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终于承认基尔殿下了”
“不,皇子一回到帝都就会被绑起来处刑吧。”
人们或是窃窃私语或是高声谈论,不过大家都没有个明确的看法。毕竟老百姓们最关心的是,这场内乱要持续多久啊。为了支撑内战,百姓被课以高额税收,男子也不得不被征去当兵。
当然了,他们也有自己的意见。有人想,不管上面的贵族打得怎么样,只要国家恢复和平,维持现在的体制也没关系。也有人恐惧那个毫无大义就侵略他国、残杀家臣及其亲属的皇帝
,就算内乱结束了,国内的骚乱肯定还会继续的。
情报错综复杂,其中也有关于加贝拉公主碧莉娜的情报。这个情报是在港口城市比拉克的格威散布出去的。公主抓住了入侵的萨拉姆多·菲奥盖尔,避免了梅菲乌斯与加贝拉的关系恶化,公主之后回到了加贝拉等。
顺便提一句,事件的主谋者萨拉姆多·菲奥盖尔现在被关在了索隆地牢里,那个地方只有很少的人知晓。虽然他被杀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他毕竟是与加贝拉联系的一颗重要棋子,皇帝应该会让他活着吧。
综上所述,现在是情报复杂,局势混沌。天子脚下的老百姓们不禁担心,不过有个人倒是例外。
“加贝拉的公主殿下终于理解了自己的立场了啊”
听到目前加贝拉公主回去的消息,皇后梅丽莎笑得十分开心。
侍女们正在为皇后穿着新的衣服。为了陪衬衣服,新的首饰、发型都得悉心地准备,因此侍女们是一片忙碌。此时,碧莉娜公主的话题被提了出来。
“不管是谁如何捏造,曾经的那位皇太子殿下已经不在了。婚约者已经没了,碧莉娜公主公主也没有理由呆在这个国家才对。而且,那位公主殿下太过任意妄为,又无法适应我梅菲乌斯宫廷严格的生活,这样彼此能不见就不见多好。”
可是——
“那个,关于皇太子殿下”在皇后背后举着镜子的一位侍女开后说道。
“陛下将殿下招入索隆的传闻是真的吧。要那是事实,那么果然皇太子殿下还是活着的,而且与生父的陛下战斗……”
“没有什么皇太子”
皇后语气锐利,就好像是刀片一样。侍女一下子浑身僵直,差点弄掉镜子。梅丽莎一边看着镜子那边侍女发青的脸色,一边笑着说道。
“……刚才不是说了嘛”
“是,是是”
“陛下也有自己的考虑。怎么能让这宵小之辈扰我君心呢。”
事实上,叫做皇太子的人出现,并在梅菲乌斯作乱——从很早收到这个情报开始,梅丽莎就比任何人都要敏感与之有关的事情。可是如今,加贝拉的公主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梅丽莎一下子就没了兴趣了,就好像冒牌皇太子的事情打一开始就没有一样。
太阳下山之前,梅丽莎皇后前往了龙神教神殿。信心十足的她最近只要一有空就会来这了参拜。她穿的是神殿落成之时皇帝分配给群臣的带有兜帽的外套,远离门口守卫的士兵一个人走到了神殿深处。
长老中的一位出来迎接。他看上去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洗过澡的样子,不过梅丽莎皇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并对他致以最大的敬意。
“顺利排除妨碍者,真是可喜可贺”
“那么‘预言’已经改变了吧”
“请您放心,梅菲乌斯已经在更好的方向在运动。比起我等在引导格鲁皇帝那时,是您让‘命运之地’的地盘更加稳固。是的,皇后殿下本身简直就是引导梅菲乌斯前进的伟人。”
兜帽下的梅丽莎皇后表情,就好像是自己被亲友发现萌生恋爱的小女孩一样,害羞地露出了笑容。
“那件事呢”
“啊啊,您是说那个与公主同行的叫塔尼斯的近卫兵啊。他自然有命运之手引导。如今他已经顺利完成了高贵的使命,在地上的天命已尽,接着就是等着前往约定之地。”
梅丽莎皇后微微点头,一脸满足的样子。接着眉宇之间显出忧虑。
“恕我冒昧,我来到神殿还未能见到那位大人。今天我本想来向他道谢,并致以问候的。”
“嗯”长老如同把其他人当做不存在一般高声地说道,“那位大人保持‘现在的姿态’已经超过了五十年,长期地浸染在魔素中。虽然那位大人拥有超越常规的生命,但毕竟岁月已久,身体多有些不便之处。”
“那位大人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那位大人常常抱有苦痛,每一秒都在忍受着切肤之痛。可他看到了我等愚昧蠢钝的凡人所不能看见广阔宇宙,需亲手引导着芸芸众生的命运。”
“是”
皇后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神殿。今晚,她预定与两个女儿一起吃饭。但是在梅丽莎皇后到达宽敞的贵人专用餐厅时,却发现只有女儿芙萝拉一人,看不到伊莉娜的身影。
听侍女们说,最近伊莉娜公主不知道忙着什么经常往外跑。原本预定出席的晚会、画展、音乐会,或者是举办的他国使节招待会等,伊莉娜公主都悉数缺席。
“虽说女儿年纪也不小了,真是让人困扰”梅丽莎感叹道。
一旁服侍的侍女们在桌上放置了女性二人无法吃完的食物。
“相反,看到芙萝拉倒更像个大人一样,我还真是宽慰。今天的学习如何啊?”
梅丽莎皇后微笑着对芙萝拉说着,芙萝拉公主慌忙地予以应答。之后,餐厅陷入了沉默。有些受不了的梅丽莎皇后换了个话题。
“伊莉娜说,以前的那本书你还当做宝贝一样收着啊”
“姐姐说的?”
芙萝拉露出了些许的微笑。没想到姐姐连自己的这些细微地方也看在了眼里。
“确实如此,那本书原本就是伊莉娜姐姐从陛下那里得到的。我当然很珍惜了。”
是吗——皇后说了一句,不知为何芙萝拉表情突然像是吓了一跳一样。
“——是”
回答声音如同要消失一般,接着一对硬壳关闭上了。
几乎是同时,有事情要做的伊莉娜·梅菲乌斯出现在了宫廷的一块用地上。这里树木茂盛,一条可供散步的小道穿插其中。在这个中庭的南边是个小型的武器库。太阳都已经落山,公主出现在这里自然有失身份。
她穿着一身暗色的外出服装,对她而言过于普通。一名年轻的士兵跟在她的身边。虽说是卫兵,不过装备也就是别在腰间的短剑,并且被隐藏在了衣服中。
本来这个庭院就不允许士兵进来。他自知打破了禁忌,年轻的士兵脸色都吓得发青了。
“太危险了,公主殿下”年轻士兵观察周围情况不断地重复道,“只凭我一个人的话,要是发生了万一我没信心保护好公主您啊。而且那个人是个疯子,无论我们问什么,他也是听不懂只会嗤嗤地……”
“别那么害怕啊”
武器库面前,伊莉娜淡淡地露出笑容。她用手触碰了一下年轻士兵的外套,仅仅如此,年轻人的脸色就被染得通红。他是帝都警备队的一名士兵。伊莉娜曾经秘密地下令他们的警备队寻找一个男人。就在他们报告找到的时候。
“立刻去见他” 伊莉娜一下子就做了决定。
但是公主前往帝都警备队所在的地方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有宫廷进出许可的中队长命令,在白天的时候将他藏到武器库里。
现在,伊莉娜就是要去见那个男人。不知为何伊莉娜只是指名一位年轻的士兵担任警卫。他刚二十岁的样子,样貌平平。伊莉娜将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捏着他的卷发。
“这站在近处,你看起来就好像是恩德的贵族嘛。”
“公,公主殿下”
“我可是信赖你哦,王子殿下。您可要好好地保护柔弱的伊莉娜啊。”
“那,那还用说。”
比自己大三岁的男子得意洋洋,伊莉娜用钥匙打开了武器库的门。那名士兵站在门外待机。
伊莉娜走了进去,有个影子就好像从公主举起的灯火那逃开一样,躲到了武器库的内部。那动作看起来就好像是动物一样,不过仔细一看,那是个人。
不只是脸,他的全身都包裹着绷带。乍一看根本无法分辨他是哪里人。两只脚锁上了奴隶用的锁链,他看着侵入者害怕地哆嗦。
“不要害怕”伊莉娜用甜美的声音轻轻说道,“我一直都在寻找你。这里不会发生那些恐怖的事情了。请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
匍匐在地上逃跑的男子与伊莉娜对上视线,伊莉娜蹲了下来。
年轻的士兵紧张地有些受不了从外朝内窥视,可是公主严命不得让任何人接近这里。就在他马上将注意力转向周围的时候。
“啊,啊,啊”男子粗声喘息着,“我,我叫贝因。黑兜团,百,百人长。”
(尼玛,这插图我还以为是碧莉娜。)
黑兜团。
这是一个已经不存在的战士团的名称。团长奥巴里曾经谋害皇子,黑兜团被迫解散,与他阴谋无牵扯的三百名士兵被分配到了别的战士团中。
这个百人长贝因毫无风采,完全与辉煌的战果无缘,放之索隆也不知道有几个人会记得他。可是这个贝因与皇太子基尔有因缘。是的,就是与那个伊莉娜一直执着,将梅菲乌斯一分为二的“反叛者”因缘颇深。
伊莉娜·梅菲乌斯继续蹲着看着他。
“是那个贝因吗?你就是那个光荣的黑兜团勇士贝因啊。为何你会像从牢笼中逃走的野兽一般恐惧人类,为何要匍匐在地上在街道中捡食残羹剩饭?将一切都告诉我吧,从此时此刻起,你可以取回人的骄傲与尊严了。”
在贝因的眼里,这位梅菲乌斯的公主简直就好像是圣女一般。贝因粗声地喘息着,就好像是恐惧人类的家畜一般,结结巴巴地开口叙述。
那是第二次阿普塔与陶利亚战争结束之后不久的事情。
与阿克斯讲和之后,阿普塔暂时回到了和平。可是很快百人长贝因却被基尔·梅菲乌斯叫了出去了。漆黑夜晚,两人骑马驱驰。贝因根本不知道目的地,还有皇子的意图。
之后不久,两人被附近作乱的山贼给抓住了。他们被拉下了马带回了山贼的基地。两人被关在了不同的地方,但基尔趁守卫不注意溜了出来解救了贝因。
“我太显眼了,要是他们发觉我不在的话,一定会拼了命地追捕我们的。”
基尔说着这样的理由解放了贝因,并命令他回去请求支援。拼死逃回阿普塔的贝因向上级奥巴里汇报了这一情况。奥巴里估计是想独占解救基尔皇子的功劳,于是便悄悄地带着少数人朝那个村子出发了。
黑兜团在村子里被伏击了。刚走到村子的内部,带火的箭矢就从头顶呼啸而过,周边一下子就被照得通亮。
就在地面浮现出像刻印一样的影子瞬间,那些影子四散而去,下个瞬间山贼出现了。他们手拿着剑、斧袭击了黑兜团。
一回、两回,那刀剑相碰的瞬间仿佛历历在目。不过,贝因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看到形势不妙准备逃跑的时候,贝因被身后的斧子砍倒了。贝因就这么失去了意识,幸好有铁盔护着所以才没有毙命。
不知道昏过去了多久,等到贝因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一片火海。贝因发出了悲鸣,全力地逃跑。他的脸、手、脚都被火烧伤了。这里没有人的生息,贝因在这片火海中被绝望追逐着。接着,贝因倒在了灌木从中。于是,他看到了。
皇太子与奥巴里将军举着剑互相对峙,在火花四射的激烈冲突中,贝因注意到了这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的。这是基尔·梅菲乌斯,或者是打扮成皇太子样子的某人要置黑兜团于死地的陷阱。
看着看着,奥巴里将军被逼上了穷途末路,终于在皇太子迅如雷电的剑术面前倒了下去。即使是意识朦胧,贝因也没有看错那个光景。皇子的衣服被火烧焦了,背部露出的筋肉泛出汗珠被大火照耀闪烁着。背部的中央,那里确确实实的有一块奴隶的烙印。
之后,山贼们把黑兜团的士兵扔到了大火中。在扔了两三具尸体后,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便高声笑了起来,在贝因看来他们简直就是一群恶鬼。
贝因再一次的失去了意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了人影。他站起来所看到的的只有还在冒着黑烟的木条,这里曾经有个村落的证据被消灭了。
全身受到了严重的烧伤,他浑身像是感到了某种恐惧,摇摇晃晃地从那里逃开了。一路上他不断地偷盗,往西往西再往西,简直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追着他一样。后来他撑不住倒下了,被一个叫隆·杰斯的男人给救了。
(刻印)
伊莉娜屏住了呼吸。不知何时她站了起来,往下看着贝因的头顶。
(奴隶的——烙印)
他确实是这么说了。这个叙述完一切的可悲男子被唤醒了当时的恐怖记忆,那时候的感情也一一浮现出来。他毫无节操地留着的眼泪和口水,全身哆嗦着。
虽然这听起来像精神失常的男子戏言,不过伊莉娜心里却不这样想。
(要这是真实的就好了)
伊莉娜有着这样一种奇妙的想法。
伊莉娜确信现在的叫做皇太子的男人肯定是冒牌货。不过她还不清楚他真实身份是谁。伊莉娜曾考虑:既然他们脸型一摸一样,那么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将真人埋葬了呢?难道他是与皇族有关联的人吗?
没想到居然是奴隶,是梅菲乌斯被当做畜生用的,最为低贱的人种。这倒是称了伊莉娜的意。他的出身越是卑贱,皇太子抱有的秘密就会越重大,一旦暴露后造成的冲击就会更大。
(那个男人……奴隶啊,是奴隶啊)
伊莉娜浑身震颤。
(小姑娘)
现在她的脑中的想起的是,那个带着基尔面具的某人,与伊莉娜交错而过时候说的一句话。
(你这个小鬼懂什么。要是在这么放肆的话,小心我把你的脖子拧断。明白了不,小姑娘。)
那是奴隶说出的话吗?是像烂泥一样生活在最下层,只要主人一句话就要送上性命的奴隶,对皇帝格鲁·梅菲乌斯义理的女儿说出的话吗?
伊莉娜产生了一种错觉,全身仿佛被火给灼烧了。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愤怒。同时,这驱驰全身的燥热又萌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情。公主感受到了愤怒,还有动摇。她将手放在了墙壁上,让着充满炙热的身体平息下来。(M,鉴定完毕。)
过了会,伊莉娜视线转了过去,那个抱着脑袋的男子还在哆嗦。
他已经没用了。不但是对伊莉娜来说没用了,要是放着不管对梅菲乌斯的未来也会产生阻碍。
公主再次的蹲了下去,手轻柔地放在了男子的背部、肩上,将他抱住。贝因全身打了个激灵。
“不要紧的。别害怕,不要紧的。”
伊莉娜在男子耳边诉说着,有意识地将隆起的乳房压到男子的肩上。
贝因那长久被恐惧折磨的眼睛中,散发出难以名状的目光。与年轻的姑娘亲密接触,耳边倾诉着爱语,炙热的呼吸,沁人的体香。这次贝因全身被燥热支配,意识为激情驱使。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骑在了公主身上。
少女发出了悲鸣。
是——在门外待机的士兵急忙地朝屋内看去,黑影蠢动。士兵迅速行动,从他的衣服下面抽出了散发耀眼白光的剑刃。士兵立刻做出了判断,带着要把剑插进贝因脑子里再拔出来的想法冲了进去。
他是担任居民区警备任务的士兵。有多次对付小偷、逃走的奴隶,或者是全力制服醉汉之类的经验。
回过神的时候,男子脑袋流着血倒了下去。士兵还在慌乱地喘息着。
“还有一口气哦”
士兵听到了伊莉娜的话,他朝那边看过去,又慌慌张张地转过头。公主衣服撕裂,露出洁白的肌肤——一只丰满的乳房都快露出了来。
年轻的士兵看到公主难以启齿的一面。此时,贝因脑袋流着血无声地倒在了地上,身体还有些许痉挛状。
年轻的士兵无比愤怒。这般粗野的男子居然撕烂公主的衣服,将脸贴到公主的肌肤上,简直就该千刀万剐。
“做吧”
伊莉娜的一句话将男子的理性击溃了。他奇妙地举起短剑,刺了下去。
贝因没有发出声音,身体完全静止不动。
“做的真好”
伊莉娜走到那位士兵的身旁,拿起他沾满血的手。
“公,公主”
“拯救梅菲乌斯未来的英雄啊,来取您的奖赏吧”
在伊莉娜的引导下,男子的手触碰到了炽热、柔软的某物。男子脑中一片煞白像陷入了淤泥一般,伊莉娜窃窃地笑了起来。
(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知道皇太子正体的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掌握总有一天要君临天下的男子要害才行。)
现在公主采取的行动,与她母亲梅丽莎·梅菲乌斯十分相似。关于这点她们母女二人并不知道,而且也不知道她们的目的大相径庭,甚至互相排斥。
伊莉娜命令年轻的士兵将贝因扔到处理奴隶死尸的火炉中。
第二天,伊莉娜一醒过来就开始行动了。她急忙地找到那些与自己保持联系的贵族和那些一直以来收集皇太子情报的人,运用各种人脉关系,会见数位重臣。
伊莉娜在国内拥有“公主”的头衔而受人尊敬。是的,仅仅是在国内。没有正式继承皇族血脉的她,就算再怎么受到家臣赞美或者是在外国使节交涉中发挥作用,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
所以,伊莉娜着急了。而现在梅菲乌斯陷入混乱之中,她有了一个可以侵入国家中枢最好的机会。
2、
为了能目睹基尔·梅菲乌斯的姿态,大量的人涌上了街头。
帝都索隆五百防卫军到涅达因附近迎接皇子。
“这趟旅程并不着急。虽然对父皇过意不去,我们还是慢悠悠地前进吧。”
于是,基尔拒绝了乘坐飞空船或者马车。没有办法,五百防卫军呈前后夹住保护住皇子的阵势前进着。
“别挡着我的面前。无礼者,给我退到后面去。”
没想到被骂了一顿。本来防卫军在接到皇太子之后就要立刻返回索隆的。可是现在他们却像是皇太子率领的近卫师团一般走路前进。
顺便提一句,从涅达因出发与皇太子同行的不到五十人。先头的是皇太子基尔·梅菲乌斯。在白马旁边相对照的是,摇摇晃晃地骑着的黑毛汗马的假面剑士欧鲁巴。剑斗大会准优胜者帕席尔紧随其后。同样是剑斗士出身的三十名近卫兵跟在他们身后。
基尔皇子行动了——
这个情报瞬间就传遍了梅菲乌斯全境,各地的贵族、将军都踏上了前往索隆的旅程。也就是说,不只是基尔,那些有名的没名的人都从全国各地云集到了索隆。他们或是在街道上骑马奔驰,或是乘飞空船航行。
“这趟又不是着急的旅程”
基尔又重复了一次。不过说白了,这次的旅程简直就是死亡之旅。前方,等待自己也许就是冰冷的牢狱,剥夺四肢自由的枷锁,专为拷问准备的刑具,还有将他榨取的一滴血都不剩的非人待遇。
话说回来,骑在马上的基尔倒是很悠闲的样子。路过种植了结有果实的果树道路时候,孩子们会摘下来送到基尔那,看到孩子们那崇拜英雄一般的眼神,基尔一一向他们行军礼表示感谢。只要是晚上去投宿,村子里的名人都会赶过来设下小型的宴席。
基尔向格鲁皇帝举起了反旗,杀死同样是梅菲乌斯人的士兵。本来的话,基尔被人们憎恨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皇帝格鲁确实实行独裁统治、恐怖政治,不过这对普通的老百姓影响不大。因此,挞伐阴险毒辣的皇帝——这样的说法并不为广大老百姓接受。
不过,基尔在索隆和阿普塔的英雄事迹却广为人知。不少的民众已经将他当成了次世代的英雄,下一任的皇帝了。
所以,民众们不愿意再看到格鲁与基尔发生更多的冲突。大量的人群伸长了脖子就是为了一睹基尔英姿,小孩子骑在了父亲的肩上,女孩子们喧哗着送上声援。
(皇太子殿下您做了英明的决断)
(请您为了我们避免战争吧。)
这样的思绪传了过来。骑在马上的基尔(也就是欧鲁巴)看着民众们,也向他们传达相同的感情。要提一句,在皇子身边的另一个欧鲁巴是欧鲁巴的影武者,他是近卫兵卡因假扮的。他接到这久违的工作十分的高兴。作为侍奉皇子的英雄,无论到那里都有百姓们称赞,他也是骄傲地挥手致意。卡因看到百姓们隆重欢迎的样子。
(这是正确的)
卡因这么想到。
东方,雷声轰鸣、乌云满天,那里是如磐石一般统治国家的皇帝格鲁。新英雄基尔·梅菲乌斯自西方而来向东方延伸。这两股命运的奔流相互撞击的时候,尸横遍野,血流不尽。
欧鲁巴为了回避那种情景出现而做出了这般行动。这其中也包含了阿里翁,避免皇太子方失去大义的因素在里面。但是欧鲁巴这么做的最大原因是——
(我一直看着未来,要是我的做法和格鲁一样,就不会有人追随我了。)
基尔有着这种考虑。
(这场冲突即将结束)
欧鲁巴做好了皇冠加顶,统治梅菲乌斯帝国所有军民的觉悟。
街道上充满了骚动,他也注意到了这点。
室内昏暗,只要拉开关上窗户的厚重帘子,索隆街道上的情况也能一目了然吧。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过,他走起路来有一只脚不听使唤,左右手能顺利动弹的手指也就三四根吧。秃顶,宽大的身躯,他的名字是奥巴里·比朗。
原黑兜团将军,位列十二将军,他也算不辜负自己的职位在工作着。如今,他失去了头衔,受到了无法举起剑战斗的重伤。要是让他受伤的是梅菲乌斯的敌人,奥巴里肯定会骄傲地挺起胸膛,说这是名誉的负伤。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
(……)
奥巴里急忙地摇着头驱散掉思绪。厚重的帘子遮挡住,没有一丝光线射进来。他身边很安静,周围只有几名照顾自己是从,没有其他人造访这里。
他现在生活的地方也不是原来居住的屋子。作为十二将军时候生活的宅邸,在奥巴里背负暗杀皇太子罪名监禁期间,发生了火灾烧毁了。
原因不明。
奥巴里就好像被某人给诅咒一样时运不济,但如今他安静地,十分安静地生活在这里。日复一日,他在房间里沉默地度过每一天。原本他就不被允许走出这座建筑物就是了。建筑物的周围是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守。不过,他还是有出入房间的权利。他既不读书,也不和侍从们说话,只是饭来张口,太阳下山就睡觉。所有的生活在这个房间里就完成了。
这一天,外面多少有些骚乱,但是对奥巴里来说这还是一成不变的一天。
“奥巴里大人,打扰一下”
侍从们走进房间,开始替换床单。坐在一旁的奥巴里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就好像是一个一生孤独的老人一样。前些日子,皇帝格鲁曾说。
“他是不逊于闻名天下的将军程度的武者。”
不过听起来就像是吹牛一样。
“听说了没”
侍从一边替换床单一边随意地开口。他知道对方毫无反应。不过侍从讨厌被像巢穴里的黑暗同化一样,受不了与这沉默的奇妙老人共处一室,便径自说了起来。
“皇太子殿下终于要回到索隆了。不知道他会和陛下说什么话呢……”
回过头去的时候,侍从发现奥巴里瘦削的嘴唇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哎呀)
就在侍从这么想的时候,奥巴里的厚实的肩膀震动起来。不,不只是肩膀,手、腿、脸颊都微微地震动起来。
“将军!”
侍从立刻叫来人。
奥巴里的下半身沾湿的区域不断扩大,滴答滴答地从椅子上滴到了地面。即使如此,曾经的黑兜团将军仍在笑着,全身颤抖地笑着,同时他失禁了。
基尔·梅菲乌斯进入了索隆,格鲁·梅菲乌斯接到了这个报告。
“让他等着”皇帝下达了简短的命令。
基尔逗留在事先准备好的接近索隆中央部位置的宅子里。他在那里等了三天的时间。
等着不见,也许是想让基尔皇子充分感受到恐惧、焦躁,也许是皇帝等待那些全国各地的访客一个不剩地全部到来。贵族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大家都是议论纷纷。
皇帝与皇太子。
围绕比拉克、涅达因,父子二人是浴血奋战。在他们二人见面的那刻注定要发生什么。一定要亲眼见证那一瞬间,这些从远方不远千里赶来的访客的想法显而易见。当然了,离开索隆的人也有不少。
皇帝故意将这会面延后三天,索隆城内已经弥漫了紧张的气氛。
要说皇太子这期间做了什么的话,那倒是没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事情发生。皇太子已经很久没回到这索隆了。担任阿普塔的防卫任务离开索隆,那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没有经过索隆允许就前往救援加贝拉,然后面对皇帝冷眼又回到了阿普塔。人们思绪种种。
贵族和市民们都在猜测着。
(陛下没有会见皇子的意思吧。是想将皇子骗到索隆杀掉吧。)
像这样考虑的人不在少数,基尔本人抱有同样的恐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皇子基尔·梅菲乌斯决定静观其变。
于是,时间到了第三天的早晨。
格鲁·梅菲乌斯专用的书斋里来个一个访问者。他皮肤褐色,身上裹着一匹朴素的布的老人。不必说,他正是龙神教长老众的一人。
“那位大人邀请陛下,请您午后造访龙身教神殿”
“嚯?”
格鲁一脸绕有趣味的表情,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书。
“他的腰腿都虚弱到无法走出神殿了啊。之前要是派出探望的使者就好了。”
“……那位大人为了修正命运图正呕心沥血。那位大人遭受着我等无法想象的痛苦。”
“是吗”
“基尔·梅菲乌斯的事情在中午前就能解决。之后,那位大人期望亲自与您交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格鲁眉头皱得很深回答道。
之后,谒见之间的准备工作完成了。格鲁身穿披风,单手拿着水晶权杖。他在怀里摸索着什么,接着叫来了担任宫廷警备工作的士官。
“您叫我吗,陛下?”
“把枪给我”
“哈?”
一脸疑惑的士官只好遵从皇帝的命令。近卫士官拿出了手枪,直接交到了皇帝的手上。格鲁看着这把有些岁月的枪说道。
“这把枪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是……是二十年前”
“还是旧式的嘛。你要是愿意的话不是可以换把新的吗?”
“这是陛下您亲自赠送的。”
一眼看去,这个士官年过四十。格鲁没再说什么,然后他做了一件奇妙的事情。皇帝滑动弹夹,从中取出了一颗子弹。
曾经有一个喜欢开玩笑的年轻近卫兵。他竟然朝皇帝开了一个十分大胆无聊的玩笑。
(陛下,您真不愧是龙神的后裔。不知道您能不能朝胃部来一枪啊。)
侍卫居然说出了这种毫不搞笑的话来。现场暂时沉默了一会,皇帝从怀里拿出了一把老式手枪,朝其中塞上一发子弹。
“可以哦”
皇帝拿枪转了过来,将近卫兵从眼前赶走。
过了一会儿,皇帝再护卫前后的保护下前往了谒见之间。咚咚的足音回荡在巨大的宫殿之中,头顶上拱形的天花正泛着青光,那是道路两旁人工水池反射从高处窗户射进来的光线造成的。水池中矗立着梅菲乌斯神话中登场的龙和人的雕像。
皇帝前往谒见之间的路上一定会见到这些场景,这些场景他已经看了有三十年。道路的尽头是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随着门开的声音,皇帝走了进去。
宫殿里已经聚集了平常绝达不到的人数。甚至连各地要塞的将军、领袖都赶了过来。所有人一齐低下了头。
他们带着要在今天见证梅菲乌斯未来的这一想法而前来的。现场没有嘈杂的人声,沉默支配了一切。
(看来)
人们悄悄地交换着视线。
(看来陛下是真心要把皇子殿下招到御前呢)
(可是我还是担心陛下会不容分说就把皇子抓起来投进监狱)
(终于要开始了)
格鲁·梅菲乌斯坐上了御座。这位长期统治国家的老人,一瞬将视线投向了御座一边大理石做成雕塑那,接着抬起头来。他那双眼射出的视线不可直视,群臣更不要想去猜测陛下的内心了。所有人都低下头,沉默持续着。
皇帝的身边是皇后梅丽莎。全场就她一个人打着哈气,伸着懒腰,一脸无聊的样子。她的作态简直就是在说,这低劣的余兴节目究竟要延迟到什么时候。
在梅丽莎皇后的旁边是伊莉娜、芙萝拉姐妹。且不说皇后梅丽莎,这对姐妹之所以能够同席,是因为伊莉娜请求了皇帝格鲁。伊莉娜挺直腰板、目光如炬,绝不看漏接下来的每一个细节。而妹妹芙萝拉则是低着头,忍耐着这种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气氛。
接着,青铜的小号吹响。
“基尔·梅菲乌斯皇太子殿下——觐见”
和皇帝入场时候一样,仪式官员清楚地喊出了基尔的名字。笔直延伸至御座的厚重大门,被两名仪仗兵左右缓缓推开。
人们就好像无法直视从山顶猛地射下来的曙光一样,眯起眼睛,看着从门口缓缓走来的年轻人。白绢短衣,简短斗篷,腰上配着仪式用的长剑。群臣们的眼神就好像被某种神圣的气场给支配了一样。
气氛突然瓦解——
(哦哦)
有人发出了近似呻吟的声音。
(看啊)
(那简直就是——)
(简直就是皇太子殿下本人)
(基尔·梅菲乌斯殿下还活着!)
人头攒动,简直就像嵏伽在悬崖边击打出的巨浪一般扩散着。(嵏伽,是美国作家林恩·卡特《雷姆利亚物语》中登场的人物。主角被众神选中与邪恶集团作战,与公主丝米亚相爱成婚,最终成为王统治大陆。)
基尔·梅菲乌斯在两名高大的人护卫下前进着。无论是什么窃窃私语,无论是对他抱有怎样的情感,在基尔看来就好像路边的石头一样,完全没有介意的必要。他继续走着,直到御座的阶梯前跪了下来,背后的斗篷轻轻地飘动着。
“许久不见”
基尔·梅菲乌斯发出第一声。
“格鲁·梅菲乌斯皇帝——我的父亲。皇太子基尔·梅菲乌斯,应陛下召唤前来。”
3、
就在基尔跪地说话的瞬间,大厅里就充满了各种情绪。这些各不相同的情感交混在一起,一言以蔽之,这是名为“感动”的情感。
这个时刻终于到来了,群臣们无不紧张振奋。那位从死亡深渊复活走向的皇帝的年轻武者——大臣们如同在目睹英雄传记的一幕。而且不少人也想起了不到一个月之前,跪在同一个地方的人物。她是年轻,不,该说是年幼的妙龄少女吧。在群臣恐惧的格鲁皇帝面前,她没有丝毫的害怕,自始至终都贯彻自己的主张。
那位记忆中的少女与眼前的年轻人重叠了,将军、贵族们胸中涌出了无法抑制的情感。这也许正是通向未来的大门。
“来得好”
无视大厅里激动的情绪,格鲁开口了。格鲁·梅菲乌斯并没有给来到这里的对手焦急或者是准备计策的时间。
“让你离开索隆远赴阿普塔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已经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了。且不说这无可奈何的形势吧,除此之外有不少问题我无法理解。我想在此聚集的众位大臣也是相同的。”
“是”
曾经作为剑斗士表演杀戮游戏取乐观众的男子,用皇太子的容颜回答着。
“我曾让你担任阿普塔的守卫任务,是因为当时陶利亚的领主阿克斯可能会趁机偷袭我国领土。我曾听闻在阿普塔发生了第二次的战端,虽然阿普塔没有被阿克斯夺取,不过你居然独断与陶利亚签订和平协定。那之后,你还未经允许就像加贝拉派遣了援军。我记得曾让伊莉娜作为使者出访过阿普塔,没想到你居然置若罔闻。关于这些,你先做个解释吧。”
这是皇帝发出了第一支箭矢,欧鲁巴微微点头,高声地回答道。
“原本,阿普塔就是寡兵驻守的堡垒。战端再开,根本没有时间向索隆请求援军,虽然惭愧的很,不过阿普塔确实陷入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此时,承蒙原本要离开阿普塔的加贝拉援军帮助得以喘一口气。可是不难想象陶利亚肯定会间不容发地再次发动攻击,于是我决定诱敌深入,结果成功地引诱了阿克斯,并对陶利亚军队给予沉痛的打击。激战之后,虽然阿普塔要塞大半被毁,不过阿克斯也是吃了不少裤头。双方决定不再互相损害,便签订了和平协定。从那时起,我与阿克斯殿下之间就保持着奇妙的交流。”
欧鲁巴顺畅地继续说道。
“此时,我听闻了加贝拉与恩德爆发战争的情报。加贝拉至今都是我的未婚妻碧莉娜·阿维尔公主的故乡,也就是梅菲乌斯的同盟国,而且还有在阿普塔救援的大恩。我确信陛下抱有不可使战争扩大,但又担心随意出手只会惹祸上身的想法,所以才会让伊莉娜公主送来‘不可救援’的传言——”
此时,欧鲁巴稍稍仰望公主那边。实际上,伊莉娜故意延迟说出这个传言。不过,就算强调这一点,在旁人听来只会跟借口一样。而且即使欧鲁巴当时听到了那个传言,也不会改变前往救援加贝拉的想法。
“可是,我也算是有数次的作战经验。我确信梅菲乌斯要显示出与加贝拉的同盟意志的话,就必须打退恩德拉开的战端。虽然我自知年资尚浅,思虑浅薄,小小见解不入陛下慧眼,但是那个时候我觉得前去救援是保持与加贝拉友谊和信义的最佳做法。尽管我还年幼,但也算是做好了觉悟。我只是陛下的一介家臣,罔顾陛下命令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在正式的处罚下达之前,我决定老老实实地呆在阿普塔。”
欧鲁巴说着,家臣们静静地听着。在这沉默中,欧鲁巴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大臣们对皇帝格鲁的恐惧,更有他们确实有要目睹下一世代这样的一种想法。
至少在欧鲁巴说话的期间,格鲁没有开骂或者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做法。
这就是格鲁期望的直接对决,枪、铳、盾、布阵——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语言在彼此之间交锋,步步紧逼。一看皇帝与皇太子之间,两人面前摆着公平条件来进行这场决斗。
换句话将,这是战争。
说错一个字,就会白白送给敌人可乘之机。一旦失言,就如同损失了以一当千的大将一般。要是被逼的无话可说,那么命运也就走到了尽头。
欧鲁巴本来是生是死都不会为历史记载,更不会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所记住,便如风化一般终其一生。为了成为一国皇帝,他不得不要打赢这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没有剑或者谋略,只是以“父亲”为对手,冒牌货也不得不拿出是亲儿子的证据。
皇太子暂时停顿,皇帝扬起了眉头。
“是吗?我原本打算立刻向阿普塔派出使者发出传令,要你回到索隆,并在这御前说明一切。可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情。在你回到阿普塔不久后,我就听说皇子被不明身份的人给狙杀了。虽然向阿普塔派出了搜索队,可是连皇太子基尔·梅菲乌斯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
“我悲痛欲绝,梅菲乌斯全体领民也都是如此。可没想到,你现在跪在了我的眼前。”
格鲁·梅菲乌斯厚重的眼睑之下射出了锐利的视线,投向了这个与儿子同名,同样貌的人身上。
“为何要故意伪装死亡?不只是家臣、领民,甚至是作为父亲的我都要隐瞒?”
欧鲁巴“是”低下了头。以前,碧莉娜公主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你不是在阿普塔死了吗?至今为止都在做什么?是什么又让你回来了?你倒是说说看。)
那时候欧鲁巴的眼前有一把枪对着他。现在皇帝身后无形的刀枪、断头台也在等着他。欧鲁巴稍稍紧张起来,开始说出了以前对公主说过的类似的话来。
在视察领地的时候,基尔得知黑兜团的团长奥巴里曾经袭击阿普塔附近的一座村庄。就在进行调查的时候,奥巴里又出动士兵准备袭击边境的另一个村庄。立刻知悉事态的基尔皇子已经没有时间聚集士兵阻止他,他不得不在村子里设下陷阱,用尽全力将奥巴里击退。
“只是很可惜让奥巴里逃掉了。奥巴里听闻黑兜团的士兵被抓捕的消息,就计划要谋杀我,而且要伪装成是西方谋杀的样子。说起来,袭击村子也是打算伪装成西方做的,目的是再次造成我国与陶利亚的对立。而且这些事实表明这一切不只是奥巴里一个人的阴谋。”
在听到皇子淡然地说出新的事实,大臣们一个个看起来都挺吃惊的样子。
“嚯?与奥巴里共谋的是什么人?”格鲁吐着鼻息问道,“在场的众人中,有那个人吗?”
欧鲁巴视线扫视了一圈,全场立刻笼罩了与刚才不同的紧张感。
“不知道,那些最低层的士兵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因此,我不得不提高了警惕。在梅菲乌斯,有某人——也许陛下都没有察觉到,他计划着各国之间的战争。比如说他计划秘密地夺取我的性命。我认为他策划着和扎多·库伊库谋反同等的阴谋。”
“——”
“我应该立刻带着情报回到索隆才是。可是我辈愚钝,资历浅薄,更何况我之前还违背了皇帝命令。不知道回到索隆后,皇帝陛下是否还对我抱有信任相信我所说的话。我十分苦恼,而且要是回到了索隆,那不就是给与奥巴里秘密联系的邪恶之徒除掉我隐藏真实的机会吗?再者,要是我回到索隆受到陛下出发时说出这番话,那我不是会愈加让陛下失去信任吗?”
此时,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了欧鲁巴的言外之意。这个计划侵略西方的某人,不必欧鲁巴来回的巡视,大家都能推测出来。
他就是格鲁·梅菲乌斯皇帝。
当然欧鲁巴明白自己所说的并不是事实。可是,皇帝以前就对西方野心勃勃,这是路人皆知的。到真正实施侵略的节骨眼上,基尔·梅菲乌斯刚好死在了阿普塔。
不管真相如何,皇帝向陶利亚派遣了军事部队是事实。即使是强权的皇帝也没法消灭这一事实。
“唯一知悉真相的自己,要是被陛下惩罚而受到限制,再被某人设下圈套谋杀的话,那么这场误国误民的与西方之间的战争就会爆发。于是我基尔·梅菲乌斯时刻不忘与阿克斯殿下的盟约,为了和加贝拉那时一样不损两国信义,我姑且假装被奥巴里狙杀,然后离开了梅菲乌斯,前往西方传达这个紧急消息。”
“那么在我们听到皇太子死亡消息举国悲痛的时候,你却在西方的陶利亚,无可奈何地与你那些正义的士兵一道做好迎接战争的准备吗?”
“这是让我十分痛苦的一个决定。和西方同盟确实是我个人独断,但是陛下在我离开索隆的时候,曾告诉所我将与陶利亚的一切事宜交予我处理。双方损失都不小,经过那场堂堂正正与陶利亚的战斗,我与阿克斯殿下结下了友谊的誓言。这一切也是为了打破那个抱有野心某人的幻想。”
“——”
与跪在地上,身后散发出强势气场的皇太子不同,不知为何皇帝格鲁·梅菲乌斯看起来像要急忙地打断皇子的话一样。在旁人听起来,皇帝用力扯着嗓子开口说道。
“那么为何你在保住了陶利亚之后没有直接回到索隆对我说明?有什么必要在阿普塔摆出名号,打退我派来的军队?”
“如果说这是为了让陛下能听信我的准备呢?”
“已经死去的儿子死而复生,不管是什么父亲都会听他一言的。”
“不对”
欧鲁巴清清楚楚地说道,大臣们都屏住了呼吸。
“恕我无礼,侵略陶利亚失败的陛下还会听进人言吗?说什么西方邪恶魔术的产物,听信此人是抱有谋反意图的影武者之类的狂言,陛下难道不会据此悄悄地将我处死?”
格鲁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那样子看起来就好像要发出怒吼,或者是失败的前兆?
看到对手失去气力,欧鲁巴并没有放松。他敏锐地嗅到了大厅飘散的气味。此时此刻正是从腰间拔出剑刺向前方的时候。欧鲁巴本能的察觉了这一点,悄悄地拔出了腰间的剑并挥下,仍跪在地上前进。
“我刚才也说了那是个痛苦的决定。分裂祖国犹如断肠,但是为了尽快的恢复西方还有梅菲乌斯的和平,我决定此身化成鬼、举起刀剑。事实上,我堵上性命打出旗帜,冒着枪林弹雨夺取了比拉克、涅达因,这才有机会站在陛下面前让您倾听我的言语。没有这剑上滴滴鲜血,铠甲上这道道弹痕,结果只会像我中了奥巴里的陷阱一样,所有的真相都被堙没在黑暗中。让那个操纵奥巴里的某人肆意妄为!”
“为了证明自己,要杀了我国的士兵吗?”
“正是”
与皇帝那追赶着不知道跑到哪里的猎物的言语相比,基尔的话语有力地敲击着众人的心房。
“……我不得不这么做。父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也是无法忍受杀死梅菲乌斯武人。被我基尔·梅菲乌斯挥剑看破头盔死去的将士,也许他是云集在此的某人的父亲或者兄弟;被我基尔·梅菲乌斯举枪射杀的士兵,也许就是国内都市或者村庄里某个嚎啕大哭的孩子父亲、白发老人的孙子。就算再怎么证明我有多清廉洁白,战争造成的创伤是无法轻易地从梅菲乌斯,还有我自身上抹去的。正因为如此——”
基尔·梅菲乌斯抬起头来。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希望陛下能听进我的话。不能让梅菲乌斯白白地遭受阵痛,绝不能再让毫无意义的战争流更多的鲜血。陛下,为何我会在夺取了涅达因、比拉克这种决不算差的情况下特意地赶到御前进言?为何我们会在云集的将军诸侯面前彼此对话?”
(为什么)
格鲁并没有开口说明。欧鲁巴就好像是一脚踢开了沉默一样强调道。
“我听说阿里翁为侵略恩德出兵,恩德已经向我国发出了救援请求。陛下,有一言我不得不说,只要您一许可我会立刻编成部队阻止阿里翁的野心。”
大厅里的人终于按耐不住交头接耳。他们自然之道阿里翁进攻的消息。阿里翁是东方大国,他们当然会担心阿里翁会不满足恩德继续向大陆中央进军。
格鲁皇帝让儿子与加贝拉公主成婚的同时,也与恩德保持了秘密的联系。他也是向回应恩德救援请求,可是现在的梅菲乌斯有无法轻易分兵的理由。这个理由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基尔·梅菲乌斯。
如今这个基尔·梅菲乌斯本人说出了前去救援的请求。而且是特意的离开自家阵地,前往帝都索隆,飞进了敌人老巢中。
现在大臣们的眼中,基尔·梅菲乌斯是怎样的呢?
是稀世的英雄,还是史上绝无仅有的笨蛋?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名字、他现在的姿态,比以前要伟大的多,这点在将军、诸侯们的心中得到了确认。
正是有了阿里翁侵略的事实,欧鲁巴才会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跪在皇帝的御座前。但是同时,正如对帕席尔说得那样,欧鲁巴在其中看到了一丝光明。
阿里翁是格鲁和基尔的共同敌人。所以,要利用它。这是欧鲁巴给皇帝准备的退路。
既然是生死之战,皇帝也必然用尽全力战斗。不然,这跟把索隆扔进火海就没什么分别了。但也如帕席尔指出的那样,欧鲁巴可能会再一次被秘密谋杀。
所以,胜败的目的被隐藏了。
看到现在并不急于求胜的基尔·梅菲乌斯态度,皇帝肯定会走这条退路,,他只得派遣基尔赶赴恩德战场,暂且将这次会面结束——欧鲁巴考虑到皇帝要是采取这一态度,肯定会对群臣造成巨大的影响。
“陛下,请您决断”
从基尔身后缓缓散发出的无形气场,终于将这可怜的老人吞没,支配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如此”
皇帝格鲁·梅菲乌斯反复眨着厚重的眼皮。大厅暂时陷入了沉默,在皇帝暂且停顿之后,他以服软的口气说道。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这让这个做父王也十分佩服。我刚还在想这样将你叫来彼此交换看法真是太好了。在传令到达的那刻,我都在想这是哪个愚昧之徒胆敢冒充我儿子的名号。原来如此,你刚才的表现与梅菲乌斯皇太子的身份十分相称,拥有令人骄傲的灵魂。这也怪不得罗格、奥丁会侍奉在你左右了。”
(哦哦)
人们动摇了。
大臣们看到格鲁·梅菲乌斯那长满胡须的嘴巴咧着露出笑意。皇帝终于承认了,承认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的人就是亲生儿子,是真正的梅菲乌斯皇太子。
这样一来,梅菲乌斯的未来已成定局。
欧鲁巴恭敬地垂下头。他一丝不剩地吐出了肺部的空气。首先,战斗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与恩德协力击退阿里翁。光是守护梅菲乌斯这一事实,毋庸置疑是皇子取得的实绩——
“只是还有一点”
格鲁·梅菲乌斯打破大厅里温暖的气氛,以奇妙的锐利语气说道。这个瞬间,欧鲁巴仿佛看到了那个直到刚才还在掩住气息埋伏的巨大猛兽,突然从格鲁皇帝的背后一跃而起。
“只是还有一点需要确认一下”
“那……究竟,是什么呢?”
“当场脱掉衣服,露出你的后背。”
格鲁的话语久久地回荡在耳边,至少欧鲁巴是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