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长夜的过去,石室的轮廓逐渐浮现。
从天井射入的日光,让地下的黑暗渐变得稀薄起来。
尽管所有入口、窗棂均已被严密封闭,仍无法阻挡阳光的入侵。
本应被封印于黑暗中的场所,随着昼夜的更替也会受到太阳的恩惠。
"哈"
无论门或是窗,本来就是让什么东西出入的存在。
纵然严密封锁,也不可能填塞所有缝隙,而且也无法起到它们作为通路的作用。
想要从日光之下彻底逃离的话,从一开始就不应准备任何入口。
喜欢黑暗的话就应潜入地下,直到那无法回归的深渊。
"呜啊"
从这点而言,这个地下教堂也不能称为完美。
日光毫无顾虑地把一切秘密暴露无遗。
地下教堂就是如此干脆地失去了其隐蔽性,跟失去它的主人同样的轻易。
地板上淌着血迹。
教堂的原有主人,已被侵入者所打倒。
圣杯战争的监督役言峰绮礼,已被Caster送下了舞台。
"呃啊、呜"
那场战斗也已是数小时前之事了。
地下已取回了原有的静寂。
成为教会新主人的她,静静地伫立在这片黑暗中。
然而,作为胜利者的她却不禁轻蔑起自己。
厌恶地翘起嘴角,她瞪视着眼前的黑暗。
首先,这座教堂本身已非其所好。
隐藏的圣域,以及它所隐藏的更深的圣域也不合她口味。
侵入其中的光线,还有刚刚收拾的神父也令人不快。
更重要的,她的目的竟至今都尚未达成。
因自我的不运而恼怒,甚至一气之下想把这教会付之一炬。
"呜、哈啊"
幸好,这份暴行并没有付诸实行。
并不是由于她取回了冷静,也并非出于对教会的敬意之类。
她能抑压自己的感情,只因有着这份声音。
定期地响起的,有如耳语一般的杂音。
苦痛中响起的女性的呻吟,对她而言简直如天上仙乐。
保留这教堂,只为求如现在一时得以享受这仙乐之福。
苦痛中的呻吟声,毫无疑问地出自这位少女。
炽热的呼吸带着艳色,口中发出的呻吟柔弱如丝。
苦闷之声会激发人的保护欲,抑或相反,刺激人的嗜虐之心。
当然,她是后者。
嘀哒,少女的额头上滴下汗珠。
只需眺望那忍受着耻辱而紧闭的双唇,这冰冷石室的温度就有如上升了一般。
"了不起呢,Saber.整整一晚抗拒令咒的束缚,对我们而言实在是难以想象。"
她带着愉快的声音说道。
"嗯、啊"
教堂的深处。
全身被束缚的少女,只剩下喘息的自由。
只要还违抗着令咒,她便一刻也没有自由意志。
再加上几可用肉眼确认的魔术之缚,蹂躏着Saber的全身。
内有令咒的压迫,外有Caster的魔术。
这份双重折磨,对她而言是比肉体之伤更难忍受的痛苦。
"啊、啊啊、嗯!"
Saber的理性早已溶化。
即使如此,最后残余的高傲仍让她保持着自我。
不管是令咒的束缚还是Caster的魔术,只有这一根源是无法夺取的。
因而苦痛永无休止。
Caster愉快地观赏着拼死顽抗的少女。
那套白色衣装是出于她的喜好。
冰冷的铠甲缺乏魅力,更与少女的形象不匹配。
越是不知污垢为何物的处女,令其堕落之时则更应饰以纯白的盛装。
"哼哼,真倔强。就算你的意志再如何拒绝,那作为Servant而创造出的身体是不同的。你也明白令咒在一点点地侵蚀吧?再不用一日你就为我所有了。现在投降屈服不是轻松得多吗?"
"唔、嗯!"
苦痛中带着反抗的声音。
即使理性已经消融,Saber也不会向Caster屈服。
正如Caster所言,会与这折磨顽抗至肉体被令咒支配的最后一刻吧。
Caster带着憎恶与愉悦的视线望着少女。
只要她愿意,让Saber陷落只是一瞬的事。
只为反抗一个令咒就令Saber失去了自由。
那么,无法违抗第二个令咒是显而易见的。
不需经过如此折磨,Saber也会成为Caster之物。
"呜,哈,啊!"
然而她不会做这么没有无趣的事。
正因为是可爱的玩具,就应花多点时间去调教。
对Caster来说,Saber无论容姿还是能力均是一级的道具。
如此珍贵无匹的宝石,精细地把玩是理所当然吧。
"是呢。用令咒支配身体就无趣了。我要你自愿地成为我的Servant.对,不是身体,而是先破坏你的心。"
Caster用妩媚的目光盯着白色衣装的少女。
一想到如何蹂躏那雪白的肢体,将其变为只为追求快乐的奴隶,就连圣杯的事也几乎忘记了。
把那少女变为卑贱的性奴。
当然,不会做出夺去其纯洁之类的暴殄天物之事。
难得是处女。
那就让她终其处女的一生,同时赐予其沉浸于快乐的身体。
想象那永远无法得到满足,却比谁都更贪婪地对性渴求的少女之姿。
她歪起了嘴角。
"在做什么,Caster."
突然,背后响起了不带感情的声音。
"!?"
慌忙中转过身来。
圣堂之上。
通往地面的阶梯,有谁缓缓地往下走来。
阴影中浮现的,是有如幽鬼一般的瘦削身躯。
既无足音亦无气息。
面对着地板上延绵的血迹与被拘束的少女,男子面无表情地降到圣堂的地面。
"宗一郎,大人。"
Caster的态度一变。
从沉醉与焦躁与愉悦这双反的感情的姿态,摇身变为严肃谨慎的Servant之貌。
"为何您在这里?我的确已经求您留在柳洞寺的。"
"先提问的是我,Caster.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葛木宗一郎的声音没有变化。
然而这不带抑扬的语调,却比任何号喝更有迫力。
不带感情的声音有如明镜。
罪之意识。
越是心中有愧之人,对这声音便越是畏惧。
就像并非受到葛木这个人,而是受到自己本身的质问。
"呃"
Caster手掩胸前,一五一十地报告了。
那并非可用谎言瞒过的人。
不,正因为是人,只有对着这人,才是绝不可以说出虚伪之辞。
"昨日,从某名为卫宫士郎的Master手中夺得了Servant.卫宫士郎虽然逃脱,却已不再是Master之身。明智的话,应该不会与我们作对了。"
"是吗。但是,我没有下过这种指使。"
"那是我的独断,Master.之后,为了得到圣杯的'器'而袭击了教会。把管理圣杯的神父杀死,但圣杯的所在依然不明。"
"那也是独断吗。不回来是因为没有找到圣杯。唔。确实是不易夺得的场所。然而关键之物没有找到,再久留也是无益。"
葛木的言语不带任何责备的意味。
然而,Caster却感到无比羞耻。
虽把知道圣杯下落的神父杀死,却未能令圣杯到手。
再加上,不得不隐瞒的独断行为也被主子得知。这不是失态还能是什么。
"状况已经明白。能说明理由吗,Caster."
"非常抱歉。但是,这一切均是为了Master您。我的目的只有令您取得胜利,仅此而已,再无其他理由。"
""
长长的沉默。
面对一口断言的Caster——
是吗,葛木宗一郎只是如此低声一句。
"那么,我们便不能离开此地了。外出时,若圣杯被其他的Master发现,你的辛劳也就化为泡影了。"
"那,Master."
"尽管调查到你心中了然为止。在那之前我也会留于此地。你一个人并不适合战斗。到收复Saber为止你需要护卫吧。"
"啊,不、不敢,岂敢劳烦Master.不借助Master之力也有手下,圣杯的探索也不需花费时日。而且,这里是危险之地。回到柳洞寺更能确保您的安全。"
"的确。然而,那样我的目的就无法达成。"
"?"
对Caster来说,那是意外的一言。
他说,我没有目的。
对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圣杯也没有兴趣的这个男人,到底抱有怎样的目的。
"宗一郎大人,那实在。"
"赶快。找不到也就作罢。成果不重要,你只要得出结果就行。"
简洁地说道,葛木转身走上阶梯。
""
Caster只能呆然望着他的背影。
黑暗仍旧保持寂静。
向着地面而行的足音,果然还是无法听见——
幕间完——
往战斗去
"——"
张开紧闭的眼睑。
陷于沉睡的意识也随之鲜明起来。
"伤口——没有问题"
确认左肩的伤势。
疼痛仍然是有,然而已不是昨夜那种剧痛。
身体的烧也已退了。
就算剧烈运动也无任何障碍了吧。
吃个早餐把空腹填满。
大军未发粮草先行。缺乏营养的身体是无法充分运作的。
"——嗯"
重新扎上左肩的绷带。
从露出的肌肤,看见已变为青黑色的伤痕。
伤口尚未愈合,黑中带红的肉隐约可见。
"——当然了。现在,Saber已经不在。"
姑且消毒一遍,敷上棉花,用绷带扎牢。
只是用紧束的绷带令伤口固定的应急处置,但不这么做的话,左臂一运动伤口就会撕开。
"好,搞定了。然后需要武器。"
天空阴云密布。
今天的气温又下降了几分,庭院中还残留着晨霜。
"——"
然而,这种事情无足轻重。
丝毫不感到寒冷。
全身炽热到,想让冰水当头淋下的程度。
可是比起昨夜的话,已经算是比较健康了吧。
能用作武器的,还是只有木刀了。
从数把木刀中,选出一把貌似魔力最易流通的,用竹刀袋包好。
啪,双掌拍面。
是重新振作,还是做好不归的决心呢。
自己也不明白这动作的意义。
把竹刀袋挎在右肩,往外走去。
没有回头去望,渡过了漫长岁月的,
可以称为自己房间的土藏——
好。
即使要战斗,也面临山一般的问题。
当务之急是什么,若不首先决定,便什么也无法开始。
可选之道有两条。
我——
分支1:跟远坂会合
分支2:去教会商量——
前往新都/诱敌——
与远坂会合。
她说要我就此退出。
要是我拒绝,坚持战斗的话,不告知她不行。
我是不会就此放弃,协力关系还是有效。
而且——
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丢下她一个人去战斗。
我欠了她一笔大人情。
在还清之前,没有退出的道理。
"而且她还,关键时刻老是失败老让人操心,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
背好肩上的竹刀袋。
明白自己起不到什么作用,明白她必定会反对。
即使如此,看不见她的脸还是无法安心。
比如说吧。
如果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伤,现在这样子的话,就连出手相助也做不到——
"——呵"
在长凳上坐下,让火热的身体休息。
时间已过正午。
在此之前,在新都到处搜索了一遍,一无所获。
"可恶。没想过能简单找到,可居然影子也不见。"
从一开始就明白的,我没有寻找远坂的手段
期待着万一的可能性在城中搜索,别说她的人,就连痕迹也没法发现。
"别的Master也没出现。没有了令咒,就连出手的必要也没有吗。"
哈,深呼吸一口,靠在椅背上。
"——"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远坂不会大意到对我露出踪迹,以自己作为诱饵引出别的Master,这个最后手段也无疾而终了。
少许的不安在心中升起。
没法找到远坂,也救不出Saber.
当终于发现二人时,会不会已是无法挽回的状况——
"——还只是中午,能那么简单放弃吗"
从长椅上站起。
无视不断发热的左肩,我离开了公园。
再一次,从最初开始找起吧。
她在新都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
跟昨夜的情形一样。
虽不知理由,但她——不,那家伙就在这附近,直觉如此告诉我。
那不是预感之类的飘渺的东西,而是接近确信的念头——
幕间/无限的——
那梦的正体,我是何时起觉察到的呢。
一望无际的荒野。
无数的剑戟如刺入一般耸立在大地,然而,剑的使役者别无一人。
天空荒凉而无垠,远方的地平线上既没有森林,也不见城镇、海洋。
无限地延续的剑之丘。
使役者、拥有者均不存在的钢之墓碑。
这就是——
那位英雄的心象风景,而我,应在第一眼时便已明了了。
因种种经由而成为英灵者,亦从此陷于英灵之座。
既有身怀世人的敬爱与世长辞者,亦有人带着高洁之王的名声而陷入长眠。
既有如己所愿在沙场流尽热血者,亦有人回顾着丰硕安祥的余生合上双眼。
然而,与本人的意志无关却被捧上英灵之座的,貌似也不在少数。
因正义的生平而成为英灵的是正英雄的话,他们就是异英雄。
因反逆的命运而落入英灵之座,身怀黑暗情念的他们,应被称为反英雄(Avenger)吧。
与英雄处于逆位置的他们,结果却作为英雄被奉上祭坛。
为世人所憎恨,憎恨着世人的英雄,只要能作为守护者利用,人类也会毫不忌惮地使役他们。
但是,他不属于以上两者。
既非正英雄,也非为数不多的反英雄。
终其一生得不到回报,更因亲友的背叛而丧命。
但他到最后,仍没有憎恨人类。
然而,那也已经消磨了。
对,一定已消磨殆尽了。
我犯了个错误。
英灵,被称为Servant的使魔。
在其之中也别具一格的,是被置于"守护者"位置的灵长的抑止力。
他们在无数的时代中被召唤出,防止了无数次人世的破灭。
然而,他们被唤出的条件只是"因人类之手而导致的毁灭"。
自然、外界的因素导致的毁灭,不是由灵长的抑止力(人类的愿望),而是由世界的抑止力所解决的。
因此,成为守护者的英灵所看见的,只有人类的自灭。
只为消除因人类的欲望而至的毁灭而存在。
为拯救人类,与世界立下契约,成为了英雄。
作为代偿,死后的他永无休止地与"人类的自灭"所遭遇。
本应作为拯救世人的"英灵"而被召唤的,却永远被赋予处理人类的罪过的命运。
可以预见,到他感到空虚乏力,不得不开始蔑视人世为止,并不需要经过很多次重复。
结果,他——
即使死后,仍落得被坚守的理想无止境地背叛的下场——
幕间完——
"凛。怎么了,头晕吗"
"呃?"
无意中的发问,远坂凛睁开了双眼。
徐徐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墓地。
时间刚过晚上七时,四顾却没一点人的气息。
原本教会所在的这座山丘,什么时候都是人迹罕至的。
"对不起,睡着了。看来有点累了。"
"也在情理之中,从昨夜开始不曾合眼呢。身体不适的话改日再去?也没有立即进攻的必要"
"不,不能拖延时间。Caster的所在既然已发现,就该在此一决胜负。"
断言之后,凛发现自己的身体是温暖的。
是她的使魔,Archer用自己的外套帮她抵御寒冷了吧。
"哼。不是察觉到我睡着了吗,不把人叫醒也真够无礼"
"哪里,能站着睡着的人也并不多见。因为稀奇,便少许观察了一下"
"更失礼了。竟敢偷看女孩子的睡脸,你是什么人"
"放心吧,发誓我没有这种无礼之举。不过,听到了些许无心之言呢。眼是可以随意闭上,耳朵可做不到这点"
"是吗。我说了些什么,Archer?"
"嗯。真看不顺眼、气死人了之类,实在是不怎么稳妥的梦话"
"是吗,那就好"
凛抚着胸口,轻嘘了一口气。
刚才所作的梦,是决不能说出口的。
让Archer得知更是绝不能容许。
她很喜欢两人的关系。
所以,自己已知道Archer的过去,这一事实必须隐瞒下去。
"走吧Archer.那教会我还算熟悉。躲在哪里都大致能猜到"
脱下Archer的外套,站起身来。
Archer无言地在身后守护着。
没有回头,
"那,Archer.对自己所做的事,有后悔过吗?"
她发出了疑问。
""
"我的话,会尽量到最后都不去后悔。即使遇到真正的打击一蹶不振,也想咬着牙关坚持下去。可这做起来很难吧。一定,远比我想象的要难"
"各人相异吧,这方面的意志论。既有能坚持到底,也有半途而废的人。而你则是前者。这种人首先不会犯下过错,亦没有余暇去考虑自己的过失"
"什么啊。说得我好像旁若无人的暴君一样"
"不错的自我认识,凛。有着比常人爽朗的人生的人,才会说出耀眼于常人的言语。这类人是不会经历咬着牙关忍受的时候。虽是私见,你毫无疑问属于这类人。远坂凛,定是到最后也毫不犹豫地坚信自己的路"
有如讴歌一般,赤色外套的骑士断言道。
因这回答而双颊泛红的凛,还是没有回头,说出了问题的核心。
"那你呢?到最后还能相信自己是正确的?"
"唔?不,很抱歉,这个问题是无意义的"
"为什么。不是答不出的问题吧"
带有少许紧张的声音。
对此疑问,
"所谓最后的话,这一问题就是无意义了。忘记了吗,Master.我的最后,早在遥远的往昔已经迎来了"
用干涩的声音,赤色的骑士如此答道——
教会地下/对峙的凛与Caster
"——哈"
靠在路标上,叹一口气。
搜索到太阳下山,明白的只有自己是多么不中用。
"呜——"
左肩的伤在发疼。
是绷带松了,还是伤口本身撕开了呢。
总之,不能再容许时间的浪费了。
再找不到确实的线索,就跟昨夜重蹈覆辙了。
"那家伙,到底跑哪去了,真是"
想起昨夜与她分别时的言语。
失去了Saber的我已无法胜任战斗,万一之时去教会避难之类,说了一堆完全不顾这边面子的话之后,已过了一日——
"——啊,对了,教会"
线索是有。
早上出发到城里时曾考虑过一次的。
圣杯战争的监督。
那山丘上的教堂,里面的神父,说不定会知道远坂的所在——
"向那人求助是有点不爽,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了——"
不,排除个人喜恶,也不该与那神父见面。
虽说是神父,可这名叫言峰绮礼的男人,散发出一种本质性的不应靠近的危险氛围。
可以的话与他商量这种事想极力避免,可如今能依赖的只有他了。
"就这一次。那样的话就没问题吧"
对自己这么说道,移动起开始作疼的身体。
时间将近夜晚七点。
从车站走来二十分。
远离城中喧闹的郊外,耸立着那教会。
"——"
再次走上这斜坡已相隔九日了。
虽然,考虑到之前从不曾接近之的事实,这已经算是频繁的到访。
老实说,我对那教会头痛。
不如说,比起言峰神父,那座建筑自身就是不可接近的禁域。
十年前的大火。
因为收容了成为孤儿的孩子们的教会,会不由分说地令我想起那十年前。
走到斜坡顶上,来到一面的广场。
"——"
这时,头痛起来了。
不是因为左肩的伤。
伤势确实导致了发热,但不是,这种如针刺一般的头痛。
"呜"
太阳穴发痛。
自身变得不确定,有如脱皮的昆虫一般,身体像要分成两块一样的恶寒。
"——奇怪,这不寻常"
忍着头痛跑起来。
原因是昨天开始的直感。
新都里有着远坂,这种正体不明的感觉。
这感觉膨胀到极大时,产生出了这股头痛。
那么——那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已经是毫无疑问了——
地板有着血迹。
血迹一点点地延伸,消失在通往教会内部的门处。
"不对。比起通往内部,不如说从内往外出现的感觉"
虽然在意,但现在不是这种时候。
有血迹就说明有人受伤了。
而且这个量——毫无疑问是性命攸关。
"——"
头上是锐利的疼痛,身体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无视这些取出木刀,一声不响地走起来。
"远坂——你在吗"
没有回答。
紧张的空气。
似乎只要大声说话,教会的窗玻璃就会碎裂。
"——"
顺着血迹走去。
在建筑物的间隙里。
不知情的话不会发现吧,血迹从阴暗的阶梯中伸来。
"通向地下的阶梯这里有地下室吗"
教会的话应该是灵庙吧。
"呜——"
已经没有条件让我悠长地思考了。
小心谨慎地,向着黑暗中走去。
向着黑暗中下降。
阶梯的前方渗出微弱的亮光。
屏住气息,只靠着下方的光明前进。
不久狭窄的通路结束,来到开阔的空间。
是一个宽敞的石室。
阶梯顺着墙壁,一直延伸至圣堂。
走至其尽头,有着让人联想起圣堂的广场,
那里——有着我搜寻已久的远坂凛的身姿。
远坂被Archer庇护着,与眼前的"敌人"对峙之中。
在她视线前方——祭坛的前面,有着两个人影。
无须多言。
身披紫袍的魔术师Caster,与她的Master葛木。
二人身后的祭坛里
有着俯下身体,发出苦痛的呻吟的Saber——
"——"
心跳加速了。
脉搏明显超越了常率。
"——"
状况一目了然。
五米左右下方的圣堂中,对峙的两组Master与Servant.
无人察觉到潜伏在头上的我,没有这种余裕。
远坂和Caster,都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抢夺先机。
这种状态下是不能容许抬头向上看的行为的。
"——"
心跳继续上升。
头痛已是持续不断,左肩就像被烧红的烙铁贴着一般疼痛。
这种伤势,已经潜伏不了多长时间。
不管Caster或葛木,两人中的谁只要稍一抬起视线,我就会形影毕露吧。
我——
分支1:能行。现在能给Caster制造破绽!
分支2:还不行。不可轻举妄动。
对峙/Archer的背叛
""
屏住呼吸。
把身体贴近墙壁,隐藏起来窥看。
还早。
状态未把握清楚就出手是有勇无谋。
再怎么说自己手上的牌未免太少。
武器只是强化后的木刀。只凭这个,什么对策都不想就跟Caster对峙太无谋了。
不,不止。
武器的话,应该还有一件。
"蠢货,到底在想什么"
投影不能用。
只用一次就让半身麻痹了。
Archer也说过,下次再使用就不只麻痹那么简单了。
超出自我力量的魔术,首先驱逐的就是术者。
如今使用这我之力所不及的投影魔术,说不定会当场丧命。
"机会总会来,现在先忍耐"
抑制住几欲扑出的身体,静待时机。
"是吗,那么你杀了绮礼了?"
绷紧的声线中感到的只有杀气。
远坂带着不曾有的冰冷,盯着面前的敌人。
"嗯,收拾了。看样子不像老实交出圣杯的人。不想之后再让他纠缠上。"
相对之下,Caster显得游刃有余。
紫色的魔女高声宣言神父已死于她手。
咬牙的声音在圣堂响起。
对我而言比起圣者更像恶魔的男人,对远坂而言,那个神父却是自己的师兄。
这个人被杀了。
就算再有作为魔术师的觉悟,就算神父也是那个世界的人,也无法简单接受吧。
"是吗,那就好。绮礼也有这样的觉悟了吧。不过Caster,我问你,他的尸体你确认了?"
压抑了怒火吗,还是说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远坂从一开始就不曾发怒吗。
远坂就像事不关己一样发问,Caster语气一转,开始含糊。
"还以为你会说什么。这种事跟你无关吧"
"嗯,一点无关。不过也非身外之事。那人要是死了就能安心了,所以确认一下"
"那是什么意思,小姐"
"字面意思,Caster.我是说那人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死的。要是没亲眼确认尸体,肯定还活着"
"哼。你也真不管用呢。反正要杀绮礼的话就杀得干脆利落一点。也罢。我也有事要忙了,快点开始吧Caster.这回也没有人质,可以痛快一战了呢"
开战的烽火。
远坂与Caster.
谁先踏出第一步,圣堂便会转瞬之间被魔术之炎包裹。
"真有自信呢。这个状况下,你真的有战胜我们的打算?"
"看战术而定了。幸好看来Saber还没完全受你控制,条件是对等的吧。而且葛木老师的底细也摸清了。Saber吃了个出其不意,可只要有准备,他不是我的Archer的敌手"
直面着Caster,远坂向Archer举起手。
"就像我刚才说的,Archer.Caster由我来对付。要是接近时一个大意,连你也可能吃那一下破契约剑的"
"唔。我的对手是那个男人吗。那是没关系,你该明白身为魔术师就没有战胜Caster的可能,凛"
"放心吧,我不会说没把握的空话。Caster一定要在这里消灭,那样的话Saber也能恢复自由,跟士郎重新契约"
远坂的腰间稍为下沉。
散发着犹如即将扑向猎物的猫科猛兽一般的紧迫感。
然而,就像阻止她一般,
"理想论呢,在此消灭她,实在艰难。光论逃跑的话她可是当世无人能及。再怎么说也是曾为了逃亡,将亲生弟弟撕成了碎片的女人"
自然地,Archer站在了远坂与Caster之间。
"Archer?等等,你想做什么"
"——"
已经不再回答远坂,
赤色的骑士就像那时一般,无言地与Caster对峙着。
这样的光景,
我曾在哪里,见过。
"将亲生弟弟撕成碎片,吗?别装作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嘴脸。Archer,你知道我的真身吗?"
"曾听说,将龙之齿化为傀儡是コルキス王的魔术。
他的女儿梅狄娅公主,貌似是留名千古的稀世魔女?"——
空气凝固了。
Caster游刃有余的表情消失,带着火一般的敌意盯着Archer.
"——是吗。那么,在这里谁优谁劣你该明白吧?"
"——"
Archer没有回答。
有如无所谓善恶,只是理所当然般接受一切事实的,岩石一般的表情。
"抵抗是无用的Archer.不管你是何许人,也不可能夺回Saber.现在她还残留着对抗我的意志,可也撑不到一日了。而且——只要使用令咒,当场就能让她变成我的人偶"
"——"
压抑着几欲站起的双腿。
还不行。
就算现在的是事实,也得忍耐。
想要拯救Saber的话,现在就绝对不能跃出去。
"——哼。就算用了令咒,Saber的话也一定能忍受的。不管是一分还是两分,可只要有这么点时间,也足够将你收拾了吧?"
"呵,大概吧,看你表情似乎是有点计策。可是Archer,你真的也这么想?跟那位小姐一样,认为能在此将我消灭?"
Caster和远坂以Archer为支点针锋相对。
在支点上的他,
"不可能呢。就算在此砍倒你,也顶多是断你半身。之后面对的,只是同时以Saber和Caster为敌的劣势"
简单地,否定了他的主人的方案。
"Archer,那是"
"你应该明白的,凛。到时就是确实的死路一条了。Saber的能力受不完全的Master所限。一旦没了这份拘束,她就是最强的Servant,能与之抗衡的只有Berserker了吧"
他淡淡地说道。
远坂呆然地望着Archer,
就连Caster,也对这太明白事理的敌人感到了困惑。
然而我不同。
跟这相似的光景,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难道说——那家伙"
不吉的预感阻塞了思考。
那时,寺院之中。
跟Caster对峙的他,面对邀他加盟的Caster,是以什么为拒绝理由的呢。
"——住手"
不经意间沉吟道。
不要,那样做。
不是因为会造成状况的进一步恶化。
你是远坂的拍档。
所以说,住手吧。
要是发生这种事——她会露出怎样的脸,实在、不敢想象。
Archer走上前去。
双手始终空空如也。
不带半点敌意、杀气走上前去的他,就这样说道,
"——别恨我,小子。事到如今,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吧?"
就有如已发觉躲藏的我,嘴角翘起,向这边一瞥——
"好吧Caster,我问你,你的许容量还未满吗"
"Archer,你!"
"哼——哼哼,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着有如从心底里觉得好笑的Caster,还有Archer那钢一般的背影,
远坂,她,
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没有移开视线。
这种时候明明倒下也没关系了,她却拼死虚张着声势,咬着牙忍受着这一切。
"那当然了。别说一人了,就算要使役全部的Servant,我的储藏量也足够。你也该知道我的魔力是从哪里补充的吧?"
足以维持七名Servant的魔力。
那就是,从整座城的人群中摄取的生命。
"那就简单了。之前的条件我接受了,Caster"
他明知这样,还是对着Caster伸出了手。
"——"
差点发起狂来——
那家伙,绝不饶恕。
无论是背叛了远坂,
还是承认了Caster,成为她的一伙——
以及所谓英雄,
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可以说是卫宫士郎的理想的英雄,居然是这样的男人的事实——
"那时明明拒绝了的?还真摇摆不定呢,你这人"
"状况已变。Saber既然在你那边,今回的圣杯战争就是你的胜机最大。归顺获胜的一方是理所当然吧"
Archer毫无防备地向Caster走去。
也就是一步步从远坂身边远离。
远坂没有阻止,只是不带半分大意地盯着眼前的敌人。
"——"
那身影,我见过的。
鲜红的教室。
面对倒地的学生们,她强忍着颤抖的双足,拼命地维持远坂凛这一存在。
那既是她的强处,也是弱点。
无论何时都显得那么坚强,让身边的人,都把她误认为强者了——
"来吧,使用那把破契之剑吧。凛还留有令咒,再不快动手就可能身不由己地袭击你了"
轻佻的语调没有改变。
他就在敌人的面前背叛了远坂,却没有改变半点言行风格。
对此产生了警戒心吗,
Caster虽拿出了那把异形的短剑,却没有向Archer插去。
"怎么了?毫不费力就能得到忠实的部下,还有什么可踌躇的"
"谁知道呢。我不会信用背叛者。如果你说的对,我的手下有Saber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不信任背叛者吗。确实我有可能背叛你。我只是为了我的目的而向你降服,并未认你作为主人,然而——"
"令咒就是为了惩罚背叛者而存在,吗?好吧。就连一个你也驾驭不了,我的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本来对你的'宝具'就有兴趣,就让你得逞一回吧。"
Caster举起手。
手中的破契约之剑,一直线地向着Archer胸中刺去。
"呜——!"
远坂的脸因痛苦歪曲了。
单方面的契约切断造成的反冲力吗。
然而,她还不至于因这种事而踌躇。
状况已是不能再差了。
远坂盯着Caster一伙,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
她很冷静。
已经理解到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了。
要是还想继续战斗,现在只能撤退。
"——"
然而,远坂的位置离楼梯之间有六米。
能够一口气跨越这一距离吗——
不可能的。
从上方看得一清二楚。
至今不发一言的葛木,意识始终放在远坂身上。
就算远坂转身飞奔,可以躲过那葛木的拳头,抵达阶梯回到地面吗。
盯着Caster一伙,远坂哼了一声。
那表情,
"哼——想都知道不可能了吧"
就像嘲讽地这样自语。
"——"
会死。
这样她就会死。
想要救她,就意味着我也一样别想活着回去。
在这下方,只要再往这阶梯走下几步就是死地。
Master葛木以及敌对的Servant两名。
面对他们,没有能活命的道理。
"——"
喉咙火热。
紧张的手指变得僵硬。
是零,还是一。
不容我思考的时间,
远坂的身体一闪——
没有任何预兆,如箭一般向着阶梯疾驰而来。
在她身后,
用相比之下,就像远坂在原地踏步一般的速度,瘦长的身影已经追及。
葛木的拳会打向远坂的后脑吧。
能隔着Saber的铠令她受伤的一拳。
人类的头盖骨,根本不值一提。
"——"——
救不了她。
我一个人救不了她。
这样的木刀救不了她。
出去的话就会死。
出去的话就会死。
出去的话就会死。
出去的话就会死。
出去的话就会死——!
分支1:不救。
分支2:救。
对峙/决死的投影~生还
飞身跃下。
走阶梯根本来不及。
反应过来时,已经从五米高的上方,一跃到远坂的身后。
然而到此为止了。
面对直扑远坂后脑的葛木的蛇拳,木刀简单地粉碎了。
"呃?"
众人为突然的闯入者瞠目结舌。
当中只有一人,如理所当然一般地动了起来。
"——"
没有半分踌躇。
对这男人来说,对手是谁没有关系。
对突然出现的卫宫士郎不带半分感慨。
死神之钉已经打出。
没有防御的手段。
脖颈将要如嫩茎一般折断。
这是多么的滑稽。
连两秒也支撑不了,简直毫无意义。
就这样,我——
只能眼睁睁等死,就连远坂也救不了——
不是的。
手段的话最初就已持有。
要说防御之物,那才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若此身是魔术师,
则理所当然,战斗的不是自身,而是由魔术创造衍生之物——!
"投影,开始(TraceOn)"
那就创造吧。
成功是毋庸置疑。
复元并非从基本结构开始。
(危险)
从那概念、创作者的思想理念道德信仰追溯读取其起源本身。
(危险)
因而为投影而非复元,其为真物落下的同一之影。
(危险)
那是何等人神之业,一概不论。
只要是一度有过形迹之物,再现不会有任何障碍——!
(暴走)
所以问题在别的地方。
对,问题是,问题是问题是,问题是问题是问题是机体无法跟得上功能!身体热如焚烧。
每一寸的细胞都在着火,神经在惨叫,视网膜在龟裂,心音在消失。
无视肉体的停止命令,创造理念、基本骨架、构成材质、制作技术、依附经验、蓄积年月,省略一切的一切在一息间造出干将莫邪!
全身在燃烧。
现在使用投影,即,意味着死。
这种超出规格的魔术行使,卫宫士郎的肉体无法承受。
无视之,头脑先行失控,因而肉体即走向死灭——
然而。
就连这个问题,也不存在。
对,不可能存在——
行使剑制就会死?
开玩笑。
这身体,就是为这一点而特化的魔术回路。
为剑所救,与剑同在的一生。
因而——他人姑且不论,说到剑制,卫宫士郎则绝对没有自灭的道理——!
"哈——!!"
碰撞。
所握的武器、面前的敌人均与上次完全相同。
手中是干将莫邪。
复制的Archer的宝具,再一次,弹开了葛木的拳。
"——"——
停下了。
认识到再继续就会重蹈上次的覆辙吗,葛木稍微后退了。
"哈——呜!"
肺在爆发。
屏住的呼吸,如缺堤的洪水般从口中涌出。
左肩没有感觉。
伤口已经完全裂开,不只绷带,衣服也被血染红了——
不是投影造成的损伤。
二击。
只是二度弹开了葛木的拳,左臂就已经废掉了。
再接一击的话,肩部的骨就会移位,出现"明明被拳击中手臂却粉碎了"这种奇怪的光景吧。
"——哈、啊、哈——"
然而不能让任何人看出。
举起双剑,守护着背后的远坂。
而关键的她本人,
"傻、傻瓜士郎——!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停下脚步,在向这边发着牢骚。
"——"
松了一口气。
这个选择,没有做错。
她这种不易被发现的善良没有丧失,真的太好了。
"——"
不,现在不是这种场合。
有没有做错以后再反省。
我们先得保证能无伤地走出这里。
"——不好意思,有意见留到以后,喘过气来我会好好听的。现在先得想办法解决他们"
远坂无言点头,在我身后进入了临战态势。
"——料到会出手了,却没料到会直接跳下来"
举起双拳,葛木盯着我和远坂。
没有放走我们的意思。
互相紧盯的视线,是为了不让任一方有机会逃走。
我与远坂,谁只要稍有异动就会即时作出反应吧——
"呜——"
而这边却已不能慢悠悠地等下去了。
肩上的伤正以秒为单位恶化。
每流一分血,专注力就削减了一分。
本来就是撑不了多久的身体了。
要逃的话,就得珍惜每一秒的时间。
但是,面前不是能简单逃脱的对手。
我一动葛木就当然会反应,这时,首先被杀的就是远坂。
想要让远坂逃走就得打败葛木。然而我既没有击败葛木的力量,敌人也不只葛木一人。
葛木的背后有着Caster,以及背叛的Archer.
不,搞不好连Saber也会变成敌人。
"——"
出口之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绝望至此的状况下,不会出现可逃离的奇迹。
最低限度也想让远坂抵达外面,即使如此,也需要让人惊叹的奇迹——
"到此为止了,你突然闯入确实吃了一惊,可结果没有改变呢。呵,看那嘴脸似乎也认命了吧。既然出来,就是说做好死的准备了吧,小子?"
"就在这里了结了吧,再放你活命也是麻烦,趁现在一口气——"
"——!"
来了!
既然这样,就只有全力抵抗到底,紧握双剑,站在远坂面前。
放出在空气中的杀气,
就在触及我们之前的一瞬。
"——不,等等,Caster"
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赤色的骑士制止了。
"Archer.在这里没有发言权的事实,还以为你已经领悟到的"
"哪里,有一事忘了说。归顺于你是有一条件的"
"条件?"
"对,既然毫无抵抗地向你奉上了自由。作为代偿,现在放他们走。反正已不具有Master的作用,就连杀也没有价值吧"
有如旁观者一般的提议。
远坂用毫不躲闪的视线直盯着他。
"放过他们?哼,比起你的言行,你本人要仁慈得多呢"
"我也是人之子。背叛之后当场杀死主人,也会不安心的"
"哼,明明是个背叛者,居然在她本人面前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呢"
"也好,这回就放过你们。但是以后要是还敢做什么碍眼的事,不管谁来求情也杀了。没关系吧,Archer"
"当然。到此地步还敢挑战的愚者,还是早点死了的好"
交涉成立了吗。
笼罩圣堂的杀气变稀薄,那股决不容我们往外走一步的压迫感消失了。
"就是这么回事,两位,这次姑且饶你们一命。败者就要像个败者,夹着尾巴离去吧"
"哼——"
对Caster狠盯一眼。
但是,
远坂无言地,拉了我的手臂一把。
"走吧,现在她说得对"
耳边低声响起的一句。
"——"
让呼吸平息,转身背向敌人。
没有跑起来,缓缓地往阶梯走去。
曾是那么远的距离,只用数步就结束了。
咯,的足音。
远坂一脚踏上阶梯,往Caster回望。
不对。
远坂面向的不是Caster,而是站在敌方微笑的那个男人。
"不要恨我,凛。作为Master,这女人更为优秀而已。优劣明了的话,我会选择强者"
"——是呢,可是你一定会后悔。我绝对不会住手的。听好了,我会打倒Caster,重新收复你。到时就算道歉我也不会饶恕你的"
哼了一声,转过脸去,走了起来。
从侧面看见,她悔恨地咬着嘴唇。
即使如此也不显匆忙,远坂堂堂正正、一度也不回头地,离开了地下的圣堂。
走出教会。
从地下圣堂到这里,两人都不发一言。
夜里的外人墓地/远坂凛(Ⅶ)
"呜——"
伤口在疼痛。
额头上的汗渗入眼中,视野变得模糊。
"哈"
就连行走这种单纯的运动,也在造成伤口的恶化吗。
"卫宫同学?"
远坂向落在身后的我转过身来。
啊,
突然,她露出严肃的表情面向我。
"休息一会吧,士郎。走路也辛苦了吧"
"呃?不,没事。这点程度还不算什么,现在赶紧回去要紧"
卫宫邸、或者远坂邸。
哪边都没关系,总之现在,得尽早让远坂回到自己的根据地。
"别在意这伤,又不是涂了什么毒的"
甩开远坂的视线,继续前行。
"呃——"
真没用。才刚说完,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你看!都怪你逞什么强,这种伤势跟葛木交手是自杀行为。好了乖乖地给我休息,他们不会追过来的"
"大概吧。不过,还是快点回家的好。我也不是特别辛苦"
"我说你!出了那么多血,还说什么不辛苦!我不知道你干吗那么想家,现在先休息才最重要吧!?"
大声地怒喝。
看来,果然还没恢复状态呢,
远坂缺乏了平时那种冷静。
本来就是激情主义的家伙,一旦失控,怒火就不可抑制了。
"喂,有在听吗你!?又不是绮礼,别在人面前拖着那么长一条血迹走路!说到底干吗会变成这样!?的确叫你去教会的是我,可一进去就该察觉不妙了吧!?"
"我说,别当我傻瓜,这种危险还是感觉得到的。情势有多严重,一看见教会时就明白了"
"——!那就立即回去啊,傻瓜!还不只,伤都没好就学人插手,居然还附送一道投影!?伤口不恶化才有病啊!还给我说什么不辛苦的鬼话?啊真是的,要抓狂了!为什么你这人总是总是那么乱来啊!!!!"
口胡!远坂气势逼人地怒吼着。
不,可是,
事实上我的伤没那么痛苦,而且——
"——可是,痛苦的是远坂吧"
"——"
"所以说,回家吧,回了家,不用那么逞强也行了"
对,所以我才那么急着赶回去。
她再坚强,也没强到那种程度。
回到家里,回到只属于自己的房间,远坂也就能尽情发泄了。
"呃——?"
"啊——!"
糟糕,远坂小声说着,快速擦了一下脸,转身背对着我。
"啊——呃——,那个"
想、想不出该说什么。
刚才那,该不会是。
"不敢相信,给男生,弄哭了"
低头自语——
刚说完,
"!远、远坂,手!你抓住我的手了,手!"
"——罗嗦,给我负责任,猪头"
"呃——等、等等,伤口、伤口好痛!也不用专门拉人左手吧!"
那是前次的外人墓地。
远坂马不停蹄地一直走到草丛,终于放开了我的手。
"——我说远坂,现在不是走这种远路的时候——"
"坐下,听我说坐下"
""
感到有种不由分说的迫力,总之先顺从着坐下了。
"转过身去,绝对别回头,看了我的脸就真的要发火的了"
咚的一声,在背后响起。
"?"
两人背对背在草丛中坐下。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我还是说不准。
远坂就这么不作声,又说不准回头,
不知干什么好,便抬头望向夜空。
"——"
为那份广阔,不禁忘记了呼吸。
因为长时间呆在了地下,还是偶尔今晚的星空特别澄清呢,
总之,冬的夜空美丽得让人忘记了伤口的疼痛。
背上传来的远坂的体温也不怎么在意了。
现在只是茫茫然地,忘记一切抬头望着那灰黑的天空——
然后,到底过了多久呢,
一直默默无言的邻人,开始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这只是自言自语"
是吗,自言自语的话就不能回答了。我只默默地看着繁星。
"的确,可能有点错了。就像Archer说的,最初就不择手段消灭Caster就好了。介意那么点牺牲盘算着机会,结果,整座城的人可能都会变成牺牲品"
断断续续的自语。
这一定就是她软弱的表现。
不是因为我说的,她才流露出真心话。
只是比起一个人反省,远坂希望有人能督促她反省。
"我不是发牢骚。我啊,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失败的。第二、第三的关键场合总是能轻松做好,最重要的那次却怎么都会失手"
冬季的夜空澄清而高远。
然而,气温也冷得入骨。
我先不论,远坂连外衣也没穿,应该很冷吧。
不禁稍微有点担心。
"Archer过去那边,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结果,把Caster放任自由的是我。不过,嗯真头痛,刚才还说得那么漂亮,现在却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
虽然看不见,那吐出的气应该是白色的吧。
"喂喂,这里,不是应该问一句'被什么逼'的吗"
"啊,嗯,被什么逼得走投无路了,远坂"
"嗯,我是说我不想后悔。那家伙说,我不是会后悔的那种性格,可现在看来是时候了。听了士郎那么说,更觉得自己真失败,沮丧起来"
"——"
怎么了。
她说的虽没怎么听懂,可Archer说得对。
远坂不是会后悔的那种人。
"只是现在这一次吧。虽然不想承认,可我得说Archer说得对。远坂你不需要反省些什么"
"为什么。现在不是已经让Caster为所欲为,又让Archer失望透顶。这些,都得怪我的方针出错了吧"
"那只是失败了,而不是犯错了。你没有犯错,可以挺起胸膛的"——
过程,
相信自己是正确而走过的道路,不会是错误。
这种时候,多数人都只是察觉走上了错路,可她不同。
她所选择的路,永远都是能挺着胸走下去的。
"——是呢。老实说,在我眼中你太耀眼了。我也不会后悔,相信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可那只是逞强而已"——
不会后悔。
相信走过的路是正确的,只不过是不想让已发生的悲剧,变成无意义的东西而已。
"可你不一样吧。你是就算后悔了,也一定会加倍奉还的那种性格。我只能事后弥补、自欺欺人,而你会不当一回事地将后悔粉碎。你是做好了预算的。远坂消沉的时候极其少见,可事后的反扑是很可怕的。让你沮丧的人,肯定会被你弄得沮丧几倍"
"——呜,什么意思,落井下石?"
"嗯,趁虎落平阳时赶紧说两句。不过我说的是事实吧?远坂,你没打算就这么终结吧"
望着夜空,我也像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远坂没有回答。
只是,不知不觉中,
觉得她已回复了神采,露出了笑容。
"——"
之后是静寂。
说完想说的事,远坂又沉默下来了。
不带什么目的地仰望夜空。
本应尽快赶回家的,两人却都没有站起来,只是靠着对方的背。
"——说起来,为什么要救我,士郎"
"——"
这种事,不是为什么的问题。
要说理由可有山一样多。
逐一说明的话,总觉得像个傻瓜,
所以,就先说出了不能不说的原因。
"这个项链,你见过吗"
发出沙拉的声音,把项链举到她面前。
"——"
背后响起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果然,她是想隐藏下去吗。又在小处失误了呢,这家伙。
"等等这个,为什么你会拿着?"
"在远坂房间里找到的。啊回去了你会吓一大跳了,不好意思。化妆台给我撞倒了。总之还给你。"
伸手到背后,把项链交给远坂。
"嗯。然后?这又代表什么意思了,你想说的"
"没什么,跟这一模一样的项链,我家里也有一条。在学校差点被Lancer杀掉,醒来时在身边拣到的,之后就放在家里"
不着形迹地,暗示那一晚的事情。
这时——
"——你家里也有,同样的东西?"
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能看的东西一样,远坂咽了一口凉气。
"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啊不,没什么。说回来,为什么这会成为救我的理由。没什么大不了嘛,这种项链"
"对呢。对,真的只是附带理由。老实交代吧,很久以前我就憧憬着叫做远坂凛的女孩了。麻烦的是,跟她谈过话后变得更喜欢了。所以不想她死,身不由己地就跳下去了"
"——你、你啊,这种直截了当的话少说点。不、不经大脑的发言,不知道会招到谁误会的"
"唔,会招误会吗。我是真的喜欢远坂的"
倔强起来,当场回答道。
又不是说谎,怎么会招致什么误会。
"傻、傻瓜!这就能跟自杀没两样地扑进去啊,这大蠢人!"
傻瓜傻瓜连发的远坂。
给人骂得这么惨,却一点也没有不快的感觉。
夜空是那么漂亮,心情也出奇地平静。
而且,远坂终于回复到平时那个远坂,实在令我很高兴。
"好。士郎说得对,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来,手给我。你这伤,站起来也难受吧"
右手握住伸出来的手。
哟,远坂发出精神抖擞的一声,把我拉了起来。
"这样就互不相欠了呢,今天我们谁也不欠谁"
"——"
嗯,这样最好。
那串项链对远坂而言是怎样的东西,我不知道。
知道了的话,对远坂的内疚会变得更深吧。
远坂不想这样,说相互抵消了。
这样她也不会因刚才被我所救而感到亏欠我什么——
就这样,两人一起离开洋人墓地。
在路上,小声地,
"谢谢你救了我,士郎。真的很感激"
带着少许的羞涩,远坂补上这么一句。
走下斜坡,
正要回归令人安心的根城时,
远坂就像理所当然一般,不是往自家,而是向着卫宫家走去。
十二日目回家~晚餐/温馨的晚餐
回到了家。
只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想到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刚踏入起居室的那一刹那、整个人一下子就没了力气。
"——唔"
站着感到略微有些晕眩、把身体靠在墙上。
"你看。果然连站都站不住了,傻瓜"
"唔"
虽然远坂的话说的很对,但最后那个似乎是多余的。
真是,这是今天第几次叫我傻瓜了啊。一定可以更新以往的记录了。
"喂,过来这边。总之先换一下绷带比较好"
"——"
面对了不容分说的视线我点了点头,向远坂旁边走去。
"我可以用这个救急箱吧?唔,家里不愧是经营道场的该有的东西都有呢。不单有剪子,连针和线都有的救急箱还真不多见我说,快一点。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伤口"
"哎——要脱衣服吗?啊,不用了,再说简单的治疗我自己来就行了。今天早上也是我自己弄的,没问题的"
"我说啊。我不知道你跟我客气什么,再说你以为是谁给你包扎的伤口?"
"——呜。但是那个时候是,那个"
因为昏迷了过去,所以才麻烦了远坂。
"还什么那时候这时候的。好了好了快点啦。士郎受的伤很特别,不好好看护的话本来能治好的伤都治不好了"
""
卑鄙的家伙。
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我根本不可能反驳嘛。
"啊啊。那就拜托你了。老实说,从刚才开始似乎觉得特别热"
总算死心坐了下来。
面对染满血迹的衣服,远坂很干脆的放弃了要我脱下的念头,而用剪刀卡擦卡擦的把衣服剪断,快速又谨慎的将染满血的绷带解开。
"——"
真有这么严重吗,远坂轻轻的咽了一口气。
""
不过,这一点我也是一样吧。
一想到在这么近的距离有人盯着身体看,实在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真是爱乱来啊。好不容易快要痊愈的伤口又裂开了。真是的。看到这样的伤真是想发火也发不出了"
嘴里说着讨人嫌的话,却十分温柔的用手指触碰着伤口。
"——"
糟糕。出现了和刚才不同意义上的眩晕。
刚才靠得那么近都能保持冷静,现在不仅心跳不稳定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看。
"啊啊,真是的"
心中嘟囔着想要把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却只产生了反效果。
只要还保持这种状态温度就会不断上升。
要知道,头脑会这样晕晕的并不是因为伤口导致发烧而引起的。
"远坂?那个,已经可以了吧。止血药水和防止化脓的药水都涂上了,再把绷带重新卷好就行了啦"
"这样的能叫治疗吗。收回刚才的话,果然还是令人生气。这样子你就觉得可以放心外出了是吧"
啪嚓,的一声。
"呜!"
你,你在干什么!
远坂那家伙,豪不留情的敲打了我的伤口。
"唔,可恶!你和我有仇吗!"
"哼。要是有仇我早就让你痛入骨髓了。像这样你还得感谢我手下留情了呢"
说着,拿出了像是自己产的软膏似的东西。
"刚才很痛吧?总之,把坏死的神经给治疗好了,暂时都会觉得痛吧。虽然这软膏也有止痛的成分,不过原本就是用来代替损坏的皮肉的。在完结融合到一起之前都会痛吧,还觉得痛的这段时间就不要乱来了"
刺溜,胶状的物体涂在了伤口上。
"——"
虽然样子看起来奇怪的很,但我很清楚远坂是真心为我治伤所以也就没说出口。
"好了,这样就搞定了。接着把绷带裹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会舒服许多了"
一层层,用很熟练的手法帮我包扎了伤口。
并不是在有意称赞她,不过单是包绷带的水平也要比我好上几倍了。
"唔。那个,谢谢你了远坂。好象舒服了不少"
在尽可能不和她对视的情况下向她道谢。
"哎——是,是吗那样最好了。既然你说舒服多了,也总算不枉我照看你"
"啊啊。因为已经对可能无法治好一事有所觉悟,觉得你的帮助分外的大。总之,谢谢你为我治疗一事"
"——哼,哼。这不是当然的嘛。既然有我在照看你,当然会完全治好的"
治疗结束后远坂站了起来。
突然。
像是想起了什么,远坂径直向厨房走去。
"远坂?"
是我眼睛产生错觉了吗。
那家伙好象,在查看冰箱和饭锅里的情况。
"喂,你想干什么?"
"做晚饭啊。士郎你还没有吃过饭吧?我也没吃呢。所以先吃晚饭吧"
"哦哦,这个一看就知道了。但是,为什么在这种状况下会想到吃晚饭?"
"这不是当然的嘛。人饿着肚子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的吧?"
像这样。
凝视着冰箱内部的远坂,干脆的说道。
卡嚓卡嚓传来阵阵食具碰撞的声音。
晚上10点多。
不知是什么因缘,在起居室和远坂共进迟到的晚餐。
顺提晚饭是合作完成的。
难得的机会想要吃日式的,话虽这么说,远坂却不知道酱汤的做法。
我们学校的烹饪实习究竟教了女学生些什么。着实让人不安。
远坂专注地吃着晚饭。
是肚子饿了吗,饭碗差不多要空了。
"——"
但是,我却没有怎么吃。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还没有说出口。
"——士郎就此退出吧"
我还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转达给说这种话的远坂听。
"——远坂,我有话对你说"
放下筷子看着远坂。
"什么?"
"那以后我就一直在想。我开始参加这场战斗的理由。我究竟想要干什么"
"嗯,结果?"
边喝着酱汤边催促我说下去。
虽然气势被削弱了不少,但还是不服输地往丹田上用劲。
"刚开始只是被卷入了此事。而既然成为了Master,我就想为这场战争做些什么——但是,成为Master也好,被卷入也好,与这种事情无关"
"——"
"我憧憬着正义的使者。所以,我必须保护大家。Master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即使我不再是Master,即使Saber不在了,我要战斗一事也没有变化"
虽然对远坂的反驳有所觉悟,但还是先说了出来。
然而远坂那家伙却,
"哼,是吗"
很敷衍的回答了一句,把饭碗里余下的饭一扫而空。
"我说远坂啊。别人认真和你说话,你也该好好——"
"我有在听。士郎即使一个人也要战斗是吧。比起自己遭遇死亡的危险,更无法忍受他人遭遇死亡的危险。因此,无论自己多么弱小也决定要战斗"
率直的视线。
那是,像是看透了连我自身都没有认识到的"卫宫士郎"一般的真挚的——认同我继续战斗的话语。
"哎——啊,唔。是这样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像松鼠吃糖似的"
"哎,因为。我以为远坂会反对的说"
"我当然反对了。但是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没办法再反对士郎你了吧。而且,我也知道不管我怎么阻止你你还是会这么做"
远坂微微将视线侧开。
"?"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之——
"那么远坂,从今以后我们也是合作关系没错吧!?"
"——是吧。没别的办法就继续陪你一阵吧。再说放任你这样的人不管,我一定极度不安无法入眠,而且——"
呼,深呼吸。
远坂不知为何,像是给自己鼓了鼓劲一般,
"用士郎的话来说,我也不讨厌士郎你。我的情况就是这样,对你来说和我一起也不会困扰吧,实际上——"
来,远坂红着脸把饭碗递给我了。
我究竟花了几秒才察觉到这是在催促我给她加饭呢。
"啊——啊啊,当然!远坂吃的越多越好!"
接下饭碗,啪的打开电饭堡,总之先挖了几勺,盛满之后把碗回递给她。
"倒是没错。肚子也饿了,饭也很好吃"
远坂开始对满满的一碗饭动筷。
"——唔"
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一定,是用很愉快表情在吃着饭吧。
但是,明知如此却还是像傻瓜似的。
因为实在是太高兴了,现在这样傻笑一下也没关系吧——
十二日目作战会议/有打破现状的办法吗
好了。
这样那样的就到了饭后茶的时间。
"也就是说投影也有投影的限度。表面上看,只是将影象成型似乎怎么都行,但投影却有着种种独特的规约。在这些规约中最容易理解的就是投影物的损伤。也就是所谓的得以存在的强度"
远坂边喝着红茶边打着响指。
"存在强度?什么意思,幻想之物的无法承受之轻?"
与之相对,喝着绿茶,我纳闷着。
"明明什么都不懂却知道这种无聊的话嘛,你不过嘛,虽然不准确却也差的不远了。投影即是由自身的幻想,依靠它来完美复制真货。这并没有例外。因此在自己的心中不完美的话就无法投影。既然要做为真作的影子,投影魔术就不容许任何破绽"
"因此——基本上,通过投影产生的物体拥有和自己的幻想相同的强度。以幻想这一点来说到这个阶段就圆满了。并且使用投影魔术之人的想象,知识越是接近真货,在现实中也就会越发完美"
"唔?等一等,这就奇怪了。我,投影了Archer的剑吧。但是,却被葛木打断了。虽说葛木的拳头经过了Caster的强化,但还不至于能打碎宝具。也就是说,我所投影的干将和莫邪要比Archer的真货差了几个档次吗"
"是的,你算是抓住了要点。这是就投影的界限,所谓的得以存在的强度。听好了?投影始终都只是投影。而非创造。投影所制造出的无非是术者的幻想,当这一幻想本身出现纰漏之时,即使与真货性能相同也一样会烟消云散"
"?幻想本身出现纰漏?这不是很奇怪吗?既然幻想有纰漏,最初就无法投影吧"
"没错。所以产生纰漏是在投影完成之后。对哦,比方说士郎投影了'绝对不会折断之名剑'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远坂也满足似的点了点头。
"但是,并不存在所谓绝对不会折断的剑。只是这把剑的表现方法,传说,宣传语里有'绝对不会折断'这一性质而已,而实际与比它更强的幻想想碰撞的时候,刀刃一样会损坏也可能会折断"
"?那么,这不是等于说在折断的瞬间我的幻想出了错?因为的做的是'不会折断的剑'吧"
"不是这样。在投影成功的那一刻,在'形'上就不会有偏差,再说'不会折断的剑'本身就是类似于名号的东西吧。因为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不会折断的剑。但是士郎。你所幻想的东西是'绝对不会折断的剑'吧。而当实际上它被折断了后,投影之物本身就成了谎言"
"那并不是因为'剑被折断了'。而是因为你所幻想的是'不会折断的剑'。而在它被折断的那一瞬间,士郎心中'不会折断的剑'与,'刚才被折断的剑'就成了不同的东西——你与现实之间的,天平就此倾斜了"?
那个,把远坂所说的话做了个容易理解的汇总。
"——好。也就是说,我想象着不会折断的剑进行了投影。但是,实际上投影出的剑却在现实中折断了。这一瞬间,我自身就对那剑产生了'什么嘛,这把剑实际上不是会折断嘛'的否定,而结果就导致了投影之物的消失吗?因为那个,幻想本身的前后矛盾"
"挺聪明的嘛。没错,也就是这么回事。你投影了Archer的剑。虽然我不知道那东西在你心中是什么地位,但是士郎幻想的并不是会被葛木的攻击打断的剑"
"但是实际上剑被破坏了。这一瞬间,你就心想'像这样的根本不是Archer的剑'。于是,制作出来的投影由于术者的否定而失去了存在强度,就回归成了原先的空想"
"——"
原来如此。
投影出的武器也有可能被破坏。
但是,令投影出的武器消失的却不是敌人而是自己。
自身的幻想与现实,当这一落差变大,而无法修正时,投影出的武器就会消失。
最大原因是,制作出它的我本人,也无法继续信任这一幻想了。
"明白了?因此,投影魔术首先要从设计图开始。接着还要考虑材质和性质,以及历史什么的。将这一部分的内容巩固一下的话,即使幻想与现实有所差异,也不至于马上消失"
"哎?那样的话,首先应该是从想要造出它的原因开始吧?光有材料和技术是不够的。好比今天的晚饭,也是是远坂说想吃日式的才开始的吧。那么,也必须从创作的开端开始才行"
"——"
啊。
远坂似乎,在发呆。
""
远坂死死的盯着这边看。
边喝着绿茶边应对她的视线,觉得纳闷。
"我说。为什么会说起这些话题来"
"说起来是这样呢。我们,记得是要商量今后的作战方案吧"
啊啊,没错没错。
正要讨论今后的要怎么办的时候远坂突然,
"士郎,你想不想正式的试试投影魔术?"
说出来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吧。
"我想起来了。我们已经走投无路到要对不确定的因素寄予希望了"
"——的确是这样吧。再说我的投影也只能制作剑。而且直到现在都没起到过什么作用,成不了什么战力吧"
""
啊,又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了。
为什么呢,一说到投影魔术那家伙就会摆出那种表情。
"算了。再确认一次情况吧。眼下,敌人就是Caster.单是她的话倒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只要有着善于肉搏的葛木这个Master,和倒戈去她那里的Archer守护着,我们就无法出手。再加上Saber被她控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状况只会越来越恶化——"
"啊啊。但是,Archer暂且不说Saber还没有任凭Caster的摆布。要说这是胜算的话也算胜算吧。如果Saber完全加入了Caster一伙,我们绝对是完全没有胜算了"
而且,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叫我逃跑。
即使是为了流着泪诉说这句话的Saber,我也绝对不能任其为所欲为。
"——这么回事吗。那么有建议的人请举手。士郎,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唔——"
能够打破现状的策略。
假如有可以对抗Caster的方法的话——
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正面突破。
正面突破驳回。教会有没有秘道什么的?
单靠我们都不够的。必须找其他Master合作。
凛的笑容/总觉得是不错的感觉
"——"
那并不是只凭我们就能对付的对手。
敌人有三个。
那么至少,我们还需要一个合作者。
这样的话,可能的对象也就很有限。
同样身为魔术师,有理由与Caster战斗的人。
除了其他的Master以外,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远坂,别发火听我说。那个,我们能不能找其他Master合作"
"。好吧,你有什么想法?既然能说出口应该已经有所盘算了吧?"
"不,倒不是这样的但现在Caster的状态,对其他Master而言也不能坐视不理吧。那么仅限于这一次,我觉得也许可以和我们联手呢"
"没错。其实我也有相同的考量。但我以为士郎一定会反对所以就没有说"
用不太情愿的表情说到。
内心依然还是持否定态度吧,但是现在只能接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的现实了。
"这样一来,剩下的Master只有两个Lancer的Master和Berserker的Master吧。Lancer的Master依然不明是无法交涉了,但是身为Berserker的Master的伊莉雅苏菲尔还是有可能的"
Berserker的Master.
作为一切的开端的那一天遇到的少女和像岩石一般的巨人。
虽然语言和行动都十分危险,但我觉得那孩子并不是残忍。
"没错,那孩子可能会答应我们的条件。也不会要我们做出什么不可能办到的事来回报吧"
"——傻瓜。对士郎而言那家伙才是最危险的。那家伙,一开始就只关注着士郎你。撇开我不说,你会遭到怎样的待遇只有天才知道"
"这这算什么意思嘛。我只和那孩子有过一面之缘,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吧。别,别吓我啊远坂"
"哼。要是事情真变成那样当然就交涉破裂了,傻瓜"
于是。
一边把脸侧开,远坂一口气把红茶喝干了。
"但是,现在也只有赌在伊莉雅苏菲尔身上了。如果Caster的真名的确如Archer所说,Berserker就绝对是她的天敌了。毕竟在生前就是互相认识的嘛。对Caster的那些手段一定了如指掌。Berserker的话,即使Caster和Archer同时攻过来也能打回去。我们只要利用那个间隙来对付葛木就行了"
"这只是理想的情况而已远坂,Caster和Berserker有关系的吗?"
"没错,Archer说过吧。Berserker的真名是赫拉克勒斯。如果Caster真的是那位稀世的魔女的话,她应该在阿尔贡的船上和Berserker有过一面之缘。就像我拿绮礼没办法一样。世界上啊,就是有那种你怎么也没办法对付的对手"
呼。
但是远坂,我想那个神父谁都没办法习惯吧。
"——那就这么决定了。但是,要怎么找到那孩子呢。自从那以后就没出现过,既然拥有那么庞大的魔力,即使想躲起来应该也能找到。但是却依然找不到的话,就是说不在这个城市里吧"
"是吧。伊莉雅苏菲尔肯定是在很远的地方以观望圣杯战争为乐呢"
"很远的地方?像Caster那样从柳洞寺监视城里的情况吗?"
"天知道。不过,她在哪里我有点头绪。过去,我曾经听父亲提起过。艾因茨贝伦在郊外有座别墅"
用坚定的声音说道——
建筑在郊外森林里的别墅。
那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光是看远坂的样子似乎也能感觉到。
十二日目~睡眠方针/决定,睡眠
回到房间躺了下来。
刚钻入被窝,睡魔就立刻向我袭来。
"——"
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
伊莉雅苏菲尔——明天就要前往那个白色少女的秘密基地。
无论如何交涉也好,很明显还是要拼上体力的。
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一定没有结果,由于远坂的这个建议,决定先小睡一会再赶去。
"离天亮还是五小时。五小时后,就必须和那孩子好好谈谈了"
成为Master的那个晚上,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年幼的Master.
如果Saber是在各方面都很优秀的Servant的话,
Berserker就是在战斗方面特化的Servant.
如果单纯看战斗数值,不会存在能与Berserker相抗衡的Servant.
"——和那样的对手,要怎么商谈"
用语言来表述,那样的交涉始终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
不可思议的是我并没有觉得不安。
反而觉得那个叫伊莉雅的孩子,好好谈谈的话她会理解的。
像远坂一样,身为魔术师会很明确的区分敌人与朋友,而在此以外,我感觉那孩子是个挺好的人。
"真是的,明明还没有谈过话。乐观主意的臆测也得有个限度"
那家伙的话一定会痛骂说只是理想的白日梦而已。
但是,相信这些又有什么错。
对还不熟悉的人,接下来将要遇到的人抱有希望很奇怪吗。
"——"
卡嚓,的一声。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咬紧了牙齿。
让我抱着理想溺死的男人,在我的眼前背叛了远坂。
那么受到信赖,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的家伙,竟那么容易改变了自己的心条——
"——Archer"
感情渐渐沉寂。
不,这应该说是冻结吧。
只是回想着他的行动,头脑里将像冰冻起来了似的。
我是在发怒。
我不能原谅的不是其他人,就是背叛了远坂的那家伙。
我不能原谅的不是其他事,就是那家伙背叛了自己伙伴的一事。
我——绝对,和他不一样。
即使那是最佳的行为,即使是能让自己活下来的选择,即使从结果上看是最正确的道路,我也绝不会模仿他。
直到现在我一直,对他的行为感到生气。
叫我别说什么漂亮话。
说什么无法救助所有的人,我抗拒着说那种话的那家伙。
但即使如此——心中的某处还是默默的承认了。
那家伙的话是正确的。
切嗣所说的正义的使者只是虚幻的东西,
如果多少想更接近理想一些的话,就必须接受自己也会变成他那样的事实。
而接受了这一点的心,却表现出即使这样还是不愿意的否定。
但是,这次的事已经不是这种层面上的了。
我无法认同,那家伙。
无论有什么苦衷,我也决不能认同他所采取的行动。
如果认同了他,我一定无法再继续走下去。
"——所以。我不会,输给你"
话语融入了黑暗,永久的残留了下来。
到天亮为止的几小时。
即使是在如同烂泥一般的熟睡中,这句话也不断重复回荡着——
幕间/王女美狄亚
在黑暗中,她一个人思考着。
袭击了教会,杀害神父后经过了一天。
断言了无论藏在哪里只要'存在'就一定可以找到后过了一天。
其他的Servant暂且不谈,擅长魔术的她不可能找不到像'圣杯'那样的圣遗物。
那样的话,答案就只有一个。
在这个教会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谓圣杯。
"——"
略微了叹了口气,她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鬓角。
闭上眼睛,沉重的黑暗袭向全身。
那只是,单纯的惨叫而已。
并不是他人所发出的。
而是她自己的,肉体与精神所发出的惨叫,名为疲劳的一种界限。
从被召唤起已经过了一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为了胜利已经尽了全力。
Master是没有魔术回路的一般人,而自己则是Servant中最弱的。
为了弥补这一缺点,她任意的使用了被当作禁忌的魔术。
从市民那里进行榨取。在城市中布满的魔力之线与,利用人柱所进行的地脉操作。
那就是生前,她被称作"魔女"的原因。
但是,她却从没用过那个。
应该是一次也没用过,也绝没有想过要打破这个禁忌。
而为什么会——
想要将它用在这种根本就无所谓的杀戮里。
自己是为了复仇而成为了英灵。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知道如果用了令自己被贬为魔女的此术就会失去根本意义。
她所使用的只是小小的魔术。
一直以人是只能为了欲望而自灭的,只是回返自身的诅咒,就足以招来灾难为信条。
这正是她努力的复仇行动,但为什么,却会走错到这一步。
"一切都是为了圣杯。既然是为了能实现所有愿望的圣杯,想法产生变化也是当然的"
那是谎言。
她应该察觉到了圣杯的真相。
那是怎样的东西,而包括自己的英灵们究竟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被召唤出来,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理解了。
的确,出现在这个城市里的圣杯可以实现大部分的愿望吧。
不是做为灵体而是做为实体将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做为能够干涉人世的'人类'给予了第二次的生命。
但是。
"傻瓜。这种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嘟囔着,她闭上了眼睛。
使意识开始变得一片空白。
就只有现在这一小会解除一切警戒,让心灵好好休息。
听见了雨声。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
周围是毫无光亮的黑暗,带着空虚的心灵彷徨着。
在那里邂逅了。
以染满鲜血的身体,与已经冰冷的手足。
比任何奇迹都要奇迹的,这一偶然。
那是在,柳洞寺的后山上。
倾盆而降的大雨。
在郁郁葱葱的杂树林里,她毫无目标的彷徨着。
"呼呼,呼"
不断留下血迹。
手上拿着破除契约之短刀。
紫衣被雨淋湿,白皙的手脚为冬天的冰雨所冻。
"呼呼,啊!"
不停的摔倒在林间却依然前进着。
被污泥弄脏,呼吸紊乱,像是寻求帮助似的伸长了手继续前进。
那样子,实在难以让人想像是平日里那样从容的她。
不,连那些魔力,容貌都完全不再了。
消耗的很厉害。
她已经,只剩下一小撮的魔力了。
对Servant而言,魔力就像是使自己存在的肉体一样的东西。
而已经全部失去了。也没有应该由Master输送来的魔力。
但是,这也是当然的。
就在刚才,她杀害了自己的Master.
她的消耗,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Caster的Servant,作为取得自由的代价,就要独自消失于这深山中了。
"哈哈,哈哈哈"
干渴的笑声。
无法再保持住自己的身体一事很可笑,趁其睡着把卑鄙的Master给解决掉了也很可笑。
还要追加的话,太过轻视与Master之间的联系的自己的天真实在太可笑了。
她,真是干的不错。
她的Master是正规的魔术师。
年龄大约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没有什么特征的男人。
明明没有战斗的意思却梦想着胜利,只在背后等待其他Master自灭的男人。
男人,并不信任Caster.
疏远做为魔术师极其优秀的Caster,并骂她远不如其他Servant.
只过了几天就放弃了。
她装作一个从顺的Servant,满足着男人的自尊心。
结果很容易地,让他为了一些小事而使用令咒。
令咒什么的没有也无所谓。
令他相信即使没有令咒的束缚,她仍旧会效忠于Master.
从结论上看,是随便相信的一方不对。
Master为了无关紧要的小事使用了第三个令咒,那一瞬间,就被Caster杀害了。
太容易了。
只是与那个男人的契约还残留着令她觉得不快,杀害的时候用契约破除之刀进行的致命一击。
"唔咕,啊"
但是,她失败了。
Servant通过Master的魔力补给而存在。
但那并不单是"魔力"。
Servant通过与这个时代的人保持关系,才被允许存在于这个时代。
就是说失去了自己凭依的对象,也就是留在现世的护照一般的Master,就会被强制送回到"外侧"。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会消耗到这个地步。
这是她的Master留下的诅咒吧。
她的Master,不愿认同Caster是比自己更加优秀的魔术师。
因此总是将她的魔力量,限制在比自己更低的程度上。
人类拥有的魔力量根本不可能留住英灵。
本来的她,即使失去Master也能活动两天左右吧。
但是现在不同。
单是存在于世界上就使得魔力无时不刻不在锐减,终于见底了。
恐怕,只剩几分钟了。
不立刻找到新的Master,并成功缔结契约的话她就会消失。
会成为一事无成,只是为了被人蹂躏而被唤出的Servant,在战斗之前就此消逝。
"哈哈,哈"
不甘心。
虽然不甘心,却是束手无策。
因为,总是如此。
她总是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无论何时都只是别人的道具,从来就没有被人理解过。
没错。
她的人生,只是一味的被他人支配。
为了帮助被名为神的选定者选上的英雄(伊阿宋),尚还年幼的王女的心就这样崩坏了。
那些所谓美丽的女神,只为了自己欣赏的英雄,就施加了诅咒让她爱上了根本就不认识的男人。
少女怀着一颗空虚的心背叛了父亲,甚至背叛了自己的祖国。
那之后的事毫无任何记忆。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曾是王女的自己却身在陌生的异国。
为了男人而背叛父王的少女。
为了逃离祖国将轻弟弟撕裂,残忍的丢弃到海里的魔女。
而希望她这么做的男人,却为了得到王位,以无法以魔女为妻这个理由抛弃了她。
在被操控的状态下被带到了异国,被人强加了魔女的烙印,并被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抛弃。
这就是她的起源。
她并没有什么错,身边的人也都清楚这一点。
但即使这样,人们还是不断在她身上追求魔女这一身份。
为了守护王位必须存在的恶。
能够成为接纳黑暗迷信的容器之恶。
他们,需要可以把一切灾害的原因都推卸予之,方便的活祭品。
只有这个系统,无论哪个时代都不曾改变。
人类为了得到自身的善良这一安心感,总会寻求最显著的恶。
由此意义来看,她是非常适合的活祭品。
能够依靠的父王身处异国。
没有任何人愿为她辩护,人们舒畅的将一切过错都归咎于她。
生活疲乏也好,
憎恨他人也好,
人性丑恶也好,
甚至连人的死亡也,
一切都被归咎为那个魔女的所作所为。
"哈哈哈,啊,哈"
因此,只能接受。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作为魔女而生存,那就作为魔女生存下去。
你们所期望的东西,你们所吹捧出的东西有多么丑陋,就真正成为那样的姿态让你们见识见识,只是发了这样的誓。
如果你们不知道你们所犯的过错,没关系——
就保持无知的纯洁之心,因为自己的罪孽而落入冥府,陷入永远的痛苦中吧。
他们无法离开冥府。
正因为不知道罪之所在,才只能以罪人的身份痛苦一生。
这就是她给自己烙下的存在意义。
被称为魔女,一次也未能以自身意志而生存的少女的,被他们所赋予的义务。
"啊啊"
但是,这种事。
原本就没有任何人这样希望着。
她也是一样。
她在自己并不情愿的状态下,只是持续着复仇。
没错。
直到这一瞬间,邂逅陌生的他为止。
卡撒,的一声。
""
伴随着即将要远去的意识,她凝视着眼前。
时间是深夜。
没想着竟还有人,会来这样的山林里。
"你在那里干什么"
沉重的声音。
连辨认对方身份的余力都没有。
只是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她没用足够使用魔术的力量了。
紫色的长袍倒也可能被视为防寒的衣服,但腰部往下已经被反喷出的血染红。
在这片大雨中,满身是血的女人躲藏着。
光凭这一点,也可以清楚这个人将会做什么了。
首先一定是逃跑。
之后会怎么样呢。报警吗,还是当作没看到。
无论是怎样,也已经和连动都动不了的她没有关系了。
然后,一直残留到最后的气魄也消沉了。
她和生前一样,孤身一人迎来了自己冰凉的死期。
她以为,一定是那样的。
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那个地方了。
眼前端坐着在树林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醒了吗。能把缘由告诉我吗"
这是第一句话。
她呆呆的望着男人,
"如果觉得麻烦可以走。要我忘记的话我就会忘记"
以不变的语调,男人说道。
这就是与她的Master,葛木宗一郎的邂逅。
葛木他,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
甚至可以说是幽灵吧。
没有活着的理由,也没有死去的理由。
只是平凡的存在着,既然存在就完成被赋予的使命。
要说的话就是没有自我。
第一印象就只是这样,认为这个男人的话很容易把他变成自己的傀儡。
而这一想法根本是错误的,渐渐才认识到。
葛木宗一郎没有过去。
没有自我是因为没有过去,而并不是葛木自身就是个空壳。
实际上,葛木是个诚实的男人。
说想让他成为Master,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的时候,他轻易就接受了。
"你能相信这样的故事吗?"这样问道,
"刚才那些是骗我的?"他就会这样回答。
回答他说当然是事实,他便回答那就行了,就此接受。
而更滑稽的是,邂逅的那个晚上的事。
快要消失的她告诉葛木希望他能和她发生关系。
葛木露出了某种很困惑的表情之后,
"问一个问题。要狂暴点,还是要温柔点"
虽然说了这样的话,但最后,还是没有听她的回答就同寝了。
以他的话来说这是在神佛面前的行为。
会感到像阿修罗一般的激情,也会感到像菩萨一般的慈祥。
不管怎么样也好,那样一来契约就完成了。
她因为得到了新的Master得以留在现世,回归到了身为魔女的职责中来。
即使现在,她也认为那是奇迹。
如果不是把她带进了柳洞寺,她可能在醒来之前就消失了吧。
柳洞寺虽然对Servant而言是鬼门,但是一旦进入就可以说是最好的召唤地。
因为被结界围住的柳洞寺,是最适合非人之物存续的地方。
濒临消失的她之所以能残留下来,正是因为被搬进了柳洞寺。假如是其他的地方,搬入之后她一定就消失了吧。
而作为结果,她控制了最好的灵脉,得到了铁壁般的保护。
简单的占据了柳洞寺,连圣杯的脉络也被她摸清,并召唤了作为第五位Servant的Assassin.
但是,这些都只是小事。
那个夜晚,她的确是幸运的。
数个奇迹拯救了她,并使得现在胜利就在眼前。
但是这些都不值得感谢。即使不这样她也是放得下的。
真正重要的事情只有一样。
在他人看来只是很小的,毫无重要性可言的小事。
与葛木宗一郎这个人邂逅的这一偶然,对她而言,才是前所未见的奇迹。
"——"
而这件事却也不顺利。
不,自己无论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她叹息道。
她的Master,即使她做这种事也不会感到高兴。
原本就是对圣杯毫无兴趣的男人。
如果那个男人有明确的愿望的话,她一定会全力为其实现,但是葛木宗一郎却没有任何愿望。
单方面通行的关系。
互相不吻合的两个存在。
保持着这样的关系本身,就已经是不顺利了。
"把别人榨取成木乃伊自己却成了木乃伊吗。所谓绝代的魔女,还真是脆弱呢"
"!"
回头望向闯入者。
站在那里的并不是她的Master.
而是至今身份不明,红色外套的骑士,Archer.
"Archer.我应该让你负责监视外面的情况了"
"啊啊,这个啊。稍微看了一下。周围没有称得上敌人的敌人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来看看里面的情况"
"哼。这是当然了。我们的敌人就只有Berserker.而且只要等攻陷了Saber我们自当主动出击。在你投靠我们的那一瞬间,就不存在什么敌人了。你也正是因为认识到这一点,才加入我们的不是吗?"
"天知道,是不是这样呢。你不认为我只是想切断与那位Master的契约吗。只要不是那个Master,契约者是谁都可以什么的"
Archer的玩笑,却似乎在什么地方隐含着真相。
但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Archer并不是想要背叛,而只是为了切断与远坂凛的契约而倒戈吗。
"是吗。不想在当小女孩的保姆了吧。一般来说我们Servant总会对Master有所不满。你会感到厌烦也是当然的吧"
"不。作为召唤者来说她是完美的。只是多少产生了一点变故。还有Caster,我忠告你一句。不要以为所有的Servant都和你一样。至少Saber和Berserker并没有对主人有所不满。正直的英雄啊,是只有正直的人才能役使的"
"哼,事到如今还说什么。正因为是歪斜的Master,才会召唤出歪斜的英灵。这种事情,也不用你来告诉我"
没错,Servant的本质会由于召唤者而变动。
心中有着阴暗面的召唤者,无法召唤身处光明一侧的英雄。
如果以此为例的话,她和Rider就不是英灵。
歪斜的召唤者,会唤来歪斜的英灵。
就像Rider过去是"美丽的东西"一样,她过去也只是"纯正的东西"。
而她召唤出的英灵(Assassin)是虚构的英雄这件事,要说讽刺的确是很讽刺。
"但是,仔细想想还真是奇怪。你和Rider应该是与英灵敌对的人吧。然而却依旧被选为Servant.唔,圣杯不会区分善恶。只要是有能力的人间灵,无论是谁都会接受嘛"
"不。本来,像这样'有着能当作英灵的侧面'的事物是不会被选上的。这场战斗变得疯狂是从第三次开始的。在那之前我和她(Rider)那样的英灵并没有被召唤过"
这也是,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的事情了。
圣杯的真相什么的,她并不关心。
身为Caster的Servant的她的使命,就只有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那之后的事情她没有兴趣。
不,坦白说的话像那样的结局,她是并不希望看到的。
"闲话就说到这,Archer.回去你负责的地方吧。你心里怎么想我根本无所谓。你已经是我的Servant了。你的性命掌握在我手上。在牢记这一点的基础上注意说话的态度吧"
"明白了。那么我就像个从顺的Servant一般,回应主人的期待吧"
依旧是不变的语调,红色的骑士走上了阶梯。
"——"
无言的观察着他,她长吐了一口气。
离攻陷Saber还有一天。
圣杯虽然依旧没有找到,但找到的话却又更接近结束了。
战斗结束后会怎么样呢。
Caster会用它的力量来实现各种愿望吧。
就像生前所发的誓那样,作为魔女存活下去也不坏。
但是一但结束了,就失去了理由。
即使她本人有这份意思,她的主人,也会失去身为Master这一理由。
"还差一点,就可以将圣杯掌握到手中了"
幽雅的,将白皙的手伸向虚空的Caster.
明明长日的疲劳终于就能有所回报,但她的表情,却像是即将行刑的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