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话 美丽的闯入者——或者,狐的故事

前略。诸位好吗,我是白塚真一。时光飞逝今年已经进入七月份了,夏日炎炎啊以下略。

我一边在脑子里写着不会寄出去的信,以便一如往常地走向美术室。你看,换季的时候不是总让人想写封信什么的吗。

“啊——?今天还去社团活动?你这家伙最近不合群啊!”

“可是啊,因为夏季大会也要到了。啊,白塚君,你也说点什么呀。”

“我们美术部不知道所以pass。”

“切——”

放学后的走廊上,今天也非常热闹。因为脚步声和说话声混杂在一起,偶尔响起的“啪嗒啪嗒”好像是敲击榻榻米发出的声音,也没有什么人听见。虽然好像偶尔也有人会注意到,但环视四周也找不到发声源,都只会当自己听错了挠挠头离开了。

嗯,一如既往的景象。

“哟——白塚,今天也去妖怪研究部?”

忽然有人勾肩搭背。

“我们是美术部,还有你看起来今天去打工。”

知道了这家伙是穗村,我不回头就回应了他。

“Bingo。啊,在那之前说不定会绕到职员室去一趟。那传说中的新人女教师,机会难得想不想亲眼看看去?”

“祝你武运昌隆。”

“你也够坚忍的嘛——拜啰,代我向学姐和伊达同学,主要是伊达同学问好啊。”

“了解。”

我与走向楼梯口的穗村告别,走下了通向特别教室楼的楼梯。

哦。我在下面的楼梯拐角处,发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看过去啦。”

我反射性地小声嘀咕,那个人影就轻飘飘地消失了。很好,那个妖怪复活要花一周时间,这样的话至少本周应该不会发生在楼梯上的晕倒时间了。我这样想着走下楼梯,接着走进了美术室所在的特别教室楼。

忽然,眼前有什么东西落下来。

“好了好了,每天辛苦了。”

我随便歪歪脖子,避开了挂下来的那个。

“不过啊,为什么铜水壶会掉下来啊。”

听学姐说,这好像也是有记载的妖怪。走在路上时突然眼前有一个铜水壶一下子滑下来的,这样的妖怪现象,名字也是“水壶滑”,够随便的。不过的确,虽然刚刚碰上的时候因为出乎意料所以被惊到了,但是这样子每天都来的话实在是厌烦了。不过,这比起会落下来伤人的东西倒是好很多了啦。

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到达了美术室。

“进来啰——”

随着我没什么干劲地这么宣告,转动不太灵活的门打开了,

“好的,请进。”

利落的美声迎接了我。

“啊,是小鼬啊,来得真早。”

“我也才,刚到而已。”

伊达葛里也就是小鼬,露出了一个轻轻的微笑。

她那沐浴的夏日阳光下准备着画架的身影,还是充满着不见一丝浪费的完全的美丽,而我当然为之惊叹。

“真一?”

“啊,抱歉,不小心看得入迷了。”

“……”

小鼬“嘭”的一下脸红了。看到她明显移开视线的样子,我老实地反省了。

“抱歉,我不小心把心里话给,”

“……不用道歉了。这样子,反而会,更不好意思的。”

我和这位妖怪小姐相遇(还有入部骚动)已经过了几周。刚开始有点抵抗的平辈论交,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还有抑制住“好想画这个人啊!”的冲动也……算是,习惯了。嗯,应该是的。别输啊我。

“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畳扣啊‘看过去啦’啊水壶滑的。虽然在化学室门口有听到呷啦呷啦的声音啦,但也就这种程度了。小鼬那边呢?”

我放下书包这么问着。小鼬有点自豪地这么说:

“我在调理室,看到了有点奇怪的东西。”

“这样啊——最近明明都没什么新来的呢。什么样子的?看起来危险吗?”

完全不危险,小鼬摆摆手。她的声音好像打心底里高兴,表情也美丽绽放。嗯,非常地可爱呀。

“是圆圆的,小小的,小猪。一边噗噗叫着,一边在慌慌张张地打转。也没感觉到有恶意,我认为不消灭它也没关系,又这么可爱。”

“呵——话说小姐啊,那只猪有没有两只耳朵啊。”

在这时第三者的声音唐突地插了进来。

“诶?听你这么说,好像,有一边耳朵没有呢。御崎,下午好。”

接着,小鼬不但有好好回答那个旁若无人的家伙问题,还打了招呼。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学姐,能不能麻烦你不要这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啊。”

“我严正拒绝。”

“也是啊。那么,那只猪是什么?”

“虽然不能断定,但应该是单耳猪吧。不过,虽然说这和原来的传承地区没多大关系,冲绳妖怪会来这里还是出乎意料啊。看来这样下去会顺利地国际化了。燃起来了啊。”

“麻烦不要在那里随随便便心情激动。”

“我严正拒绝……咦?这句话怎么好像说过了?”

“是啊。那么那个单什么的,有什么危害吗?”

听我这么问,穿运动服的妖怪博士一脸无所谓地这么回答:

“啊——有啊。好像是,被它从胯下钻过去就会没命什么的。”

什么的。

“会没命,喂!这个可以无视吗。我们也就算了,看不见的人一不留神就会,”

“啊,关于这点,我想应该没太大关系。因为它挺大的嘛。好像是……这么大。”

这么说着,小鼬用手比划了一个直径六十公分的球。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迈开大步走路不留神被它钻过去了,就没什么问题了对吧。”

“那么,今天的结论就是‘不能在调理室大步走路’。白塚,你的收获是……算了,看着表情就知道了,新面孔没有?”

我点点头,学姐大大地叹了口气。

“总觉得——不给力啊——”

学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明明小鼬都来了这么久,出现的全都是些小妖怪。我还预想会有更加非日常的让人小鹿乱撞心跳加速暴力的展开呢,让人无聊到脱力也要有个限度啊。噗——人家想cooling-off了。”(cooling-off,消费者在经营者的经营场所以外的地方签订消费合同,在一定期间内可以免付违约金解除合同的制度。)

“……不是啊,我认为天下无事比较好。”

“嗯。就是,这样。”

“好好好,你们真伟大。但是,这真是心里话?小姐,难道你心里头没有期待什么被吸引过来的妖怪力全开的大家伙?这样就满足了?”

被我们两个同时反驳了心里不爽,学姐虽然让人讨厌又缠人地反击,但小鼬苦笑了一下就一笔带过了。

“这种想法,应该,没有吧。因为每天的上课也好,在这里的时间也好,都十分有趣了。只是……能够沟通的妖怪,也出来露露面,之类的,偶尔会想想。”

我们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啊啊,这位和我们在本质上就完全不是同一级别的存在啊,好像我们再次被告知了这一点的感觉。

“嗯嗯——这说不定有点难啊。”

学姐豪迈地苦笑道,把这微妙的氛围赶走了。

“目前出现的几乎全部只是没有实体的人畜无害的小家伙。能够沟通——也就是说就连某种高度的意志和人格也完备的大家伙,只要是没什么机缘就出现不了吧。”

“机缘,比如说?”

“这种事情我不知道喵——如果能够准确地看穿妖怪的发生条件的话,我现在就应该拿了诺贝尔先生的遗产安稳度日顺便去宇宙旅旅游了。”

这么说着,学姐从书包里拿出了爱用的笔记本电脑,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也就是说,没办法约定时间地点等候会见那种超常的亮点事件的我,只能进行些土气的研究了。好了,散了散了别围观了。”

“是是,那么小鼬,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嗯。”

就这样美术部的活动开始了,朴素而又安静的时间渐渐流过。

咔哩咔哩、唰啦唰啦、嗒嗒、哗啦哗啦。

我铅笔的声音,小鼬画笔的声音(在画什么至今成迷),或者是学姐敲键盘或是翻书的声音,轻轻地响着。这种静谧的氛围,倒也不怎么讨厌。

不过,这种时间往往不能长久保持。因为不会过多久,就会有某人(主要就是那个人)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

“我说啊——你们听说了吗?”

你看,今天第一个熬不住的还是学姐。

“听说什么啊。”

嘛,应声的我也没资格说别人。我视线不离速写本,随声附和。

“新任美女老师的传言。就是给休产假的小纪伊顶班的那个。”

“啊啊,我听说过。话说啊,今天碰到个男的说的话题都是这个。”

“你们是健全的男孩子嘛。咱班那帮子男生可都是一个个像吃兴奋剂了一样,可爱啊可叹啊地乱嚎。”

大概是想起了那幅光景,学姐“呜诶——”地叹了口气。

“在他们投票新老师穿工装裤还是裙子合适的时候,姐啊,都要忍不住哭出来了啊。”

学姐受不了似的摇摇头。该不会是很没出息的场面吧。

……其实这个投票全校男生都参加了,我也参加了短信互动,但我想这个事实还是不要挑明了比较好。再说,我也不能说出来热爱跃动感与机能美的我毅然决然地投了工装裤一票。紧身裙什么的去死去死。“那个的话,我也有听说过耶。是那么漂亮的人吗?”

小鼬加入了对话。不过,她的视线还是朝着画图板,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一样。

“嗯——算是吧,如果问一百个人她漂不漂亮回答漂亮的有一百零五人,差不多到这地步吧。说是说不大清楚啦,这种的。要看照片吗?”

学姐转了一百八十度,从书包里掏出了PDA。

“嗯——应该是在这附近……啊,找到了找到了。给,请看。”

小鼬兴致勃勃地凑上来看。既然机会难得我也过去瞅一眼吧。那个老师的照片之前投票时回复短信里有,倒也不是看不到几次的美人。不如说我其实是对小鼬的反应感兴趣。

所以说,我在小鼬背后望向液晶屏幕的时候,

“……?”

我注意到眼前瘦弱的肩膀,正在散发着非同寻常的气息。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好像空气都在噼啪噼啪作响。就像是空气中有静电一样的感觉。

“那个,小鼬啊,你这是怎么了?”

没有回应。我有不祥的预感。一滴冷汗从我背上滑落。

这时,迟了一步发现气氛不对的学姐,强打精神用开朗的声音问:

“怎——么了啊?一脸像是发现一直在寻找的亲生哥哥就是杀害父母的凶手一样的表情?”

听到了这不负责任的询问,小鼬才终于抬起了头。

“父母的仇?……比那个,更糟。”

伴随着无比可怕的目光,她这么说,

“这家伙,是狐狸。”

“注意——,正因为这样,我们来到了职员室外面。这些窗边植物下的阴影,不但从外面还是里面都难以发现,而且很方便观察室内情况,真是理想的潜伏地点啊——”

“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啊,喂。”

“有什么关系啊,在改变场景的时候这可是潜规则的啊。不然的话,理解起来不会很麻烦吗。”

“你需要的是谁的理解啊!”

忽然小鼬回过头,瞪了我们一眼。

“两位,太吵了,会被发现的。”

“非常抱歉。”

我和学姐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虽然平时是个举止柔和的小姑娘,但现在却非常吓人。

“再有下一次就定身。”

咿。这台词更吓人了。丢下了吓得浑身发抖的我们不管,小鼬又回到了监视者模式。虽然她漂亮地隐藏起了气息,但那股惊人的杀气却向着四面发散。这么做就结果而言不就是正负相抵吗。虽然我这么想,但是太害怕了没敢说出来。

这时,学姐小声地说:

“小鼬会这么全力以赴的还真是少见啊。”

“……不过,该不会是这么危险的对手吧。”

我不触怒妖怪大人地小声应对。

“危险啊。不如说,狐狸什么的最讨厌最讨厌了!这种感觉比较强烈啊。”

“这倒是。不过,鼬和狐狸关系不好吗?”

“这倒没怎么听说过啊。不过有狐狸和水獭吵架的传说,该不会是有什么关联吧。你怎么想?”

“就算你问我也……话说啊,小鼬意外地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呢。”

“啊,我也这么想。”

没错。刚看到传言中那名老师的照片,小鼬就迅速采取了行动。我拦住了想要马上冲去职员室的她,问她想去干什么,得到的回答是简洁明了而又惨无人道的两个字回答。

犀利的“烧了。”

不行啊,这么做也实在太快了,两名人类费尽唇舌地说服她,终于在“我们先要掌握住证据。如果她真的干坏事的话,到时候再考虑对策也不迟”这条底线上妥协了,累啊。

所幸,小鼬曰“只要看本人一眼,她的正体和力量性质就基本上知道了。”(因为这个人本就不会说谎,所以这点还是可以信任的),我们现在就在职员室外面的窗下隐蔽着,等待狐狸老师(暂名)的登场。明明是在社团活动时间啊。

“……这是哪门子的美术部啊。”

我忍不住自言自语。

“真一,安静。”

“是。”

然后,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目标,至今没有出现。

就在我对这个姿势还有这个状态快要厌烦的时候。

“啊呀,这不是美术部嘛。在这里干什么呢?”

非常开朗的突然袭击袭向了我们。

“谁!”

小鼬发挥出了无比的警觉性,光速般地做出了反应,这股压迫感好像她就要吐火了似的。

“啊,是辉啊。”

确认了出声的人之后,那股压迫感忽然消失了。

“嗯。现在的我是新闻部的新井辉。下午好。”

呀,新井学姐举起了一只手打招呼。因为实在不能无视她,我也就稍微小声回应。

“下午好,是在新闻部的取材吗?”

“没错。今年的肚皮舞协会很厉害,我被务必拜托看看去。”

新井学姐稍微举了举右手上的数码相机。

“……不过,你么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新兴的艺术活动吗?”

新井学姐用觉得很可疑的视线低头望着躲在植物阴影里的我们。

“呃——真要说的话,”

大概是被这暧昧的态度吊起了好奇心,新井学姐更是凝视着我们。嘛,心情可以理解。就在我含糊其辞的时候,冷不防学姐“嗯——”的声音一声挺起腰站了起来。啊啊,这么说的话。

“御崎?”

不出所料,小鼬狠狠瞪着她学姐也不管。

“可是啊——目标怎么都不来嘛。”

学姐这么说着,见新井学姐一个劲儿地靠了过来,就坦率地问:

“打扰一下,对于传言敏感的传说中的新闻部同学,忽然传开的传说中的美女教师,你可知道?”

“关于这个我有严守秘密的义务。”

哼哼——学姐挺起了(小小的)胸。和往常一样笑着应答的新井学姐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小鼬也有点无奈地苦笑着,既然原本紧绷的气氛都不见了,我也从潜伏地点爬了出来加入了对话。

“好像姓是稻叶吧,那个老师。”

“你不知道吗?全名是稻叶前。”

“saki?”(さき)

不知道是引起了兴趣还是厌倦潜伏了,小鼬也站了起来。

“没错,写作‘前’,读作‘saki’,这读法也挺稀奇的。是个某外语大学出身的二十五岁独身专业是英国文学有去英国留学经历才貌双全仪态端庄模特儿体型的大姐姐,照片图像瞬间就在男生之间传播开来。顺便说句,画像流通同时举行的投票是短裙派获得压倒性胜利。”

……嗯,新闻部的情报意外地详细啊。

“真的好详细啊。”

“嗯,好厉害。”

“倒也不是这样啊?啊,我的情报就只有这些了。我认为还想知道更详细的直接去问本人比较好。”

这么说着,新井学姐随意地指着我们背后,,也就是职员室的窗户。

诶,这么说该不会是。

要回头的瞬间,我的脑袋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前压。

我的埋冲进了草丛里,脸非常地疼。

“趴下!”

这样子的话言语和行动反了,小鼬。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好好加油吧。”

新井有点不解地离开了。嘛,这行动也够不明所以的。这么想着我偷偷抬起头,瞄着职员室里面。啊,她确实来了。

比想象中还要高哪,这是第一印象。穿的是工装裤呢,这是第二印象。刚开始只能看见她扎起来的头发,在谁叫她转过头的时候,我瞥见了她的侧脸。

这时,和我一样脸被埋进草丛里的学姐急忙抬起头来问:

“咳噗!那么,看起来怎么样啊小白?”

“嗯——,虽然看起来是个漂亮的人——但没觉得有多想画她。”

“哈啊?”

“所以说啦,虽然一眼看上去很保守,但因为涂脂抹粉地很厉害,缺乏整体性的智慧之美。虽然说不定可以去当浓墨重彩的油画的模特,但照以‘简约就是美’为信条的我看……咦,学姐?你拿像是看见了可怜孩子的眼神看着我啊。”

“好好,说起来你也就是这种角色了。嘛,在我看来就只不过是人科人种……小鼬看来怎么样?”

学姐这么问,小鼬无言地点点头。

“……真的?”

“嗯。虽然,变化得很完美……但是力量太强了,还是没想隐瞒……本性露出来了。是狐狸,那人。”

这么说着小鼬伸直了右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合上了张开的手掌……

“啊,等下!”

“嗯,干吗阻止我,真一。”

小鼬凶凶地瞪着抓住她手腕的我。虽然我有点害怕(但其实“啊啊好漂亮啊”的想法比较强),但总算是回答了她。

“一上来就烧了她是禁止的。”

“没关系,完全不会烧到房间的。”

啊,刚刚那真的是发动火焰攻击的姿势啊。之前记住了实在帮大忙了。

就在我这么想着,两个人互相瞪着的时候,学姐拍了拍我们的肩膀。

“好了啊两位冷静点。我还还是先看看情况怎么样?”

“看情况?”

“没错。就算那个老师真的是狐狸,她也还什么事都没做。如果出现危害了,那个时候再行动也不迟。可以吧。嗯,很好。”

学姐就一个人自说自话地得出结论,从潜伏处钻出去站了起来,走上了回美术室的路。

“但是御崎,怎么能把那个就这么放着不管。”

为了阻止学姐,小鼬追了上去。不过啊,稻叶老师被说得很不堪呢。

“啊呀,我也知道你很担心——,但是狐狸充其量只不过是恶作剧的妖怪,就算出现什么危害,最多也就是吃吃马粪、还有傻冒的精气被吸干之类的程度哦?就算发生了什么再处理也足够,来得及来得及。”

“嗯——……这么说来……倒也说不定是这样。”

小鼬意外很简单就同意了。接下来,谁更有魄力谁就赢了。

“好,既然决定了那就回美术室待机去!喂白塚,你也来。”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走吧。”

追在意气风发地前进着的学姐后面,我也走了。虽然搞不大清楚,但免于大白天在职员室里发生人体自燃现象真是万幸。如果学姐的话是对的,那么好像也不会出现死人的情况。

……不过啦,被吸干之类的话,作为一个男性来说还是有点在意啦。

“不过,不要紧吧。”

话虽如此,被说动的小鼬还并没有完全被说服,她一步三回头地犹犹豫豫地走着。

“你还是很在意?”

“嗯。御崎的话,说的也有道理……但因为那只狐狸,比我想的,力的量还要多……有点,担心。”

嗯——小鼬眉头紧锁。

“力的量?也就是像是妖力啊MP啊之类的?话说,这种东西怎么计量啊。”

在前面走着的学姐也加入了对话。

“诶,要问怎么样……说是这么说。感觉、吧。……毛色啊,尾巴的数量啊,大小啊,气场啊之类的。”

“挺粗略的啊——不会出来像妖力几千几百麦特之类的数值啊,遗憾。”

学姐有点不高兴地纠结着。又不是什么游戏,我在心里吐槽。还有,麦特是哪里的单位啊。

“详细到那种地步的数值,我不知道。但是,那只狐狸的力量大小,我很清楚。”

“啊,这样的啊。”

对着无心的回应,小鼬斩钉截铁地回答了。

“嗯。有九条尾巴。”

就在这时,突然,走在前面的学姐停下了脚步。

“你说什么。”

“……御崎?”

“学姐?”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们的声音。转向我们的学姐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白色了。

“这样的话,就糟糕了。”

“也就是说。”

换了个地方到了美术室。

“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不知道在学着谁的学姐说着话的对象是,

“哈啊。”

是一个笔直地站着,眼神在诉说着“到底为什么我会在美术室里被美术部的人围起来啊”的身穿袴的少年。身高比我矮点大概一百五十公分。虽然他态度有点畏畏缩缩的看起来更加年幼了,但从他袖子里露出的前臂很结实,飘散着那种有秘密锻炼的气息。

“真是靠不住的回答呢——”

“……非常抱歉。”

“又没做错事用不着道歉。我说啊白塚,这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愁眉苦脸的学姐问我。

“我想弓的技巧应该没有问题。他可是我部长推荐的。呃——贵姓?”

“藤方。”

“没错没错,藤方君。虽然只是一年级但水平也好练习态度也好都是部里顶尖的。说实话,在像我们学校这弱小的弓道部来说真是屈才。”

我引用了大块头的弓道部长豪迈又有点自嘲意味的介绍后,藤方君毫不留情地否定了。

“不,只是因为从以前开始一直在练,我想是没有什么才能的,真的。”

“但是,能够一直坚持下来,我看也是一种才能啊。”

柔声安慰的,是站在学姐身边的小鼬。

“谢、谢谢夸奖。”

藤方君有点紧张地回答。虽然软弱但是才华横溢的少年,还有守望着他的温柔少女。这构图不错呢。我稍微看得入迷了。

“好了好了,热血部活物语到此为止。”

拍拍手解围的学姐瞅着弓道部的希望。虽然学姐比本来身高就矮的藤方君更娇小,但这种微妙的威压感,果然是因为年纪比较大啊。

“那么藤方君,叫你来不为别的。”

去叫他的是我好不好。顺便说一句一名“有本事的弓道部员”的租金是画明年招新的宣传海报的权利,这样子才达成了交易。

“你知道二年级的新人英语老师名叫稻叶的吗?知道的吧。知道但没见过那我们继续。有异议的话请举手。很好,应该没有。”

藤方君好像叹一口气作答都要全力以赴了。不要输啊少年。

“那么我就单刀直入地拜托了。我希望你用弓箭射穿那个新人老师。”

“……哈啊,喂,请问,刚才,你说,什,”

“所以说,我说的是要你瞄准稻叶老师射她一箭。Please•shooting•arrow。Understand?”

学姐用奇怪的英语冷静地请求同意。对这新奇的要求开始有点动摇的藤方君的视线像是寻求帮助似的看着我。……很抱歉,我不是你一国的。要问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女性阵容太恐怖了。我通过视线这么告诉他,不知不觉还低下了头。

“……拜托了。”

小鼬又跟着叮咛道。想通了自己无法得救的他,怯生生地开了口: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做不到。”

“别这么说呀做点什么吧,不用太在意,就这样子像是吃点心一样唰的一下。”

“这办不到。”

“没关系,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啦。”

“这办不到。”

“啊,你该不会以为是要杀人或伤人吧?因为说来话长就此省略但这其实是在救人。是吧小鼬。”

“嗯。所以,”

“这办不到。”

“就当是上当受骗了。”

“这办不到。”

这样子的有点无止境感觉的对话持续着,但是,

“不管怎么都不行?”

“这办不到。”

总共二十三次的“这办不到”之后,学姐“呼——”地垂下了肩这么说。

“说到这一步也不行那就没办法了。小鼬,帮忙。”

“……嗯。”

唰啦。

好像很抱歉的小鼬的眼睛里,有一瞬间闪过了银色的光。

重复着“这办不到”的少年身体突然僵住了。接着在一瞬之后。

“诶。啊?”

发出了在上课睡觉时被旁边人叫醒一样的声音,藤方君恢复意识。那种顽固的拒绝意志已经不在他的眼睛里了。虽然可怜的他把握不住事态正在那边不知所措但,

“谢谢。你可以回去了。”

“向弓道部的各位问好。”

“……抱歉。”

“啊,是。失礼了。”

被我们随便的话推着,藤方君带着不解摇摇晃晃地回去了。

于是,目送他远去之后,学姐问小鼬:

“那个,有好好删除记忆吗?”

“没关系,虽然强烈的印象,删除不了,但具体的对话内容,应该完全删除了。”

“哦呀—真是方便呢—虽然如果能随心所欲操纵的话就更直接了。”

“抱歉。那样子的……做不到。我所能做到的,就只有定身啊,发火啊,还有刚才那个了。”

小鼬好像很抱歉似的低下了头。不过但是啊,我个人认为向这样子没有太危险的能力比较让人高兴。

这时,学姐挠了挠头。

“这么一来计划就要从头来过了,吗。啊——我还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呢,先发制人一击必杀大作战。”

“这也不是不合道理啊。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突然就被要求来吧去射老师吧!就屁颠儿屁颠儿去干的家伙才没有呢。”

话说,如果有马上答应下来的人类的话,这家伙问题才更严重。

“这样吗?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先去做做看了。”

……是这样啊。因为追究得太深会很恐怖,我就姑且听过就算,换个话题。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假如那个老师就是妖怪狐狸……”

“不是假如,就是。”

小鼬呛了我一句。眼神有点吓人。

“啊,嗯。但是,那人又还没做什么,也用不着一上来就拿弓射人家吧。”

“那啥啊白塚,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啊。”

“没有啊,我一边都没听过啊。小鼬一说有九条尾巴,你就说先找一名技术好的弓道部员来,刚才又送走了,只做了这些事啊。”

说起来没有说明过啊,学姐和小鼬交换了一下视线。喂,真的给忘了啊,这两个家伙。

学姐用“听好啰?”开头,说了起来。

“说起来,如果是小豆研或者水壶滑这样的小家伙,贯彻专守防御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只是单纯的妖怪狐狸,那也知道确定会造成的危害。可是啊乐天的白塚同学,那个九尾狐啊,和这种不起眼的玩意儿的危害程度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是吧,学姐向小鼬征求同意,小鼬无言地点点头。

“你看啊。基本上提到金毛白面九尾狐的话,她的等级之高和名字分量之重可是在妖怪界都名联前茅的对吧?你应该也听说过名字的吧。”

“我在漫画里见过。还有,我以前在图画书里也看到过,但是记得不是很清楚。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很危险。和那种耍笨男生玩得高兴得咯咯笑的天真幼稚的狐狸不一样,九尾狐的存在目的,就是破坏社会秩序。而且还不是自己直接下手,而是混进统治阶级操纵他们,让国家陷入混乱最终破灭的下流妖怪。事实上,在传说中,九尾狐已经毁了几个国家。发现的时候已经万事休矣,是个性质非常恶劣的妖怪。可明白了?”

“哈啊。”

姑且同意了。等对方行动了那就晚了啊。

“那么,为什么要找弓道部的?”

“啊,你不知道?九尾狐的话,在传说中可是被弓箭射死的。学习这种古代流传下来的模式不是基本吗?”

我想着素这样啊,忽然一个问题浮上脑海。

“……但是,为什么等级这么高的一个妖怪,会跑到这么乡下的县立高校来啊?想要对社会秩序啊国家啊干点什么的话,至少要跑到东京去不然也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这种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想,只是单纯因为这里容易出来。”

露出了一个这里很宜居的表情的小鼬,环视了一下四周。好像这所学校,简直就是照着妖怪喜好造的一样。

“……算了,显现条件是之后的研究课题。还有,明明至今为止出现的就只有民间传承系的妖怪,为什么突然自传说中由来的妖怪会出现也是个谜。已经到了正式的什么都有的时候了吗?”

呒——学姐思考了起来。虽然学姐进入了深思熟虑模式,但小鼬又把她拉回来了。

“御崎,这种事先压后。比起那些,现在,先考虑一下下一个办法。”

和平时不一样很积极呢。就平时好像总是落后一步听别人说话的人来看,这种表情还是挺少见的啊。这种奋勇向前的身姿也是英姿飒爽有股凛然之美啊。喂现在不是说那种事的时候,淡定。

“我说啊。虽然学姐是那样说,但在小鼬看来是怎么样?”

“诶?嗯……御崎所说的传说什么的,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她很危险。不光是力的量很大,力的质也很讨厌。那个……不好。”

“质?体制或者性质的质?”

嗯,小鼬点点头,皱起了眉。

“是这样,的。该说是沉积着……扭曲着好,还是说充盈着好。”

这么说着,小鼬双手比划着想要表现出妖力的性质,但这对于新手来说等级太高了。不过啦,看她表情就足以把握住她想要表现什么了。

“换言之,总的来说,那个老师不是什么好角色对吧。”

“嗯。”

小鼬满意地点点头,那笑容还是又眩目又可爱又美丽。学姐抱怨着“光是我的话还不相信啊”,就在这时。

嘎啦嘎啦的,美术室的门打开了。

“……真是说得毫不留情呢。”

流利恭谨但又险恶的发言,扔向了我们。

“——!”

我们美术部的三人“啪”的一下做出了反应。回头一看,

“初次见面,美术部的各位。我是今天开始教二年级英语的稻叶。”

带着一脸营业性的假笑,踏入美术室的就是传说中的美女教师的身影。管自己叫“我”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啊,之类搞错场合的感想一出现马上就消失了。(这里的“我”就是大小姐们常用的“わたくし”)

“这样啊。既然你过来了那就省事了。”

“大意了……!都这么靠近了,我都没有察觉到……”

美术部的女子部员们马上就完全暴露出了战斗欲望。说到小鼬,她好像现在就在喷着火。但是,毫不在意这股敌意的稻叶老师这么说,

“谢谢你能带我来这里。帮了我大忙了,那个——”

“我是江户桥。这种程度的忙随叫随到。”

她向着一起走进部室的高高的男生道谢。哦哦,游刃有余啊。但是啊,看起来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啊。

“啊啊美术部,稻叶老师说想参观一下,你们可别做出什么无礼的疏忽的犯错的是啊。”

“现在这不是说着话的时候。话说啊—,在干吗啊你。”

“什么干吗?我在走廊上走路的时候被拜托带路了就帮忙了。仅此而已。”

这又怎么啦,江户桥同学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话说回来,这人姓这个的啊。

“不过啊,你们才是怎么回事啊。和稻叶老师有什么不愉快?”

“闭嘴冷血男。”

“……我做了什么啊,喂伊达君,”

“快点出去。不然烧死你。”

“……抱歉白塚,和我说明一下,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江户桥同学望向了我。平时也给这人添了很多麻烦,可以的话真想告诉他。

……但是,很抱歉现在我这边也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哦哇,是真货啊。”

“……果然。”

站在江户桥同学背后的稻叶老师的眼中,开始放出了非同寻常的赤红色光芒。和我在初遇小鼬的那晚感觉到的恶寒同样的感觉,在我的身体里一口气扩散开来。

“喂,到底怎么,”

因为我们的态度而有了危机感,江户桥同学回过了头。但是,他的额头,

“唉呀,这可不行。”

稻叶老师细细的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

忽然,江户桥同学细长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样瘫倒在地。

“江户桥!”

“御崎,不行。”

小鼬的右手阻止了想要冲上前去的学姐。

“不用担心,在下只是用妖术让他睡着了。没有杀掉他请放心吧。因为亲手干掉下等的民众,对于名声在外的九尾狐实在是不相衬的举动。”

稻叶老师露出了妖艳的微笑。这时,就像是呼应着这微笑一般,她扎起来的头发一下子散了开来,分成了九束蠢动着。

“不弄脏自己的手——也不亲自下手。靠着美貌与才能混进统治阶层釜底抽薪,观赏着分崩离析的社会。这就是我们的,九尾狐的存在理由。”

稻叶老师发出了比起“啊哈哈哈哈哈”更像是“哦呵呵呵呵呵”的高笑声。看到这个,我才终于有了实感。想着“果然不是人类啊”的自己简直就是白痴。这个人,完全就是那一侧的居民啊。

“……虽然听不太懂,但看到真货果然好厉害啊。不过啊,这么爽快地暴露正体不要紧吗?被看穿本性的妖怪狐狸直接Badend可是古今中外的惯例啊。”

“啊呀,知道得挺多的嘛。但是,那完全是‘被看穿’的场合。自己说出来的可不算数哟?比起这个。”

轻描淡写地接下了学姐挑拨的稻叶老师(虽然这么说啦其实自称是九尾狐但这随他去了)用闪动着赤芒的双眼牢牢盯着小鼬。

“我要找的是那边的茶色妖怪。”

“这样啊。我也是,找你有点事。”

小鼬踏出一步,用坚强的、凛然的语气回应。九尾狐说着“啊呀好巧”微微一笑。

“我啊,潜入,接着破坏的,必定是人类的群体。你明白吗?也就是说,像你这样不解人情又下等的怪物百害而无一利。所以说——”

九尾狐走向了房间中央。同时,摆放着的桌椅滑向了房间四周,美术室中央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空间。

“——能不能麻烦你消失呢。”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九尾狐的眼睛更红了。战场准备好了,随时候教,变成了这种状况。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我背后的学姐,则像是呆住了似的耸起了肩膀。

“简而言之,就是小鼬碍眼了来抹消,对吧?这可真够自说自话的呢——不过,既然你自己找上门来了,我们也省去了找证据的麻烦呢。”

“……你在说什么风凉话啊,学姐。”

“没错。自说自话。那就是,狐狸。”

维持着临战体势,小鼬这么说着。从她的全身上下,散发出了像是鼬的皮毛般的橙色火焰。

“啊呀,小小的鼬还装什么伟大。明明就是个都没个正经神格化过的妖怪。”

“比起那些被当作神来祭祀,就指高气昂的狐狸来,强多了。”

“说过头了呢,烂泥鼬!”

和这句台词同时,小鼬左右的空间突然探出了一对巨大的手臂。这一对刚臂眼看着就要挤扁小鼬了。

“小鼬!”

“没关系。”

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了,站在九尾狐正对面的小鼬伸直了手臂。

“——啊!”

放出了一声高亢的鸣叫,她慢慢地握起了手。

嘭。

包裹住了九尾狐的全身,橙色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成功啦!”

“不行,还不够!真一,和御崎一起到房间外面去!”

“啊,知道了!”

“诶,要出去啊——”

“快出去!抱歉了小鼬,但千万别输!”

我这么回答着,抓起了着了魔似的观看妖怪大战的学姐的手,拉开了通向走廊的门——本打算这样。

“咦?”

打不开。或者说,手都够不到近在眼前的把手。啥啊这是。

“对了对了,我在进房间的时候张设了结界。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在这里出入。别见怪啊。”

炫耀着胜利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真的假的啊。

“这该怎么办啊,学姐……喂,请不要自己一个人藏起来!”

“嘁,眼睛可真贼。麻烦你老实点当诱饵,是男的吧你。”

“打死我也不干。”

追在学姐后面,我也躲进了桌子下面。向着丑陋地互相推挤的我们,九尾狐发话了。

“不用担心。等我把这只鼬收拾了,就帮你们解开结界。”

“结界?明明只是单纯的幻术,还耍什么大牌。”

小鼬尖锐地说。同时,又响起了“嘭”的一声。

这回搞定了?这么想着的我探出头来看到的却是。

“你也该知道我都说了多少遍让你闭嘴了吧。没规没矩的也要有个限度。”

“……呜。……什么时候。”

是一直站在房间中央的小鼬,

“好了,将军。”

和站在她正后方的九尾狐的身影。她尖利的手指,就像是枪口一样地顶在了小鼬的后脑勺。

小鼬没有动,不,那应该是没法动。

“就因为你不知道身份高低才会变成这样子的。知道了吗?”

“我讨厌这种东西。谁比谁伟大啊,谁没谁伟大啊,真的,像笨蛋一样。”

小鼬斩钉截铁地说。虽然言辞激烈,但小鼬除了嘴以外哪里都没有动。

“……虽然还想再陪我玩一会儿,但看来你想马上消失呢?活着的时候是固执的妖怪,如果头飞掉的话——那么,会变成什么样呢?”

九尾狐丰润的红唇,看起来好像扭曲了。

“小鼬!”

虽然我忍不住就要飞扑上去,

“请冷静白塚真一!”

突然被人揪住了领口阻止了。咳(译者:脖子被勒到了……)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活生生的一般人类怎么可能参加那种妖怪大战?如果手无寸铁的白痴简简单单地挂了,除了让剩下来的我心情不愉快之外什么意义都没有所以请你别干傻事。听懂了吧。”

“……我明白了可不可以请你把手放了。”

在战死之前会先窒息而亡的。教训,衬衫的第一粒纽扣不能系。

“抱歉。但是啊,看起来小鼬压倒性地不是对手嘛。”

“但是,这个不是很奇怪吗?鼬不是在妖怪动物算是很厉害的吗?学姐,你之前不也这么说过的吗?”

“都说了让你冷静下来了……听好,虽然鼬流传的都是‘变化了啊——好厉害啊——’的故事,但就严密的能力或者术来说却是暧昧的妖怪。一想到鼬的怪异的话,也就是火啊恶寒啊定身啊之类的,最多也就这种程度了。”

确实如此。小鼬的术也是这种感觉。这时,学姐垂下肩膀露出了自虐的笑容。

“顺便说句还有更麻烦的白塚君。提到狐狸,流传下来的故事中的变化多得吓死人。这个换句话说应该是能力范围很广吧?虽然基础是幻术或幻觉之类的,但操纵火,活人死人都能操纵,控制植物的生长速度直到切开空间都行。简而言之就是手牌数量差距太大了。鼬想要挑战狐狸,就像是光靠把锋利的日本刀想要刺进陷阱重重的房间里一样。虽然如果刺准了就能赢,但赢面实在太小了。”

“怎么会。这么说,就只能扔下小鼬不管了吗!”

我还没有画过她啊。那个无聊的装得很大牌的狐狸女,因为随便怎样的理由就要杀了那好孩子这事我怎么样都不能接受。说实话,秩序会怎么样我不想知道,我就是想救小鼬。如果想对社会做些什么的话,这种东西要多少我都双手奉上,不管什么都如你所愿……咦。

嗯,等一下。

“怎么啦白塚,突然默不作声了。”

“学姐,妖怪的话基本都是遵照自己的规则行动的,对吧。那么,如果破坏了或者被破坏了那些规则,妖怪的存在本身就会有危险。”

“……什么啊,没头没脑的。算是吧,你说得对。那么这又怎么样?对九尾狐有效的关键词啊符咒啊,天底下可没这种方便的东西。”

“谢谢你。听了这些就足够了。”

对学姐这么说了之后,我从课桌下面爬了出来。

“那个,九尾狐小姐,能不能稍微打扰一下。”

我站了起来这么说。

“干什么?现在正到精彩处呢。”

手指顶在小鼬的后脑勺,九尾狐怒视着我。好像是凌虐时间受打搅了相当不满。说实话,我好怕。

我扫了一眼课桌下,学姐正双手合十地磕头。麻烦你别随便咒我死。

“真一,都说了不要……”

小鼬好不容易开口说话。我呢,全力以赴地充满活力地这么回答她。

“没关系,因为这个人不会攻击我。……没错吧,九尾狐小姐。”

听了这话九尾狐说着“是的,没错”露出了妖艳的微笑。虽然笑容很漂亮但让人安静不下来,甚至煽动起了不安的心情,何等讨厌的笑容。小鼬的笑比她的好多了。

“没错。九尾狐是喜爱在极度脆弱的支配体制下,秩序的崩坏与混乱的样子的存在。直接朝没地位的家伙下手什么的,那真是愚蠢至极的事。把我和没身份又粗暴的乡下妖怪相提并论的话我可会困扰的。”

“看来也是。那么,那样子的九尾狐,在接近伟大的人的时候,也不会做出直接使用妖术这等没情趣的事来的对吧,大概。是彻彻底底地靠花言巧语接近他们,使用美貌釜底抽薪。这就是九尾狐的规则……没错吧?”

“知道得挺详细的嘛。这就是九尾狐中的九尾狐的所为。”

稻叶老师很自豪地哼哼。很好,我马上就,

“那就不行了。你已经破坏规则了。”

用好像惊讶到极点,又有点遗憾的语气,我斩钉截铁地这么说。

“……啊?你刚才说了什么?”

九尾狐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形相也突然凶恶了起来。……虽然我很怕但是挺住挺住挺住啊。在表面上保持着我行我素的样子,我淡淡地继续说:

“你所来到的名叫高校的设施,应该知道是谁所有的吧。是学生。把学校看作是一个社会的话,就可以说那个社会是由学生构成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听我说完。那么,这个社会中立于权力者地位的是谁?是由学生代表所构成的学生会。说到这里同意吗?”

对于我的问题,赤眼的美女教师:

“……嗯,算是吧。”

有点奇怪地点点头。

“谢谢你的理解。接下来,立于这个学生会制高点的人,就是经由选举产生的学生会长。也就是说,这个人对于学校这一个社会来说就是顶端。你明白的吧。”

九尾狐无言地点点头,催我继续说下去。这时,大概是因为被我分散了注意力,束缚住小鼬的力量减弱了,小鼬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坐倒在地。

虽然我想马上冲上去,但现在不得不忍耐。我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的,忽然举起右手,指向之前昏倒在地的人物。

“啊,顺边说一句。刚刚起就一直在那边挺尸的人啊,就是在这个名为学校的社会秩序中最顶端的人——学生会长江户桥学长。”

我用轻松的语气这么说。

大概是理解了我想说什么了,九尾狐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直到刚才还满满的自信无影无踪了,一下子就动摇了——很好!

抱歉了老师,这个破绽被我逮到了。

“这是真的。刚刚被你随意弄昏倒的人,就是你应该凭美貌与才能等——不能使用妖术——笼络的目标。但是你却对他使用了术。也就是说,你已经破坏了作为九尾狐应该遵守的规则了。”

“诶,啊,但这不对……”

“没有不对。如果是智慧超过常人的你的话,应该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的吧?真是不死心呢。”

“但、但是、这种事……”

“不像话!既然是高贵的九尾狐,至少也要爽快地认输吧!”

这句话很有效。九尾狐呻吟着“啊……”瘫倒在地。

总之,脱离危险……了吧。我在表面上保持着冷静的弹劾状态,提心吊胆地观察着事态发展。

“GJ,歪理说得不错。”

我的背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穿运动服的家伙竖着大拇指不怀好意地笑着。我还没回一句“都是被学姐锻炼出来的”,学姐就这样子大摇大摆地靠近九尾狐,坏笑着这么说:

“哼哼——顺便再跟你说件事哟?你看了也应该知道了吧,叫学生会长的——这里地位最高的人,被我们这种处于被支配侧的人下达险恶的命令,又被彻头彻尾地扔在旁边,这代表了什么你知道吗?”

这些话让九尾狐浑身一抖。她明白了学姐想说什么,红唇倒吸了一口气……啊啊,看起来有点可怜。

但是,经岛学姐是往伤口上撒了盐还要拿打火机烧一烧的人。

“没错。这里的秩序,已经崩坏得彻彻底底了。换句话说,”

九尾狐的神色里又添加上了一层恐怖的色彩。喂,都到这一步了还要说下去吗。

“你想要在这里做的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现在的你,就好像是屁颠儿屁颠儿跑到烧得一干二净的火灾废墟来,划了根火柴在那边自high的,愚蠢加痴呆的纵火狂。”

最后一击毫不留情地炸裂了。听到了这些话的倾国大妖怪像是表现着“啊啊!”抱着头,

“怎么这样……怎么这样……那么,我到底是为什么……”

开始嘀嘀咕咕起什么来。虽然这么做是无可奈何,但我觉得有点罪恶感。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呃——这位在和谁说话啊,眼神很空洞啊。明明勉强算个美女,这真是可怕又令人心痛的光景啊。

“谢谢你,真一。”

我抬头一看,只见小鼬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虽然她不在最佳状态,但脸色恢复正常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忍不住大大叹了口气。

话说,眼下的问题,

“呐……呵呵……我到底,该去哪儿……”

就是这个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呆呆凝视着虚空的人的处置和待遇了。我想着这该怎么办望向小鼬,但对方也想着同样的事望了过来。我和小鼬脸上同时露出了好像在说“没办法啊”的苦笑。

……嘛,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之后良心上也过不去,暂时的危机也过去了。

这时,有点耷拉着肩膀的小鼬,慢慢地走近了九尾狐。

“没关系的。”

小鼬把手放在了九尾狐颤抖着的肩膀上。果然啊,因为小鼬老是用必要以上的温柔对待别人,所以看不下去了。啊啊小鼬小姐,你是何等的好人啊!

话说旁边那位,确认着自己说的话的威力,还在好像很高兴笑着的运动服恶魔,你这样也算人类啊。

“没关系。”

“……诶?”

小鼬温暖的声音,让九尾狐呜咽着有了反应。

“像我这样子,只是,存在在这里,也意外地很有趣的。”

小鼬就像是在教导她一样地说。九尾狐的眼中,有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真的……吗?我,还能,再这里也……可以吗?”

“嗯。而且,你是,有很强大力量的妖怪。也不会马上就,消失的吧?”

“诶?诶诶,那个……大概,吧。”

“你看。……既然这样,就好好玩玩吧。因为难得,才能够出来的。……是吧?”

这个“是吧”好像很有效。九尾狐虚弱的语气,渐渐地恢复了活力。

“……是的。是的!我会努力的!”

“嗯,了不起。”

嘭嘭,小鼬拍了拍九尾狐的背。接着,九尾狐吸着鼻子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被刚刚还压倒性战胜的对手哄哭的大妖怪,或者说,被学生哄哭的老师。不管是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光景。啊,小鼬的表情变成了“人家有点为难了啦,该差不多停下来了吧”。不要在意,我替她助威。我望向了房间一角,还在晕厥中的会长的身影……这人什么时候起来的啊。

说实话,再看看房间里面,那真是相当异样的景象,桌子全都跑到墙边去了。

——不过,算了。

“不管怎么样,结果好什么都好!”

总之,学姐的这句话我觉得很正确。

“今天也很和平,啤酒也变好喝了!”

收回前言。

喝酒要到二十岁之后哟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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