎是认真的。诗羽琉任何时候都是认真无比,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认真到让周围的人也对她敬而远之。
茅山田送给她的有关宇宙的书本,诗羽琉至今仍十分爱惜地保留着。
或许正是因为她是那样的人,所以才能相当轻松地就和丽那种来历不明的人变得要好。
不过即使身家背景有许多问题,丽和茅山田不同,她并不是坏孩子,所以就这一层意义而言是无需担心的吧。
「——最近我第一次吃到水果帕鲁菲这种食物呢。」
身为和平主义者,而且又是极度喜爱平静的人,如果可以的话,高夜椋郎希望放学后能够安静地走回家,虽然觉得这愿望绝非痴心妄想,却总是难以实现。
今天放学除了远野诗羽琉、西神丽之外,连夏莉·兰思邦也一起回家。
顺道一提,另外还有一名隔着一段距离尾随在后之人。
「帕露菲是指——百汇吗?是这样吧?」
听见诗羽琉微微皱眉如此提问,夏莉轻蔑地哼了一声。
「百汇本来是法语吧,拼法是PARFAIT,所以发音大概念成帕鲁菲。」
「欸……夏莉你会法文啊?」
「那很简单啊,只要待在当地,很快就学会了。」
「不过你好厉害喔,像我一直在学校学英文,却还是不太会讲呢,你真的好厉害喔……」
诗羽琉并不是明褒暗讽,而是很明显地由衷佩服,而夏莉对此似乎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她「啧」地一声咂舌,然后别过头去说道:
「……刚才不是要讲百汇的事吗?」
「啊,对喔,那么小丽,你说的第一次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
「对!我曾经在食品店看过草莓蛋糕,而且也知道百汇这种东西的存在,不过实际上这还是第一次吃呢!」
「这样啊……」
诗羽琉的眼眶湿润了起来。不知在感动些什么?
「然后呢?好吃吗?」
「好~~~~~~~~~~~~~~~~~~~~~~~~~~~~~~~~」
只见丽红着脸,双手紧握拳头,突然开始拉长音。
「……怎、怎么了吗?小丽?」
诗羽琉窥视丽的表情关切她,而夏莉则是冷淡地苦笑道:
「大概是吃到奇怪口味了吧?」
「好~~~~~~~~~~~~~~~~~~~~~~~~~~~~~~~~」
只见丽一边摇头,一边持续拉长音。
「——好~~~~~~~~~~~~~~~~~~~~~吃啊啊啊啊……!」
「别叫那么大声啦……」
听到椋郎的警告,丽转而面向他,一个跳跃就跪了下来。
「非、非常抱歉……!我竟然这么失态!因为人生第一次吃到的百汇实在太美味,只要想起来就忍不住兴奋……!」
「不,你不用向我下跪道歉啦……」
「不行!只是下跪道歉实在不足以赎罪!既然如此我唯有——」
丽说着拔出食骨丸,以布缠住刀身握住,再拉开长大衣的前方,剑尖抵在平滑的小腹上。
「我唯有切腹谢罪……!」
「小、小丽!」
「喂,你别在这种地方脱啊!」
「不是吧,椋郎!应该先阻止她切腹才对呀!」
「这种时候应该不用管顺序了吧!」
「要切就快呀。」
夏莉嗤笑道。
「好了,快点切吧,提到日本果然还是少不了切腹呢,我早就想看一次了,来吧,快点切给我看,切吧切吧。」
「唔、唔、唔、唔……那么我要切了……!」
「不行!小丽!切腹会喷出很多血!合很痛的!所以不要切啊!」
「不、不要阻止我,诗羽琉!我、我啊啊啊……!」
「真受不了,快切吧,嘿嘿嘿……」
「……夏莉,你就少说几句吧。」
「欸,可是夏莉只是扬风点火而已耶?是乌拉拉自己想要切腹的。」
「啊啊!真是的!」
椋郎一脸不耐地搔着头。
「丽!你切腹反而会给我带来麻烦!快住手!」
「……那、那句话可以解释成君命吗?椋郎先生。」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太麻烦了,你说是君命就君命吧。」
「是、是吗?既然是君命那我就……」
「总之小丽先穿好衣服站起来吧?膝盖会痛的。」
「嗯……」
「话说回来,你是吃了哪种百汇呢?」
「对了!我吃的是水果百汇……!」
「这个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被夏莉这么吐槽,诗羽琉则是侧着头表示不解。
「咦?有说过吗?是谁?什么时候说的?」
「啊……算了,今后请你们别在意夏莉说的话,夏莉也不会在意你们这些像是开玩笑般少根筋的存在。」
「即使你那样说,我还是在乎夏莉。」
「真、真烦人。」
「反正我就是爱烦人嘛。」
「那样厚起脸皮更是烦人,烦死人了。」
「烦就烦,我已经放弃了——不过水果百汇啊……我喜欢的是巧克力百汇呢,抹茶口味也不错。」
「唔喔?有抹茶百汇这种东西吗……!可是那不是很酸吗……?」
「咦?不会酸呀,有点苦味就是了。」
「咦?抹茶不是酸的吗?以前父亲不知从哪找来给我喝的抹茶还挺酸的呢。」
「……那只是因为腐坏了吧?」
「可是椋郎先生,我并没有出现腹痛或其他症状!因此窃以为那应该没有腐坏……」
「并不是没有吃坏肚子就表示东西没腐坏吧?还有其他方式可以辨别啊,像是气味还是昧道之类,方法很多吧……」
「椋郎。」
诗羽琉竖起食指摇了摇,将脸凑了过来。
「小丽她是注重环保!」
「……哦,注重环保啊……」
「不是吗?因为很多都是将超过保存期限或使用期限的东西丢掉,但是那样是很浪费的行为对吧?而且从外观又看不出坏了没——」
「对,就是那样,诗羽琉,只靠外观或气味,很难判别能不能吃呀,必须实际吃过才知道。」
「吃下去引起食物中毒就太迟了吧……」
「可是椋郎先生,就我的经验而言,肉类在快腐坏时反而更美味!」
「你是野生动物吗……」
「不不!我怎么比得上野生动物呢……!」
「为什么你会难为情啊?很恶心耶。」
夏莉看着丽的眼神就好像看到垃圾一般,不过如果是丽的话,或许真有可能把尚未腐坏得很严重的厨余当成粮食呢。
「这么说来,小丽是在哪家店吃的水果百汇呢?」
「嗯?啊啊,不,并不是在店家吃的,那是藏岛母亲做的——」
「藏岛同学的母亲……?」
「啊呜……」
丽朝椋郎的方向望去,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椋郎先生,该怎么办呢?
虽然就结果而言只有短短两天,但是丽借住藏岛家这件事,椋郎并没有告诉诗羽琉。
在解决鹭志摩有理的事件之后,丽很快又回到市区公园里,过着搭帐篷露宿的生活。
「呃……那个、该怎么说呢——」
「小丽之前说过,你和藏岛同学并不是朋友吧?在那之后你们变成朋友了吗?」
「与其说是朋友嘛……」
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吸血鬼猎人却被吸血种吸血啊……虽然那也不算是猎人反被猎,不过丽一定感到心情复杂吧。
「绝对不是那样,只是刚好有那样的机会……」
「哦……」
诗羽琉看起来似乎不太相信,却仍是说「原来是这样啊」——只见她忽然间停下脚步,贬了几下眼睛,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诗羽琉同学?怎么了吗?」
「咦?没有,没事啊?」
「不,怎么会没事呢?你刚才——」
「诗羽琉?该不会你身体不舒服吧……!」
「说起来你从早上脸色就不太好呢。」
听到夏莉这么说,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她脸颊微微一红,别过脸去。
「……夏莉只是有那种感觉而已,诗羽琉的事夏莉根本无所谓,所以才一直都没提起。」
「脸色——」
椋郎凝视诗羽琉的脸,她的脸上确实没什么血色。
「你还好吧?诗羽琉同学……?」
「嗯。」
诗羽琉甜甜一笑。
「所以说我没事啦,大概是有点……感冒了吧?很轻微,还有视线有些模糊——不过这没什么大碍啦。」
「听起来完全不像没有大碍耶?」
「人活着总有身体不适的日子嘛,我真的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可是诗羽琉!你不可以逞强喔!正所谓感冒是百病之源呀!」
「好,我会注意的,谢谢你们的关心,小丽、椋郎,还有——夏莉也是。」
「啥……!为什么会提到夏莉的名字?夏莉可是一点也不担心、操心、担忧诗羽琉喔,你是笨蛋吗!这种事非得要夏莉特地说出口你才懂呀?虽然我本来就觉得你是笨蛋了!」
尽管觉得应该不用那样说吧,不过诗羽琉本人却只是面带微笑,甚至对着夏莉再一次说道:
「谢谢你。」
「笨——」
只见夏莉满脸通红,大跨步地离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恶心,烦死人了,我受不你了,你这讨厌的女人还是消失比较好,不,你给我消失吧!」
「兰思邦小姐她……」
丽微微一愣,目送着夏莉逐渐远去的背影。
「嘴巴虽然很坏,但说不定她是个心地温柔的人呢。」
「你才知道啊,小丽。」
诗羽琉轻声笑道。
「夏莉虽然有点可怕,不过却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呢。」
「好女孩啊……」
椋郎叹了一口气,如果她再坦率一点,或许也算得上是好女孩吧。
「啊!我们要快点追上夏莉才行!我们走吧,椋郎、小丽!」
只见诗羽琉发足追赶,而丽也随后跟上。
「喔、喔唔!等一下啦,诗羽琉!」
「我偏不。」
诗羽琉笑着飞奔而去。
看她的样子,似乎身体并没有那么不适。
椋郎略微觉得放心,在追赶诗羽琉之前,他回头向后方看去。
只见相距约二十公尺远处,一个尾随之人匆匆闪身躲在电线杆后,而对于那位尾随之人的存在,椋郎也是打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忽然间,被那压倒性的肉块推挤、夹住、抱紧、淹没时所感受到的感触与香气,又突然再次被唤醒。
「呜……」
椋郎险些就要陷入必须屈身的状态,不过他安抚着栖息于自己体内的猛兽,总算还是忍了下来——那是藏岛。
藏岛翠子——可恶的藏岛。
就某种意义而言,那家伙的存在本身就是凶器。
「……还是找个机会和她谈一下比较好吧,毕竟她的跟踪也愈来愈过分了。当然单纯只是和她谈话而已……这不是废话吗,我在说什么啊……」
※
椋郎先回家一趟,隔了少许时间后,又再度出门。
感觉得到——她的气息。
虽然不知在何处,不过那家伙一定躲在不远的地方,正在看着这里。
只见一只表情骄傲自大的黑猫走近,用竖立的尾巴磨蹭椋郎的脚。
「喵呜。」
「嗨,洛克。」
由于大楼前还有少许行人,因此它才装成普通的猫吧,而它似乎打算跟过来的样子。
于是椋郎带着洛克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四下无人之处停下脚步。
回过头来一看,只见藏岛就站在前方五公尺远处。
「那个……」
藏岛低着头,交握的手掌埋在胸前,一副忸忸怩怩的样子。
「那个、午安……椋郎大人,还有洛克先生。」
「少装了喵,你明明一直跟踪在后面。」
洛克说着笑了出来,而椋郎也不想跟她打招呼,只是默默地看着藏岛。
不过大部分的东西说不定都能藏进那对胸部,该不会武田信玄的秘密宝藏,或是德川的秘密宝藏,藏匿之处就是那对胸部吧——喂!我怎么在想这种无聊事啊。
但是若不藉由这样胡思乱想,努力地保持精神的平衡,要保持平常心或许就有些困难了。
「——怎么了吗?」
椋郎轻轻咳嗽一声,右手中指将眼镜往上推。
「你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别再跟着我,我不需要人跟。」
「可是……!」
藏岛抬起头来说道:
「椋郎大人承认我是您的眷属了……!」
洛克「哦」一聱,抬头向椋郎望去。
「不、那是……」
那天晚上使用夜之碎打倒鹭志摩有理之后,在一时冲动之下,「我的眷属」这样的话就脱口而出,那确实是事实没错。
「那、那是修辞啦,而且那时候是特殊状况——」
「这么说您是要反口不认帐了吗……身为宗子大人竟然说话不算话……」
「你、你那是什么说话态度,很强势嘛。」
「不、不是的!我丝毫没有那个意思……」
「不过少爷,藏岛所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喵,俗话说武士说一不二喵。」
「我不是武士。」
「不然换成大丈夫说一不,一也可以喵。」
「是啦……」
椋郎转而面向藏岛。
「总之,就算当你是眷属好了,我自己的生命,我自己有能力保护,不需要你的保护,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是的,我也明白,反而是我的力量不足,所以才老是带给椋郎大人麻烦……上次的事件也是——」
藏岛猛然低头道歉。
「我真的非常抱歉!其实我真的……真的打算亲手和他做一个了断,结果却还要倚靠您的力量……非但如此,虽说是因为吸血而醉了,但是我竟然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举动……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当面向椋郎大人郑重道歉……!」
「啊啊……」
实际上那真的是不知羞耻的举动,简直惨不忍睹,或者该说她太厉害了,竟然毫不留情地出现在我梦中,把我逼迫到快要忍耐不住的地步,甚至现在也是一样,像她那样上半身前倾,那东西自然而然就会进入视线。
也就是她的胸部。
虽然人们常以峡谷来形容,不过她那个已经不是峡谷,而是巨塔,两座肉块做成的巨塔靠在一起,朝下方巍然耸立,老实说身为男人,如果不会涌起想将手伸进两座巨塔之间的冲动,那只能说那个人一定有先天性的障碍吧——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没那种事,这一定是我的问题,是我变得不正常了,由于数度使用黑暗深渊「奈落」的缘故,欲望和需求等情绪过度高涨,所以我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肉又如何,那就只不过是一团肉而已,那是肉,是肉啊,不管它有几公克重,那都是肉啊,没什么好怕的对吧?即使再怎么丰满,那终究只是肉而已,无论它有几公克重,那都只不过是肉,是肉啊,你醒醒吧,高夜椋郎……」
椋郎紧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极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
已经没问题了——才这么想着,一睁开双眼,却见到藏岛仍是低头鞠躬,而那对鲜明肉感的肉块巨塔……那对看起来柔软无比的肉团……啊啊,你就行行好,别这样啦,算我拜托你了。
「——那、那种事没关系啦!不用道歉了,快抬起头来吧……!」
「可、可是若是不能得到椋郎大人的原谅,我就……」
「我不是说没关系了吗!我知道了!我原谅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么说……!」
藏岛终于抬起头,只见她满脸喜色,眼神充满感动。
「椋郎大人认同我以眷属的身分,在您的身旁服侍了吗……!」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咦……?我错了吗……?」
「你错的可不只这样啊……」
「这我多少也有自觉……」
「原来你也有自觉啊……」
「当然……我身为区区一介眷属,竟然对宗子大人做出那种事情……!」
藏岛双手遮住脸,双腿磨蹭着扭动身子。
「做出那、那样不知羞耻的举动……」
「喂,你在喘什么气啊!」
「对、对不起,我不小心回想起……」
「快停下来!别去回想!会连我也不小心回想起来了啦!」
「虽说是吸血而失去理智,但是我竟然抱住椋郎大人……」
「呜……」
不、不行,糟糕,说来那时候真的很不妙,我被她推倒,她又在我身上挤来挤去,让我头脑昏昏沉沉,差点就要把持不住,幸好我什么也没做,毕竟丽也在场——不对,不是那种问题吧。
「……真是的,少爷也真辛苦呢。」
「没错,我可是很辛苦的。」
「您干脆就把她当成发泄的工具不就好了喵?而且她好像也很乐意的样子,就算被当成道具使用,她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发……发泄工具……我是椋郎大人的……道具……啊啊、呀,不行……」
「喂喂,你在说什么不行呀?我什么也没做耶!」
「不、不可以,椋郎……大人……那种事……啊啊……啊……!」
「你、你这个混帐!别擅自让我在你的妄想中活跃!」
「啊啊……啊、啊、唔……呼……啊啊啊啊啊啊!」
「喂喂喂,这样很不妙耶,虽说现在四下无人,但是这里可是大街上,你那样很明显是不好的行为啊,再说还要顾虑PTA、教育委员会、或是某条例呀,你那样不行啦。」
「既然如此——」
藏岛以惊人的速度靠近过来,抱住了椋郎。
她的眼中波光流转,脸颊——不,应该说整张脸都泛红了。
她那嘴唇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充满弹力,湿润滑嫩,我好像会被她吃掉,不,应该说我反而想吃掉她。
再来就是感触,那紧贴的身体,感触令人难以招架,每一处都那么柔软,而且朝我纠缠过来,彷佛要将我吸入似的。
「我们就到没有人的地方……?」
「谁要去啊!」
椋郎奋力推开藏岛。
太、太太危险了,刚才如果不是马上将她推开,我可能就已经败在她的诱惑之下了,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总、总之!我不需要保护!等到需要你的力量时,我自然会主动找你!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你就像你过去那样以人类的身分生活!明白了吗!?」
椋郎不等她回答,迳自快步离去,而洛克也踩着无声的脚步,快步随后跟上。
「少爷,只要用对地方,藏岛也是很有用处的,她的血统意外地优良喔。」
「住嘴,用与不用我自有分寸……!」
「我并不是要您把她用在那种用途。」
「我也不是说那种用途的用与不用哦!不,应该说你说的用途究竟是哪种用途啊!」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对于少爷的忍耐功夫,老实说我是非常敬佩喵,但是忍耐过度反而会成为毒药——不,应该说是剧毒喵。」
「少多管闲事!」
「不,身为少爷的监护人,我今天一定要说清楚,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一位夜魔能够只凭忍耐就压抑住奈落的影响!不管是哪位大人,只要到了相当于人类青春期的时期,总是会有一两名爱妾共寝——」
「欸~~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可是少爷!事实上少爷不正深深为此所苦吗?啊!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
「少爷该不会有被虐倾向吧……?」
「怎么可能啊!」
「那么就请您别再忍耐,将性欲发泄出来喵!恕我直言,若是因为性欲而判断错误,那可是夜魔之耻喵!」
「我哪里有判断错误了?」
「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发乍喵!少爷如果无论如何都不愿自己处理,那干脆由我——」
「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有开玩笑!只要我有心,服侍少爷那种小事我也——」
「等等!」
椋郎停下脚步,洛克也跟着停住。
他在心情烦躁之下以接近奔跑的速度疾行,不知不觉间竟已来到三番山地区的郊外。
这一带几乎已无民家,再走不久就会进入山道。
只见有一位少女拖着长长的影子伫立在前方。
与其说她是少女,倒不如说是幼女可能还比较贴切,她的模样宛如大了一号的洋娃娃,而且头发是金色的,并不是日本人。
「……少爷。」
「好啦。」
椋郎用手扶着眼镜。
「我知道。」
「知道什么……?」
只见幼女脸上挂着天使般的笑容,缓步走了过来。
该前进?还是后退吧?
当然是前进。
椋郎打算往前走。
「——什么?我的脚……」
「少爷,我也是,身体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影子。
幼女的影子比方才还长,长长地延伸出来,接在椋郎与洛克的影子上。
仔细想想,就算现在是黄昏时分,正值夕阳西下,但是幼女的影子原本就很长,简直是长得诡异。
「夜魔、宗子……」
幼女加快了脚步。
她举起的双手上,穿戴着闪闪发亮的东西。
是利刃吗?
那是钩爪之类的武器。
「我是索妮亚……!」
「——是白之血族吗……!」
椋郎全身使劲,但是不行,还是动不了。
果然是因为影子啊。
那个名叫索妮亚的幼女操纵着自己的影子——束缚椋郎与洛克的影子,让他们无法动弹……?也就是说,那就是她的神无式吗?
「可恶,那我就用力量强行挣脱——」
椋郎将意识集中在双脚。
「——夜之拒……!」
夜之成分。
黑暗炸开,将椋郎的身体弹了开来。
「……唔……!」
索妮亚紧急停步。
椋郎脚一着地,索妮亚的右手又立刻往上一挥。
「『操影术』……!」
随即,索妮亚原已缩回的影子又不停延伸出去,捕捉到椋郎的影子。
「唔!」
「少爷……!」
不过洛克似乎是恢复自由了,只见它绕了一大圈,或许它是想朝索妮亚扑过去吧,但——就算你比较大只,你毕竟也只是只猫耶。
「呀啊啊啊啊啊……!」
即使如此,洛克仍是朝索妮亚飞扑过去,它作势要往上跳,却是攀住索妮亚的右脚,一口咬了下去,并且伸出爪子猛抓。
「呀!」
只听到索妮亚发出尖锐的悲鸣,急忙甩脱洛克,或许是因此分心了吧,只见索妮亚的影子缩了回去,椋郎又恢复了行动能力。
「你也好,三浦红也罢,亏你们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踏进大目天的地盘啊……!」
椋郎压低身子往前急冲,瞬间索妮亚已在椋郎的攻击范围内,虽说以椋郎现在的能力,即使在白天他也能够使出夜之成分,但那充其量只是吐出储备在体内的分量而已,而且暴露在太阳光下,效果将会大打折扣,因此他并不想浪费。
即便外表看似幼女,但她很可能就是白之血族,那么她就是敌人,是椋郎的仇人,更是宿敌,椋郎毫不留情地挥拳揍过去——然而索妮亚却以出乎意料的敏捷身手向后跳跃躲过。
而且她更间不容发地,发挥出比后退时更迅捷的速度,朝椋郞疾冲而来。
「呼呼……」
她就像是代替神执行无情制裁的天使般,脸上浮现纯洁的笑容。
配戴在她两只小手上的钩爪非常危险,上面极有可能涂抹了毒药之类,虽然毫无根据,不过椋郎本能地这么认为。
「夜之拒……!」
椋郎以右手喷出黑暗,身子则是往左边一跃,躲过了索妮亚的冲撞,但却也是闪躲得惊险万分,真是惊人的身体能力,看来她的实力可不像外表那么可爱。
「索妮亚是TSUREGUNA的高手……呼呼……」
索妮亚一边如此说着,一边逼近而来。TSUREGUNA?那是什么?会是某种武术的名称吗?——不,现在没空去思考那些,因为索妮亚已经踢过来了。
「……!」
椋郎向后退避,只见她的鞋尖上也有利刃,那大概也和钩爪相同吧,真是令人大意不得,干脆一口气决胜负吧。
——首先用夜之拒将索妮亚击飞,然后再以夜之碎破坏她。
「呼呼……」
索妮亚笔直地朝这边袭来。
正当椋郞准备迎击的时候,却有个人从椋郞的后方飞越而过。
只见那个人对此刻正要欺近椋郎的索妮亚使出飞踢,朝她的头部踢了下去。
「喝啊啊啊啊啊……!」
「——啊……!」
索妮亚被踢得翻转一圈倒地,虽然马上又站了起来,但是脚步却显得有些不稳。
「椋郞大人……!您没事吧……?」
藏岛彷佛当自己是挡箭牌般,站在椋郎的身前回头问道,只见她双眼赤红,正闪耀着红光,非但如此,她全身也散发出诱人无比的性感气息,没想到尝过血之后,竟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是啊,我没事啦。」
「那就好!无礼之人就让我打倒她,再吸她的血,看起来好像很美味呢,呵呵呵呵。」
「你还真不挑食呢……」
「不,绝对没有那种事!至少我不打算吸男性的血,因为那样就是对椋郎大人不贞……!」
「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哪来什么不贞啊……」
「小丫头。」
洛克对着索妮亚喊话。
「你是白之血族的人吧?」
「Nein。」
索妮亚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如此回答道。
Nein是德语的No。
洛克哼了一声。
「你装蒜也没用——少爷。」
「好,我知道啦。」
椋郎伸手搭在前方藏岛的肩上,然后身体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别杀她,要活捉,明白了吗?」
「是、咿~……」
「你、你那是什么回答啊。」
「因为……您突然那样在我耳边说话,我会有感觉的……」
「别、别闹了!」
「真的很对不起,可是……」
「算了,你走开!」
「怎、怎么这样!我会听从您的命令的,请让我做吧……!」
「少爷!现在不是嬉闹的时候啊!」
「谁在嬉闹了啊!洛克!纯粹是这变态女不正常——」
「变、变态……?椋郎大人叫我变态……啊啊!变态,我是变态!对不起我这么变态,变态、啊啊……嗯啊……!」
「我已经受不了这家伙了……」
「请再对我冷酷一点……!」
「我知道了,我就如你所愿!」
椋郎将藏岛推开,明明也不是多么用力,藏岛却「啊……」一声,倒在地上不断呻吟——仔细一看,她满脸通红,全身痉孪不止,几乎像快翻白眼了。
「唔……啊……呼……嗯嗯……!」
「完全就是个无药可救的变态啊。」
椋郎不屑地说完这句话,摆出了备战姿势。
因为他看到索娓亚屈膝而立,上半身微微前倾,一副随时要冲过来的样子。
她会冲过来吗?或者在那之前,先使出那个操影术呢?
结果两者皆非。
此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
脚步声是从前方传来。
是自索妮亚的身后传来。
「什——」
洛克惊讶得话都没说完,椋郎则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见夕阳映照在纯白的阳伞上,她朝这里走了过来。
那人身上穿的衣服是白色的。
在柏油路上叩叩作响的高跟鞋也是白色。
她朝这里走近,步履悠然却丝毫不慢,然而那彷佛银丝聚成的亮丽秀发,却没有因此出现一丝晃动。
她淡褐色的眼眸既像是直视前方,又好似没有照映出任何事物。
她有一对丰润的双唇,而椋郎也知道她双唇的感触有多么柔软,因为她亲吻椋郎手背和手指的次数,早已是数也数不清了。
沿着粉嫩脸颊直到又尖又细的下颚,那段曲线梦幻得像是人造之物,却又无处不是出乎自然。
是的。
不得不承认。
她很美丽。
当她一直待在身边时,椋郎从未有过这种想法,而他也没有必要去想她有多么美丽漂亮。
那大概是因为椋郎深信不疑。
自从懂事以来,她就一直待在椋郎身边,为他打理生活一切琐事,宛如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椋郞才会天真地相信那样的关系会永远持续下去,甚至不曾有过怀疑。
——现在却竟然变成这样。
你竟然会变成敌人。
「……塔亚奇娜。」
即便椋郎痛苦地呼唤她的名字,塔亚奇娜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对椋郎的话有了反应,回周头的人却是索妮亚。
只见塔亚奇娜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
索妮亚则是呆立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索妮亚毫无疑问是白之血族,而塔亚奇娜也是,然而现在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只见塔亚奇娜收起阳伞,随即用力一挥。
索妮亚这时才想到要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
她遭到塔亚奇娜以阳伞殴打。
然后塔亚奇娜用她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被打倒的索妮亚身上。
「你的力量是白之血族所赋予,不是给你做为个人私用。」
「……咕啊……」
「只要是自作主张擅自行动,玷污白之血族之名的堕落者,每一个人都会受到适当确实的处分,没有人能例外,这就是我们的意思。」
「……塔亚奇娜——你究竟在说什么喵……?」
即使洛克开口询问,塔亚奇娜也不回答,只不过她裙子的口袋里却跑出一只不得了的东西。
它的身体较长,有一条尾巴,一颗头就像是汤匙一样,全身长满鳞片——而且还是白色的,那东西恶心无比,让人甚至不想称之为生物。
一只X虎。
纯白色的壁X。
它滑溜溜地爬出来,降落在地面上,然后张开嘴,随着白壁虎(反正遮字也没用,索性就不遮了)的嘴愈张愈开,它的嘴竟然变大了,只见它的嘴不停张大,转眼间就变得跟呼拉圈一样大了。
「啊啊啊啊……!」
索妮亚惊慌哀叫。
但是塔亚奇娜却不予理会,她弯下腰,一把抓住索妮亚的细颈,随手将那有如幼女般的身体丢进白壁虎的口中。
那是垃圾桶吗?不,应该说是像那只来自未来的猫型机器人的四X元口袋,它的嘴一定是通往另一个不同的空间吧,只见索妮亚消失之后,白壁虎好似很满足地——那表情更让人猛烈地感到恶心——闭上嘴,将近傍晚的三番山郊外又恢复了平静。
——不。
才不是平静。
「塔亚奇娜。」
椋郎想要靠近她一问究竟,但是他办不到。
那只白壁虎顺着塔亚奇娜的脚,爬到她的肩膀上,随便它去哪都好,真希望它就这样爬走,然而它却停在那里不走了。
真恶心。
好恐怖。
不想接近啊。
「……你……你想怎样?你到底在做什么……」
「椋郎大人……?」
藏岛抬头看着椋郎,脸上的表情充满疑惑和忧心。
可、可恶,这、这关乎我的威严,不,威严什么的我其实无所谓,但是就个人而言是很丢脸的事。
椋郎摇了摇头,刻意尝试瞪着塔亚奇娜肩膀上的白壁虎。
但是一瞬之间他就差点昏例过去。
唔哇……恶心死了,那东西真的很讨厌,那种东西要是能自地球消失就好了,不,你现在立刻就给我消失吧,算我求你好了,我是说真的。
「宗子。」
塔亚奇娜撑开被索妮亚的血染红的阳伞,好似不当一回事地看着椋郎。
「请你不要误会,塔亚奇娜并不是你的敌人。」
「什……么?」
「告辞了,有缘再会。」
塔亚奇娜行一个礼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就算椋郎想追赶也办不到。
因为那只白壁虎……!
不对,不止是那个原因。
不是那样的,而是塔亚奇娜她——
不是敌人……?
「……少爷,塔亚奇娜该不会……」
「别说了,洛克。」
椋郎紧咬牙根。
「……别再说下去了。」
藏岛注视着椋郎,彷佛要把他看穿一般,椋郎虽然也感觉到她的视线,但是他既无法说明,而且根本也说不出口。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在经过多番思量之后,椋郎终于做出了结论,总之先跟虾夷井悠确认看看。
大目天既然自诩为日本的守护者,对于白之血族的动向应该不至于全无掌握,虾夷井悠是大目天的「使者」,同时也是大目天的第三百四十九名庶子——也就是大目天的女儿,所以她一定知道些消息吧。
因此椋郎晚上便在外游荡,试着呼唤她的名字,然而虾夷井却始终没有出现,老实说这样的行为——很丢脸。
不过以虾夷井的个性,或许她正躲在某处旁观这一切,暗自嘲笑椋郎这副模样,这种事也不无可能——
到了隔天。
在学校总该遇得到虾夷井悠了吧,或者该说只要一个人待在厕所里,对方就会自己主动靠近。
椋郎这么想着,于是一大早就在厕所里待了一阵子,但是虾夷井却没有出现。
「奇怪了……」
当他嘴里这么嘀咕着回到教室里一看,却见到虾夷井站在窗边,吹着自敞开窗户灌入的风。
那样的气氛让椋郎无法出声叫她,过没多久,主要是以发型很像莫札特为理由而被称为「莫札」的教务主任走进教室。
为什么莫札会来教室……?
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而莫札则是环视教室一遍,「嗯哼、嗯哼」地清了清喉咙。
「安静、安静,安静下来,虽然事情很突然,你们的班导毛利老师因为身体不适,必须要做长期的疗养。」
只听到「咦?」「不会吧?」「真的假的?」这样的声音此起彼落。
莫札再一次「嗯哼、嗯哼」地咳嗽几声,让学生们安静下来之后又说道:
「详细情形因为涉及个人隐私,因此我不便说明,总之我要为你们介绍临时代理班导的老师——风间老师。」
莫札往刚才自己进入时亲手关上的那扇门看去。
只见门打开了。
当然门不是自己打开的,而是有人开了门。
椋郎见了不禁倒抽一口气。
只见一个男人走进鸦雀无声的教室里。
男人穿着贴身的条纹衬衫,从胸前口袋取出红色的手帕,班上一部分的女生也随之鼓噪起来,这也难怪——吗……?他的容貌确实很抢眼,而且很爱装模作样,不但没有生涩之感,连穿着风格也像在作戏,简直就像演员一样。
椋郎认识这个男人。
但是他的头发——应该是染成黑色了吧,而且他的眼睛——大概是配戴了深色的隐形眼镜吧。
椋郎朝虾夷井瞥了一眼。
虾夷井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
但是椋郎却办不到,他无法保持平静,为什么?为什么是他……?就算改变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也骗不过椋郎的眼睛,那家伙、那家伙、那家伙、那家伙是……!
「初次见面,各位未来的绅士淑女们。」
那男人是——
「东方博士」基克理德站在教务主任的旁边转过身来,那张端正到教人感到阴森恐怖的脸上所浮现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个让人签下出卖灵魂契约的恶魔。
「正如教务主任刚才所介绍——话虽如此,其实也没介绍什么啦。」
或许是认为他在说笑吧,多数的学生们都哄然大笑——别笑,不准笑,不准给我笑!不——要忍耐才行,椋郎紧咬着牙,双手按住大腿,一个劲地忍耐着。不行,不能在这里发作,原因当然不用说,因为这里是学校,这里是学校——明明是学校,为什么?为什么那家伙?为什么那样的家伙会在这里?
只见基克理德拿起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上——
风间太郎
这几个工整到不能再工整的大字。
随后他搁下粉笔,那微微低头拍去手上粉笔灰的动作,夸张得只能说是故意逗人发笑,而对于正值这年纪、动不动就会想笑的女生们而言,那动作更是令她们为之疯狂。
「我叫风间——风间太郎,你们可以称呼我风间老师,或者亲昵一点叫太郎老师也可以,但是唯独不要直呼我的名字,我也不会直呼各位同学的名字。身为一个人,我会把你们视为独立自主的人类,本着爱与诚意,以礼节与信义对待你们,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和我一样。」
「爱!他说爱耶!」一个头脑看起来不太灵光的女生兴奋地说道。
「爱是很重要的。」
自称风间的基克理德则是微笑以对。
「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我都是会先爱对方,当然——」
说着他抱住教务主任的肩膀。
「不只是各位学生,我也爱教务主任。」
「风、风间老师……!」
莫札羞得满脸通红,教室登时笼罩在哄然的爆笑声中。
有什么好笑?我不懂,我完全不懂哪里好笑了。
莫札一边擦着汗,一违说着「那么接下来就$%*#@……」,然后走出教室,当他一出教室,风间「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手掌。
仅仅一个动作,就让学生们一齐闭上了嘴。
你们难道不会觉得不可思议吗……?
他在一瞬间发出近似杀气的压迫感,大家都为之震慑住了,你们难道没发现他很明显异于常人吗?人类有那么迟钝吗……?
「那么我立刻就来进行身为代理班导的第一件工作。」
风间伸出手,指着仍然敞开的大门。
「才刚被介绍的我,现在就换成我来为你们介绍,因果就是不断循环,这应该不能称为轮回吧,轮回是指众生在三界六道中徘徊,不断交替着生与死的循环。好了,请进吧,转学生!」
有好几个人发出「喔~~!」的欢呼声。
甚至有人从椅子上站起来。
而椋郎则是感到一股寒意直窜上颈子。
他有不好的预感。
而那预感也成真了。
是她。
她走进教室里。
她和风间不同,并没有染发或做出改变眼睛颜色的小手段。
虽然穿着制服,手上提着书包,但是没有怀疑的余地,一点也没有,因为不管怎么看都是她。
她在讲台前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同学们,然后只能以完美来形容地一鞠躬。
「我叫佐佐木塔亚奇娜,请叫我塔亚奇娜就可以了,今后请多多指教。」
※
——忍耐,要我怎么忍耐,我绝对忍不下来,不可能忍得下来,而且忍耐也没有意义,我也不觉得有任何意义。
早晨的班会结束后,看到风间走出教室,椋郎立刻追赶上去。反正塔亚奇娜在同学们的包围下,正被询问各种问题,而且在教室里什么事也做不了,但是如果是在外面……如果是在走廊的话……走廊会被人看到吧,那么楼梯应该可以。
我无法忍耐,也不可能忍耐得住。
不过我还是有所自制,即使不可能平静下来,最低限度该考虑的事,我自认还很清楚。
风间正往楼梯走下去。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老师——本来准备这样叫住他,但是要我叫他老师?——我才不要,就算是开玩笑我也不干。
椋郎从楼梯口一口气跳到楼梯间,挡住他的去路。
「——基克理德,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高夜椋郎同学吗?」
他笑嘻嘻地耸了耸肩。
「来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别开玩笑了!」
「我并不是在说笑,高夜同学,一点也不。」
「我不是叫你别开玩笑了吗!」
「嗯嗯,那么我也给你个忠告,搞清楚你的身分,高夜同学。」
「什么……?」
「想一下应该就明白了吧?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吧?我是以教师,以风间太郎的身分站在这里,啊啊,请你称呼我风间老师,毕竟我是货真价实的风间太郎啊,有疑问的话,你可以到区公所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你这混帐——」
椋郎恨恨地咬牙切齿。
白之血族的「东方博士」会说自己是货真价实的风间太郎,以教师的身分站在这里,也就表示户籍等资料都准备妥善了吧,而虾夷井对此平静如常,也就是说——这一切大目天都知情,这是受到大目天容许的行动。
「难道说……你们合作了吗……?」
「高夜同学,你似乎搞错了呢。」
风间好像很受不了似地摇了摇头。
「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敌对的意思呀。」
假设他说的是真话,白之血族并不打算与大目天为敌,而大目天也是一样,所以风间才会在这里。
但是对夜魔而言,对身为夜魔唯一幸存者的椋郎而言,白之血族是仇敌,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容的绝对敌人。
受到大目天保护的椋郎又要站在何种立场……?
不,那种事不重要。
风间太郎。
基克理德。
「东方博士」。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饶恕你……!
自制力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我才不管后果会如何,最要紧的就是在这里杀掉这个男人,只要收拾掉他,之后的事怎样都好办。
于是椋郎对风间采取行动。
「无奈啊。」
只见风间打开手上的点名簿。
「驴马之书P14——『突然的微风』。」
是风,风吹了起来,微风,这哪里是微风了啊!椋郎被那阵风吹飞出去,撞在楼梯间的墙上。
「——唔……!」
「你还好吧?高夜同学!」
风间阖上点名簿,刻意夸张地叫道。
「没想到你竟然奔跑下楼梯,然后就这样直接撞上墙壁!有精神是好事,但一大早这样会不会兴奋过度了呢?另外包括楼梯在内,不可以在走廊上奔跑!老师认为这是小学生也该遵守的基本规矩,你觉得呢?」
「……点名簿里夹有A书的书页吗?」
别名A书的驴马之书,书内记载着古今中外的魔法、妖术、秘术,只要翻开那本可怕的魔术书,朗诵里面的项目,就能够发动该项术法。
那就是「东方博士」基克理德的神无式——「千之魔法使」。
「不是我在自夸——」
风间面露冷笑,将点名簿夹在腋下。
「我可是个凡事准备周全的男人喔,高夜同学。」
「回答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别太让我失望啊,克洛斯迪安·吉斯特·哥但。」
「不准你用那个名字叫我……!」
「你会不会太大声了呢?」
「……!」
「不过我就回答你吧。」
风间走下楼梯,与椋郎擦身而过。
「你叫我回答我就回答,天底下没这种傻瓜,而明知问了也得不到答案还问,那种人不叫傻瓜,只不过是单纯的笨蛋而已——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高夜同学。」
「你——」
椋郎把话咽了下去,他是在挑衅,不,甚至是在耍弄椋郎,但是明知如此,椋郎仍是怒不可遏。
即使如此还是要忍下这口气,不忍耐不行。
因为其他教师也走下楼梯,以奇异的眼光看着椋郎。
椋郎对着风间逐渐离去的背影再次瞪了一眼,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楼梯。
※
第一节下课后,椋郎急忙往虾夷井的座位走去。
「可以借点时间吗?虾夷井。」
虾夷井不疾不徐地转身面向椋郎,脸上浮现不怀好意的笑容,侧着头问道:
「——什么事啊?高夜,是爱的告白吗?」
附近的同学们顿时交头接耳了起来,椋郎的后脑感觉到视线,是诗羽琉吗?也有可能是藏岛。
不行,生气焦躁只会被虾夷井牵着鼻子走而已,要冷静下来才行啊。
「怎么可能——只是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嘛,真无趣。」
虾夷井说着从座位上起身,然后向走廊走去。
椋郎追在她后面,一出教室就马上小声地问道:
「情况到底是怎样?你能对我说明这个状况吗?我只问你这件事。」
「咦?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啊,高夜。」
「所以说——」
椋郞差点没对她大声吼叫,不过总算还是忍了下来。
「你的耳朵好得很吧。」
「没那么好啦。」
虾夷井轻声一笑。
「慌张的高夜真是可爱呢。」
「别再开玩笑了。」
「这么一说我才想到,高夜。」
虾夷井突然停下脚步,背靠在走廊的墙上。
而椋郎也跟着她停步。
虾夷井迅速伸出双手,抓住椋郎的双肩,想要将他拉向自己。
「喂、喂!你做什么——」
椋郎奋力抵抗她的力量。
「不是啦,我是想说已经没必要在意他人的目光了嘛。」
「什么……?」
「原本担心别人从你我的关系查出你的身分会造成麻烦——因此我才尽可能不与你接触。」
「是啊——没错……」
「说得更清楚一点,如果我们藏匿你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事情会变得很麻烦,所以我们才想尽可能降低那种风险。」
「那种事我也知——」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咦?」
「不是吗?」
虾夷井一把将椋郎拉过去。
当然椋郎也急忙反抗,即使如此,他们彼此的距离仍是缩短了五公分左右。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吧?除了他们以外——对于其他人而言,不管我和你是怎样的关系,他们也不可能以此推测出正确的解答,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高夜?」
「那是——」
他们指的是白之血族,其他人指的则是非古代种的寻常人类。
确实,就算椋郎和虾夷井是交情要好的朋友,一般人也不可能因此得知两人是古代种,因为一般人类根本也不知道古代种的存在。
「……不,可是那个和你现在做的事无关吧?」
「为什么?」
「喂、别、别拉我!别靠近我!」
「高夜,为什么呢?」
「还有为什么吗?我和虾夷井本来就只是同班同学而已,不在这之上,也不在这之下。」
「哦,我可不那么想喔。」
「那是认知的差距!」
「只要今后让认知一致就好了呀。」
「我丝毫没有那样的打算喔。」
「为什么?因为我这样的装扮吗?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两个男人在亲热,你是在意这个吗?」
不、那个,实际上经过的不管是男学生还是女学生,毫无例外地都看着这里,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说「太夸张了吧」或是「真的假的」,压低了声音窃笑。虽然虾夷井女扮男装之事相当出名,但就算大家都知道,那并不代表就不会引人注目,不过——
「我就说不是那样……」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为了高夜——」
虾夷井的右手抓住椋郎的胸口,左手紧紧按住后颈的位置,然后眯起眼睛笑道:
「我也可以改变我的坚持罗?」
「坚——」
「持」还没说出口,虾夷井的双脚就缠住了椋郎的右脚。
「喂喂,再再再怎么说这也太——」
「嘘!」
「不,嘘也没用吧!」
「安静!」
「——就算不安静也已经被人看到了呀!在众目睽睽之下,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难得我要向你坦白自己的心情,你就正经一点听我说嘛,高夜?」
「唔——离、离我远一点!」
「啊啊……不可以,你这样不行哦,高夜,你那样乱动会卡得更进去啦。」
「是你让我卡进去的吧!」
「这种事别说得那么大声啦,我会害羞的。」
虾夷井说着红起了脸,但那绝对是演戏,她才不是那种个性。
「——我在想什么蠢事啊……!」
糟糕,脑中一片混乱了。
附近有人低声说了一句:「猥亵……」
「什——本少爷才不猥亵!」
「高夜、高夜,你这样好吗?你的第一人称变成『本少爷』了喔?」
「一、一点也不好!」
「仔细想想这样有点容易搞混呢,我也会这样称呼自己——换一个比较好吗?人家?小妹我?哪个比较好呢?」
「怎样都好,随你高兴吧!」
「我想知道高夜的喜好嘛,你喜欢怎样的服装?我可以遵照你的希望穿给你看喔,虽然女生的装扮会令我恶心,不过如果是为了高夜你——」
「不用,你的脚别动,脸不要靠近我!」
「既然如此你推开我不就好了吗?只要你想那样做,应该就办得到吧?为什么不推开我呢?你办不到吗……?」
「办、办——」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样的心理障碍作祟,让我无法用蛮力推开虾夷井呢?为什么心脏跳得这么快?为什么下腹部的某个特定器官好像快起反应了呢……?
不,就是因为那个。
下腹部的某个特定器官。
那个宛如的另一种生物的特定器官好像快苏醒了,好可怕,身体完全不敢动了,因为如果不用全身的力气忍耐,事情就糟糕了,只要稍微动一下,那个特定器官就会——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真是豪迈的吆喝声,不过那并不是男人的声音。
那是藏岛。
只见藏岛有如疾风般奔来,将虾夷井从椋郎身边拉开——或许她是想把虾夷井抛开吧。
话虽如此,虾夷井也不是省油的灯,虽不知道她是如何办到,只见她滑溜地从藏岛的手中挣脱。
「——你、你你你没有得到我的许可,竟然擅自摸我!乳牛……!」
「是啊,我是摸到你了,那又如何……?」
藏岛挡在椋郎和虾夷井中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话说你真的打算在这里战斗吗?这里是学校的走廊耶。
虾夷井用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别、别以为摸了我能够平安无事……」
「摸了你会怎样呢?方便的话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藏岛,你还真强势呢……」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虾夷井同学我就能够强势得起来。」
「……呜、你可别太小看我。」
「哎呀?你想要我。舔你吗?」(译注:日文中的舔和小看同音。)
「我是说不要舔吧!」
「可是虾夷井同学就是口是心非吧?我想说你嘴巴上说的都会和心里想的相反。」
「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
「就是被我说中内心事才会恼羞啊,一定是这样的吧,呵呵呵……」
「你这个乳房妖怪……!」
「怎么说我是妖怪呢,你害怕我吗?虾夷井同学?」
「谁、谁害怕了!——呜、别、别靠近我!你敢再靠近的话——」
「你要怎么样呢?」
「别过来!有乳臭味!脂肪臭!呜啊!不要啊,别过来!」
「其实我也是口是心非哦?愈是叫我别过去——我就愈想过去呢,呵呵。」
「不要!不、不行!啊啊啊……呜……呜……」
虾夷井被逼到墙边,眼看就要被藏岛的肉块压扁了。
虾夷井不只是发自内心讨厌,而且似乎吓得双脚发软,想逃也逃不掉,老实说看了觉得有点可怜,不过现在目光的焦点完全转移到她们身上,对此椋郞也感到谢天谢地。
「……那你们就加油吧。」
椋郎用右手的中指将眼镜往上一推,然后离开了现场。
总之从虾夷井的言行可以明白几件事。
首先就是大目天似乎容许了白之血族的行动。
然后大目天也不再对白之血族隐瞒收留椋郎这件事。
照这样推测,大目天与白之血族之间只怕已达成某种密约。
然而既是大目天的使者也是庶子的虾夷井,她非但没有避开椋郎,反而更公然地诱惑椟郎。这么说来大目天似乎也没有反目成仇,把椋郎出卖给白之血族——至少就目前而言是如此。
椋郎一边走,一边叹了一口气。
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自己竟然松了一口气。
「因为暂时还能持续现在的生活吗……?」
椋郞在口中如此喃喃自语,却又厌恶无法否定这个想法的自己,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一回到教室,却发现教室里不知在为何事吵闹。
难道是转学生周围又围起人墙,因此而出现吵闹吗?
——结果不是。
不是那样的。
这时椋郎的心脏大概停了数秒钟吧。
「咦……」这样的声音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椋郎只感到世界摇晃,天旋地转。
随后椋郎急忙奔上前去。
「闪开……!」
他拨开人群,到达那个地方,打算抱起倒在椅子和桌子之间的诗羽琉——但是等等,先等一下,这样好吗?随便移动她不会有问题吗?
椋郎向四周张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昏倒了。
诗羽琉昏倒了。
「什么时候……」
椋郎有如梦呓般这么说道,站在附近的同学随即回答道:
「就、就是刚刚……真的就只是刚才的事,她想要站起来……可是却好像站不稳而昏倒了——」
椋郞点了点恤,然后蹲下来,想要慎重地查看诗羽琉的情况,但是手却在发抖,不只是手,全身都颤抖个不停,呼吸也感到困难。
不过头——总之看来她似乎没有撞到头,应该也没有受伤。
她有呼吸,还活着,这不是废话吗!
汗水自她的额头、鼻头和脖子渗出,而且脸蛋发红,似乎有发高烧。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早上就不舒服了,难道自己都没发觉吗?自己的确是没发觉,为什么没发觉呢……
椋郎抬起头,往转学生的座位看过去,只见塔亚奇娜从人群的缝隙看着这里,她面无表情,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塔亚寄娜突然出现,而且跑来找自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诗羽琉的身体状况——不,那只是藉口而已。
「诗羽琉同学!诗羽琉同学……!诗羽琉同学……?」
不管叫了多少遍,诗羽琉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可恶、可恶、可恶……
椋郎抱起诗羽琉,随即诗羽琉似乎总算醒来,昏昏沉沉地微微睁开眼睛。
「……椋郎?」
然后说了这句话。
「啊啊……我……没事的……」
「哪里没事了!」
椋郎忍不住对她大吼,不过马上就强烈地反省到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
「我马上就带你去保健室!你能抓住我的话就抓紧一点!」
诗羽琉没有抵抗,伸手抱住椋郎的身体,然而她的手似乎使不出力气,看到她这么虚弱,椋郎只感到恐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