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也就是暑假正好结束的八月二十一号零时,我和忍正置身于北白蛇神社的境内。
这个北白蛇神社,是我以前曾经受忍野那家伙的委托。跟神原一起来贴过奇怪符咒的——同时也是跟千石久别重逢的——在这个小镇上是相当于气洞一样的地方。
怪异的集中地。
他好像还这么说过吧。
虽然实际上直到现在我都不怎么明白.不过总之就是那么回事啦——唯独对于“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个事实,我理解得非常清楚。
“唔.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才是最适宜的地方嘛——其实说白了.地点的话不管是哪里都无所谓,不过对汝来说比较熟悉的地方还是要好一点的吧。”
“唔——可是,虽然的确是熟悉的地方,但这个神社对我来说可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啊……”
吃了很大的苦头。
还遇到了很糟糕的事。
遇到了神原,千石——还有——
“如果那个熟悉是青梅竹马那种东西的话就好了。”
“有什么好的吗?”
“光是把青梅竹马这个令人心动的词说出口,对我这种程度的人来说,就已经是欢天喜地的开心事了啊。”
“汝的人生还真是微不足道。”
“一点也不微不足道!”
“青梅竹马这种字眼,就算对同性来说也是适用的吧。”
“同性的青梅竹马?那是什么,有什么意思吗?那家伙,会一大早来叫我起床吗?”
“唔.就算真的来也有点……”
“难道那个补习学校废墟就不行吗?”
“因为上次被那个叫影缝余弦的暴力阴阳师大闹了一番.那个地点在灵力上出现了某种程度的乱象啊。说不定可能会时间跳跃回到五亿年前的地球呢。”
“会死的啊。”
竟然说五亿年。
虽然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属于什么纪,但绝对不是人类可以生存的环境吧。
“而且时间跳跃什么的.真的那么容易做到吗?虽然我还是乘着兴致随你来到这里。但这样一来不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科幻世界了吗?那样的东西,可不能轻易过关啊。”
“汝是傻瓜吗。”
忍说道。
摆出满脸无奈的表情。
“既然有怪异的话.时间移动也当然会有吧。”
“…………”
唔——
真的有吗。
“而且也存在着时间移动的怪异嘛。嗯.那个叫什么来着,名字好像是喀嚓骷髅的东西。”
“那不就是喀嚓骷髅吗?”(注:喀嚓骷髅是日本古代的一种妖怪,传说是由战死荒野的和没有得到埋葬的死者们的骸骨和怨念集中而成的巨大骸骨,晚上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四处游荡,袭击路人。)
而且喀嚓骷髅应该是不会时间移动的。
它应该不是那种赶上潮流的妖怪吧。
而且看起来的样子根本就不像。
那可是骸骨。
“就算喀嚓骷髅真的是耶样的妖怪,吸血鬼也不可能做到那种事吧。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唔,吸血鬼的确不属于那一类,可是吾却是被称为怪异z王的存在,是身为怪异杀手的怪异。也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真的吗?听起来好像不怎么可信啊?”
“如果不愿意的话,吾也是不介意的哦?吾也不是说很想干这种事情。只不过是汝拼命哭喊着说想要回到昨天,吾才怀着玩玩的打算试试看的。”
“…………”
不,我说想回到昨天也不是那么认真的话题啦。
虽然要问我是不是想回去的话,我当然是很想回去的,可是我并没有怀着能回去的打算拜托她做这种事。而且也没有哭喊。本来什么时间跳跃的……也只不
过是忍在信口开河而已吧?
只不过是随便说了出口,结果弄得下不了台而已吧?
现在,你其实是很想哭的吧?
她到最后肯定会用幻觉z类的东西来蒙混过关——我一直是怀着这种想法跟她来的……可是忍却完全没有半点愧疚的表情.反而开始手脚麻利地做起准备来了。
在黑暗之中,她似乎在对鸟居周围进行检查。
她并没有到处贴符咒和绑绳子,只是像古典推理小说中的名侦探勘查事件现场一样徒手进行着检查——然而从中可以感觉到某种像模像样的气氛,也的确是事实。
虽然我心想她是在耍把戏。
但还是忍不住对那万一的可能性抱有期待——唔唔。
所谓的时间移动,我觉得应该是跟在天上飞、或者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奔跑、又或者足以击碎地球的臂力之类的东西是属于不同次元的能力。
“都是一样的。”
忍就像是读懂了我的心思似的——不,实际上我们早就通过影子连系在一起了,所以她也能做到某种程度的读心术——她并没有停下双手的动作,只是一边检查一边说道:
“只要拥有强大的能量,就可以实现时间移动。关于这一点,即使是在现代科学中也存在着为此做出保证的理论。”
“没有没有,那是只限于从现代向未来移动的情况吧?回到过去这种事,理论上应该是不可能做到的啊。”
“未来和过去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嘛。”
果然是活了几百年的家伙,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
虽然我心想根本没有那回事,但看到她这么满怀自信地作出断言,也实在很难反驳。
“人家也说上了年纪的话就搞不清昨天和明天的区别了嘛。”
“那可是三十岁以后才会出现的极度严重的病症啊。”
“好,首先就利用这个鸟居好了。”
忍回头看向我说道。
不,就算你这么说,也好像没什么变化,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对鸟居施了什么法术之类的——那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残破鸟居而已。
即使是处于极度接近人类状态的我,只要一脚踢上去也恐怕会马上倒下来的残破鸟居——如果这样形容的话.大概还是会遭天谴的吧。
不过我总觉得在这个神社里,就连给我天谴的神也不存在。至少如果我是神的话.肯定早早就从这个荒废已久的神社撤退了。
“不过‘如果我是神’这种想法,也有点脱离常人吧。”
“不,这在某种程度上是没有办法的事。忍,你别随便读我的心好不好。害得我连妄想一些色情的画面也不敢。”
“别胡乱妄想什么色情画面。”
“啊~不行。一听到人家叫我不要那么做,我的思维就反而会向那方面倾斜,看到你从连衣裙的肩口中露出来的锁骨,我的想像就更加如虎添翼了啊。”
“唔,那种程度的话也就算了。”
“…………”
对色情抱持宽容态度的幼女,不知道会不会受欢迎呢?
不过就算是受欢迎,我想还是不要提供这种服务比较好吧。
“就因为汝说什么幼女,给人听了就觉得充满邪恶的色彩。整天都说金发幼女金发幼女的,这听起来也太艳美了。以前汝也是一直把吾称呼为金发幼女的吧。”
“嗯,同为少女这个词所囊括的幅度太广,很容易引起误会嘛。”
具体来说,我是为了将八九寺和忍区别开来,才故意使用这种不同的称呼的。
这也是背景的话题了。
顺便说句,在这个区分的意义上,斧乃木就是女童了。
“那么.这个鸟居——”
“支配混沌的赤色黑暗啊!立即召唤扭动时间流动的球体!不断亮起终末的灯火,以无数惊雷填满天空!步行于黑夜之人,涌动于灰屑之人!以自身罪孽深重的忌讳之名变化为搬运者吧!”
“开始咏唱起咒文了?”
我实在是大吃了一惊!
或者说觉得非常怀念!
像这样的东西,现在基本都见不到了啊!
大概是在二十年前流行过的吧?
在那之后,忍(不知为什么用日语)继续咏唱着那又长又啰嗦的咒文——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样发动的。
转眼一看——在内侧。
在鸟居的内侧。
那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倒塌的四方状物体——开始逐渐变化为无法看到对面的、类似一道黑乎乎的墙壁般的东西。
对于那恶心的样子.我不禁倒退了一步。
连心也倒退了一步。
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几乎忘记了。
我慌忙绕到鸟居的另一侧看回去,只见从反方向却很正常地看到了境内的景色——参道以及一直延续到本殿的石阶都全部清晰可见。
我又一次绕着鸟居回到境内的那边——却还是看不到鸟居另一侧的阶梯。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
“不,这已经不是黑暗那么简单了……真的好像是墙壁……什么嘛?这难道真的连通着异次元世界吗?”
“嗯,的确没错。”
忍若无其事地承认道。
就算是说谎,也很难说得像她那么理直气壮,那简直是毫不犹豫的肯定。
“虽然是第一次干这个,没想到还挺顺利的。虽说变成了幼女,也几乎丧失了全部力量,不过还真不愧是吾啊。”
如果那不是黑色的墙壁,而是达利的绘画中漂浮着大量时钟的图案就最完美了——忍接着还游刃有余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她竟然说“真不愧是吾”……
当然,那的确是很了不起。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拥有足以生成异次元空间的力量,那就不算是丧失所有力量了吧……?”
这简直就是宇宙规模的力量,相当于太阳的能量级别了吧。
记得以前羽川曾经说过,就算是核能也不可能使时空间发生扭曲——那么说来,忍光是咏唱出古老的咒文就创造出这种与其说是时间机器倒不如说是随意门的东西.她所拥有的力量到底属于什么样的规模啊?
等一下等一下,这好像不太对吧。
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虽然存在着各种苦恼和悲伤,但总的来说也是一个有着基本安全保障的地方吧。
那个规则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这并不是吾的力量。如果是吾的力量,那还需要咏唱吗?所以从一开始吾就说了.这是场的力量。也就是像那个令人不爽的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头所说的那样,吾只是把集中起来的怪异之素一样的灵能量,随便转化成热能而已啦。”
“你这算是什么伪科学啊。”
就我个人看来,灵能量这个词的可疑性,简直叫以跟“真正的友情”相匹敌了。
“虽然本来吃掉的话应该会很美味啦。不过这毕竟是汝的请求,到时候还可以用MisterDonut作为交换,吾才放弃了那个念头啊。”
“傲矫的作用好像反过来了吧,对你这个角色来说。”
印象太糟糕了.
“话说,汝还是尽快行动的好啊.这道传送门恐怕不能再打开第二次了。再过一分钟的话就会关上呐。”
“还说什么呐……”
老人用语就是这么暖昧。
而且,就算在五百年前或是六百年前。我想日本人也绝不会用这种口吻来说话的吧。
如果追根溯源的话,那恐怕是什么地方的方言吧?
不过那个就先不说了,传送门这个词也同样有着可疑度百分百的威力,完全没有任何可信性。这样的话,反倒是跳进桌子的抽屉里进行时间移动还要更可信一点呢。
“可是你说一分钟?等一下啊,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根本不需要准备,只要直接跳进去就行了。”
“咦?真的那么简单?”
“没有必要警惕到那个地步,只不过是时间移动罢了。”
“…………”
听到忍说得这么轻松,我也莫名其妙地产生了那样的感觉。
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心情落差,我甚至觉得对此感到动摇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小心眼的角色。就好像被同班同学约去夜街上玩耍的初中生一样的感觉。
嗯,不过我可能的确是太在意了吧。
这半年来,我明明已经已经闯过了那么多难关,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
只不过是区区的时间移动。
怀着轻松的心情去一趟就好了吧。
怀着轻松的旅行心情回到昨天,尽快把剩下的作业做完这种事——仔细一想,这比被吸血鬼袭击的危险度还要低——应该是这样.
“好吧,那我就去了!”
怀着轻松的心情,我就像发出胜利欢呼似的举起手来。
“噢!出发吧!”
忍的兴致也似乎很高。
虽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也说过是第一次,说不定在内心也很激动的吧。
“哦.对了,汝啊。”
“什么啊。我刚打算鼓起勇气闯过这道黑色的传送门,你就别拦我了嘛。”
“不,汝的手表。”
“嗯?”
“汝戴着的那的手表,明H明不是左撇子却非要耍威风戴在右手手腕上的那个手表.先拿过来吧。”
“你就算不说明到那么详细的地步我也知道,可是……嗯,为什么要手表?”
“汝别管啦。”
忍一边说一边向我伸出手来。
虽然我不知道她打算干什么,但如果忍所说的传送门(笑)将在一分钟内关闭的话,大概也没有时间详细说明理由吧。
我就照她所说的,把明明不是左撇子却非要耍威风戴在右手手腕上的那个手表摘了下来,放到了忍的手掌上。
“嗯,还真古老嘛。”
“这是人家给的。关于它的来由,我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
“不.以前听说了。”
就因为这样啊——忍这么说着,然后就把它放到了连衣裙的口袋里。接着,她又向我伸出手来。
“嗯?”
正当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忍就说了一句“汝在想什么啊?”,然后就握住了我的手——那就好像互相穿插手指的恋人式的牵手。
“噢?噢噢?噢噢噢?”
“汝啊,别因为这种程度的事就心跳加速好不好。从汝那里传过来的心情,会让吾也觉得难为情的。明明至今为止上洗手间也在一起、洗澡时也在一起,过着二十四小时的共同生活啊。”
“不.可是跟异性牵手这种行为,对像我这样正经的人来说,无论什么时候也是会感到激动的啦……”
“少废话。好了,快跳进去。吾的时间观念很薄弱,就只能依附你来导航了。”
“啊.是吗?”
原来如此,只凭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吗。
我本来还想如果时间移动对忍来说如果是轻而易举的事,之前就应该多利用几次.不过既然是需要协助者的话,那就没确办法了。
好吧,我就带你去好了,忍!
去往未知的世界!
接下来我将要闯入的世界,与其说是未知,倒不如说是已知——也就是过去的世界了,但我还是怀着那样的心情,朝着鸟居内侧的黑色墙壁踏出了一步。
在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的情况下——
老实说,在实际上踏入了黑色墙壁的时候——在实行了时间移动这种只能认为是异想天开的妄言的时候,我还是丝毫没有相信自己的行动会有什么实际效果。
或者说是完全没有相信过会发生那种事。
是名副其实的完全不相信。
虽然说出这么扫兴的话实在很抱歉。
那并不是毫无根据得不信任,也没必要通过举出另一个故事来说明。因为至今为小忍也不止一次地向我提出过这一类的妄言,而我也在明知到那是妄言的前提下,怀着半开玩笑的心情陪她玩了一遭.
说什么我制作出了永久机关。
说什么我打破了相对论。
还说什么一起进入镜子的世界。
就是那一类的游戏,完全是小孩子玩的游戏。
所以,我以为这次也是类似那样的玩笑——这一点我无法否定。说白了.我其实就是太小看小忍的能力。
显然人们常说熟能生巧。
可是习惯这种东西,还真是太可怕了。
忍野忍——她是怪异,她是怪异杀手,她是吸血鬼,是既铁血、又热血、更冷血的吸血鬼,她是KissshotAcerolaorionHeartunderBlade——我明明记得这一切,此刻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即使丧失了力量。
即使保持着幼女的姿态。
她毕竟还是她——我就是忘记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这就跟为了逃避暑假即将结束可是作业却完全没有碰过的现实而渴望外出旅行的想法一样,我亳不犹豫地接受了忍的提议——在心境上,那已经到了不管是死是活的地步了。
也可以说是不顾一切.
换成是自暴自弃也没有问题。
所以——
所以我完全没有相信过时间移动这种荒唐的神秘现象。
我甚至没有产生钻过鸟居就能“回到昨天”的天真想法,反而再一次——虽然忍可能会大骂“究竟汝的青春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想起了八九寺的事情。
虽然今天——已经是昨天了——她例外地离开了“道路”来到我的房间玩耍.可是基本上她都居住在“道路”上,一直留在那里。
而且一直都保持着那个状态。
那样的她究竟是不是幸福——我并不知道。
对她来说,究竟怎样才算幸福呢?
对她来说,¨么才是“好”的东西呢?
我完全不知道。
我连八九寺的愿望是什么也不知道——说白了,像她这样不愿意说真心话的人也很少见。
这样的怪异也很少见。
没错,那孩子从一开始就在说谎——她从来没有告诉我任何有关自己的事情。
她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身上。
封闭在自己的外壳里面。
就好像——蜗牛一样。
……不过我可能也没有资格说别人。
我自己也是这样啊:
在春假期间受到羽川的启蒙之前,我也是一直封闭在自己的外壳之中——要是没有认识羽川的话,自己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现在会演变为什么样的人格。实在是无法想像。
而且也不想去想像。
当然了,我并没有想过像羽川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那样,去占据八九寺心目中的重要地位——那种厚脸皮的想法.我是不可能会有的。
那只不过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想法。
但是——我还是无法抑制自己产生“我能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呢?”这样的想法。
从五月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
想到那位可爱的少女为我治愈了多少心灵创伤——我也很希望自己能稍微为她治愈一下创伤。
也许那样的行为才是多管闲事。
这种话也或许有点厚脸皮。
但是——
“——喂,汝啊。快起来,别因为这种程度的冲击就晕过去嘛。”
“…………”
身体被人摇了几下——我醒了过来。
“……什么啊,原来是做梦吗?”
“不是。”
被踢了一脚。
这幼女对于轻度的装糊涂可是很严厉的。
即使用暴力也在所不惜。
“什么嘛,我明明披露了做梦收场这种崭新的手法,你竟然用凉鞋来踢我。”
“本来是想用高跟鞋来踢的。那么有名的收场方式,拜托汝就别在这里得意洋洋地披露了吧。”
“嗯……那个。”
我正在仰望着天空——看来我的身体是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的。
天空是一片蔚蓝色——也就是说,现在似乎是白天。
白天?
是白天吗?
“咦……现在几点了?”
“是十二点,正好是正午吧。”
忍看了看手表——不知什么时候把我的手表戴在手腕上了——回答道。而且她还戴在右手腕上,这算什么,是打算挖苦我吗?
“果然,时间移动还是会出现或多或少的偏差。果然还是很难调整到准确的二十四小时吗。”
“…………”
我环视周围——不,我现在根本就不是处在一个可以环视四周的地方。就好像遇难了似的,我现在正处于一片山地之中。太奇怪了,我本来应该是在北白蛇神社境内的啊……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背后有楼梯呢。
“那当然了.像汝那样猛地从鸟居冲出去的话,在楼梯上摔下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哈哈哈,吾还以为会跟汝的身体互换呢。”
“那一类的电影,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看的啊?”
因为那实在太有名了,就连我也知道有那样的场面.但还真的是没有看过。
难道是忍野告诉她的吗?
不过那个废墟里应该不会有蓝光影碟的播放机吧……
可是,是这样吗。
因为我打算冲进黑色墙壁里,所以刚才还助跑了一下,可是客观来说却是飞扑到了楼梯上吗。
那不是自杀行为吗!?
“吾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汝会用三级跳远的姿势来跳到那种倾斜度的楼梯上……先说明了,吾可是受害者啊。因为吾也跟汝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你看——忍边说边掀起了裙摆。
膝盖上有着擦伤的痕迹。
呜哇.还结痂了……
“看起来好像很痛呢……如果说这是我的责任,那我就真的要向你道歉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
还真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幼女。
虽然一直把裙摆拉起不放。
“可是这点程度的伤,难道就不能马上冶好吗?虽说丧失了力量,但你也应该算是怪异吧。”
“虽然要冶好的话当然是可以,不过吾觉得这样反而是一种魅力呢。”
“难道这是卖点啊!”
“唔。”
“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想的话,我的道歉就真的是白费了。”
“所以吾早说这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了嘛。”
忍放下了连衣裙说道。
膝盖也因此而被掩藏起来——藏起来之后,我就开始觉得那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要是对幼女结痂的伤口也能萌起来的话,那作为一个人也太邪门了吧。
仔细一看,我自己也是浑身布满了擦伤的痕迹——因为现在是我的吸血鬼性质变得薄弱的时期(存在着生物节律),这些伤也无法马上治愈。
当然,这才是正常的状态。虽然的确很痛,但也只有忍耐了。
“这里……是半山腰的位置吗。”
因为这条楼梯没有设置任何休息的平台,就好像兽道一样(正确来说应该是残破不堪的登山路)模糊不清,不过大致上应该是那样的位置吧。
这一次还真是摔得够厉害的。
“那么,时间移动真的成功了吗?在山上的话完全没有变化,根本搞不清楚啊。”
山上的风景什么的,昨天和今天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异——或者应该说,看起来简直完全一样。
“肯定是成功了嘛。”
对于我的疑虑,忍似乎很不爽似的盯着我说道。
“吾自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失败过一次。”
“我说,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那种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明明已经反复失败过无数次,你现在也应该是处于那种状态下吧——而且光把你被封印在像我这种极东岛国的普通高中生的影子里这一点来说,作为传说中的吸血鬼也应该是一次无法挽回的大失败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失败。吾可以保证。”
“你本人作出保证也没用啊……”
“如果真的失败了,汝从明天开始就把吾称呼为失败忍好了。”
“你可别随便许诺啊……”
明明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个不懂得思前想后的家伙。
难道就是因为活得太久了吗?
“可是……怎么样呢。说起来,昨天——或者现在应该说是前天吧?前天八月十九号也好像是这样的晴朗天气……不,该不会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然后晕过去十二小时了吧?”
如果是的话就糟糕了。
这次不光是没有做完作业,而且连开学礼也没有参加。
会被羽川杀掉的……
我不禁发起抖来。
“真是搞不懂。汝为什么就那么不相信吾的能力呢。”
“为什么搞不懂啊,”
“吾以前的确是对你做过各种各样的事,但也从来没有害过汝一次吧?无论什么时候,吾都是为了汝着想才做着各种各样的坏事。”
“光是做坏事就已经很那个了吧……”
“话说回来,汝为什么用这种态度跟吾说话。吾比汝年长,汝就应该使用敬语来说话嘛,用敬语。”
“到现在才说这个!?”
虽然你的确是六百岁,而我只有十八岁。
可是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她要求发挥敬老的精神
“在现状之下,汝竟然首先就对吾产生了怀疑,这实在太遗憾了。在考虑成功还是失败之前,你都应该首先向吾道谢才对吧。”
“啊……”
“‘忍小姐,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就这样,说来听听吧。”
“从这个系列的开头到现在,你这个角色的特点一直都很不稳定啊……”
我觉得这并不是能用“因为是容易受他人或环境影响的怪异”这个理由来解释的问题……毕竟同样身为怪异的八九寺,也一贯维持若毫不动摇的性格。
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有没有跟汝形成配对链这一点了吧。”
“我说你别说得好像全是我的错好不好。”
“可是这毫无疑问都是因为汝的原因造成的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就算真的是因为我的原因造成的,你也不应该说得好像全是我的错啊。”
“汝是打算逃避责任么?”
汝这个弯腰外交的蠢货一一忍说道。(注:弯腰外交是日本民间批判政府对外的弱势态度的说法,指政府总是对别人点头哈腰不敢反驳。)
说得还真过分啊。
难道她小时候没有人教过她真话是不可以乱说的吗?
“不过,你说的也的确没错。关于你是为我着想才做的事这一点,我还是应该信任的。”
实际上,在这个世界里,越是人家为自己着想做的事就越危险,而且“我都是为了你好”这句话也含有极其浓厚的把自己观点强加于人的色彩,不过现在也不是花时间跟她进行这种小孩式争论的时候。
是否能对别人强加于自己的好意作出肯定就显示出了一个人的成熟度,这是战场原之前说过的话一一连那个战场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真的是有了很大的成长。
作为男朋友来说,恐怕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所以我也要成长。
虽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道谢的事情,但还是先向忍道个谢吧。
“忍小姐,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这张笑容还真够假的嘛……”
的确。
我就算不照镜子也可以知道,自己脸上挂着的完全是硬挤出来的笑容。
“有什么关系,这是思念爱的笑容,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成分。”
“就是因为汝说话太多了,听起来才显得虚假吧?到底是爱是思念还是笑容,汝还是选择一个好了。”
“如果是在这三个之中选的话……那么,就爱吧。”
我抱住了忍。
怀着热烈的感情。
以猛烈的动作。
“哈哈哈,这个可爱的家伙。好啦好啦,看在这个的份上,吾就饶了汝刚才的无礼之言吧。”
竟然没有被拒绝。
而且还得到了宽恕。
我说你的器量也太宽宏了吧。
“不,你应该使劲挣扎才对啊,就像八九寺那样。你不制止的话我可是不会停手的啊?能保护你贞操的人就只有你自己了啊?”
“贞操什么的吾从来没有保护过。”
“…………”
我们生存的时代实在相差太远了。
就连伦理和常识也无法形成共识。
忍野也是的,既然有时间把怪异的知识教给她(或者说有时间把“转校生”带给她看)的话,首先就应该教她那一方面的知识吧。
真是的。
“来者不拒!就是吾这个女人的本质。”
“就算没有条例,你恐怕也会被人限制出场吧。”
当然,除了我之外,忍在KissshotAcerolaorionHearlunderBlade时代也没有制造过其他的所谓眷属,在矜持方面应该还是相当顽固的。
那么说来,这一类的发言也许只是单纯的开玩笑,或者是出于某种初中生式的炫耀意图而说的吧。
“来吧!汝喜欢什么时候抱过来都没有问题!”
“不,仔细想想的话,那样一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你吸血的啊。”
我放开了忍,然后站起一直单膝蹲着的身体——朝着楼梯的上方、也就是鸟居的方向看去。
这次还真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呢……
就算死掉也毫不奇怪。
虽然很可能作为登山时常有发生的事故被处理掉,可是如果在镇子里的小山丘上遇到这种事故的话,那也实在太对不起剩下的亲人了。
“我说忍啊。”
“什么事?”
“在回去的时侯,是不是也通过那个鸟居回去呢?”
“唔?哦哦,差不多是那样吧。”
“为什么你的回答那么暖昧?”
“不,说起来吾好像没有考虑过回去的事情……”
忍说出了一句可怕的话。
咦,等一下!
说起来,忍刚才说过要打开时间跳跃的所谓传送门的话(虽然好像出现了大量可疑的字眼,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在意了),并不是依靠忍自己的力量,而是要利用北白蛇神社所积聚的场力什么的……
“既然那种力量已经消耗了,那就意味着不能再打开那个什么传送门了吧?”
“嘿!”
对于我提出的悬念,忍只是一笑置之。
虽然很不愉快,但这种态度还是挺可靠的。
“这个——”
可是接下来却说不出话了。
真是不可靠。
为什么你只会反射性地摆架子啊。
“喂,你等一下,忍……我们该不会是陷入了无法从昨天的世界回到原来世界的窘况了吧?”
“不,没问题没问题。吾的主人,汝根本不需要担心。”
虽然忍有点虚张声势的感觉,但还是很有自信地环抱起双臂。
“汝仔细想想吧。这里可是昨天的世界啊?吾利用积聚在神社的怪异之素打开了时间隧道(TimeTunnel),也就相当于现在的明天了。所以在这个时刻,那些灵能力应该还没有被使用,所以就可以打开传送门。”
“对于时间隧道这种已经让我丧失吐槽欲望的字眼,就暂且让读者们自行过滤好了,不过——”
我自暴自弃地说道。
这就跟说书人放弃职责逃掉了一样。
“咦?这样不会产生时间悖论(TimeParadox)吗?今天如果我们使用了那些能量的话,明天的我们就回不到今天来了啊?”
“…………”
啊。
她沉默了。
竟然沉默了。
“唔,这个嘛……”
因为我也只能等着她的回答,所以也一起沉默着过了五分钟左右。这时候,忍开始主动讲述起她的见解:
“吾想起来了,没错没错。回去未来需要使用的能量,是远远低于回到过去时的能量的。因为不需要逆流而上嘛。这就跟鲑鱼游泳的原理一样。所以,在回去的时候并不需要消费太大的能量,同时就可以保住足以让吾等明天回到这里来的能量啦。”
“嗯…虽然这样的说明有点牵强,不过现在就先暂时当作是这样吧。”
就算在这一点上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
而且这也是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解释。
不过——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关于时间悖论的某个稍微危险的可能性。
“时间悖论?刚才汝也说过这个词,这莫名奇妙的字眼究竟是什么嘛。”
“不不,悖论的Paradox就先不说吧,你竟然说连Time也不明白,这不是很奇怪吗?”
到底在装什么糊涂啊。
刚才自己明明还说什么时间隧道的。
“哦哦,没有啦,汝啊。吾差点以为汝在说什么香草的名字呢。”
“怎么可能。在作为词语的知名度上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啊。”
“汝还真是小气呢。”
忍以唾弃般的口吻说道。
那是一副会令某些爱好者欣喜若狂的超S表情。
“那么就先暂停暂停,吾正在思考嘛。”
“不,你不用想了。”
因为对这种程度的小玩笑作出反应也太累人了,我干脆就向她说明道。
“总之所谓的时间悻论,就是指由时间移动产生的矛盾啦。”
“什么是矛盾?”
“不,在我跟你至今为止的对话中,绝对是出现过类似矛盾这样的词汇吧。”
“对于汝偶尔用到的非常用惯用语,吾一贯都采取无视的做法。”
“知道啦知道啦。”
虽然我心想你自己也曾经用过,但要是真的向这方面吐槽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产生什么悖论,所以我就直接对矛盾这个词进行说明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
“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某个地方究竟在哪里嘛?”
“…………”
这算是个气焰嚣张的小孩子吗!
干脆无视了。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有一个商人在向路人兜售矛和盾,还吹嘘说那支矛是可以贯穿任何盾牌的最强之矛,又说那个盾是可以抵御任何矛的最强之盾。于是一个路过的小孩就跟他说:‘那么商人先生,用您的最强之矛刺向你的最强之盾的话,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小孩子怎么会用这种古典名侦探式的口吻说话啊?”
“‘我说,这位叔叔。如果用这个矛刺到这个盾上面的话,会变成怎样呢?’”
“别在吾面前模仿江户川柯南的口吻。”
“连这个你也能听出来啊!”
我实在是大吃一惊。
本来以为她是个只会看陈年旧电影的家伙,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
“算啦算啦,总之那小孩子这么说完,就用手指着商人——‘被最强之矛刺破的盾就算不上是最强了,而如果被最强的盾挡住的话,那支矛也不能算是最强之矛。所以叔叔,你说的话在理论上是完全矛盾的!’”
“那时候出现矛盾这个词不是很奇怪吗?”
“嗯,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时间悖论了。”
没想到还可以收尾收得这么漂亮。
虽然并不在我本来的计划之内。
“实际上,悖论这种现象是比矛盾更早被人们推想出来的……你知道吗?那个著名的芝诺悖论。”
“芝诺?吾可不认识。”
“哦,当然我也不是说非要认识这个不可啦。”
“如果是Zeno的话吾就认识。”
“…………”
真是一个气焰嚣张的小孩子……
如果她不是吸血鬼的话,我早就一拳揍过去了。
“总之,关于悻论和矛盾的关系吾算是了解了。不过汝啊,那究竟有什么问题嘛?”
“不,我是说,比如从现实的角度来考虑,假如我现在回家去把作业都做完了,那么我如果在暑假期间做完了作业的话,就会丧失了实行时间跳跃的动机。这样一来,我就不会通过时间跳跃回到八月十九号来。那样的话我的作业还是没有做完……你看,就会出现这样的矛盾了吧?”
“嗯?”
“你根本没听懂吗!”
只见她正一脸不解地摆出可爱的姿势歪着脑袋。
我也没说什么太复杂的东西吧。
一点也没有。
“汝还是别想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道理比较好吧?反正在哆啦A梦中也没有特别提到这个问题嘛。”
“不,应该有提到过的啊。”
“思一也许那些难理解的都被吾略过了吧。”
“你果然不是真正的粉丝。”
一点也不是。
我一边说,一边把视线转移到山脚的方向。
“而且这次时间跳跃,究竟是哪一种类型啊?”
“类型?那是什么意思,”
“不,时间跳跃大致上可以分为两个种类吧。也就是说,一种是有本人存在的类型,另一种是本人不存在的类型。”
“什么啊?是不是就像汝在高中的教室里的立场一样?”
“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存在的好不好!”
哪有可能会有时存在有时不存在的!
你就饶了我吧。
我可不是在说那种悲哀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回家的话,是不是会看到‘昨天的我’?还是说现在这个我就已经是‘昨天的我’呢?就是这个问题。”
“呼噜~”
“别睡觉!”
“ZZZZZZ…”
“别睡得更沉了啊!”
“嗯,虽然吾不是太清楚一一”
忍放弃了装睡,以非常厌烦的态度回答道。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明明是男人就别那么挑剔,小心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似的。
谁要你多管闲事。
“那种事汝只要去看看就知道啦。只要现在马上回家,到自己的房间里看一看,确认一下自己在不在里面,然后就可以判断出属于哪一种类型了嘛。”
“嗯。说的也是……”
就算在头脑中想夹想去也没有用。
而且现在还没有任何成功实现了时间跳跃的保证。现在我只是在跟眼前的幼女讨论着一个世界上最愚蠢的妄想一一这样的可能性还是相当高的。
“啊,不过,现在应该是十九号的十二点吧?那么我应该是不在家里的。”
“是这样的吗?唔一一到了这个岁数的话,记忆真是完全无法积蓄起来啊。”
“我记得自己应该是到书店买参考书去了。”
“那是汝的错觉。汝买回来的只是色情书刊罢了。”
“我说,你的记忆明明是积蓄起来了啊。”
“没有没有,吾是对汝感到佩服嘛……在那个前任班长的小丫头和前发女平时光顾的书店里买回那种偏门到极点的书,汝的粗线条神经也真是太厉害了……吾先说明了,有好几次汝都被人家目击到了哦?”
“这种事你应该就在那时候告诉我啊!”
还有别把那些书说成是偏门的,那可是极其正常的刊物。
“不过,买毛钢笔也太那个了。”
“闭嘴,别提毛钢笔的事。”
我马上中断了对话。
现在可不是揭露我的兴趣取向的时候。
“是吗……嗯,总之就先到书店去看看吧。”
虽然最坏的情况是碰上自己目击自己购买色情刊物的超级喜剧场面,但事已至此也只有把心一横了。
“要不早点去的话可能就会回去了啊——那个慌张冒失的家伙。”
我一边说一边开始下山。
当然,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山的哪个位置,但也应该不用花太多时间吧。
忍也跟在我身后走了起来。
或者应该说,她正随着我的影子的移动而移动。
就好像被人用绳子牵着项圈的宠物一样。
虽然这比喻也有点过分。
“那个……怎么?我说忍啊,为什么你会知道现在的时间?”
“嗯?”
“你戴着的那个手表毕竟是从未来带过来的,当然不可能显示出这个时代的正确时间吧?”
“没有啦,因为刚才吾已经调整过了,是根据太阳的位置推测出来的时间。因为不知道时间会很麻烦,所以吾才叫汝摘下手表借来用了嘛。”
“哦……”
这么说来,那个手表也不能做准吧。
既然你已经扭动过手表的表把的话。
“啊,对了。只要看手机就可以知道时间了嘛。”
“嗯?是吗?手机的时间,对应的也应该是未来的时间吧。”
“唔唔。”
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其实这是前不久刚更换的新款机种——是跟战场原的那个配对的手机。顺便说句,我还被迫加入了那所谓情侣优惠的神秘服务。老实说,对于她一个人构造出的笨蛋情侣的形象,我觉得还是有点受不了,可是却因为害怕而没办法说出口。
闲话休提,话说我看了看画面上显示的时间,只见那里写着“八月二十一日(一)AM0:15”这样一行字——嗯?
不,也就是说这是未来的时间——意味着从我们进入鸟居的时刻算起还没过上十分钟——唔唔。
“唔,这样的话,应该可以证明时间跳跃已经成功了吧。”
“不对,还有可能是在我晕过去的这半天时间里,你对我手机的时钟功能做了手脚。不,这个可能性应该很高才对。”
“简直就是完全不信任嘛。为什么吾要对你做那种像捉弄节目一样的事啊。况且手机的时钟功能也不是可以轻易改动的吧。”
“不,你很有可能是利用世界时钟的功能,然后把时区调到巴西时间了。”
“汝啊,这种程度的怀疑已经超出不信任、说谎或者是缺乏现实感之类的形容了,汝根本就是讨厌吾吧?”
忍露出了似乎有点受伤的表情。
话说回来,她原来还能露出这种表情啊。
我也觉得有点萌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啦。”
“是吗?真的?”
忍含着泪光仰望着我说道。
真是一张打动别人怜悯之心的表情。
“真的真的,绝对不骗你。”
“那样的话,汝就说喜欢吾吧?”
“我说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角色啊!”
什么傲慢的吸血鬼!
什么自杀志愿者!
什么沉默寡言的少女!
就算是一点点也好,至少也该保留一点痕迹吧!
“哎哟哟,不过汝还是别太冷落吾的好哦。朋友以上恋人未满,那就是吾在汝心目中的位置吧?”
“虽然我没有要冷落你的打算,不过你那个说法绝对是错的。”
“那么吾对汝来说算是什么?”
“别深入追问,在再写四部作品之后,我会把这个拿来当主题的。”
“这真是时间悖论式的发言呢。”
“明明是刚学会的词,你竟然这么轻易就用上了!不过,如果要回答刚才问题的话,时间显示就先不说,只要在下山之后接上1seg数码广播信号就行了。因为电视节目、地上数码广播的电波应该是绝对没有错的。”
“汝对地上数码广播的信赖度还挺高的嘛。”
忍含着眼泪说道。
“地下模拟广播的信号实在太可怜了。”
“什么地下模拟广播?哪里会有名字这么怪异的电视电波啊。”
“天上塔塔酱,这听起来不是很美味的感觉吗?”
“虽然的确感觉很美味,但是根本不存在那种酱料。”
“骑乘Dental广播之类的。”
“那是马背上的牙医吗?”
我们持续着毫无实际内容的对话——
不知不觉已经下到山脚了。
从心情上来说就像是在山上闭关修炼归来的修行者一样,但实际上根本没有那回事,仅仅是登上了家附近的小山丘又走了下来而已。
——这时侯,我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动摇。
“噢噢!?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骑来这里的女装自行车不见了!被偷走了吗!还是被交警没收了呢!这样的事态实在有损我作为自行车骑手的名誉啊!”
“不对不对,汝这种夸张反应算什么嘛。现在已经是昨天了,汝坐在车座上、用车前面的篮筐载着吾骑来这里的那辆女装自行车,还没有被骑来这里吧。汝把那辆车停在这里的时间,应该是明天的深夜才对。”
“啊,是吗…一真是这样吗?”
“哈哈哈,这也就证明了吾的时间跳跃成功了。好啦,汝就快道歉吧?不用觉得难为情,吾任何时候都会原谅汝的啦。”
“唔——”
不。
现在还是自行车被偷走、或者是被交警没收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一不过虽说如此,如果真的被偷走的话,也就是我仅有的几辆自行车全部不见了。与其这样,我倒是无论如何也希望是忍的时间跳跃获得了成功。
所以,我就抽出手机的天线,开始连接1seg的电视广播信号。
在电视节目、或是天气预报和新闻频道中,如果真的把今天报道为“八月十九号”的话,那就只有相信忍的话了。
到那时候就向她下跪认错吧。
在作出这个相当卑屈、同时也很有男子汉气概的决定同时,我的手也在不断操作着手机——可是,怎么……?
怎么了怎么了?
什么信号都没有接收到啊?
嗯?
“忍,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机给弄坏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她终于发出声音大哭了起来。
“已经够了!汝什么的讨厌死了!汝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你这种耍脾气的方式简直就是小孩子啊。”
“噔!”
自己配上效果音跑了出去的忍,却在我的影子边缘上绊住了脚摔倒在地上。因为心情过于激动,她好像连自己无法超出我的影子范围行动这一点也忘记了。
“不,抱歉了抱歉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弄哭你的。”
我一边顾虑着一脸摔在柏油路面上的忍和自己的好感度,一边满怀诚意地说出了道歉的话,轻轻抱起幼女的腰部把她扶了起来。
忍看了看我这边——她可是真的哭了。
看来那并不是像八九寺和月火那样的假哭——这一点反而让我感到心寒。
“不过我说啊,1seg的信号真的是接收不到嘛——唔,该不会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撞坏了吧?”
那可就真的郁闷了。
这可是跟战场原的那个成对的手机啊——现在的战场原,也就是战场原黑仪改过自新的这个版本,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发怒而四处打闹,也不会发起毒舌攻击,而是会像普通人那样感到悲伤——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无比的郁闷。
树立起“经常弄哭女生的男人”这样一个角色形象,对我来说实在是非常难受。
“虽然操作上是很正常……嗯?”
怎么?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画面,发现手机信号的那里正显示出圈外的标志。
明明已经下山了,怎么还是圈外?
“真奇怪,这附近应该是有3格信号的啊。”
“3格这种说法已经落伍了。”
“不,应该还有人在用的,我想。”
我一边对忍的主张进行反驳,一边继续操作手机……可是看来的确是圈外,几乎所有的功能都用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电话基站都被炸毁了吗?
“汝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
“算了,也没有办法……总之就先到书店去吧。就算没有自行车,走过去也不是太远啦。”
“啊,那么那么,我要骑脖子马!”
“你究竟要幼女化到什么地步啊?”
这距离感真是太难把握了。
之前我让一个妹妹骑在脖子上的时候,还被影缝小姐狠狠地取笑了一番——不,那时候不是让别人骑脖子,而是骑在别人的脖子上吧?
因为那是对我不利的记忆,所以我也记不得太清楚。
可是刚才已经把她弄哭了(或者应该说是被她撒娇),所以也很难拒绝,结果我还是屈服了(虽然也没有作什么抵抗),把忍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好轻啊!
这家伙的身体简直就是空荡荡的!
“你的体重是多少公斤?”
“嗯,我可以随便操纵自己的体重哦,你看。”
“好重!”
太厉害了!
就好像重力蟹一样!
不,能够自由操作体重这种能力,好像是来自于别的妖怪吧?那叫什么来着。记得好像是叫什么石的东西……据说只要能承受住那个重量带回家去,就会变化为金银财宝什么的。
“嗯?难道是吾的错觉?吾明明是增加了重量,汝的脚步好像变得比刚才还要稳健有力啊……”
“当然是错觉了。我可不是那种会因为金银财宝而改变身体状况的贪婪之人。”
我边说边走,忽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群初中女生。糟糕,要被人报警了!我不禁马上提高了警惕。不过仔细一想,我只不过是让一个小孩子骑脖子马而已,总不至于发展到那个地步吧(如果是妹妹那一次的话肯定是会被报警的)。
虽说如此,形迹可疑究竟还是形迹可疑,只见她们以讶异的目光死死盯着我这边——
“哎呀,真可爱耶!”
“就像人偶一样呢!”
“头发摸起来又轻又软哦!”
…………
忍似乎非常受欢迎。
这些初中女生还真是不知死活,这明明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啊。
从她们身穿连衣裙式校服来判断,应该就是我母校的学生……也就是说,大概是千石的同班同学吧?
“啊,不过,这就正好了。”
我马上想到了一个主意。
在前往书店判断出这次时间跳跃是属于类型A(本人存在)还是类型B(本人不存在)之前,我还是向她们确认一下刚才没能用手机确认到的有关时间移动是否成功的问题吧。
“我说,你们几个可不可以告诉我,今天是八月二十一号星期一吗?”
虽然显得有点突兀,但我还是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向她们问道。
于是——
“咦~完全错了啦~!”
她们这么说道。
就算不看也知道,忍正在我头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就好像在说“看嘛,快点道歉,汝这个臭小子”似的。
但是,我却对初中女生们的回答中的某部分感到有点在意。
日期错了,那固然是好。
可是她们却说完全错了?
完全?
“……那么,今天是几月几号呢?”
我问道。
以提心吊胆的口吻。
“怎么啦,大哥哥,怎么好像来自未来的人那样说话呀。”
她一边说出一句正中核心的推断——
“是五月十三号啦。”
一边这么回答道。
她说得非常轻松。
在我头顶上耀武扬威的忍,也好像出现了某些变化——虽说有了变化,但那也是非常微妙的变化,就好像在说“哎哟,日期偏差似乎有点大呢,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似的。
的确没什么大不了。
当然没有了。
既然已经实现了回到过去这种历史性的伟业,不管是回到一天前还是回到三个月前,对忍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我的话,老实说,在正面碰上她们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如果是暑假期间的话,穿着校服的初中女生成群结队地放学回家这种情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的。
所以我当时就推测自己可能是回到放暑假前的时间了——毕竟我也算是直觉敏锐的那一类人。
可是,这种较为敏锐的直觉,更令我产生了另一种预感。
也可以说是为我敲响了一个警钟吧。
然后——再结合连不上信号的1seg广播,显示为圈外的手机信号——我又再多问了一句。
“现在按照西历来说,是哪一年呢?”
“这个嘛……”
初中女生作出了回答。
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是距离现在——或者应该说是距离未来——十一年前的西历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