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写来很长,但从大道寺铁斋出手到现在不过才两三分钟。
躲在屋檐下的那些搬箱子的脚夫们全被这突发事件吓破了胆,像是被冻在那儿似的一动不动。突然身后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啊”
两个抬着箱子的脚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从里面走出一人,同样戴着般若面具,他走到脚夫们面前站住了脚。
“你们是加藤家的家仆吗?”
“不,小的们只是被雇来的脚夫。”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你们暂且在此处等候——不许逃跑,否则让你们没命。”
他粗声粗气说完后,向铁斋的尸体走了过来。
铁斋倒在了地上,他的身旁,七女也跌坐在那儿,手仍紧紧地握住刀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了”
是十兵卫的声音,他一直在旁边的桶铺里抽着烟看着这场好戏,并没有加以援手。
“都起来吧,干得还不错。”
他赞赏道,但马上又换了副严肃的面孔。
“不过你们的小命也是捡回来的。”
他走到石柱旁边。
“你们看,镰刀有一半没入到石柱里,可见敌人的力气非同小可,我以为镰刀会被他弄断,可是却被石柱牢牢钳住,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他看着那根巨大的阳具,歪嘴笑了一下。
旁边人家的门陆续打开了,十兵卫回到七女身旁。
“你们速速离开此地,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刀拔不出来了。”
“什么?”
十兵卫看向大道寺铁斋的尸体,他的肌肉非常结实,难怪七女拔不出刀来,他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便将刀拔了出来。
“快走吧!”
七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将刀插入刀鞘,向十兵卫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路旁的人家大概听到了门外异常的动静,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他们看到一人像一阵黑旋风掠了过来,其面部像女鬼般狰狞可怕,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大叫出声,“砰”地一下又关上了门。
柳生十兵卫站在大路中间,仍戴着他的女鬼面具,他环视了一下抬箱子的脚夫和从门内向外窥视的人们,说道:
“估计你们这些脚夫都知道,这儿有个荒淫残暴的大名,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他喜好从各地掳掠美女并用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她们至死,而现在他又派人从吉原运回六个女人作为他的人肉贡品,如果你们不信,就请打开木箱看看……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为那些已被杀害的女人报仇。”
然后他又向着桶铺的老板喊道:
“店主,替我打开这个木箱,不,不要去砸它,要小心地打开。”
桶铺的店主叫着他的学徒们一起帮忙开了箱子。
十兵卫向他订做了那三个巨大无比的竹笼时,他就对此人报有极大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地为这个行为怪异的人所吸引,并对他生出了一种敬畏之情——很快,他们就用凿子和起子撬开了六个木箱的盖子。
“……”
正在往这边观看的人们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已从东边的天空升起,如水的月光柔和地照在躺在木箱中那六个京都女子的身上。
“果然如此。”
“正如他说的。”
“难道要把这些人折磨至死,太狠毒了。”
附近的铁匠、木匠都战战兢兢地靠拢过来,其中有两三个对着脚夫们骂道:
“你们居然助纣为虐,做出这种事来。”
“真是一群没人性的东西。”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长着一张如石磨般的大脸的石匠居然向他们扔起了石头,脚夫们都被吓破了胆,哀求道:
“等,等一下,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也是刚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先不要砸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十兵卫将六个年轻女子扶了起来,让她们坐在那儿,看到此景不禁在面具后笑了。
“好了好了,脚夫们并没有罪。”
他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
“你们已经知道我所言不虚了,我还有些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
“先把这些桶和笼子收拾一下。”
“那具尸体怎么办?”
“哦,那也一并收拾了,不过这就交给那些脚夫们来办好了。”
“好的,你们那群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
“太好了,石匠在这儿,我要特别拜托你一件事,你看那石柱上面已经嵌入了一把镰刀,或许那些嫖客们看到这个插着镰刀的阳具,会惊吓而回,请你再多敲几个镰刀进去。”
匠人们驱赶着脚夫们来到大路上。
木桶已被铁斋的铜锤砸得四分五裂,这一段是七女做得最精彩的一件事,钻入木桶的是千绘,而小鸟和小樱躲在木桶后面,当千绘往这边跑来,她们合力将木桶推倒,让千绘跳了进去。
“但是,大人,那个石柱是妓馆的老板立在这儿的。”石匠有些犹豫地说。
“那妓馆的老板正是将这些女人送往死路的罪魁祸首。”
“啊!”
“你等一下,她们醒了。”十兵卫低头看着木箱中的六个女人。
她们仍坐在箱中,此刻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们在西田屋被铁斋打昏,现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狰狞可怕的女鬼的脸,她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
“我想把她们送回京都,可是这需要点路费。”十兵卫陷入沉思,俄而心生一计。
“对了,我知道什么地方有些不干不净的钱,若把这些钱用于这些女子的路费,也算是能将这些钱上的污秽洗干净,而且能给那些聚敛不义之财的人一个教训。”
他转过头招呼道:“石匠、桶匠,你们过来。”他向两人交待了一番。
一刻钟后,一个奇怪的队伍进了吉原的大门。
这个队伍由工匠和脚夫组成,他们分成三队,每队人都抬着一只大桶。
“喂,站住,大半夜的要进去干什么?”
虽然大门在夜里也大开着,但有守卫把守。
“西田屋的老板吩咐我们送来这三只大桶。”桶铺老板回答道。
“用来‘装桶’吗?为什么要送三只来呢?”
“不清楚,这要问你们老板了,他只吩咐我们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