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赌车,不玩赌船,也不玩小钢珠。
从来没有尝试过与金钱相关的赌博。
因为我还是个高中生。
可是。
如果是与金钱无关的赌博,那么我来者不拒。
就算是走错一步就会命丧黄泉,以性命为赌注的赌博也一样。
我从未在赌局中输过。
经历过无数次对于高中生来说难以想象的修罗场。
但如果到了需要堵上更重要的东西的时侯。
我还能够一路赢下去吗。
◆
从很久之前,我就想要知道答案。
从很久之前,我就想在一开始得到结论。
比如说学习,找到了解法之后解决问题。
比如说吃饭,在得知了会有哪些菜肴之后我才会坐到桌边。
比如说旅行,在调查了目的地的风景名胜和土特产之后才会出发。
比如说游戏,参照着攻略来玩。
比如说朋友,只有在知道了对方对我有好感之后才会和他成为友人。
知道答案这件事情让许多东西变得简单。
所以我讨厌欠考虑,肤浅,无计划,准备不足的东西。
我能够获得这样一种力量,大概也是必然。
这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来到了某家小店,虽然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家小店的所在,但那是一家不可思议的小店的模糊印象还是残留在记忆当中。
不过,那家小店里面出售的全都是——能够让人获得某种力量的道具——没记错的话那个人称之为『Antique』,所以,或许不该说是不可思议,而是让人毛骨悚然。
总而言之,我就是在那样一家令人感到很不舒服的小店里,获得了名为『Antique』的神奇道具,然后得到了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只不过该如何使用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我还心存犹豫。
如果有别人了解我所获得的这种力量,可能会笑话我杞人忧天。
可我还是一直为了使用方式而烦恼。
所以最终我决定在赌局上使用这份力量。
……对了,有一点我差点忘记说了。
这个世界上令我最讨厌的东西。
是人类。
因为人类身上根本找不到答案,就算找到了,也常常会在下一个瞬间发生改变。
◆
「我出门一次,很快就回来。」
说完,都和子小姐就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又来了。」
「是啊。」
我和咲目送着都和子小姐离开之后,确认似的说道。
最近的都和子小姐常常会像这样兴冲冲的出门,撇下店面不管。
摄津都和子是这家付丧堂骨董店所有者,为了进货而出门好几天是常有的事。可是最近的这些出门,很明显不是去进货的,每次都是在快要入夜的时侯出门,然后等到深更半夜才回来。当然回来的时侯也没带任何战利品。
「出发了。」
「嗯。」
我和咲早早的关上小店的店门,跟在都和子小姐的身后。
很快就发现了都和子小姐的身影。于是我们跟随在都和子小姐的身后。
昨天,我们询问了都和子小姐这几天连日出门到底是去干什么,结果对方闪烁其词没给出明确的答复。不仅如此,脸上还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实在是蹩脚到不行的掩饰。
于是,对此感到可疑的我决定调查都和子小姐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
「不过,这样做好吗?」
咲虽然和我一起离开了小店,但她对这次的尾随行动还持有保留的态度。
的确偷偷地跟在某人身后调查他的行踪算不上是值得称赞的举动。这一点我也很清楚。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都和子小姐,从她故意的想要对我们隐瞒某件事情这点上来看,就能明白背后必有隐情。
「说不定都和子小姐被卷入什么事件当中去了啊。」
「话是这么说……」
「如果说身为所有者的都和子小姐出了什么事情,那骨董店也会受牵连的。搞不好可是会关门的哦。」
「!」
这样一句话果然对溺爱付丧堂骨董店的咲起到了效果。
「决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呢。」
「就是嘛。」
「既然这是为了付丧堂骨董店,那就没办法了。」
尽管咲的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但在她心中萌芽的那股坚定信念还是传达到了我这里。
都和子小姐离开了大道,走进了某条人迹罕至的小巷。然后又往前走了一阵子之后,在一栋建筑物的面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铁质的大门。建筑物本身散发着一股寂寞的氛围。也不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
没过多久,铁门从内侧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探出了头。因为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缘故,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不过在短短的三言两语之后,男人就招呼都和子小姐进入了室内。
都和子小姐满面笑容的走了进去。
「刚才那是……」
「秘密约会?」
情不自禁开口说了之后,咲用更加令我以外的语言回答。
这家伙……这家伙……不是很上道嘛!
老实说我根本就没想过都和子小姐会被卷入到什么事件当中去的可能性,可是现在这种展开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原本我以为她最多也就是跑到不知在何处的姐妹店去串门罢了。
「要上了。」
「等等。」
就在我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咲拉住了我。
「接下去就是个人隐私了。不可以继续追踪了。」
「在营业时间因为个人事务而擅离职守,这显然说不过去吧。我们是有调查权的。」
「这样说也对。」
喂喂,你别一脸认真的接受这种借口啊。
不过,对于以非常认真的态度对待工作的咲来说,店主都和子小姐居然将私人事务置于工作之上,这可是有很大问题的。但就算是有这样的理由,咲应该也是对都和子小姐的隐私很感兴趣的。
我绕着建筑物转了一圈,想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很快就发现前头是一个有些落寞的游戏厅,走进店面之后,随处可见陈旧的街机,还有就是年轻的打工仔和为数不多的顾客。
看不到都和子还有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离开游戏厅之后,再一次回到建筑物的背面。
「怎么办?」
「虽说是发现了目的地,但是这样绕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试着转了转都和子小姐刚刚通过的后门的把手,结果已经上锁了。
门上没有猫眼。照刚才都和子小姐进去的时侯是有人从内侧打开这点来看——
「果然。」
在门上方的隐蔽处,有一台小型的监视摄像机。
我尝试着敲了敲门。可是没有人出来应门。
「对不起。我想要兑换代币。」
故意提高了嗓子喊道,不停地敲着门,过了一会儿之后,门终于打开了。
「干吗?」
刚才招呼都和子小姐的那个西装男又出来了。
「我想要把正面那家游戏厅的代币兑换成现金。」
「你找错地方了。」
「哎?是这样吗?可是我听说是在这里啊?那么,应该到哪里去换呢?」
「不知道。你去问问店里的打工仔。」
「可我就是问了那边的人,结果他让我到这里来的啊。」
「我刚才不都说了,你找错地方了。」
「不对吧。刚才,不是有个来兑换的女人进去了吗?」
话音刚落,西装男的表情瞬间发生了改变,紧接着就粗暴的扯住我的胸口,把我拽到了室内。
「喂!」
被一把推倒在地之后,咲也被拉了进来,然后大门被用力地关上。
「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一股紧张的空气在室内飘荡。看样子我是闹得过分了,直觉告诉我我来到了一个很糟糕的地方。这哪里是什么秘密约会的现场。说是走私的现场还差不多。
「来这里是干吗的?」
「都说了是兑换的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看样子是蒙混不过去了,我咬紧了牙关。如果老老实实的把都和子小姐的事情说出来,是不是就没事了呢。还是说会把都和子小姐也拖下水呢。
「快说。」
「我们是……」
「你们在干吗?」
就在此时,将头发一分为二披在面部两侧的都和子小姐一脸吃惊的从内部走了出来。不过她身上的穿着和离开骨董店时的那身穿着完全不同,红色的无袖晚礼服加上精心的面妆,另原本就散发着冷美人气息的她,更增添了一份平日所缺乏的成熟女性魅力。
「是你认识的人吗?」
在看到都和子小姐点头示意了之后,西装男的态度软化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
接着,另一个和都和子小姐年龄相仿的漂亮女性也走了出来。虽然说出口的话是流利的日语,不过从那长及腰间的波浪形金发还有如同宝石一般的绿色瞳孔来看,似乎是个混血儿。同都和子一样,在晚礼服的衬托之下,身体的曲线分外鲜明,再加上肩膀、背部和胸部大块大块露出的肌肤,给人一种妖艳的感觉。
「哎呀,真是可爱的客人呢。」
那位女性看到我之后,嘴角浮现出充满魅力的笑容。
「……」
为什么我被咲狠狠地踩了一脚。
「那么,也就是说你们是跟着我来到这里的?」
和建筑物的外观不同,内部似乎是个非常豪华的俱乐部。我们被带到了某个类似会客室的房间说明了情况之后,都和子小姐非常不快的皱起了眉头。
「刻也就算了,没想到连咲也会这样。」
「对不起。」
咲似乎真的非常过意不去的样子,人都缩成了一团。
「这种程度就原谅他们吧。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因为担心你才这么做的吧?」
「这个嘛。」
「就是啊。我可不是吹牛,最近都和子小姐行为举止都很奇怪,我们都觉得很担心呢,真的。」
「你这根本就是在唬烂。」
被看穿了吗。不过,担心的确是事实。
「就不能把事情的缘由跟我们说一下吗?」
都和子小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进了沙发中。
「艾丽卡有点小问题需要我帮忙啦。」
艾丽卡,这应该是另外一位美人的名字。
「这里是赌场。艾丽卡是老板。在酒吧里和她相遇之后,发觉我们很谈得来,结果就被邀请来这里玩玩,不过发生了点小问题,需要我帮忙啦。」
突然,艾丽卡小姐瞄准了时机,打开了房间深处类似窗帘的东西。
在窗帘的背后是一扇窗户,能够看到底下的情况。
地下有一个巨大的大厅,就如同以前在电视里面看到过的那种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一样,到处都是轮盘赌,梭哈之类的桌子以及老虎机。当然比起拉斯维加斯的那些赌场来说规模是小了不少,不过即便隔着隔音设备,依然能感受到下面那种热烈的气氛。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在这个小镇的地下居然还有这种赌场。等等?
「赌场在日本不少非法的吗……」
话音未落,艾丽卡小姐就把她的手指按在了我的嘴唇上。
「可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哦。」
「是,是。」
在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下,我立刻把不该有的念头赶出了大脑。嗯,现在只要关注都和子小姐的问题就行了。
「不过,需要都和子小姐来帮忙的话……」
咲谨慎的选择着遣词用句,可都和子小姐似乎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满不在乎的笑道,
「没错,是和『Antique』有关。」
这只是可能性的其中之一,艾丽卡小姐做了补充。
看样子艾丽卡小姐也知道『Antique』的存在。
「那么,具体是怎样的情况呢?」
都和子小姐望向艾丽卡,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继续。艾丽卡则用笑容来做回应。
「客人里面有个出老千大捞一票的家伙。只不过无论如何都看不破他出千的手法。」
「我们是不可能抓到他出千的把柄的。可是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输的。」
「绝对不会输?」
「没错。当然在某一局里面是会输的。但是从总的账面上来看,一定是赢的。真正的必胜。可是,在赌局当中,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觉得这背后是『Antique』在起作用。」
必胜的赌徒。无法发现的出千手法。这些的确可以算作是可疑的要素。
「但说到底也只是可能性而已,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如果发现那家伙真的是在用『Antique』来出千,而且找到了证据的话,那个『Antique』就算是我的东西了。」
都和子小姐很讨厌将『Antique』交给别人。除了自己是『Antique』的收藏家这一个人的理由之外,她已经看到过太多因为『Antique』而毁灭的人。更不用说这次的受害者还是自己的相识。
「就是这么回事,你们快点给我回去。」
「哎?」
「不管怎么看,这次也没你出场的余地吧?」
的确,我的『Vision』是个能看到和死亡相关的未来的『Antique』,但是这次的事件不像是会出人命的样子,所以这个能力也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既然已经说明了情况,你们也该回去了吧?老老实实的看店去。」
「是。」
咲听话的站起身来。可是,我依然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打算。
「就没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了吗?」
「说了没有了。」
「反正骨董店那边马上就到关门的时间了,就让我在这里帮帮忙吧。」
「说了你帮不上忙的了。」
「不过,总有点什么地方……」
面对着我的苦苦哀求,都和子小姐不以为然的瞥了一眼。
「你其实就是想在赌场里玩几手吧?」
……您说得没错。
以普通高中生的感性而言,对那些充满成人气息的东西怀有憧憬是十分正常的。
如果是这里只是普通的电玩店,那么老老实实回去也未尝不可,可以一旦知道了这里其实是赌场之后,想要小试牛刀的念头就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客人之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有了一定年纪的,但是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不少,混在这里人之中,我也不过就是看上去年轻一些罢了。真要说起来还是没穿惯的西装更有违和感。
这种场合下还穿着打工时的那身休闲装是怎么也说不过去了,所以艾丽卡小姐借了我一身衣服。穿着这一身深灰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再加上黑色的领带,还真有点害羞。
然后。
「这些是两位的军饷。」
突然,艾丽卡小姐给了我们一百枚筹码,我和咲一人一半。按照一枚筹码是一千円来换算的画,就等于是十万円。
最开始我的打算是自己掏出两千円,不过那样的话根本玩不起来,所以艾丽卡小姐非常好心的赞助了一下。
「这样真的可以吗?」
「没关系啦。就算是封口费了。如果说明天关于这里的事情传到了大街上,到时候我可要你十倍返还了哦。」
「……」
我要撤回刚才说过的话。这绝对不是好心。
她是笑里藏刀,要我发誓不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如果要玩的话就玩玩老虎机和轮盘赌吧。如果参与到牌局当中去的话,因为赌注的变化,最后的损失可能超过手头的筹码,要小心哦。」
的确如此,我点头答应。
「我和都和子接下来要准备作战计划了,你就随便玩玩吧。另一个孩子似乎也准备好了呢。」
说着,仿佛是比赛中的换人一样,咲代替了艾丽卡小姐出现在我的面前。和我一样,咲也有换装的必要。
无袖的礼服,就好像是为了让我再一次确认她苗条的身材一样,紧紧勾勒出身体的曲线。颜色自然是黑色,不过上面还有银色的刺绣,给人一种奢华的感觉。似乎是为了配合赌场里的氛围,原本的一头头发现在盘在了头上,再加上恰到好处的淡妆,散发出平时所没有的成熟魅力。
咲也并非是打扮非常随意的人,但是由于一直穿着黑色又有点过时感觉的衣服,没想到她会如此适合这种华丽的装束。
……一不小心就有点入迷了啊。
「怎么了?刻也?」
「没什么,只是觉得果然还是黑色的啊,这样。」
没敢把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口,我随意搪塞道。
「这不是当然的吗。」
咲的表情仿佛在说着,这种事有什么好在意的,然后她继续道。
「刻也才是,居然穿西装了,虽说有点意外,不过很合身啊。」
「这个嘛,多谢了。」
没想到被对方夺走了先机,这下我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的机会溜走了。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没想着要夸奖她一番。
「然后呢,玩些什么呢?」
「先从老虎机开始吧。」
我接受了艾丽卡小姐的建议。
「……结束了。」
只不过是十来分钟的时间,我的筹码就被老虎机吃光了。
就算所谓的初学者运气只不过是个谎言,但是转了这么多次手柄,一次也没中过大奖是怎样。
「哎,早该知道是这样了。」
如果我真有在老虎机上中大奖的运气,也就不会过着现在这种每天为了晚饭操心的日子了。
就是这么回事。嗯,这样才是普通。
……不过,哪怕只有一点点都好,让我看到一点点希望也没什么不好啊。
就算不是大奖,只要手边还剩下那么一点筹码的话,或者说中个能够让我今天晚上好好吃一顿的小彩头,这样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吧?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在一开始的时侯把筹码换成现金的话就好了。
我不禁憎恨起如此随意就把五十枚筹码挥霍掉的自己。
「哎,不知道咲现在在那里。」
一开始不知道老虎机怎么玩的咲在我身边看了几分钟之后,说是觉得有点冷,去拿外套了。
她大概想不到我会这么快就输光了吧。当然我自己也没想到,所以那个时候还特地跟她说我会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不用太着急。
虽说有走岔路的可能性,但是手头已经没了筹码,也没法继续坐在老虎机前了,我离开了座位,打算去接咲。
除了老虎机之外,还有许多赌桌上正在进行着轮盘赌或是牌局。
其中有一张桌子,挤满了人。
心生好奇的我走了过去,从人堆当中推开一条缝,探头张望,那里正在进行的是牌局。刚刚我看到的是21点,不过这里似乎是另外的种类。
似乎是顾客之间的游戏,一脸紧张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性,坐在他对面的则是某个面无表情的少女。
这不就是咲呢吗。
「咲?」
「刻也。」
咲注意到了我的存在,转过头来。
在得知了我和她认识之后,原本拥挤的人群分成了两半。我走过空出来的空间来到了咲的身边。
「你在干什么呢。」
我多少有点责备不听劝告参与到牌局中来的咲的意思。
「去拿衣服的途中被人搭讪了,结果不知怎么的就成了这样的局面。」
看样子是咲是迷迷糊糊的参加到牌局中的。对方一定是看咲年轻,想要从她手里好好地赚上一笔。
糟糕。艾丽卡小姐刚才还特意提醒过,牌局和老虎机轮盘赌不同,最坏情况下不是输光了手头的筹码就能了事的。
「咲,输赢怎么样了……」
话还没说完,我就发现咲面前的桌子上,筹码堆积如山。大略估计一下,这数量基本是一开始时拿到手的数量——五十枚——的三倍。
没过多久,对手就垂头丧气的说道。
「完全看不穿她的表情。为什么拿了那么臭的牌都能一脸平静啊。」
对方无力的说着战败者的台词,观众们则将掌声送给获得了胜利的咲。
「赢了吗?」
「应该是吧。」
「怎么赢得?」
「就是很平常的纸牌游戏啊。硬要说的话,多亏了平常接待顾客的练习的功劳吧。」
咲又说了没头没脑的话。
「总能够预判出客人正在思考的内容,然后提供最合适的服务。这才是我所追求的真正的接待。刚才应该是在不经意之间使用了那种力量吧。所以才能在这种以心理战为主的纸牌游戏当中获胜。」
「哎,这样啊,那你玩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纸牌游戏啊。」
咲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说道。
「梭哈。」
扑克脸。
先不管本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的确是咲的得意技,所以她接待客人的技术才会归到不擅长的那一类里面去。当然本人对这一点毫无自觉。
我明白咲能够获胜的理由了。
那个自以为能够在梭哈上面战胜咲的对手,还真是让人同情。
就连天天见面的我都看不穿咲的表情,素不相识的人怎么可能看得穿。在咲平静的交换着手牌的过程中,以为胜券在握加入了必败的赌局,或者是以为对方充满自信放弃了跟牌。
换言之,也就是自爆。
真让人羡慕。这是不是所谓的初学者运气好呢。我不禁嫉妒起受到幸运女神眷顾的咲起来。眼睛则停留在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上。
「那走吧,刻也。」
咲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在结束了一局赌局之后立刻离开了牌桌。
「这些给你。」
咲把筹码分了一半给我。
「这样好吗?」
「我还想试试老虎机,你教教我怎么玩吧。」
「学费的话这点就足够了。」
我收下了五十枚筹码,把剩下的还给了咲。虽然原本是想把全部的筹码都还给她的,但又觉得那样太做作了一点,还是接受咲的一番心意比较好。
就在我们准备走向老虎机那边的时侯。
突然有个人来到了我们面前。
「能不能和我来玩一局呢?」
是一个戴着戒指、耳环和项链,将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穿着华丽的男人。看上去大概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和我不同,穿着纯黑色的西装。
「不,我已经不想继续了。」
「你这是打算赢了就跑吗?」
男人用纠缠不清的语调拦住了打算离去的咲。
「大家也是一样吧,这点程度怎么会感到满足呢?」
男人向附近的观众说道。人群中冒出了,就是嘛,应该再来一局啊,开始煽动起准备离开的咲。
咲看着我。虽然没有面露难色,但是明显是希望我来作出决定。
其一是那个男人的态度让我觉得很不爽。
其二是我对咲的扑克脸很有自信。
其三是刚才出现在眼前的那堆积如山的筹码的诱惑力。
此时在我的脑海当中,大概被这三个念头填满了。
「再跟来他来一局不就是了。」
很快,我就为了自己说出的这句话而感到后悔。
「……输了。」
一百枚筹码的一番赌局。
其结果是咲输了,对手赢了。
台面上的所有筹码全都成了那个男人——自称为雾岛的男人的东西。
哎,这也没有办法。初学者的运气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原本拿到手的那些筹码还在。倒也没亏什么。虽然也有让咲搬回来的念头,但是我手头从咲哪里拿来的五十枚筹码还是两个人一起玩玩老虎机吧。
大概,在最后一张牌的时侯,咲之所以会答应了雾岛提出的一百枚筹码的赌注,是和胜负无关,纯粹想要让赌局结束而已。倒不如说输了的情况下,更能在不引起周围人群反感的情况下离开此处。
「走吧,咲。」
我催促着咲离开牌桌。
可是,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赌金还没付清,就想走?」
雾岛用指节敲着桌面。
「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我的那一份还没哪。」
这是在说什么。咲堵上的那一百枚筹码,应该已经付给对方了啊。为了确认,我将视线投向庄家,结果
「的确还没有付清。」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我看了看咲,可咲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就连规矩都不知道吗?」
夸张的叹了一口气之后,雾岛开始说明道。
然后我们才发觉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双方各自拿出一定数量的筹码作为赌注,随着手牌的交换,赌注会不断增加。如果对自己的手牌有自信则可以加注,对自己的手牌没自信则不继续加注。觉得没有胜算的时候放弃就好。
这规则并没有错误。
但是我和咲对于赌注的认识并不正确。
赢了的话拿走对手的所有赌注,输了的话则失去自己的所有赌注,这种情况只限定于自己认输的状况。
如果是亮出手牌之后决出了胜负,那么赢的一方能够从输的一方那里获得自己和对方赌注的总和,同样输的一方会失去双方赌注的总和。
雾岛的赌注是一百枚筹码。咲也同样是一百枚筹码。所以咲总计要支付给雾岛两百枚筹码才行。
的确,仔细思考一下,如果只是从对方那里赢走赌注的话,那也没必要提高自己的赌注了。既然没有规定跟注的规定,应该早就察觉到这一点才是的。
「明白了吗?那么现在就请你付清剩下的那一百枚筹码吧。」
还有一百枚——可我手头并没有十万之数的现款。只有咲刚才给我的那五十枚筹码。但这只是一半,而我又没有足以买下另一半筹码的五万现金。
看了看咲之后,她也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
想要用手机打电话给都和子小姐帮忙,可这里没信号。
没办法了。只能去向都和子小姐说明情况然后借钱了。
「我现在手头没这么多钱,我马上去借,你稍微等一等。」
不过,雾岛没同意。
「你想逃吗?」
「我都说了手头没这么多钱,这就去借。不然怎么给你钱。」
「这种借口根本说不通吧?再说谁能保证你会拿着钱回来。」
「这五十枚你先拿着,这样总行了吧?」
「你蠢吗?如果你就这样逃跑了的话,我不就损失了五十枚筹码?」
「本来就是你硬拉着我们加入这赌局的,就不能通融一下?」
「这关我什么事,既然没有足够的筹码,直接认输不就得了?」
「但是……」
「你不是想用自己不知道规则这样的借口来推脱吧?」
被对方先发制人之后,我无话可说。
「在不了解规则的情况下就参与到赌局中来,这是你的责任。更不用说用别人的钱,把别人也卷入进来,简直就是无可救药。这里可不是像你这种需要别人来帮你擦屁股的小鬼头应该来的地方。」
……虽然觉得很不甘心,非常耻辱,但却无力反击。早知如此,就不该在意周围人群的议论,意气用事。
可是后悔也改变不了结局。
「那么,你想要怎样?」
我用半放弃的心情问道。
「也是呢……」
雾岛把一直注视着我的视线,投向了依然坐在座位上的咲。
「用她来付怎么样呢?」
「你……」
过于跳跃的发展,让我说不出话来。
「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既然拿不出钱,下场是怎样应该很容易想象的吧?」
「我从来没说过不付钱吧!」
「现在拿不出钱,不是一样的吗?」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吧?」
硬拉着咲加入赌局也好,发觉了我们手头资金不充裕而刻意使用高额赌注也好,全都是为了最后的这一步吗?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结局吗?
面对着我的指责,雾岛肯定般的悄悄扬起了嘴角。
「你这种蠢货可配不上她。」
雾岛朝着咲露出了笑容。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已经对这种傻瓜感到厌倦了吧?」
「你别在那里胡说八道。总之那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这就去取钱,你给我等着。」
就在我打算中断这种无理的对话,拉着咲的手离开的时侯。
「好啊。」
咲没有回应我伸出的手,反而答应了雾岛的要求。
「喂,咲!」
咲离开了座位,走到了雾岛的身边。
「真是诚实得可爱。我可比那种又没钱又没品的家伙强多了。」
「……」
「看上去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
「我有一个条件。」
咲提出了答应雾岛的交换条件。
「和刻也一决胜负。」
雾岛似乎毫不吃惊,平静的接受了咲的话语。
「如果刻也把我输掉的那一份赢回来的话,也就是赌注到了一百枚的时侯,你也要将我作为赌注押上去。」
「有何不可,这种程度的条件根本不是问题。但是,如果这样还是输了的话,你可就要乖乖听我的话了哦。」
「好啊。」
「喂,咲!」
我再一次呼唤咲的名字,这次她没有无视我,转了过来。
「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
虽然说自己接下了这个赌局才是最根本的原因,但你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所在吧?你应该也明白的啊?
我对随随便便就回应了雾岛提出的要求咲感到愤怒,一下子失去了言语。
可是,咲所考虑的并不是这种问题。
并不是这种悲观的问题。
「反正刻也一定能够把我赢回来的吧?」
咲的表情纹丝不动,毫不迟疑,一点都不畏惧的淡淡说道。
从她的表情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我只能臆测。
或许,大概,可能——
「你生气的样子不也挺有趣的嘛?」
雾岛苦笑着揶揄道。
我依然注视着咲。
咲也一样注视着我,然后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说道。
「刻也,一定要赢哦。」
◆
老实说,我对于这种少女根本就没不感兴趣。
以为我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她完全是误解,不开玩笑。的确脸长的是不错,但这不是我的趣味。
应该说,没有经济能力的孩子,轻易的来到这种场所,参与赌博这件事情,才是我所讨厌的东西当中排名最高的——欠考虑的人类。
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了解什么才是现实,我一开始的打算是这样的。
当然如果要说这样就算是盯上了的话,倒也不好反驳,不过在同行的少年出现的时候,我稍稍改变了想法。
尝试着轻微的挑衅了一下,少年不出所料的上钩了。
从只玩了一局就打算离开这点来看,大概少女也和这个少年一样欠缺考虑,也就是说,他们身上充满了我所最讨厌的,欠考虑,肤浅,无计划,准备不足这些特质。
如果说反省自己的错误,哭着向我求饶的话,我还打算给他点时间让他去准备钱的,可是把自己考虑不周的事情抛在脑后,还要像模像样的发火,这就让人不能忍了。
就算这样,如果少女对少年失去了耐心的话,我还打算放过这个少女。可是我都做到这一步了,居然还执迷不悟,真是不可救药。
现在只有尽可能的让这两个人吃足苦头,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感到后悔才行。
如果他们还觉得自己能够赢过我的话,那只能说是太天真了。
就让身为年长者的我,好好的教导你们这个世界的残酷吧。
等着为自己的天真而后悔吧。
然后动动脑子,学会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
胜负当然是用梭哈来决定。
我在脑海中不断反刍刚刚再一次确认了的规则。
梭哈的规则和平时玩的那种一样。通过数字和花色的组合来决定大小。不过因为加入了鬼牌,所以鬼牌可以作为全能的外牌来使用。
首先拿到五张手牌,在开牌之前双方指定各自的赌注,然后在开牌之后,可以决定是继续游戏还是放弃游戏。如果选择继续游戏,那么就可以提高自己的赌注。
提高了赌注继续游戏的情况被称「Raise」,保持赌注不变继续游戏的情况叫做「Call」,认输的情况叫做「Fold」,赌注和手牌都不发生改变的情况叫做「Stay」,每一轮之后,玩家都要告诉庄家自己的选择。
在继续游戏的情况下,可以向庄家提出交换手牌的要求,每一局当中只有两次交换的机会。
不过在第二次的手牌交换之后,就要选择是否「Fold」了。
如果是开牌之后输了需要支付台面上自己的赌注加上对方赌注的总和,如果是认输那么只需要支付自己的那部分赌注就可以了。
在真正的赌场里面,规则还会更复杂一些,而且用语似乎也不一样,这里似乎是为了让玩家更好理解,做了一些简化。
「规则明白了吗?」
「不劳您费心。」
尽可能冷淡的回应雾岛的揶揄,我将注意力集中在牌局上。
在拿到五张手牌,开牌之前,需要提出最初的赌注。
「Bet」
我谨慎的拿出了5枚,雾岛则是轻描淡写的拿出了10枚。在经过了同咲之间的对局之后,赢走了整整百枚赌注,不过他却没有一下子拿出大注额,是观察形式还是想要玩弄我呢。
然后就是开牌的时刻。我的手牌是红桃4和黑桃4凑成的一堆。另外三张是草花A,红桃5,方块9的散牌。
「Raise」
雾岛又追加了五枚筹码,交换了3张手牌。
「Call」
我保持赌注不变,留下了4的一对还有那张草花A,交换了另外两张牌。
两张牌到手之后,我在心中做出了胜利的姿势,入手的牌是黑桃A和黑桃2,这下就是两对了。
「Call」
雾岛这次没有追加筹码,不过和刚才一样交换了三张手牌。
「Call」
我扔掉了黑桃2,又交换了一张牌。入手的牌是方块A,这下就是三张A加上两张4,也就是满堂红(Fullhouse)。
「Showhand。」
随着庄家的宣言,我和雾岛都摊开了手牌。
我是满堂红,而雾岛则是K的一对。
「来栖先生获胜。」
台面上我的那五枚筹码回到了手中,同时从雾岛那里还得到了我的赌注五枚加上他的赌注十五枚,也就是总计二十枚的筹码。
「真是幸运的开场呢。」
雾岛一脸轻松的夸奖道。
你也就现在还能笑笑了。
第二局。
依然是我五枚,雾岛十枚的开场。
一上来拿到的手牌当中就有了三张5,这样一来最起码也是三条如果接下来能随便来个对子的话就是满堂红,如果再来一张5就变成了四条。
运气在我这边,既然如此,干脆就提高赌注引诱他一决胜负。
「Fold」
可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雾岛放弃了。
「看样子你的手牌不错呢。」
可恶,都写在脸上了吗。
虽然这一局是我赢了,但由于雾岛认输的缘故,他只需要付给我自己的那十枚就可以了。于是我的筹码变成了八十枚。
第三局。
一如往常,发完牌之后,我的赌注是五枚,而雾岛是十枚。
开牌之后,红桃2,黑桃4,草花A,红桃7,红桃K,数字和花色都差得很远。
为了不让对方看出来,我尽量的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
怎么办?要继续游戏吗,如果继续的话又该换那一张牌呢。
「Raise」
雾岛又追加了十枚筹码。看样子对方信心十足。而我这边则没有靠这一手牌来赢的自信。
「Fold」
这一次轮到我认输了。
雾岛的嘴角翘了起来,特地让我看了看他的手牌。
这家伙也和我一样,是数字和花色都凑不成对的垃圾手牌。被摆了一道。他是故意提高赌注以逼迫我认输的吗。完全被骗了。
胜利者是雾岛。因为我是主动认输的,所以只需要把自己的五枚赌注交给雾岛就可以了。现在我手头的赌注还有七十五枚。
第四局。
依然是一样,我五枚,雾岛十枚。
手里的手牌是红桃2和草花2,方块3和黑桃3,然后是方块K。也就是两对,手气不错。
「Raise」
我追加了五枚的赌注,交换了一张。
「Call」
雾岛则保持赌注不变,交换了三张。
我翻开拿到的手牌,是方块3,满堂红,能赢。
「Fold」
可就在我做出反应之前,雾岛就先认输了。
于是我的筹码变成了八十五枚。正在慢慢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
「总是认输的话没有赌博的感觉呢。」
「这不是才进行了四局吗?」
可是,就如同雾岛所说的那样,如果双方都总是认输的话,筹码增加的速度会变的很慢。干脆趁现在运气站在我这一边,来跟他一决胜负。
第五局。
开局的赌注,我和雾岛都是十枚。
「哦,终于想要认真了?」
「多亏你的帮忙,小赚了一笔。」
发到手里的手牌是红桃和方块的Q,然后是鬼牌,因为鬼牌能够代替任何一张牌,所以等于我现在就拿到了三张Q,虽然剩下的两张都是散牌,但这手牌已经足够好了。
「Raise」
雾岛追加了五枚筹码,交换了两张手牌,看样子对方的手牌也不弱。估计是有对子或者三张。可是手里有着三张Q的我胜率比较高。
「Raise」
我也追加了十枚筹码,换掉了两张牌。
观众们都认识到双方手里有好牌,开始窃窃私语。
——来了。
又是一张黑桃的Q,这样就成了四条了。
「Raise」
雾岛追加了五枚筹码,交换了两张手牌。
「Raise」
我追加了五枚筹码,交换了一张手牌。原本手里一共有85枚筹码,放上了台面的是25枚。雾岛的赌注则是20枚,如果这一把赢了,那么我就会有百枚以上的筹码,能够进行以咲赌注的赌局了。
最后来的这一张黑桃K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是只要能赢的话也就无所谓了。期望着雾岛千万不要放弃,我直视着他。
从我一直加注到现在,再加上第二次换牌只换了一张这些举动当中,对方应该能够推测出我的手牌至少是三条以上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这也就说明他对自己的手牌非常有自信。
可是他应该想不到我的手牌是四张Q吧。
「Showhand」
决定胜负的时刻来到了。
我把手牌扔到了牌桌上,可是或许是扔的时候太过用力,有一张Q和K背面朝上,十分狼狈。
「这种程度可是赢不了的啊。」
雾岛看都不看我的手牌,就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如同他说的一般,他的手牌是A四条。
「这……」
观众们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大牌骚动起来。
我不禁咬紧了牙关。没想到拿到四张Q居然还赢不了。
「来栖先生?」
庄家看了看我。
「可恶。」
我一边咋舌一边翻开了Q和K,展示出已经必败无疑的Q四条。
观众似乎也对于我的手牌之大感到吃惊,出现了阵阵掌声。
可输了就是输了。
「雾岛先生获胜。」
庄家现在才说出了早就确定了的事实。
我支付了自己的二十五枚加上雾岛的二十枚,总计四十五枚筹码。
原本的八十五枚筹码一下子就减少到了四十枚。真是一场惨败。
「哎呀呀,这真是可惜。太可惜了。如果刚才你赢了的话就能够让我用她来做赌注了呢。」
雾岛特地把明摆着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这让我觉得很不爽。
「其实就在最后那次换牌之前,我手里都只有一对呢。千钧一发啊。真是太可惜了。」
「那还真是恭喜了。」
「你不觉得这是神在让我获胜吗?」
「少废话,继续。」
为了让得意洋洋的雾岛闭上他的嘴,我催促他回到牌桌上。
咲在看着我。毫不动摇的看着赌局的进行。
等着吧。我一定会把你赢回来的。
◆
再怎么说,他也想不到自己的四张Q会输吧。
不甘心的表情出现在脸上了哦。
那个少女的扑克脸倒是非常出色。
但无论是怎样出色的扑克脸,都绝对赢不过我。
无论怎样好的运气,也是一样。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运气不好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对我来说,你的手牌就像是明牌一样一目了然。
再说一次好了。
我要教会你这个世界的残酷。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肮脏,多么的不讲理。
◆
「唔。」
已经连输了两局了。
单从胜负局数上来看,是我的胜利。可是我的筹码已经减少至了二十枚。
就好像赢了过程但是输掉了结局一样。
在接下来的一局,我赌上了五枚筹码,雾岛是十枚。
手牌中有9的一对,还算不错。赌注就维持不变,留下手中的一对,换掉剩下的三张。雾岛也和我一样,赌注维持不变,换掉了另外三张。
对方也是一对吗。
新拿回来的三张牌中有红桃和草花的两张6,这样就是两对了。
我看了看雾岛的表情,那家伙还是像之前一样,一脸余裕堆着笑容。这到底是演技还是真实呢。
「Call」
我维持赌注不变,交换了一张手牌。
「Raise」
雾岛又追加了五枚筹码,换了一张手牌。
对方也是两对吗?还是三张?
我剩下的筹码还有20枚,台面上的赌注,我是五枚,而雾岛是十五枚,如果在这一局当中输掉的话,一切都结束了。
用两对来做胜负手真的是很微妙。
要放弃吗。
不,不行。不能胆怯。至少我手里有着两对,如果在换一张牌的话,有可能凑出满堂红来。现在还不能放弃。
「Call」
我维持着赌注不变,又交换了一张手牌。
「Call」
雾岛用现在的赌注就足以让我破产,所以也没必要继续追加筹码了。他也换了一张手牌。只换一张手牌吗……难道说他也是两对吗?还是说四张?
如果现在放弃了的话,只会损失五枚筹码,还能够继续。
雾岛的脸上依然是一如往常的笑容。不变的笑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扑克脸。完全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怎么办?是继续,还是放弃?
如果继续,赢了的话就能够得到四十枚筹码,输了的话则变得一无所有。天堂和地狱。但如果现在放弃了话,还能剩下十五枚筹码。
……怎么办?
雾岛的表情还是一样轻松。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手牌非常有自信呢,还是因为他想要欺骗我放弃呢?
……怎么版?
从雾岛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倒不如说他在等待我做出决定。
这笑容让人厌恶。
他是在等待我放弃。
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这一局。
来吧——
「Fold」
就好像是玩弄下定了决心得我一般,雾岛放弃了。
「这样下去可赢不了呢。」
雾岛的手牌是一对2,非常弱的牌型。尽管如此,他的脸上却没透露出一丝的迟疑。不,和我一样交换手牌的目的纯粹只是为了让我投降罢了。
可恶。我彻底被他玩弄在掌心。
「干嘛那么悲观呢,这一局可是你赢了哦。」
的确如此,我的筹码增加到了三十五枚,算是暂时度过了危机。
可是比起起始的状态减少了这一点并没有发生改变。
无论赢了多少局,如果不能把咲赢回来就没有意义。
而我现在就连目标——一百枚筹码的一半都不到。
「可恶。」
又来了。在局数上是我的优势,但是我的筹码依然在不断地减少,又回到了二十枚。
每当我胜利的时侯,雾岛都会选择fold,所以就算赢了筹码也不会增加多少。
反过来雾岛每次对我的胜利都是完胜,筹码一下子就能够增加很多。
雾岛真的是很优秀。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我拿到好牌的时侯,总是能迅速的选择fold,将自己的损失控制在最小的程度,反过来在我对胜负的判断出现犹豫的时侯,总是在台面上放上让我难以做出fold选择的微妙赌注,然后在打败我。当然也有欺骗我做出fold之后发现他手里都是烂牌的情况,或者是我觉得他是故意在欺骗我,结果真的是一手好牌的情况。
不想承认,但是我得手牌都被他看穿了。想必是从我脸上某些细微的表情和态度变化当中发现的吧。
也可是咲也赢不了的对手。对他来说,想要看穿我的表情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吧。
游戏还在不断继续。
我的手牌是三张。可雾岛选择了fold,我赢了五枚筹码。
我的手牌是两对。可雾岛又选择了fold,我赢了五枚筹码。
我的手牌是一对。雾岛选择了亮牌。他用两对赢过了我,输掉了十枚筹码。
我的手牌是满堂红。雾岛又是fold。我赢了五枚筹码。
我的手帕是散牌,雾岛也是散牌,但是我选择了fold,所以损失了五枚筹码。
……结果,我的筹码又减少了。
慢慢地,但是确实地减少了。
就好像是喝下了延时发作的毒药,又好像是被软刀子一刀一刀的捅着,我正在慢慢走向破产边缘。
「嗯,最近的运势不好呢。」
「不劳您费心。」
「我可是在说自己哦?」
雾岛大吃一惊似的,夸张的耸了耸肩膀。看到他的这股动作就让我觉得不爽。
「试着冷静一点如何呢?反正这只是个游戏吧?」
「什么叫只是个游戏。」
从赌上了咲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可能有轻松的感觉。
咲静静的观看着战况。可她的内心应该并不平静。
「啊啊,对了,把她作为赌注了呢。玩得太高兴结果忘了个一干二净。」
亏你说得出口,你根本不是沉浸在赌局当中,只是想要激怒我而已。
雾岛的脸上始终挂着让人看不清深浅的笑容。或许他还没认真起来。不,倒不如说他刚才一直都在玩弄我。
就好像他真的能知道我的手牌一样。
确实,至今为止的所有局数当中,每当我拿到好牌的时侯都能够fold,在我和他的手牌差不多或者是比他弱的时侯就会追加赌注。
我环顾四周,周围有不少观众在观看我们两个之间的赌局。说不定在这些人之中有人偷看了我的牌然后给雾岛送信号呢?
我一直都没怎么注意自己的身后。
……我小心地用身体挡住手牌。同时注意着周围的视线,打开了手牌。
牌型是一对。
也好。接下来就真正的赌一把。
虽然是比较弱势的牌型,但赌注只有五枚,就算加注了也不过十枚而已。
「哦,拿出气势了嘛,看样子手牌不错哦?」
我不理睬他的挑衅,专注在自己的手牌上。
雾岛也选择了加注,赌注增加了五枚。
他在试探我。
不过我要在这里赌一把,就这样继续下去。
如果按照直到现在为止的规律,雾岛应该会fold。如果他不那么做,那我就能赢下二十枚筹码。
虽然只是一对,但毕竟是第二强的K,不算弱了。
「Showhand」
我亮出了K一对的手牌。
然后慢慢将视线转向了雾岛那一边——
A一对,我输了,损失了二十枚筹码。
……居然是A一对,亏他还那么镇定。
「我可没有什么内应哦,要不然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如何?」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似乎也没必要问这个问题。把手牌刻意的藏起来,时不时的向四周张望,这些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就算双方的位置换一换,我也能够注意到。
换句话来说,我已经紧张到无法分辨情形了吗。
「那么,现在可没有退路了啊。」
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我手里剩下的筹码只有五枚了。
刚才的那一局是我把希望赌在了某样东西上。
然后我输了。
被对方看穿了。通过我的表情或者是散发出的气场,把我的思考完全的看穿了。
觉得对方出老千那只是我为了自己的失败寻找的借口。
雾岛没有做出过任何可疑的举动,我的手牌也没有被他看到。
单纯是因为我太弱了。只能承认这一点。
我看了看咲。
咲也沉默的看着我。
毫不退缩的直视着我。
她还没有放弃希望。
既然如此,我也决不能放弃。
「你也差不多该放弃投降了把?现在放弃的话还不至于损失太多哦?」
「早就已经输得干干净净了。」
「什么嘛,要是你表现的可爱一点,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啊。」
突然,雾岛朝站在一旁的咲伸出了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庞。
「别碰她!」
听到我的怒吼声后,雾岛停下了愚弄的行为。
接着,雾岛皱起了眉头,似乎心情很不爽,他用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用力地扯了咲的头发。
「!」
咲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失去了平衡跪在地面上。原本梳理得非常整齐的头发乱作了一团。
「你在干什么!」
「刻也。」
就在我从座位上跳起来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咲制止了我。
「你没有制止我的权力。现在她是我的东西。」
「别把咲说成是东西!」
「这是把她当成赌注抵押给我的你能说的话吗?」
开什么玩笑,就算我赌上了咲,那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赌资,而不是放了手。再说这是你逼着我这么做的!
可是,我却没能反驳他的这番话,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也认同了他的这番说法。
「刻也,输掉了的赌局的是我,把自己作为赌注的也是我。你没有必要为此感到自责。」
「女性说这种话可不合适呢。」
雾岛带着点讽刺意味的说道。
可真正让人觉得不能忍受的是事实就如同雾岛所说的那般。
是我让咲说出了这番话,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无地自容,同时也觉得非常恼火。
「刻也,这个人是故意想要激你发怒。」
「我知道!」
这些我都知道,我努力的向自己下令,冷静下来。
雾岛看着我们,又一次笑了。
他的笑容,他的话语,全都刺激着我绷紧了的神经。
「还没有决出最后的胜负,赶快继续!」
「我当然是不介意了。」
牌一张张地发了出来。
我和雾岛的赌注都是最低限度的五枚。我把自己剩下的所有筹码都赌了上去。已经没有退路了,就连fold也做不到。
如果在这一局输掉,一切就都结束了。
难道我会就这么输掉吗,就没办法把咲救回来吗。
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赢?
赶快思考。如果只是漫不经心的进行赌局,那绝对是雾岛的技术更好。这样赢不了。
可是出了漫不经心的继续下去之外,我又能做到什么?
有什么。难道就没什么手段吗?
可恶,如果在这种时候手里有某种『Antique』的话……
嘎当。
雾岛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中,有一枚落到了地上。
落在地上的那枚筹码滚到了我的脚边。
「抱歉。手滑了。」
雾岛道了歉之后,从我的手中接过了筹码。
发生了什么?
手滑了,要说起来仅此而已。
可是他刚才的表情当中出现了一丝惊讶。
是因为自己手滑了所以感到惊讶?不对,这种事情根本就没什么可惊讶的。
到底是怎么了?果然还是有内应存在,然后发生了什么问题?
我看了看四周,可似乎没发生什么变化。
然后再看看雾岛。
还是和刚才一样,一脸余裕的笑容。
可是已经不再有之前那种自然的感觉,让人觉得那是刻意做作的笑容。
除此之外,没什么改变。
是我多心了吗?是我看错了吗?刚才真的就只是筹码落在了地上而已吗?
就在这个时侯,大厅里的灯光全都熄灭了。
这突然的变故让观众们骚动起来。
「各位顾客,请不要不要慌张,随处奔跑。」
记着,传来了一阵如同手机振动提示音一般的声音。
「……刚才是电力系统发生了一些小问题。现在我们正在进行修复作业,请各位看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不要随意走动。」
庄家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的同时,紧急照明的灯光也亮了起来,照亮了地下空间。光线的亮度和刚才的大灯相比虽有不小的差距,但足够让人看清周围的景象了。
观众们也逐渐平静下来。
「实在是万分抱歉,在电力系统完全修复之前,请各位先行休息。台面就由我来负责保管。」
从大厅那边来了个人,给雾岛送了一杯矿泉水。就在那一瞬间的死角,庄家将他的手机画面让我瞄了一眼。
上面写着「到厕所来」这么几个字。
我直觉的猜到了这是谁发给我的信号。
于是我立刻站起身来,朝着没办法和我一起离开的咲点了点头,接着便向厕所走去。
在那里等着我的是都和子小姐和艾丽卡小姐。
「你这个笨蛋。」
刚一开口,都和子小姐就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
「都那么提醒你不要去参与和人之间的赌博,结果呢?」
艾丽卡小姐也责备了我。
尽管我准备好了道歉的话语,但是艾丽卡似乎并不想听我说那些,继续道。
「那就是我提到过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就是说他是那个绝对不会输的赌徒。原来我头脑发热的挑战了那样的对手吗。这下我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问题是要怎样才能让他输掉。」
我还没开口说明就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是从大厅那边的人哪里听说的。
「能不能借我点钱呢?那就能把欠款给……」
「笨蛋。」
都和子大声喝道。
「现在就算付了钱又能怎么样。明显不在赌局上赢过他的话,他是不会把咲还回来的。」
的确如此,状况已经发生改变了。一百枚筹码不过是让对方堵上咲的条件罢了。
「那么,和对方战斗的感想如何?」
「很强。完全就是玩弄我这种新手的感觉。」
「我不是问你这个问题。」
「哎?」
「咲被对方夺走之后,你太紧张了。我想问你的是,对方是不是『Antique』的拥有者。」
「啊……」
对了,都和子来到这里的理由,就是为了确认那个男人——雾岛是不是使用了『Antique』来出千。
「有没有什么使用了『Antique』的迹象?」
「……没有可疑的举动。就是很普通的做出一副扑克脸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其他同伴的样子。」
「我们早就考虑过他和别人串通来作弊的可能性了,但是找不到证据。没有每次都和他一起来的人。」
艾丽卡小姐将雾岛的特征告诉了我。
「从至今为止的状况来说,他只玩梭哈和二十一点这两种玩法。老虎机虽然也看他玩过几次,但是并没有必胜的情况出现。在牌局当中,战法非常得稳重,总能在绝妙时机的避开危险。选择Raise和Fold的时机几乎可说是无懈可击。」
「这我知道。在牌局当中并不是赢不了他。只是在我拿到好牌的时侯,他就会选择放弃,而在我拿到烂牌或者是那种不上不下的牌的时侯就会加注,感觉完全被他操纵了……」
「所以,他所拥有的并不是在赌博中必胜的『Antique』。从老虎机不行这点来看,应该不是带给他幸运的『Antique』。那就是对人有效的『Antique』吗……虽说我是很想跟他实际的对上一把来确认,不过连刻也都说不知道的话就没办法了。」
都和子在我和艾丽卡小姐的对话基础上进行了自己的推理,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按照我的推测,具有『透视』能力的『Antique』是最有可能性的。」
「透视?」
「没错,刚才刻也有过一次拿到四张,觉得自己能够获胜的时侯吧?」
「啊,对。」
「那一局很奇怪哦。」
「哎?」
这是什么意思?实实在在的坐在牌桌旁的我都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在你开牌的时侯,有两张牌是背面朝上的。所以台面上能够看到的只有三张Q,可是雾岛却号称自己手里的四张A一定能够获得胜利。」
「这有什么……」
「已经亮出来的牌里面是包含着鬼牌的三张,背面朝上的那两张完全有可能都是Q,那样的话就是五张Q了。」
「啊!」
的确,庄家直到我翻开了全部的五张牌之后才宣布了雾岛的胜利。这是因为在那个时侯,还不一定是雾岛获胜。
可我却由于四张A这样的强手,确信对方一定能够赢。
其实并非如此。
而且这样的话,咲输掉的理由也就能够说得通了。无论是怎样的扑克脸,如果手牌会被对方看见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问题是他能够透视到何种地步。如果是用手遮起来就能挡住的情况还好,如果不是这样,就不得不在手牌全部是明牌的条件下考虑战胜他的办法。」
「……艾丽卡小姐。能不能就把照明保持在这种状况呢?」
「你是想说就算没法让他看不到,至少也要让他看不清楚吗?」
「虽然这样也行,但是在还没有他拥有『Antique』的决定性证据之前,我没办法帮你。那样的话别人会指责我们庄家作弊,把事情搞大的。」
的确,如果这么做了的话,店家的信用就会受损了。所以艾丽卡小姐才拜托都和子小姐来确认到底他有没有『Antique』。
「现在这样就足够了。还请都和子小姐你们确认他的『Antique』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有戴眼镜,会不会是隐形眼镜,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会尽可能拖住他的。」
手牌会被对方看到的情况下,怎么也赢不了。
可是,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也没办法指证对方利用『Antique』来作弊。
既然如此,我唯有拖延到都和子小姐完全看穿了对方的『Antique』为止。
「你心里不是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吧?」
被人说中了心事,我张口结舌。
「如果是这样,就算抓住了对方的『Antique』你也赢不了。抱着必胜的信念上吧。『Antique』这方面我会想办法的,明白了吗?」
「是。」
都和子小姐的激励让我精神一振。
没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赢怎么行。
就算对方能够看到我的手牌,一样要赢。
「咲为了你发了那么大的火气,如果你都不能回应她的话,可就算不上是个男人了。」
我明白。
咲之所以会提出以自己作为赌注的条件,那是因为她对于将我当成了傻瓜的雾岛——
感到无比愤怒。
所以咲替我制造了反击的机会。
「都和子小姐,请不要把我看成是傻瓜,就算是我,这种程度的事情也是明白的。」
「既然明白就好。」
「哎,那孩子生气了吗?」
都和子小姐离去的时侯,跟在她身后的艾丽卡小姐如是问道,我不禁苦笑。
也难怪艾丽卡小姐看不出来。
因为她愤怒的感情被隐藏在了平静如水的脸庞后面。
这是只有和她交往了很久的我和都和子小姐才能明白的感情。
没错,只有我们……
「——哎?」
就在此时,某句话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生气的样子不也挺有趣的嘛?」
雾岛说过的那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咲在生气呢?
在梭哈上赢过了咲的男人。能够看穿她面无表情的脸庞背后的情绪吗?
……不,不对。绝对不是这样。
无论他是怎样厉害的赌徒,这都是不可能的。
咲隐藏在自己脸庞背后的真实感情,怎么可能被初次见面的人看穿。
「那么,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发现咲其实在生气呢——
我回到了赌桌旁。
庄家似乎在等待着我回来,说道。
「照明的修理似乎比预想中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可以在这样的状况下继续吗?」
看样子艾丽卡小姐已经通知过他了。
「我是无所谓,反正最多再有那么一两局就能决出最后的胜负了。」
「我也可以继续。」
坐到椅子上之后,我直视着雾岛。
雾岛也同样直视着我。
但是我不会给你时间。
「轮到你了。」
——不对,轮到我了。
我迅速的在心里说出口的那句话否定了。
对「轮到你了」这句话产生了反应正打算换牌的雾岛,停下了动作。
就好像是听到了我后面所说的那句「不对,轮到我了」一样。
雾岛重新抬头望着我。
我笔直地对上了他的视线,然后确信道。
这家伙的『Antique』能够读到我内心的想法——
◆
我所拥有的『Antique』——『心声』。
这是能够听到对方心声的道具。
虽然这孩子知道『Antique』的存在让我感到非常惊讶,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连我能够听到他的心声这点都能看透……
果然是刚才无意中听到了『Antique』这个词语,一不小心把筹码落在地上这点让他起了疑心吗。
但这又如何。
就算你知道又如何。
——可是,要如何来证明这点呢。
就在此时,少年的心声依然不断流入我的脑中。
……没错。
没想到你的脑子倒也不蠢,我还真的谢谢你不是个蠢货呢。我就撤回刚才骂你是个蠢货的那些话吧。
就算你发现了,也无计可施。
就算你指证出来,也只会被别人看做是举旗投降罢了。
在这个赌场里的人有多少会知道『Antique』的存在呢。
只要我说你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在胡言乱语就行了。
哼,你要怎么做呢?
得知了『心声』的存在,你依然是毫无胜算。
因为,没有人能够消除自己的心声。
◆
怎么办?
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会被对方读到。
可是,仅此而已。
又不可能在这里指责他。
就算现在大叫他在使用『Antique』,艾丽卡小姐也没办法插手。
如果是大家都一目了然的出千方式也就算了,如若不然,只会让别人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而且,如果因此而失去了和对方决一胜负的机会,我也就没办法把咲赢回来了。
「那么,让我们继续吧。」
雾岛若无其事的说道。
被一度中断了的牌局重新开始。
我剩下的筹码只有区区五枚,赌注也是五枚。
如果我输了,或者是fold的话,这一场赌局就结束了,这一点依然没发生改变。
我翻开了还盖在桌面上的牌。
……散牌。没想到最后关头居然是这种牌。
「!」
然后我突然想到。
雾岛能够读到我内心的想法。
不能思考,一定要将所有的念头都从心里赶出去。
可就算我知道这点,思考依然停不下来。
要将曾经看到过的手牌的记忆从我的心中消除是不可能的。
我抬起脸旁,看着雾岛。
他脸上的笑容比起刚才显得更加艳丽。
那是确信了自己胜利的笑容。
太迟了,内心的想法已经被他读取了。我的手牌是散牌这点已经被雾岛知道了。
大意了。不该产生这种念头的,不该产生任何想法的。
要怎么办?要怎么做我才能够获胜?我到底还有没有获胜的可能性?我要怎么做才能够赢过雾岛?
这样的方法真的存在吗?
一手散牌,再加上对方能够读取我的内心,真的有办法战胜这样的对手吗?
「——!」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当中闪过。
有了,我明白了。我获胜的办法!
雾岛一脸吃惊的看着我。那是因为他听到了我的心声。
没错,接下来我就要用这个办法战胜你!
「老板在吗?这里的老板!」
「有何贵干,先生?」
艾丽卡小姐从后面走了出来。假装成和我素不相识的样子,一脸警戒的表情。
就算我在此刻向她求助,肯定也会被无视。不过请你放心,我不打算把艾丽卡小姐也卷入进来。
「能否请您借我一点筹码呢?我想要一百枚。」
「我怎么能相信你还得出来呢?」
「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我把钱包交给了艾丽卡小姐,她确认了一番之后将学生证从里面拿了出来。
「拿不出钱的话我可就要把这个拿走了哦,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现在可以去取筹码了吗?」
「可以,跟我来吧。」
我跟在艾丽卡小姐的身后,去取筹码。
「你这是在走钢丝啊。」
艾丽卡小姐保持着背对着我的姿势,悄悄的说道。答应了我的无理请求,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对我来说,这也是一种赌博。这是暂时性的离席作战。我要利用这一段时间来思考自己获胜的方法,并将其确认。
这个方法真的能够获胜吗。浮现在脑海中的胜机,如同最后一片拼图般合上了。
——能行,我能赢。
闪烁的念头变成了坚实的信心。
用这个办法的话,就算雾岛能够读到我的想法也没有关系。
我拿着装了一百枚筹码的带子,回到了赌桌。
「……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你这也算是获胜的手段吗?输了过程但是赢了结局?对不起,现在就算你还给我一百枚筹码我也不会把她交给你的。」
我把装着一百枚筹码的袋子放在了赌桌上。
「什么?」
「你刚说过了吧?如果用一百枚筹码作赌注,你就会堵上咲。那现在可否请你履行诺言了呢?」
「……你疯了?」
知道我手牌情况的雾岛难以置信的问道,可是
「我很冷静。当然这是指我还有获胜的机会。」
「真无聊。和已经自暴自弃了的人说什么都没用。好吧。Raise,我堵上这个少女。」
庄家看了看我的赌注,我当然不是故弄玄虚。
「Raise,一百枚。」
就在雾岛打算交换手牌的时侯,我制止了他。
「等等。」
「干吗?」
「等等,还没结束。」
用一百枚筹码让对方堵上咲并不是我的必胜法。
这是为了赢回咲的准备。
接下来才是制胜的杀招。
至今为止,我都是依靠『Vision』看到的影像来回避即将遭遇的死亡。
不过现在,我要反过来。
「我还要加注。」
为了能够看到死亡的景象——
「接下来我要堵上自己的性命。」
就在这个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噪音在我的脑海中奔腾——
◆
「赌上性命?你在说什么傻话……」
「要求咲用自己的身体来抵押的人是你。你应该不会说不承认生命这种赌注吧。」
「你……」
你以为看穿了我的『Antique』,就能为所欲为了?
「既然你说堵上自己的性命,那就是说输了的话就要当场死掉?还是说要我来杀了你……」
少年敲碎了刚才从工作人员哪里拿到的装着矿泉水的玻璃杯,将碎片抵在脖子上。
「如果我输了的话,就用这个来自杀。」
观众们一片哗然。让他住手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是又害怕随意动作的话会刺激到他,结果没有人采取行动。
「你在说什么蠢话。喂,谁来阻止他。这家赌场难道允许这种乱来的情况出现吗?」
「没关系哦。」
突然,这家赌场的老板娘如是道。
「当然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但是刚才请求将少女作为赌注抵押的人是你。而由于我们的失误没能阻止这种情况的出现,这是我们的责任,所以这一场赌局是个特例。」
……这家伙,跟这个少年是一伙的吗。
我的『心声』并不能随意读取任何人的想法。只有在我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个人身上的时侯才能读取他的想法。
我完全没想到这种小鬼头和老板有一腿,也就没去读取她的心声。
可如果这两人之间有关系的话,就更不应该让他堵上性命了啊。
「你是认真的吗?」
「那当然,不过要是可能的话,我真想请你来做我们这里的荷官呢。」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
刚才之所以离席,是他为了将自己所想到的胜机整理清晰而争取的时间。
如果我接下来fold了的话,我就不得不将少女还给他了。
这就是他所谓的胜机吗。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被这种无聊的威胁吓到。
居然随便就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这种肤浅又无计划的人实在是难以忍受。
「好吧,就让我们继续。不过你们可要好好的负起责任。」
反正我的胜利是不会被推翻的。
「我是不会fold的。如果你觉得这样做能赢的话就大错特错了。我劝你还是珍惜自己的生命,早点放弃。」
「我才要劝你,如果害怕的话,早点放弃吧。」
「你说什么?」
「我堵上的是自己的性命,你堵上的是咲。如果在这一局里面我赢了的话,我堵上的这条性命就要你自己来还了——也就是你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支付。」
「!」
没错。如果我输了的话,就不得不付出自己的性命。
不,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就算真的那样,只要逃跑就行了。
把钱还给他,少女还给他,大不了把『Antique』也扔了,逃走就行了。
「而且我也不觉得单凭这样就能赢你。」
「什么?」
——我的手牌是红桃2,方块4,草花5,黑桃7和9.
少年的心声流到了我的耳中。
刚才为止还尽可能的停止自己的思考让我听不到他的心声。不过也可能只是由于他过于兴奋的缘故。
可是现在却好像故意要让我知道一样,慢慢地诉说。
一方通行的心灵交流。
我的嘴角不禁上翘。
别说是散牌了,就连点数都小的不得了。这样的牌要怎么赢?
我手里可是四张A的绝世好牌啊。
——当然我也不觉得单凭这样就能赢你。所以,要这么做。
少年将五张手牌全都扔给了庄家。
「五枚全部要换吗?」
庄家确认似的问道。
「没错。」
少年点了点头,肯定道。
庄家又发了五张牌给少年。
可是,他却没有开牌。
原来这就是你的胜策?
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招,原来就是不看牌?
太蠢了。
的确,不看牌的话你自己也不知道手里有哪里牌了。
也就是说,就算我能够读到你的心声,也无法得知你的手牌。
可是我得手牌是三张A,而且还有一张死神——鬼牌在我的手中微笑。
既然我手里有了鬼牌,他就不可能凑出五张。
那么想要赢我的话,他的手牌必须是皇家同花顺。(译者注:AKQJ10)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
在这最后的一局当中,根本就没必要读心。
◆
听见了吗?
听见了吧?
让我告诉你一件好事。
拥有『Antique』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我也有『Antique』。
名字是『Vision』——能够看到未来的『Antique』。
反正心声是不会骗人的,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这个『Vision』没办法看到所有的未来。就好像彩票的号码或者是明天的天气之类的东西就看不到。但是,有一种未来是一定能够看到的。
那就是死亡的未来。
我堵上了自己的性命,看到了死亡的未来。
所以我看到了。
我输给了你死去的未来。
然后——
在那个时候,输给你的牌型是红桃2和黑桃2的一对。
明白吗?
而我把红桃2给扔了。
也就是说,我因为红桃2和黑桃2的一对输掉的未来消失了。
所以我现在已经能够确信自己的胜利了。
◆
「什么意思?我们的条件都一样,凭什么你说自己赢定了?」
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去在意这种问题了。
为什么少年说自己能够确信胜利。
这不过就是回避了因为2一对而失败的未来而已。我们的条件都一样,不,如果他知道了我的手牌的话,就不能说是一样了。
——看样子你还不明白啊。
你说我不明白什么?
——因为一对2输掉的未来已经发生改变了。在那之后,我已经看不到自己死亡的未来了。也就是说,我在这场赌局当中输掉的未来已经消失了。
少年这么一说之后,我才注意到这点。
可是,这事情谁会相信。
我为了确保自己的胜利,选择了Call,希望将剩下的那一张A,或者是能够阻止他的皇家同花顺所必需的牌摸到手。可是拿到手的牌不过是张黑桃3。
望着少年的牌。
好想看。哪怕只是一枚都好,只要能看到一张的话,我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获胜了。
到底是什么?那些背面朝上的牌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
「Stay。」
他毫不迟疑,自信到就连看牌然后在换牌的步骤都放弃了。
这样一来第二次的换牌就结束了。
到底是Showhand,还是Fold。
我在犹豫什么。我是不可能会输的。庄家发给他的牌是皇家同花顺?可是,等等。既然老板和这个少年有一腿,说不定庄家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说不定在刚在离席的时侯已经打过信号了。
我试着读取老板的内心,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少年的手牌是什么。我听不出什么有问题的心声。倒不如说她也替少年的手牌捏了一把汗。
那么是庄家的独断?不,这家伙也不知道,无论是怎样的结局,他都只会静静的接受。
那么少年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赌上了性命还能如此冷静?
「喂,你就不害怕吗?」
「怕什么?」
「你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啊。」
「啊啊,当然害怕。不过这样的情形我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所以我明白什么时侯该做出觉悟。」
这样的孩子居然说自己已经经历过许多生死关头了?
可是,他没有撒谎。
因为心声没有否定。
心声中是不存在谎言的。
听到对方承认谎言的心声,就能明白哪一句是谎言。
就算对方能够不把谎言说出口,闷在心里,却不能让谎言不浮现在心中。
因为心声只能存在于心中。
「而且我一旦输掉,就会失去某样东西。如果说堵上性命就能换回她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犹豫的。」
少年,用充满坚定信念的眼神,看着被我夺走了的少女。
「我绝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
◆
「……Fold。」
雾岛的肩膀耷拉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道,观众们则发出了赞叹声。
我朝着咲微笑,可咲却一点喜悦的表情都没有,走到了我的身边。
「你又乱来了。」
原来『Vision』真的看不到自杀的未来。
我自己也觉得这是个乱来的办法。
我原本觉得自己是不会有面对死亡的勇气的,现在看来倒是真有。
让人不想用上第二次的勇气。
「真亏你能赢。」
咲在翻开了五张牌之后说道。
那是唯一一种比『Vision』所看到的一对2还要弱的牌型——散牌。
◆
这是我获得心声的时侯发生的事情。
那家不可思议小店的女性店主,告诉我说这个『心声』就是我想要的东西。
但我其实并不想要能够读取他人心声的道具。
她说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这才是我所需要的东西。虽然有种强行推销的感觉,好在东西本身不算贵,我就买下了。
可是入手了『心声』的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来使用它。
……我可不是傻瓜。
如果使用了这个『心声』的话,就能够听到面对着自己的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照理是只要这么来使用就好了,这也我知道。
但很不凑巧,讨厌人类的我对他人的想法没有兴趣。
从很久之前,我就在自己和别人之间划出了一条界限。
所以就算听了对方的心声也毫无意义。
那家店的老板娘说这个『心声』是我自己所没注意到的,我真正需要的东西,不过我可不这么看。
当然有尝试着去用过。
可是就算听到了别人的心声,也没发生什么好事。
听到了别人隐藏在内心的真实想法,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利益。
就算说出了别人爱听的话,也不过是社交辞令的提高。
就算知道别人的需求,也只会得到观察力敏锐的评价。
倒不如说我因为听到别人的心声的缘故,反而被囚禁在被迫去迎合对方的状态下。
虽然这样让我得到了很好的人缘,但是我只觉得一片空虚。
因为我只是单方面回应着他人内心所想。
的确,对于喜欢在事前就得知答案的我来说,能够得知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会让事情变得很轻松。但是,我原本就不希望形成什么人际关系,所以这没什么意义。
结果,我找不到有效利用这个『心声』的途径,只能在赌场里,利用它来作恶了。
而现在『心声』也被那家赌场没收了。
不过,这样或许是件好事。
虽然我知道自己无法有效的利用,无法找到正确的使用途径,但却没办法轻易的放弃这样一种特殊的力量。不过由外力强行导致的那就没办法了。
「雾岛先生。」
在乘电车回家的途中,被同一家公司的女同事搭讪了。
「在这种地方相遇真是偶然呢。」
「啊啊,是啊。」
「如果现在不忙的话能不能抽空和我聊聊天呢?是关于前辈的问题……」
聊天。自从入手了『心声』之后,由于知道对方想法的缘故,原本只能敷衍了事的对话,渐渐变得流畅起来。
尽管对我自己而言,这和之前的敷衍了事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在别人的印象当中,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找我商量或者是聊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真是麻烦。今天又想找我来谈什么呢?
我侧耳倾听她的心声。
可是,只听到一片寂静。
对了。『心声』已经被没收了。
「……每次我失败的时侯,那个人都会发好大的火。明明对待别人的时侯都没有那么过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这不就是因为对方讨厌你吗?
不对,等等。既然是公司的前辈,也有可能是在指导。
啊,不对,那个前辈是个男的。是不是别有用心呢?
可印象中那个前辈是有女朋友的啊?
如果我说他是别有用心的话,说不定会让双方产生尴尬。
等等,好像在一个月之前听说前辈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
……是听谁说的来着?如果没人说过这番话,而是我从某个人的心声当中听来的话就不能随便说出口了。
该怎么办?
不,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回应才好?
不知道。
不知道。
啊啊,原来如此。
正因为讨厌这种无法获知答案的情况,所以我才讨厌人类。
都是『心声』的错,害得我建立了多余的人际关系,这哪里是我所期望的东西。这明明就是我所讨厌的东西。
「那个,你怎么想呢?」
对方正在催促我的答案。
怎么办?
该怎么回答?
一直利用心声来敷衍了事的我,已经失去了回答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的语言。
我终于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依赖『心声』。
那家不可思议的小店的老板娘说『心声』就是我期望的东西。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但是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虽然很想敷衍的回答几句,可是我就连怎样敷衍都想不到。
我的话语去了哪里?
◆
「嘛,从结果上来说算是还不错啦。」
都和子小姐把得到手的『心声』上下抛来抛去。
从外形上来看,这个『心声』就好像是由许多个同心圆组成的波浪形花纹的耳环。原来在雾岛的耳垂上闪耀着光芒的并不是普通的耳环,而是『Antique』。
「我那个时侯还真捏了一把汗呢。」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在赌博了啊。」
「不过,只要有咲的扑克脸在,一般的赌局是不会输的啦。」
「看样子教训还不够啊。」
都和子小姐轻轻地敲了敲我的脑袋。
「好痛。话说,这一切不都是从都和子小姐去那种地方玩开始的吗!」
「都和子小姐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帮艾丽卡小姐的忙吧?」
咲反驳了我的诡辩。
「嗯?我和那家伙并不是什么朋友啊。最近才认识的。」
「那既然不是朋友的话为什么会去帮她的忙呢?」
「因为想要『Antique』吗?」
「不,因为在哪里玩梭哈输了一大笔,付不出赌债,只好打工来还钱了。结果正好那个时候雾岛出现了,我就想会不会和『Antique』有关,随口说说罢了。
谁知道原来真的是『Antique』啊。」
都和子小姐放声大笑。
「你这哪里有批评别人的资格!」
「这就是所谓的从别人的缺点当中学习啦。」
都和子一点负罪感都没有,轻松的说道。
「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不全是坏事吧?小咲不也为了刻也的事情生气了吗?」
「在说什么?」
「讨厌啦,别害羞嘛。你是因为那小子说了自己和刻也不合适所以生气了吧?」
「……不是这样的。」
「我倒觉得咲是因为我被别人当成了傻瓜所以生气的……」
「也不是这样。只是因为那个人太没礼貌所以生气了。」
说完,咲似乎很不高兴似的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唔,难道说咲到底有没有在生气是这么容易看出来的?
一想到让我看穿雾岛真面目的最重要的因素说不定只是误判,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也不光是小咲啦,你也一样。」
都和子贴到我的耳边,悄悄说道。
「在说什么?」
「绝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不是吗?」
「咦!」
我大吃一惊,连忙贴到都和子小姐的耳边,回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啊,是你偷偷用了『心声』对吧!太卑鄙了!」
「什么?」
「就说你用『心声』偷偷听了我心里的……」
「你可是大声喊出来了啊。」
「哎?」
「小咲应该也听到了哦。」
「哎哎哎!」
……完了。原本只是在内心的呐喊,因为太过兴奋说出口了吗。
「那、那只是我不想把她交给雾岛的意思,结果一不小心内容就发生了……」
「不是不交给你,而是不交给任何人。你是独占欲很强的那一类吗?」
「不交给任何人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了咯?」
「……」
「这有什么好掩饰的。」
心声不会撒谎。
可也有谎言是不能说出口的。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避开都和子小姐的视线,结果走在我斜前方的咲进入了我的视线。
咲的表情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淡。
在那样的赌局之后,依然没有发生改变。
咲听到了我的那句话之后,是怎么想的呢?
「都和子小姐,能不能把『心声』借给我用一会儿?」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