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明,房间外都持续着低沉的诵经声、以及抓挠声和敲击声。当这些声音总算平静下来后,从窗帘的间隙往外看去,天空开始隐隐约约地变亮了。
“那么,稍微再努一把力吧。”
和尚说道,于是我吃惊地问他。
“不再睡一会儿?”
最终和尚也没解开结界,基本上就没合过眼,明明刚才就是迷迷糊糊很容易睡着的时候。
“不可能这样做吧,必须赶快点了。”
“为什么?已经是白天了,所以没事了不是吗?”
“不能这么说。并不是白天就一定安全了,不快点解决掉的话,也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吧。今天晚上要是再次受到昨晚那样的袭击,我们这边也支撑不下去了呢。”
嗯。
“林先生啊,你留下来。我会把结界解开,因为它会消耗我的精力。”
“知道了。”
“这就去玩真格的吧。”
“不过,要去哪儿呢?”
听我这么一问,和尚笑道。
“当然是‘三六冢’了。你不是听到了念经声吗?”
啊。
“犯人就是三名行脚僧了吧。”
约翰对和尚的话表示同意。
“也就是说三人把聚集到这附近的灵作为使役灵来使唤吧。”
“并不仅仅是聚集过来的灵。恐怕还有武装暴动中被斩首的五人,以及传说中的公主和他的恋人,大约死于这附近的人的灵全部都被当作式神来使用了,这样考虑比较妥当。”
“数量很多呢。”
和尚兴趣索然地耸耸肩。
“大概吧。”
“要不你去睡吧。”
绫子突然强硬地说道。
“那样就变成交给约翰一个人吗?约翰也很疲劳了哦。”
“我来做。”
和尚叹了口气。
“虽然我很不想说,但你是做不到的。”
“哎呀,能做到哦。”
“这种华等你更能帮上忙后再说。”
的确如此。不过,昨晚好像说了些什么啊。要看情况什么的
“之前是因为有某些缘故,这次就可以了。就交给我吧,你和约翰都去休息,人都摇摇晃晃了。”
“你认为我们会点头答应然后就去睡吗?”
约翰制止了还想再说些什么的和尚。
“就承松崎小姐的好意,交由她来做怎么样?”
“约翰,我说啊。”
约翰笑着看着绫子。
“不过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为了以防万一就让我们跟着去可以吗?不过因为很累了,就只让我们旁观吧。”
“无法信任我,是吗?”
“我认为信任和无责任放纵是不同的。”
绫子稍稍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叹了口气。
“明明我是好心”
“对不起。”
“并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呢。啊~真是愚蠢。”
怎么了?突然这么有自信?
外面朝霭流转。姑且小心提防着走了出去,但并没有什么被袭击的迹象。店子的建筑物已经不成样子了。走廊的墙壁基本都脱落了,柱子地板天花板也都留下了像是斧子砍过的伤痕。我们仍然警惕着向神社走去。神社的狭小院落内也流传着雾霭。远处传来鸟叫声,一片祥和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三六冢’也沉浸在雾霭中。绫子只持着一杯酒和系上铃铛的杨桐枝,迈步间发出玎玲玎玲的清脆响声。
“绫子,真的能做到吗?”
听我这么一问,绫子自信地笑道。
“交给我吧。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场所了呢。”
“场所?”
“对。”
绫子环顾神社的院落内。
“虽然很小,但还好好的残留着信仰,树也还活着。”
“树?”
绫子点点头,把酒洒向院落内树的根部。
“我老家的前面有一棵很大的楠树。”
哦。
“是绑着稻草绳,非常出色的家伙哦。它从小时候起就交给我很多东西。”
说着,绫子稍稍皱起了眉头。
“连来看病的病人的死期都告诉了我,不过小时候跟父母说的时候就被骂了呢。”
“哦哦。”
“老实说我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啊,我可是巫女。”
绫子把杨桐枝插在坟冢前,发出玎玲玲的清脆声响。
“开始。”
绫子合掌道。
“谨而奉劝请”
这明明和绫子平时的祈祷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平时更为简略了,但却给人以完全不同的稳重感。我觉得可能是绫子自身的气势不同了吧。随着绫子祷告祝词,我发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清澄。
绫子流畅的进行着仪式,合掌道。
“南无来临,影向基甲守護令給。”
一边颂念着,一边结着指印。并不是快速九字,而是正式的九字划法。
“临”
仿佛在呼应般,玎玲一声从某处传来了清澈的声音。我环顾四周,弥漫着浓浓雾霭的神社院落内没有任何人影。
“兵”
再次传来丁玲一声。就在附近有什么被摇动着。清澈的声响回应着绫子一横一竖划出的九字。
“那个”
我看向约翰指着的方向,有人影从大树干上滑了下来。我呆呆得看着,各处的树上都有人影滑下来。虽然是淡薄的影子,但能看出那是人,其中有很多是留着长长胡须的爷爷。
静悄悄地聚集起来的人们,静静地向杨桐枝走去。到达杨桐枝旁后,就完全消失看不见了。这时杨桐枝的铃铛就会摇动发生声响。
绫子默默地看着最后的一个人消失,然后细心地结出刀印,开始在空中划出五横四纵。
我莫名感动地看着这一幕,发现远处还有人影。
“绫”
正打算招呼绫子,却被和尚制止了。
“但是”
“嘘”
但是不是还有吗?我一边想着一边凝神去看那个人影,却发现那不是树上的爷爷。他分开朝霭静静地踱步过来,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等我反应过来时,我们周围全部都持续发出了这种声音。
我很快就看出了接近过来的是谁。弯折的脖子毫无疑问是和泰先生。
绫子深深的埋下头,把杨桐枝拿到手上。
“那么,你们也到了安眠之时了。”
突然,从阴影中有人影冲了过来,潮水的味道扑鼻而来。和尚迅速结印,但绫子比他更快地挥了挥杨桐枝。玲的一声铃铛响起,冲过来的人影从雾霭中消失了。
然后我们就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而已。死灵好像被吸引似的接近绫子――就像眼中完全没有我们的存在一样――只是因为杨桐枝响一声就消失了。
绫子对着和泰先生也挥了挥杨桐枝。在消失的一瞬间,和泰先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然后溶解在雾霭中。
“的确不需要我们”
和尚目瞪口呆地说道。我点点头。在默默观看的时候我注意到,死灵并不是为了袭击绫子而聚集过来的。他们是为了被绫子拯救才聚集过来的。
根本就没有任何危险。最后从坟冢中摇摇晃晃的走了个黑影出来,但也在杨桐枝清响一声后垂首消失了。
上前的人影消失后,绫子就像要完成最后的程序一样,面向坟冢挥着杨桐枝,发出玲的一声。同时三个坟冢也发出声音裂开了。
绫子把杨桐枝插在冢前,然后啪的一声合掌。铃铛跟着自己松开落了下去。――这么一来就全部结束了。
2
“好家伙为什么有这么强的力量,却一直隐藏起来?”
归途中,我问道。
“并不是隐藏哦。那是因为至今都没有存活的树啊。我不是一直都在说条件很差嘛。”
“这不是让人觉得你是死鸭子嘴硬嘛。”
“就算我说明了缘由,你还不是会觉得是不服输?”
这么说,也是啦。
“要是不是拥有存活的树的干净场所就不行哦,倒不一定非要是神社呢。尽管如此,都市的神社就跟渣滓没两样,就算有树,不管是多古老的树也跟木乃伊似的呢。看到这幅景象,就让人觉得这是世界末日了呢。”
和尚和约翰还是一幅被狐狸精迷掉了魂的样子这种心情我当然能理解。
“这次恰好墓冢在神社院落内还好,要是不在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只要在附近的话,就能叫过来。还有在武装暴动中死去的五人对吧?”
“有吗?”
“给荣次郎先生除灵的时候,要是带到神社来就好了。”
“那个对人类是没有作用的。单纯是灵的话,没有不能除净的呢。而且拜托树一次后,就得让它休息半年。要是那时就接受树的帮助的话,一旦有个万一就帮不上忙了。而且我也知道约翰要是来了的话就能把灵除掉。”
唔嗯。虽然还搞不太清楚,但真帅呀,已经完全另眼相看了哦。以后就以绫子大人来称呼吧。嗯嗯。
“那么,接下来就是收拾残局。”
“又来啊。”
绫子大人干脆地对我们说道。我、和尚和约翰都不假思索地停了下来。
“什么?”
前言撤回。这种家伙还是绫子就行了。
“我不是说了如果是灵的话嘛。这里有不是灵的东西哦。”
“你说什么?”
和尚皱着眉头。
“在净灵的时候,有股力量怎么都不肯靠过来呢。要是灵的话,应该就会主动来寻求净化,所以那不是灵。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股很庞大的力量呢。我认为就是它把那些灵当作式神来使役的哦。”
“不是行脚僧的灵吗?”
“不是呢。我认为行脚僧的那三人也只是式神。真砂子不是也说过这里是灵场吗?灵会集中过来,肯定就是因为这里有股特别的力量不是吗?就连奈央小姐的灵也说过‘怪物’这个词。”
的确。
“这么一来要说这股力量那就只有一个。”
和尚说道,约翰也点点头。
“正是如此呢。”
咦?什么啊、这是?
“‘雄石大人’啊,其他就没有了吧。”
“但是‘雄石大人’不是”
“从海中漂流而来的流木。形状很像佛像所以建立了祠堂进行祭祀。――就是‘漂流神’,堂堂正正的‘稀人’呢。”
说完,和尚一脸苦相。
“要是听从绫子的忠告去睡觉就好了。我们好像不得不把神当成对手了。”
回去的路上,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去看了看五人之冢的情况。五方坟冢也和三六冢一样就像被什么切过一样,平整地裂开了。雄石和雌石的稻草绳也断裂开来,在波浪间飘荡。
接着我们一个接一个地返回了基地,然后第一个发出声音的是和尚。
“哟,好久不见哪。”
在精疲力尽睡倒的彰文先生他们的中间,安原先生在跟复印件搏斗中,林先生在重放录像,然后是监督他的――阿恋。
我看着那双回头看向和尚的漆黑眼眸,莫名地感动起来。
附身在阿恋身上的应该是使役灵中的一只,因为使役灵全部都被净化了,所以仔细想想,阿恋清醒过来丝毫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啊啊,涉谷先生,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约翰笑道。
阿恋冷冷得看着和尚与约翰挥着手,然后把脸转回了录像画面
感动的再会――失败。咦?
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虽然就可能性来说是可能的,但我不认为林先生也会没有做什么说明。而且掐住绫子脖子这件事还有作为证据的录像呢。
“希望你能感谢我们呢,我可是不记前仇来帮助你啊。”
对于绫子狠狠挖苦的口气,阿恋连视线都没转过来。
“那还真是谢谢了。”
毫无诚意的回答。安原先生窘迫地使了个眼神,于是我们轻轻地靠到他旁边,就听到他小声说道。
“情绪超差。”
安原先生这么嘀咕了一句
多么任性的家伙,所以才说自恋狂很难搞啊。
和尚咳嗽一声道。
“那个、什么、作祟的元凶似乎并不是行脚僧的灵呢。”
和尚话音刚落,阿恋就冷冷地说道。
“是‘雄石大人’吧。”
我们张口结舌地看着阿恋。
“为什么你会知道啊?”
“我和你们的头脑构造不同。”
怒。什么嘛,那种说话方式。明明自己一直都在睡啊。
我正想着至少要抱怨一句时,安原先生高声叫道。
“有了!”
阿恋视线一闪,看向了安原先生。
“内容是?”
“那个、‘氏神作祟之事’,内容是因怠慢某间神社的神体‘御小法师大人[okoboshisama]’之祭祀而作祟之事。‘御小法师大人’是漂流神,所以就是指‘雄石大人’吧。说是自从祭祀‘御小法师大人’以来,暴风雨和海啸就停止了。因此非常受崇拜,但一旦村人或祭祀者怠慢了祭祀,灾难立刻就会来临,特别是祭祀者一家因作祟死掉了很多人。”
“松坂小姐,祭祀者是指什么呢?”
“祭祀者?啊啊,指祭司吧,像是神主那样的人。”(译注:神主,神社的主祭)
阿恋点点头。和尚战战兢兢的样子问道。
“这是?”
阿恋以冷酷无比的眼神环顾我们。
“神社背后就是洞窟,那里是尸体漂流进去的场所。里面有座小小的祠堂,祭祀着被称为‘雄石大人’的漂流神。从洞窟到神社方向有一条在岩壁上凿出的路,铺着古老的石阶。――是为了什么才进行这么辛苦的工程呢,肯定是有其意义所在的。会仅仅为了一座无趣的洞窟进行如此辛苦的工程吗?当然是因为那座神社里的神体,因此才不得不这样做。”
啊。
“而且如果是没价值的神明的话不会做到这个地步。那座祠堂内祭祀的是拥有莫大的力量能让人这么做的神明。”
“原来如此。所以就是刚才的传说?”
“对。我认为这附近应该会流传有关于拥有莫大力量的神明的传说。所以才重新检查资料,然后就是刚才安原先生读出来的故事。”
阿恋说完,环顾我们道。
“‘雄石大人’是‘漂流神’,而且经常平息大海的灾难。不过也是怠慢祭祀的话,就会作祟的凶恶神明。被认为是祭祀‘雄石大人’的神社和祠堂现在被分离,是这个家把两者分割开来的。恐怕原本这里就是神社的一部分,神社院落被分隔开卖了出去,这样考虑的话能说得通吧。”
的确。
“神社里有祭司的话,一定会住在神社的旁边吧。有没有可能就是这里呢?”
“有可能。”
“祭司居住的场所在给武装暴动的主谋者建墓冢的时候被分割开来。――这是很妥当的推想吧。再进一步,这里被当作民家转卖了出去。”
――也就是说,这里以前是祭司居住的场所?
“‘雄石大人’相信住在这里的人就是应该祭祀自己的祭司。因为应该祭祀之人并未祭祀而作祟。现今的传承就是证据。因此凶猛作祟的同时,就算没有除灵也并未将一家全部杀死。为了祭祀自己,祭司是必要的,所以才特意留了下来。”
与其说好厉害,不如说太没劲了。阿恋一加进来事态就变得这么明确啊
阿恋环顾我们道。
“去除灵‘雄石大人’吧。”
和尚插嘴道。
“等等。有必要去除灵吗?”
“当然啊。”
“不过只要祭祀不就好了?”
“要是怠慢祭祀的话又会重复同样的事。”
“但当下不就没问题了吗?对方可是被称为‘漂流神’的神明中的一种啊,性质比怪物还恶劣。没有狩猎怪物的方法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阿恋笑了,非常壮绝不稳的笑容。
“让我放过它?别开玩笑了。”
“喂。”
“都让我体验到如此愉快的经验了,要好好的回礼才是礼仪之道吧。”
生气了。这就是号称的怒发冲天吗。
“还是说想要退出?”
承受着阿恋的视线,绫子慌慌张张地摇着手。
“我我不行啊,因为那里没有树。”
阿恋冷冷的视线扫向约翰。
“我也如果是附身灵搞得鬼还行,‘漂流神’什么的我不太清楚。”
“林?”
林先生摇摇头道。
“我不认为我可以帮上忙。――阿恋,还是停手比较好。凭我们的手段,它是不会输的。”
阿恋断然无视了林先生。
“和尚?”
和尚一幅大为不痛快的表情。
“虽然我会尽我所能的,但小恋啊,这里还是听林先生说的”
“我不需要软弱无力的人。”
听到这句话还能退出的好脾气的人,这里面有吗?(约翰不算。不过约翰正因为那亲切的性格才不会退出。)
结果我们还是同意了。
3
我们一边商量一边等待退潮。
“那个不用勉强去做,既然都知道作祟的原因了,接下来只要在家里大肆祭祀一番就解决了啊。”
说出这番话的是彰文先生。和尚一脸苦相地回道。
“恋少暴走了,总之不去走一趟看看是安抚不下他的。”
“但是”
“不过,奈央小姐与和泰先生的事我也咽不下。能报一箭之仇的话,我也是乐于尝试的呢。”
彰文先生深深地低头致谢。
“少年和真砂子、绫子、麻衣留下来。约翰要怎么样?”
接着和尚趁着阿恋不在这么问道。约翰回答道。
“虽然我觉得我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姑且还是去看看吧。”
“我也要去。”
我一说,和尚就轻轻地瞪了我一眼。
“碍手碍脚,别来。我不认为能保护好你。”
被这么干脆的拒绝了,我虽然想反驳,但
我低头不语,这时安原先生插话进来。
“至少能自己保护自己吧,谷山小姐。”
“咦?”
“顺便说,我也要去。”
和尚吃惊地开口道。
“少年!”
“阻止也没用哦,因为我已经决定了。不用担心,我自己会保护自己,要是苗头不对,我会逃得比泷川先生还快。”
和尚拼命地说服他,但安原先生不为所动。
“我不管了啊。”
和尚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掉了。安原先生向和尚的袈裟摆摆手,然后看向我们。
“大家也能来就尽量来吧。”
我和绫子、真砂子都有点恼怒了。
“我说啊,少年,这是”
安原先生一脸严肃地答道。
“我知道这不是儿戏。是因为必须有救援人员。”
“救援人员?”
我问道。安原先生点点头。
“昨晚的伤势你也看到了对吧?”
“啊。”
“泷川先生背上的伤势,我觉得还在渗血哦,因为相当的深,大概必须缝针吧。那伤势并不是用绷带包扎起来就差不多了呢。布朗先生也是呢,手腕上有很深的伤痕。虽然没有泷川先生那么严重,但我认为也是必须要缝针的呢。”
我看着站在远处开始谈话的约翰与和尚。
和尚是墨染的袈裟,而约翰也是神父的制服,都是黑色的,稍微出点血也看不太出来。
“如果是只要打电话救护车就能停靠的神社就算了,在那种洞窟中倒下的话要怎么才能返回海岸边,不可能被涉谷先生和林先生带回来吧。要是我们不能去的话,也不能让那两人去事态不会变成这样吗?”
绫子仰望天空。
“真是的,男人们啊不仅阿恋、连和尚和约翰都是,真是拿他们没办法啊!”
“就是呢。”
安原先生满不在乎地点头赞同。
“你也是啊!明明连个九字就不会划!”
“啊哈哈哈~”
真砂子叹了口气。
“泷川先生和布朗先生都是阿恋要去才会去的不是吗。我不认为能阻止阿恋真想让你们看看他刚起来时的表情呢。”
“那么严重?”
自尊、被打得粉碎~啊~
“松崎小姐的心情我非常明白呢。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不是还被附身着。”
那、那还真是~
“既然都这样了也没办法了呢麻衣。”
啊?“麻衣”?
“可以把衣服借给我吗?这种打扮的话,一旦有个万一就不好办了呢。”
“马上就好”
啊~吓我一大跳
和真砂子去换了衣服回来时,我无意中满足地笑了出来。于是真砂子盘问道。
“我穿洋服就那么奇怪吗?”
“不是~虽然也有这个原因~”
“但是?到底怎么了?”
“唔~”
“麻衣!”
我满足地笑着。
“那个啊~直呼我的名字了~”
真砂子吃惊地按着嘴角,一脸别扭地看着我道。
“有意见?你不是也直呼我的名字啊。”
“嗯,所以多叫几声吧(心)。”
真砂子一脸嫌恶。
“我很喜欢被你直呼名字啊。光这点就能让人感觉到亲近不是吗?”
“是吗?”
“真砂子一~直都叫我的姓吧?而最近却变得时不时地直呼我的名字不是吗?我很开心你心境上的变化。”
真砂子斜着看了我一眼。
“才没有互相亲昵呢。”
“是是。”
“只是同病相怜而已哦。”
同病?
真砂子叹了口气。
“我们俩都选择了很麻烦的人呢。”
“那、那是”
那个、喂喂、是那个吧
真砂子不管一脸狼狈的我继续说道。
“我看到刚起来时的阿恋,觉得自己好可怜,为什么是这个人啊。不管怎么想,从内在来考虑的话,泷川先生啊安原先生啊,连布朗先生都在其之上呢。”
“确实。”
我们一起叹了口气。
“话总是说起来简单应该说拿他没办法吧。”
“总觉得不可思议呢~”
“真的是如此呢。”
“是啊。”
我们再次一起叹了口气,然后一起笑了出来。
――事出意外,因性格恶劣的恋人萌生出友情吗?
4
等待退潮后我们前往到洞窟,‘漂流神’到访的洞窟,作祟之神所在的灵场。
阿恋看着说要跟着去的我们,彻底地表现出不愉快。性格真是差!
洞窟仍旧鸦雀无声,只有潮水的咸味以及洞穴中传来的波涛回音。
“喂,绫子。”
因为声音回响很大,所以我不由得屏息不作声。
“嗯?”
“使役灵全部都被净化了,对吧?”
“应该是的”
听着那不确定的语气,我有点胆怯起来。
“你不会说什么那个失败了吧。”
“并没有失败哦。不过,如果能平静暴风雨和海啸的话,那引回被净化的灵也许也是小事一桩吧。”
“等、等等”
“不能大意哦,姑且算是‘神明大人’呢。”
真砂子轻声道。
“没事,至少现在没有呢。虽然仍然是灵场的迹象不过是非常空虚的灵场。”
我们陷入沉默,只余下波涛的声音。真是空虚的场所啊
阿恋那冷酷无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开始吧。”
和尚吐了口气站立于祠堂前,那奇妙形状的流木就在眼前。祠堂前准备了简单的祭坛。和尚结出手印咏唱真言,在这里创造出看不见的佛堂。张开结届建立佛堂,然后呼唤佛祖降临。听说这就是和尚一直在做的祈祷的流程。看不见的佛堂是用气力建成,所以如果和尚的意识中断的话,立刻就会消失。
“吽叭臜喇哿呢哈喇吃哈嗒呀嗦咔哇。”
从某处传来不知道什么声音,低沉的短促的声音,侧耳倾听时就立刻消失了。正想问绫子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我又听见那个声音。这次稍微听得清楚了点,低沉短促的响起,然后又消失不见。第三次响起的时候,绫子和真砂子也环顾四周。
“什么声音?”
“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再次听到了。等间隔的声音不断变得清晰,短促低沉而含糊。
“这是”
“心脏的声音?”
这的确是心脏跳动的声音,收缩然后扩大的脏器的声音。
“那个!”
真砂子呼叫出声,我向她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看到了洞窟壁在微微颤动。岩石表面和心脏跳动相合,似有似无地搏动着,浮现出让人联想不到岩石的润滑光泽附近相当的昏暗,我战战兢兢地靠近岩壁,然后轻轻地伸出手。
“住手,麻衣。”
但是,只要摸了就知道了。这是幻影还是更为不同的东西指尖碰触到了,是粗糙坚硬的手感,毫无疑问是岩石,但却很温暖。
“这种”
搏动的声音变得更加大了。每跳动一拍,周围的墙壁就呼吸一次。能听到低低的呼吸声混杂在搏动声中,让人觉得进入了巨大生物的腹内。
“泷川先生!”
安原先生突然高声叫道。和尚回过头去。
“入口关闭起来了!”
我慌慌张张地比较起海岸旁和海湾旁的出入口。它们比我们来的时候明显要窄了很多,海湾旁的入口已经窄到仅能供一人通过了。
“悉塔晗枷萨哈哒呀嗦哇咔。”
视野突然流淌着红色的光芒。虽然红光从洞窟中穿透了出来,但已经关上的入口部分没有任何变化,不过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持续关闭的动静突然停止了。
“斩断根本的话自然就打开了。那种东西不用管。”
阿恋以冷静的声音说道。
海岸旁以及海湾旁的出入口都只剩下仅供人侧身通行的缝隙。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虽然现在没动了,但再堵一会儿的话这里会不会就关闭了,不能不确认一下。
搏动的声音持续着,呼吸声也持续着,然后混杂着尖锐的声音,就像是从远处有谁在高声尖叫着什么一样。是很多人嘶声裂肺的惨叫声。我环顾四周,什么都没看到。声音在被厚厚的东西隔断的某个地方回响着。大概是洞窟壁的那一边,岩壁内部的深处而且在向这边接近。
我用尽地闭上双眼。岩壁的那一边有个昏暗的洞穴,大量的死人边尖叫着边从深处靠近过来――我驱散走这样的幻觉。声音靠近过来,到岩壁已经没多远距离了。更加接近了,已经马上就要到这边了
“太初有道。”
约翰咏唱出声,结出指印闭上双目。
“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道太初与神同在。万物是借着他造的。凡被造的,没有一样不是借着他造的”
岩壁的那一边传来的声音啪一下停止了。
我正松了一口气,这时阿恋严厉地说道。
“和尚,祈祷呢?”
“嗯嗯。”
被要求的和尚继续念诵真言。与此同时壁面上开始亮起苍白色的光。朦胧地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从壁面上渗出,组成了苍白的人脸。能看到无数的脸庞排列着,从各处依次浮现出来。浮现出清晰人脸的形状后就张开口开始尖叫。而且从各个脸庞的下方还静静地向前伸出两只手腕。洞窟中回荡着惨叫般的声音。
“南无三曼多搏日罗赫撼。”(译注:不动明王一字咒)
和尚附近的岩壁上浮现出的脸庞消失了。以此为开端,林先生吹着唿哨,我和绫子划出九字
我的脑海中满是“逃掉比较好”的念头,回想着基地被袭击时的事。虽然划出九字后脸庞姑且消失了,不过很快就再次浮现出来。然后重复。就算这样做下去,也没完没了。肯定是我方疲倦下来
洞窟中一下子再次流淌着赤红的光芒。我惊异地瞪圆了双眼,视野中尽是透明的赤红色。当光芒消失时,岩壁面上浮现出的大量苍白脸庞一个都见不到了。
刚才的是和尚。我这么想着回过头去时,正看到和尚举着独钴杵,然后将它投向了祠堂,插在了流木上。
“呲唳呲嗒啵唳呲哈喇啵唳呲嗒悉昧咿嗒悉昧咿咔啦三啴唯比嗦哇咔。”
话音刚落,同时就有什么力量把和尚掀翻了。
“和尚!”
“泷川先生!”
我们赶过去,帮忙扶起倒在岩壁下的和尚。
“没没事吗?!”
“痛~”
嗯,那是肯定的。
“约翰,不好意思,用那杆独钴杵”
和尚一说,约翰就看向祠堂。
“用它破坏流木。”
“好!”
答了一声,约翰跑去祠堂,拔出独钴杵,然后挥了起来。刚刺下去,这次就轮到约翰被弹飞了,坠落到和尚的旁边。
“约翰!――安原先生?!”
安原先生代替他们跑了过去,拾起约翰落下的独钴杵跑到祠堂跟前。这次是安原先生被摔到了岩壁上
完全不行啊。我们拿它没办法。
“安原先生,没事吗?”
“痛痛痛。不过,总算还活着。”
这时响起了冷静地让人不快的声音。
“就这种程度吗?”
阿恋的视线看着和尚,以那双冷静的眼
我我要怒了!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阿恋快速地扫视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和尚还有大家为了帮你早就达到极限了啊!不过就是为了你的自尊心,为什么大家要做到这个地步不可?!”
阿恋只是皱紧眉头。
“自尊心什么的,无聊死了!你是笨蛋吗?!既然这么看重自己的自尊心,那就不要靠别人自己去做啊?!接受着别人的保护,这种自尊心是个什么东西啊!!”
啊啊,气死我了!这种家伙!!
阿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言之成理呢。”
哼,赢了。
搏动和呼吸的声音现在仍响彻洞窟,而且从远处能听见人的尖叫声。我看着洞窟的入口,宽度好像不太够人出去。
“和尚,没事吗?”
“好像、不是没事的样子。”
“回去吧。已经够了。”
我拉着和尚的手,和尚借力站了起来。
“小恋,不好意思啊。到极限了。”
阿恋没有回答。林先生帮忙扶起和尚,约翰站起来用肩膀顶住和尚的手肘。绫子和真砂子拉起安原先生。
“来,回去吧。”
林先生和约翰支撑着和尚走了出去。阿恋就像没看到一样,背对着我们。视线一转都不转――朝着祠堂的方向。
“阿恋?”
我叫他也不回头。开始小跑向入口的和尚他们也回过头来。
“阿恋?!”
林先生怒吼一声立刻跑了回来。失去平衡的和尚就要跌倒了,约翰慌慌张张地用力站稳。
“阿恋!停手!!”
阿恋毫不回头,迈步踏向祠堂的方向。就像被一阵清风卷起般,头发呼的一下飘了起来。
――什么?
我刚想着,就开始耳鸣。耳朵深处好像有白蚁嗡嗡飞一样的低沉声音。我立刻伸出手,打算制止阿恋。碰触到手腕时,指尖被什么割开了。
“痛...!”
跟高压静电很类似。干燥的大冬天触摸金属就会发生的那个现象。发出噼里啪啦的激烈声音,指尖痛得就像被什么坚固的物体割开一样。
这是、什么啊?
阿恋面朝祠堂站立于正前方。
那是什么?
空气扭曲了。
就像阿恋的身体中发散出热浪一样,我能清楚看到身体周围的空气扭曲了,而且还变得更加厉害。我眼看着扭曲不停的扩大。阿恋把放下的右手握成拳,以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这个动作看上去就好像拳头的前方正在储存着什么一样。然后拳头周围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折扭曲。
不经意的肌肤感到了奇妙的感觉。突然寒毛直竖,与此同时头发也飞扬起来。和那个很像,靠近摩擦后的垫板...产生静电时的那个感觉。我感觉到缓慢的风。与其说是风,更像是空气的流动。
已经连我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就像透过水或者变形的玻璃一样,看上去什么都扭曲摇晃着。
“这是、什么?”
在我出声前,阿恋抬起手来。看上去就像有扭曲浑浊的空气块从拳头中滴落一样。林先生虽然有出声,但激烈的耳鸣让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突然阿恋把手腕向下挥。拳头前的空气碎裂开来――看上去就像是这样。就像变形的玻璃产生了裂痕一样,空气龟裂开来,那里的景色就完全错位了。龟裂向着手腕挥下的方向延伸开来,这时就像被玻璃包裹起来的风景笔直地被割裂粉碎。空气碎裂,扭曲的影子和扭曲的祠堂裂成粉碎。
空气以奇妙的感触徐徐从脚底向上攀升,捋过脊梁消失无踪。
从阿恋摆开手腕的架势到这时,实际上时间也就只有十秒左右而已。度过了这漫长的十秒,之后是和之前同样的光景。弥漫着潮水咸味的洞窟,昏暗岩壁和僵硬着身体站立的我们。仅仅站着的阿恋。听不见搏动声,也没有呼吸声、人声。代替它们听到的是波涛的声音。
连保持着开门状态的祠堂也没有变化。不过,能看到里面供奉的流木碎裂了。祠堂里和周围散乱着它的碎片。
“发生了什么事?”
和尚以虚弱的声音问道。阿恋默默的转过头,脸上浮出讽刺的微笑。
“气息”
真砂子环顾洞窟四周。
“气息消失了。这里不再是灵场了。”
咦?
真砂子看着洞窟的入口。
“也不再有灵聚集而来了”
入口已经完全回原,从大开的洞口能看到拍打岩场的波涛、远方的水平线,以及海面之上广阔的白色天空。
“这里已经单纯只是个洞窟了。”
“消失了那家伙?”
真砂子点点头。
“我是这么认为的呢。一定”
和尚呼了口气。
“能除灵的话希望你一开始就做啊,现在和尚心里满是这样的念头。”
阿恋什么都没说,视线看着我们走了出去。
“回去了。”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
5
我们鼓励着全身脱力的和尚与安原先生,穿过岩场回到海岸边。不知何时涨潮了,碎石小道被淹了过去,深至脚踝处。我们蹒跚地回到海岸,一屁股坐到波浪打不到的干燥背阴处。海岸上的小石头温温的,摸着它们很让人放松。
“和尚,没事吗?”
我戳了一下倒下来动弹不得的和尚。
“死了。”
“振作点。”
“睡了。”
好好。安原先生也蹲坐着,脸色铁青。
“安原先生呢?没事吗?”
“唔好像被撞得很厉害”
“很痛?”
安原先生直直地看着我说道。
“真是非~~~~~~常痛。”
呃呃,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不过不管是哪边,都需要火速进行包扎。
我正这么想着打算站起来的时候,绫子突然尖叫一声。
“阿恋!”
我听到悲鸣声转过头去时,阿恋倒在了海岸上。
全体人员都干了过来。一马当先的是林先生
又、又贫血了?
“阿恋?!”
林先生正打算把他抱起来,突然身体僵硬了一下,立刻把脸凑到阿恋的胸口上。
阿恋苍白的容颜,执拗地紧闭着的眼睑上能看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影子。
“喂,有没有事啊?!”
林先生无视了绫子仿佛悲鸣般的询问,站起身来。两手按在阿恋的胸前,借着体重使劲地按压。
这、这样做的话阿恋那纤细的身子会被压坏的啊。
林先生就这样按压了胸口两三次后,焦躁的把手拿开,然后突然就揪住阿恋的衣服前襟,扬起单手
等、等等,林先生!!
没有时间让我阻止就传来激烈的啪的一声。冷酷无情的一巴掌。
“阿恋!给我呼吸!!”
刚才、说了什么?
约翰跑了出去。
“我去叫救护车!”
阿恋被送往附近的急救医院,让我们背脊发冷的是立刻就被送进了集中治疗室。
我们被从病室中赶了出来,呆呆得站在走廊上。蹲坐下来的安原先生和约翰以及和尚被带去包扎伤口。病室的门暂时是不会打开的了。绫子说去看大家的情况就不知道去哪儿了,结果就剩我和真砂子以及林先生默默地站在那里。
一直默不出声的话就尽是往坏的方向想。我已经厌烦那些阴暗的想法了,这时医生总算出来了。
“哪位是代表?”
听到医生这么问,林先生站上前。
“这是休克症状,不过脉搏很弱,心率明显不齐,血压也非常的低。虽然有点像心肌梗塞,但至少从心电图来看好像不是呢。以前也有类似的症状发作吗?”
“轻度发作的话有过几次。这么严重的是第一次。”
“得过什么病高烧不退的吗?”
“没有。”
“那么就是过敏症吧。有在吃什么药吗?”
“没。”
“狭心症的发作呢?”
“没有。”
“唔唔。”医生沉吟了一下。
“姑且先打了血压上升剂,血压已经徐徐回原了。可以认为他正在从休克状态恢复过来。之后可能会有并发症的危险,估计先暂时入院看护。”
真砂子捂住脸当场站不住蹲了下去。林先生看了她一眼,向医生低下头去。
“万事拜托了。”
“之后的事就由护士给你们说明了。”
医生解释完就离去了,我目送他的背影,扯了扯林先生的袖子。
“阿恋哪里不舒服?”
“没有。并不是有什么宿疾。”
“那么阿恋使用了气功吧。那是原因?”
林先生惊讶地瞠目结舌。
“之前也昏倒过一次对吧。林先生那时说是贫血,不过事实上那并不是真的?”
我的母亲是意外死亡的。死因是出血性休克死。休克症状事实上是相当严重的状态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会变成这样,林先生才阻止阿恋的?”
林先生轻轻地叹了口气。
“是的。”
“气功是那么危险的吗?气功法不是连病都能治的吗?那为什么阿恋会落得这般下场?”
林先生拍拍我的肩,就像在对我说让我冷静一样。
“人都在发出气。所谓的气息就是指这个。一般只是发出气而已,不能对着什么而使用。所谓气功就是顺利地将其增幅,为了某种目的而控制的方法。和运动一样,只要积累练习谁都能达到某种程度。不过阿恋和这种不可同日而语。”
不可同日而语。
“那是天赋才能。阿恋从小就是能引起吵闹鬼现象的小孩。”(译注:吵闹鬼现象,自发出现的物体移动、声音和其他的不明现象)
啊。
“为了让他以自己的意识来控制之前无法控制的气息发出,我把气功法交给了他。因此和气功法形式上很像,不过和气功完全是不同等级的东西。”
“这样吗?”
“是的。不过阿恋所拥有的那个力量对于人类来说太过于庞大。因此,要是使用的话身体会跟不上。就是这样。”
“是我的错。”
眼泪滴落下去。虽然我觉得在这里哭是怯懦的表现。
“是因为我说了挑衅的话。”
“是接下挑衅的那方的错。”
“但是”
林先生微笑道。
“因为阿恋可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他要是冷静的话,就不会像那样接下挑衅,而且他并不是会举止失度的人。他对自己的失态相当的火大吧。自尊心受伤,限制就被丢脑后了吧。因为他的自尊心出奇的高啊。”
话虽如此。
“为了自尊心而拼上性命是愚蠢的行为。等他醒了应该就会了解到吧。这是一剂良药哦。――虽然暂时会情绪不佳就是了。”
“会这样吗?”
“被失态冲昏头脑而拔出了不能动用的剑,也就是二重失态啊。我觉得他会暴走一段时间。不过如果连除灵都失败的话,他恐怕会羞愤而死的。”
我笑了一下。
“对啊。――能治好?”
林先生也稍稍微笑了一下。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