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忧郁的秘密

忧郁的秘密

竹宫ゆゆこ

“立夏,最近怎样了?还在和航吵架?”

朋友美代子这样问我的时候,我的心不禁苦涩起来。

“啊,就算那家伙再怎么软弱,现在也该学会自立了。毕竟是高中生了。”

这样回答就能简单地打发美代子。不过,那是天大的谎言。

“到了……”

虽说编着麻花辫,头发还是被风吹得很乱。我猛地取下橡皮筋,有如面对仇敌般地粗暴地重新编着辫子。

“才五月就热成这样……”

背山面海。

妈妈,立夏今天也是孤零零的一人。

我孤零零地一人坐在由于沙子而显得粗糙的防波堤上。风卷起了裙子,不过我毫不在意。内裤走光也无所谓。

蓝色的天空,比天空更蓝的海,今天都象时间停止般地恬静。

现在是太阳光线全开的下午。

闪闪发亮的海浪有如用过的纸巾一般可怜,白色的海滨沙滩上没有冲浪手的身姿。

没有人。

只有螃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水边看起来非常快乐地往返着。螃蟹们不介意我的视线,飞快地横走着,好像竞赛一样地在沙滩上挖出小洞的里进进出出。

有点羡慕。

“……‘我要参加’‘你是什么人?朋友,还是敌人?’‘螃蟹的话,做螃蟹不就行了’什么啊……哈哈……怎样都好。”

甲壳类怎样都好。在无人的世界里,我孤零零的一人。

随便地自言自语,随便地以露出内裤,随便地用不检点的姿势躺在防波堤上。

伸展手足,打哈欠,深呼吸。

全身四肢无力,舒畅地放松。样子难看也好,晒黑也好,都无所谓。

反正立夏在这世上是孤零零的一人,比谁都孤独寂寞,连道歉的人都没有——

“啊!?”

视线从炫目的天空转到大山时,我发现——

自己不是孤零零一人。

在防波堤下,道路的前面,有偷了我的自行车之后,飞速离开的某人的背影。

那背影很快的转了一个弯之后就看不见了。

好象在逃跑……就是在逃跑呀。

被偷了!

“停……停下来……?哇!骗人的吧!”

现在起来也不行了。

光脚在防波堤上跑的话,不可能赶上。

自行车上放着钱包(里面只有一千日元)和拖鞋(不值一千日元)。

总之,我丢失了回家的全部工具。

就那样呆了三秒。

三秒之后,我大声喊道:小偷!不,等等!不要,来人呀!不要。

“笨——”

光脚站在防波堤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整理了一下被春天的海风吹乱的裙子,看着螃蟹、海浪、天空、太阳,然后面向山和树。

“笨蛋————!”

——大声地喊叫着。

可是,那样的痛骂很快就消失在微弱的海浪和海风声里。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起来,跌倒了。

想哭,前额靠到防波堤上。

混蛋,混蛋,都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糊涂虫、超笨蛋、超级笨蛋。

黄金笨蛋、不朽笨蛋、双重笨蛋。

真是自行车小偷的话,会等吗?

航是笨蛋。

……我是笨蛋。

这件蠢事的开端,真的毫无意义。

在出生二个月后相遇。

先出生的我,黑川立夏。

然后是比我晚二个月出生的在这个乡下能简单地说是邻居的航。

在幼儿园的时候,航就像我的弟弟。

平时就一直紧贴在一起,回忆起来——等等立夏,一起吧立夏……每天都可怜的哭着,紧紧抱住我撒娇。

小学时,航老是躲在我背后。害怕一个人去厕所,害怕职员室,害怕体育馆的仓库,害怕强壮的男孩子,害怕戏弄人的女孩子,害怕老师,害怕黑板……就是那种感觉。

没有我的话,航就没法上学。

他连经常出现在上学路上的三色野猫都害怕。

初中时,航的身高终于超过我了。从那时候开始,和我相比,航和男性的朋友更为亲近,也不叫我立夏了。不哭了,让他害怕的事好像也消失了。

尽管如此,能和害羞的航一起说笑的女孩子只有我,上下学也是一起。

其实,变的人是我。

航慢慢地变得像男人了,皮肤也变得很硬。和我一起走的话步幅全然不同。拿沉重行李的时候,手臂的肌肉明显地凸起了,肘和手腕子的关节又大又圆。

那些事,每天都注意到了。

每次注意到的时候,我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对不知什么时候成为男孩子的航,我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航和其他的男生不同。

对航来说,我应该也和其他的女生不同。

要是在稍微长大一点的话,比如说成为高中生以后——

说不定我和航就能再次挽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不牵连的手。

说不定航会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可爱啦、漂亮啦地想着我。

想在休息日见面,去什么地方玩耍,玩到不想回家。

想那样,想碰航。

一直想要伸手触碰身边的航。

明明在身边却不能触摸,让我痛苦得要死。

希望能触摸他,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希望他重视我。

希望我是他的立夏。

希望他是我的航。

不想交给谁。

尽管如此,那天。

初中的毕业式和高中的入学式的那天。

这里的孩子们有着穿着高中制服汇集在毕业的初中的习俗。

我穿着第一次穿的崭新的制服,走在不会再走的初中的上学路上。

航好像和男生的朋友们一起先去了。

毕业生们不分班级地聚集在校舍门口。我理所当然的在人群里最先发现了航。

头发有点散乱。不过,高个子的航和新制服很相称。

能进同样的高中,真高兴。接下来的三年能和航一起度过,真的很兴奋。

两眼相对时,我说的第一句话,现在还清楚地记得——

“航!头发太乱了!好好地整理一下!”

接下来的的话,也清楚地记得——

“已经是高中生了,还这么不检点!喏,背也是弯着的!站好!站好呀!真会给人添麻烦,这样的话,往后三年都要做你的护身符了……”

说的尽是一些不可爱的话。

因为我兴奋,而又羞涩。害羞。

不知道第一次穿的制服合不合身,不知道昨天夜晚自己剪地前发好不好看。

航是怎样看我的呢,可怕。

比平时还要快地,这个那个地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粗暴地用手拍打航的背,想借此表示“我没有害羞,还和平时一样”。

但是,回头的航没有看我。

没有看着我。

航抿嘴皱眉,扭身躲开我拍在他背上的手。

别那样。

——好像是这个意思。

然后,航扭回头快速地说道。

“你好烦呀。”

……漂亮地扎了一刀。

在心口。

胸口被冰冷的箭贯穿,我的喉咙变得毫无生气。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像笨蛋一样地呆站着。

淡淡的粉红色的我的世界,被黑灰色的冰冷世界代替。

活在那里的全部,在那时完全地死去了。

原来,我很烦?

在一起时,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只有我?

随意地误解、兴奋的只有我?

真的很对不起。

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啊。

现在知道了。

从那以后,我就不和航说话了。

在同一高中的同一班里,连招呼都不打。

当然,上下学也不是一起。

我和航的父母都笑着说青春期到了。

不过,不是那样的理由。

要是烦我的话,要是厌恶我的话,就如你所愿。

坚定地自我发誓。在上学放学的途中,在走廊和教室里,不管怎样要是快要遇见的话,就立刻转身一百八十度。

视线也不交汇。

话更是绝对不说。

要守护自以为是的女人的自尊心,只有如此。

因为被讨厌,便彻底地和航断绝来往。

当然,航也从不向我打招呼。

结果,没有成为粘着航不放渴求感情的悲惨女人。

结果,我变成孤零零一人。

去看海也是一个人,自行车和鞋被偷,光脚走五公里回家也是一个人。

回到家,“你难道是笨蛋吗!?”……接受妈妈发火的也是一个人。

星期一上学时也是一个人。

在班里也有朋友,不过,看见航就决然地转过脸去的也是一个人。

……只有我。

“啊,对不起!”

打算去厕所却撞到谁的桌子,不停道歉的也是一个人。

“不要紧……”

“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拣!”

在捡起因我而散落一地的信纸,砰砰地拍去灰尘时——

我看见了。

在星期一的教室。

上午十点半的休息时间。

散落一地的信纸。

写到一半的信。

只有这些。

在信的第一行。

“这……”

“咦?”

“啊……没什么。对不起。”

我看到了。

在那里写着“田村”二字。

没听说过。

不可能听说过。

和她说话是第一次……那样的话,不可能听说过。

啊,是松泽小卷。

在给田村航写信?

等等——

*********************************

“立夏!”

“啊……”

突然被打了一下,吓了一大跳。

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坏事。

“别发呆了。快点决定选哪个。”

“……真粗暴……巧克力吧。”

“巧克力?不行。给,抹茶点心。”

“那就别问我……”

美代子一边给我抹茶味的小甜饼,一边吃惊的看着我。

“你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奇怪哟。发什么呆呢……现在也好像在凝视着什么。从视线的方向看,是松泽同学吧。”

无话可说,大口地吃着对味道不抱希望的抹茶甜饼。

美代子说的不错,我的确在看着松泽同学。

松泽同学,松泽小卷。

在休息时间不和朋友在一起,也不说话。松泽用手托着腮帮子,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那侧脸非常的美丽,眼睛则看着窗外。

在意的只有一点。

有那样侧脸的她,在想着谁?

“松泽真可爱……”

真心话。

可是美代子却不快地皱皱眉。

“真的在看松泽?立夏,你发神经了……”

“不会吧,美代子不那样想?喏,皮肤白白的,也很瘦。眼也圆滚滚地很可爱呀。”

“嗯,是的。我也认为她很可爱。好象还是田径部的主力。”

“是的是的,跑得非常快呀。上次体育课的时候有见过。”

“对了立夏,知道吗?松泽是由田径部推荐进我们学校的,不过,其实她初中的成绩特别好!第一志愿是……”

听到美代子说的学校名,我禁不住”哇——”地大叫起来。

那可是全国闻名的非常厉害的名校,是全寄宿制的高升学率学校。

虽说落榜了,还是很厉害。

我要是说打算投考的话,一定会被班主任打飞一百米吧。

“那样啊,头脑那么好,真厉害呀……美代子怎么知道的?”

“美术部有人是松泽初中的校友。在男生们热烈讨论松泽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

“真受欢迎……”

“是啊。老实说,连其他年级的人都在谈论她。”

瞬间。

被阴郁的气氛笼罩。

松泽她很有魅力。

受男生欢迎。

这么说,航也是?

收到情书的话,会很高兴,然后开始交往?

“呐,美代子。”

一瞬间结成坚冰的脸必死地摆着平常的表情,全力挤出平静的声音。

“松泽她有男朋友吗?”

“好像没有。”

——松了一口气。

“没有啊……”

没有男朋友。也就是说,还没有和航交往。虽说美代子说的未必是真的,不过,这里毕竟是乡下。谁和谁交往了那样的传言,只要一瞬就能传遍全镇。

不,等等。没有男朋友,也就是自由身,要是航有那个意思的话马上就……?

伤脑筋。

“没,没有啊……”

“立夏想和松泽做朋友?”

“什么?”

美代子向站起来,离开座位的松泽打招呼。

“嘿,松泽。呦呼!”

“干嘛呀,美代子……”

松泽她看着这边,“呜……”地低声呻吟着。茶色的眼睛圆滚滚地睁着,好像在烦恼着该如何回应,一脸苦恼的样子。

“哈啰……”

我自暴自弃地向松泽挥挥手。

松泽东张西望地环视附近,眨了几次眼,然后

“哈……哈、哈啰……”

小脸瞬间通红,轻轻地挥手回应,不过马上就害羞地停止了。头也垂了下去。

后边是好象在看令人讨厌的东西一样的美代子冰冷的视线。

“什、什么啊……”

“……”

“那种态度!”

“……”

这是在万事不顺的星期一下课后发生的事。

***************************

航和松泽之间关系怎样?

松泽在写给航的信。

航说喜欢”气味好闻的女孩”。

松泽的气味很好闻。

好象还没交往,但是……

像这样想了一晚,怎样也得不出结论,就这样到了星期二。

上学,和平时一样上课,不时地偷看松泽。

好可爱啊,好老实啊,真是女孩子啊,这样考虑着。同时,用后背敏感地察觉航的情况,为了不然目光相对而扭开脸……

“哎,我真的很蠢……吗?”

——等了又等的下课后。

既然想不出答案,那就直接问。

那样决定的我,站在校门口,等着松泽的社团活动结束。

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小时。

不知道社团活动结束的时间。

抱着那个愚蠢的疑问,一直想着该怎样问才好。

单刀直入地问”和航是怎样的关系?”……

那样显得自己过于悲惨。

随意地装作有关人士,询问航和她事。那样子完全就是反派角色。

那“松泽在和航交往?”这样呢?

如果回答是yes的话,当然是再起不能。要是no的话——什么啊这女人随意地乱想我们的事,真讨厌,那就试着和航交往看看……结果就是最坏。

“哎……不象样……”

抱着头蹲下,低声呻吟着。

真不象样。

明明很清楚,现在的我没有干涉航人际关系的权利,尽管如此却想做这种事情。

干脆回家好了。

可是,很在意啊……

“啊,在这里烦恼有用吗?我……”

意志消沉。”唉……“

自我厌恶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真的很痛苦。

和航无关的自己,无法自拔的自己,有如垃圾一般。

“呜……”

听见谁在呻吟。

曾经听过的呻吟。

反射性地仰起脸,她就站在眼前。

斜背着体育包,站在有点暗的浅蓝天空下,娇小的身体迎着这里特有的温柔的风。

松泽在看着我。

看着,而且——

“……”

打算无言地走开。

“嘛,等等!”

我惊慌起来,马上跑到松泽面前。

松泽吃惊道发不出声音,屏住气,全身僵硬着。”我在等着松泽同学!一直在这里!“

“我……?为什么?……?”

不管怎样,直接问”你和航是什么关系太过危险。

“哦,所以,那个……那个……”

害羞到和松泽不相上下,我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鞋。

不能直接问,必须好好地高明地打听——

“嘛,松泽——”

“……”

“什么?”

“……”

“气味很好闻哟!?”

啊!

说什么呢,这个变态!

做好死亡觉悟的瞬间……不,再晚五秒。

“……这个……吗?”

感到疑问的松泽从大大的体育包里拿出什么给我看。

富含薄荷、美白、瞬间制冷——止汗喷雾剂……

松泽把喷嘴向着我,好象说可以慢慢地看一样,一动不动。

好象完全不在意我的变态发言。

什么啊,这步调。

这异空间。”莫,莫名其妙……!(松泽的步调!)“

不由得胡乱嘟哝了一句,这次倒是反应很快。

松泽呢?

“这个……”

取下喷雾剂的盖子。”请。“

伸进入自己的制服里,在腋下附近喷着。

眯着眼,好像感觉很舒畅。

“啊,不是那个意思!”

“是这个的气味……”

看起来好像明白了,松泽这次卷起我的上衣,在腋下附近喷着。

“啊!”

“请……”

往肚子上喷了一下。

“好了好了!”

“请……?”

“呀!”

往裙子里……喷了一下。

注意到的瞬间,

“不行!”

“啊。”

我的手猛地一推,松泽的头撞到栏杆了。危险,对方可不是像美代子那样的花岗岩脑袋……

“哇!哇哇哇,对不起!”

“……”

受到相当强烈的冲击的感觉,松泽一只手拿着喷雾剂,用另一只手按住头。

“很痛!?””呜……“

看见她摇头的样子,安心了的瞬间

“这样很凉快……吗?”

“不行——!”

用尽全力防止打算把止汗剂喷在头上的松泽!

*******************

从学校到镇里,走了很远。

“奶油豆沙水果凉粉就行?”

“嗯,这样就好。”

我强行拉着松泽去和美代子一周顺路去二次的,附近的孩子都非常熟悉的甜点店。这种粗暴行为谁都不会喜欢吧。

然后,我面前是放有2个年糕的小豆汤。松泽面前是豆沙水果凉粉。

“哎,再来一份也可以。要吗?今天我请客。”

“嗯,谢谢。”

一边捅着年糕让它沉下去,一边对话!

想要大叫的心情。

勉强用气势带过来了,可是,满是止汗喷雾剂气味的松泽只是安静的吃着凉粉。眼睛也是一直盯着凉粉。

必须说点什么,虽然这样想,可是,看着安静的低头吃着凉粉的松泽,感觉就像面对语言不懂的宇宙人一样……

“嘿嘿……”

哇,笑了。

松泽她。

“怎么了?””很好吃……“

“啊?这里的凉粉和普通的不同?”

“呜,那个……”

舔了舔留在汤匙上的馅,松泽再次害羞地笑了。

“这里,班上级的各位经常来吧……想……”

“没来过?”

松泽点点头,又吃了一口凉粉。

“我没有朋友……这种店还是第一次来。是很好的店……一直这样想。”

——受不了。

“可以邀请我哟!”

我丢下正在吃的年糕,说道。

多么寂寞啊,那样的话,可以邀请我哟。二人一起。如果这种空调不好,也没有暖气的衰落的店都行的话,无论几次都可以哟。

“啊,谢谢,黑川同学……”

“可以喊我立夏啊。”

“谢谢,立夏同学……”

“立夏就好。”

“黑川同学……”

又远离了。

一进一退的攻防,就象面对野生动物一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下次在一起来吧。和美代子……加濑美代子三人一起来吧。”

“好的,真高兴。”

“约定约定。”

我微笑着,吃了一口年糕。不停地吃着喝着。

松泽拿起一个水豆粉点心,咀嚼一番,咽下,然后再拿一个……不停地吃着水豆粉点心。

松泽安静、老实,还有点怪。

“松泽喜欢水豆粉点心?”

“嗯。非常喜欢。‘素甘’之类的,也不讨厌……”

“我也很喜欢。‘素甘’也不错。”

“一样……”

不停地吃着水豆粉点心。

我以和平的心情一边小口的喝汤,一边看着松泽吃水豆粉点心。

不知在什么时候,完全被松泽吸引了。

想看她更奇怪的地方,想让她更高兴,总之,想和她做朋友。

因为她是好孩子。

是我强行拉过来的,没想到还会这么高兴。

沉默寡言的她,朴实无华,从不突出自己。

对什么都很认真,令人心痛的真挚。

我有点发呆了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她害羞的表情,心里满是“非常欢迎!”的心情。

如果这样的我也可以的话,如果和这样的我一起很高兴的话……

“松泽。”

“什么……?”

“盐海带,给。”

“……可以吗?盐海带很贵的……”

“可以的,味道不错喔。”

“好……”

嘿嘿嘿嘿地互相看着对方笑,我们已经到可以随意交谈的地步了。

和美代子斗嘴的每天很快乐。不过,这样平静地,互相害羞地看着对方,不也很好吗。

大家都知道这样的松泽的话……这一瞬间。

年糕堵住了喉咙。

心口一凉。

突然想起了我在这里的理由。

谁都喜欢松泽。

我那样想。

所以,大概……

对了,大概,航也……

那种事,在这时想起了。

“黑川……?”

是啊,已经……

“……”

“呜……”

“……”

“黑川,怎么了?”

“没什么……啊,对不起……”

对不起。

松泽。

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

爱哭真是对不起。

好不容易高兴起来了,对不起。

心里的阴暗瞬间涌出,我无法止住眼泪。

情绪不稳定。

——怎样也停不下来。

虽然有其他客人在,但是……

明明知道的,眼泪还是啪嗒啪嗒地留了下来。

就算用手捂住脸,也无法掩盖流下的泪水。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

水龙头坏掉了。

我,哭了。

完全失去航的恐怖,象冰一样地冷却全身。

“这个……”

松泽微弱的声音,象铃声一样地声音传到耳中。

“这个……给……”

然后,汤里滚着一个通红的蜜饯樱桃。

松泽从自己的豆沙水果凉粉里拿出来的。

必死地把那个投入嘴里,在汤没有变成泪海之前。

甜甜果子刺激着舌头,柔软的果肉落下喉咙。

被那温柔击溃了。

黑川立夏是最差劲的女人。

说要请客,却不付钱,还把新交的朋友留在店里,一个人逃走了。

***************************

无论如何,错的是我。

“对不起!昨天真的……非常对不起!”

一到学校就走到松泽面前。

和平常一样,松泽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伸出的东西。

五百二十日元——正好就是豆沙水果凉粉的钱。

“啊……这……?”

“是昨天的。对不起,我那样走了……晚上也没有打电话道歉。有想过,不过还是没有……真的很对不起!”

垂下头,把钱递给松泽。

时间不停地流逝,钱一直没有被收下。

“松泽,请收下!”

我快要哭了。

“啊,那么……昨天……没事?”

“哎?”

忍不住抬头看着松泽,好像随时都会跌倒一样。

“有精神了……”

和蚊子叫一样的声音相反,松泽强而有力地好多次好多次地点点头。

钱浮在空中失去去处,让我很为难。

“是,是啊。”

“因此,那个……请收下。”

“不行哟!”

除此以外,我无话可说。

说请客的,带她去的,都是我。

虽说我处于失恋的悲伤状态,也不该那样。

“给!收下!”

“不用了……”

“不行!这是松泽的!”

握着钱的手掌伸到松泽的身边,可是松泽顽固地“不,不!”地摇着头。

不仅如此,还把双手都塞进桌子里“不!”地坚决拒绝。

“不行不行不行!收下吧!来,手伸过来!”

抓住袖子用力拉着,可松泽还是紧紧抱住桌子不打算收下。

想着“真顽固,干脆把桌子弄翻吧”的时候,

“其实……”

松泽张开了口。

“其实……昨天……在黑川回去以前……就想这样了……我和黑川同学一起很高兴,所以……昨天的份儿,应该我请的……这样想很奇怪吧……而且……”

一时说不出话来的松泽的脸,瞬间染上绯红。

“而且……如果说‘这次我请的话‘……下次邀请黑川同学……就容易了……”

“……”

“说些奇怪的事请,真对不起………昨天的份儿,我请客。”

已经无话可说了。

受不了了。

被打倒的感觉。

我紧紧抱住松泽,大声哭泣。

你真好。

真可爱。

对这样的我,你如此和善。

这样想的我,稍微拉开和松泽的距离。

“嘛,松泽……”

“那是真的……前天和你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怎样和黑川同学打好关系……啊,因为那时,我非常高兴……不管怎样我呀……”

不行了。

虽说是在教室里,我的太阳穴忽然热了起来,嘴唇开始震动,眼睛也很热,鼻子也痛起来。

松泽真的很温柔。

开始喜欢她了。

航一定也……

和昨天发生的那个最坏的事相同。

讨厌,不行,不能再那样了。

不想让航看见,更不想让松泽为难。

拿出必死的干劲,全力的用袖口擦着眼睛。

咬住嘴唇,想要咽下快要漏出的呜咽声。

“啊……呜……呜……”

“曼,曼波!”

打算咽下——什么啊?

“嘛,松泽……?”

冲击的事态。

突然喊着“曼波”的松泽站了起来,一只脚抬起来,用双手维持平衡。

眼泪?

那种东西由于现在的冲击而全部蒸发了。

“你在,在……曼波……”

“最喜欢的玩笑。有精神了吗?”

“受,受不了了……”

“完全原创。”

松泽同学。

那样子一点也不有趣哟。

“还是不行?”

“呜……呜,啊哈哈哈哈哈……!”

快笑死了。

松泽羞涩的表情非常有趣,肚子肚子止不住的……

“啊,啊,啊,真辛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已经不行了……”

笑道直不起腰来,直接躺倒地板上了,砰砰地拍着地板。虽然如此,还是笑个不停,听见有人说“立夏又干蠢事了!”。不过,我还是持续地笑着。

停不下来!

一直那样持续的笑着,同时,也在哭着。

哎,没办法了。

松泽最好了。

非常地喜欢。

想和她亲近,想和她做朋友。

象想着航一样地想着,没有办法。

必须死心了。

不死心不成。

一开始就该那样。

在那时,三月的那时,就已经结束了。

“没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啊……好辛苦……”

我扑簌扑簌地流着眼泪,握住松泽的手。

站起来了。

停止大笑,擦去眼泪,和松泽约好放学一起回家。

由此,我们终于真正地成为朋友。

*****************************

在去甜点店的路上,听说松泽搬到这里还不到一年的瞬间,我决定带她游览一番。

听说说搬来的时候正赶上入学考,附近的风景名胜都没去过。

“嘛,还不算名胜,不过,对我来说在这儿是NO.1哟。”

“是吗?”

“是的。”

我从沿海的路上跳上防波堤,松泽一边看着我一边走在路上。

今天的海浪非常好。

雪白的海滨沙滩上,螃蟹们高兴地追逐着。

穿着半脱的简易潜水服的冲浪手也在海浪之间漂浮着。

尽管如此,我还是笑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大海,最喜欢了!”这样呼喊着。

“天气真好……”

看起来有点累的松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仰视天空,像猫那样地眯着眼。

“不要紧吗?累了?”

“嗯,没事……只是,天空真宽广啊……”

“毕竟是乡下啊。没有城市那样的高楼,空气也很好。”

“快要够到天空了。呼喊的话,声音也传达……云啦,更上面啦也是……”

“很容易就能到。”

“……真的?”

松泽象孩子一样地圆睁着眼睛,看起来非常高兴地向天空挥挥手。

双手高举的样子就像是兔子的耳朵,同时惊叹着。

比起愚蠢,我更觉得有趣。

有趣,而且可爱。

要是美代子在这里的话,立刻就会讽刺松泽吧。

因为她是没有玩心的女人。

但是,我和美代子不同啦。

“一会还要带你去更靠近天空的地方,别着急。”

我跳下防波堤,用手指着插入山中森林的道路。

穿过重叠的树枝,爬上及腰的石阶,时而闯入蚊群,我和松泽在森林里安静地前进着。

是我说别说话的。

随便张开口的话,蚊子,蜘蛛网之类的,还有各种各样的虫子就会跳进去。

不久,就走出了对穿着短裙的我们过于残酷的林中小道。

“哇啊……”

有点紧张的松泽眼睛闪闪发亮。

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大概是某人私有地的山顶。

森林突然在一个方向展开大全景

——可能说得过分了一点。

但是,眼前包围着四周的蔚蓝的海、以及海湾、沙滩、深绿色的群山、天空,对我而言,是可以把世界一览无遗的风景。

谁都不知道的,只属于我的展望台。

被始终扩展的天空包围的秘密基地。

“风景很好吧?喜欢吗?”

“……”

松泽没有回答,眼睛睁得大大地,好象也暂停了呼吸,呆呆地看着大海和天空。

好象很喜欢。

不想打搅。我安静地坐在一个树桩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能高兴真好。

有带她来的价值。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

小学时和航走散,一个人无意间发现了这里。

自那以来,包括航在内,对谁都没说过。

为了松泽这个新交的朋友,为了这个刚到这里来的女孩,我让自己以外的人进来了(不过,这个山的所有者可以随便进吧)。

在这儿那儿的树根下,在腐烂的树桩里,我埋了许多东西。

不能给父母看的试卷,上课时递的小纸条。

写完的日记。

闹翻的前朋友寄的不幸的信。

有些不能埋的东西,便撕碎了,撒向大海。

下雨的话,就能回到土里吧。

然后,眼泪,坏话,那些也是。

黑暗的感情,不想再看的感情,都埋葬在这里。

像这样坐在这里,我究竟哭了几次呢?

不停地说着不会带入日常的谁的坏话。

“这里……是黑川发现的?”

松泽回头问我。

“是的。是我的……垃圾处理站。当然不是扔真的垃圾。只是在土里埋些信啊试卷啊之类的,不能留存的东西。还有些是直接撕了,然后从这里扔出去”

连感情也在这里扔掉……这一点没说。

可是,现在正打算那样做。

是的。

那样就好。

今天带松泽来这里,真好。

正好我就想来这里。

为了丢掉对航的思念。

丢掉留恋。

放弃任性的感情。

全部呼呼地破坏掉,扔向天空。

在和航有相当多的可能性的松泽身边,只能这样吧。

眼泪已经流干了,现在只是这样想——只是在心里想着,扔掉,然后离开。

别了,航。

我们已经……

“我也可以扔吗?”

“哎?”

“有必须扔掉的东西。”

松泽没有抑扬顿挫昂的声音打破了我的伤感。半跪着打开包,松泽从里面拿出几张信纸。

啊,是那封信。

——不会吧。

“扔掉……”

雪白的手毫无犹豫的撕碎了信,碎片随风飞上天空。

“啊……”

奔跑着。

“不行!”

扑过来夺走在松泽手上飞舞的纸片。

追着飞走的几张,毫不犹豫地跑到斜坡上。

“呜,黑川,危险……!”

“干、干什么啊!?扔掉!?该扔的是我吧!?我一点希望也没有,反正被讨厌了!”

勉强站在斜坡上,尽力捡起散在枯叶上的雪白的纸片。

“啊?什么事……?”

“什么事……到底在做什么!?”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松泽拉着还在斜坡上忙着的我的背……大概是脚滑了吧,结果摔了下来的。

“对不起……”

“哇,喂,什么对不起……不会吧!?”

脚支持不住了,我和松泽抱成一团,从斜坡上滚转落下。

想要抓住附近的树根,却手指只抓到了空气。

“啊,那个,黑川,那封信……”

“现在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注意到了吗,我们正在往下滑!”

“那……那是原本就不打算寄出的信。还是不捡的好。”

“啊!?为什么!?不打算寄出去……为什么!?我已经决定对航死心了!因为看过了!给田村……那封给航的信!”

从斜面上滑下来,我和松泽全身上下都沾满枯叶和土。

头朝下,裙子也卷起来了,内裤完全露出。

“航……?啊……田村……航……?”

“发什么呆!还有别的田村吗!?”

“有的。”

指尖终于抓住粗壮的树干。

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松泽,我们总算停止了下滑。

在同一时间。

“是‘田村雪贞’……”

哇啦哇啦哇啦——听到某种难听又无情趣的鸟叫声。

“什么……落魄的武士呀……”

头脑混乱,不明白松泽在说些什么,向上爬时高度没弄好,膝盖撞伤了。

处于最坏状态的我的耳朵,清楚地听到了松泽那美妙动听的声音。

——那是我的田村同学。

难以置信的误解。

松泽写信对像的“田村”,不是“田村航”而是“田村雪贞”。

是她搬家之前的初中的同班同学,

“喜欢?”

我问道。

……就算不听回答,只要看着屏住气,眼睛眯成一条线的松泽通红的脸,答案就一目了然。

好象不是很帅。成绩也不是很出众,运动能力更是平平,爱好是镰仓时代。

——什么啊。

不过,对松泽来说,那个“田村”是特别的唯一的男孩。

就象航对我来说那样。

“来,那儿也贴上这个。出血了。”

“嗯……”

我们摘下蕺草的叶子,二个人坐在残株上,轻轻地揉擦伤口。

浓浓的爱恋在蕺草的香味里飘浮。

我告诉松泽和航苦涩的每天。松泽也谈了一下可笑的田村的事。

时间无论多久都不够。

我们一边持续说着没有意义的事,一边揉搓着蕺草。

“距离远又怎样?先告白的是田村啊……”

“那是以前啦,之后怎么想……不知道。”

脸颊的绯红早已退去,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的松泽的雪白的侧脸,浮现出些微苦恼的神色。

——不仅仅是因为蕺菜的气味。

“可怕啊,这样子……一直不通音信,已经忘了我吧……”

被撕破的信纸,虽然已经全部集齐了,不过,还是很难复原。

“但是,那为什么要写那封信,为什么不寄出去?要是松泽拿出勇气寄出去的话,不就全部解决了?”

“不行!”

非常非常顽固地摇头。

“这个,一开始就没打算寄出去……只是写写,只是想整理自己的心情。可是……如果真的都到答复的话……就没有希望了。连想象都不行……”

“大概……”

真实的心情。

看着松泽悲哀的脸,我毫不留情地说道。

“有那样烦恼的空暇的话,信也好电话也好,赶快联络就行了!要烦恼的话,等收到回答在来!在烦恼的期间时间会更加地过去!那样的话就会变得更加难说!完全就像我和航那样……那样断开。”

毫不留情的,这次好象是松泽那边。

“要是那么介意的话,试着和他说话就行了……互相无视的话,就会慢慢的变得不和,就像我和田村那样……”

——我们相视无言。

哪边都是正解。

哪边都无言以对。

“彼此都是,对别人的事很清楚……”

“是啊。对自己的事,怎么也看不透……”

结果,我们只是小孩子。

结果,伴随着蕺草苦苦的香味,我和松泽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久,傍晚的黄昏来访,附近开始一点点地变暗了。

慌忙地走下山,来到沿海的路上。

有点自暴自弃的我们,按预定去了甜点店。

这种情况,不吃甜食意见就不能一致。

于是,我面前放着冰冻白玉甜豆粥。

松泽面前是奶油豆沙水果凉粉。

对放在彼此甜点上的红红的樱桃发誓。

“我会试着向航打招呼……”

“那样的话,我会给田村写信……”

汤匙发出协调的声音,相互立下誓约。

满身创伤的我和松泽,一直一直非常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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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犹豫,一个劲地犹豫,在犹豫中埋伏在十字路口。

“早上好!”

脑里一片空白,打过招呼以后我就马上超过了航。

刹那间,航吓得打哆嗦般地站住了,看起来非常脆弱的样子。

早上的上学路,离学校还有几分钟的人行横道上。

两眼相对。

找到了。

在那瞬间,我决定了。

决不逃跑。

“早上好。”

我这样说着。

可笑吗?我这个样子……说了那些话,超紧张的。不过,哎,还是想逃跑啊!

抱着快要爆炸的心脏,和航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必死必死地,超必死地等着航的回答。

会被无视吗?就像那时一样。

今天早上的阳光非常的温暖,没有风,闪耀着白色的人行道上也很温暖,而我却感到自己的脊椎冻得嘎吱嘎吱响,仿佛马上就要破碎一样。

颤抖着,颤抖着……

“啊……立夏!”

——心脏停止了。

“嗯?什么?”

嘶哑的声音。

令人怀念得几乎流泪的航的声音,正念着我的名字。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头,看见航一边不自然的看着脚下,一边快步追上我。

“你怎么……最近一直……态度怪怪的?”

舔着干干的嘴唇,象小孩一样地嘟着嘴。

好像是讨厌耀眼的阳光,眼睛瞥向一边。

干涩的喉咙。

想要逃走的脚。

神啊,请让我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的行动吧。

“忘记了?喂,是你先说我烦吧。所以才故意避开你的。”

“是吗?”

呆呆地张着口,航终于正眼看着我。

“什么时候?”

“忘记了?就是在毕业式之后集会的时候,你说我很烦。”

“那啊!……那只是……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因为那样,所以……”

再一次嘟哝了,航的喘息中断了言语。

藏在他眼里的东西,我清楚地看到了——

“是吗……?”

那深深的伤。

“……”

“对不起。”

“没关系……”

只是,只是这样。

“早上好。”

这样。

“对不起。”

“没关系。”

……只是这样。

满满地深吸了一口气,吐出……

结束了。

由此,我与航的每天再次连接。

那些日子对航来说也很难受——对此我非常吃惊。

原来自己一直在无意中伤害着航。

就象航在无意中伤害了我一样。

对造成的伤害,完全没有意识到。

受伤的只有我,一直这样愚蠢的深信着。

终于明白了……还没有结论。

还没有恋爱。

不管怎样,我决定慢慢等待,只是看着航,过着欢喜的每天。

非常的注意,比过去更加敏感的关注着他。

然后,要说誓约怎样的话——

“立夏……”

“喂,搞什么啊。”

在恢复和航的每天的数日之后,我成为田径队的经理。美代子加入了美术社,我也很想加入什么社团。收到小卷的邀请,我便欣然同意了。

现在正在后悔——所谓的经理就是在跑道上放跨栏的人。

纯粹是肌肉锻炼哟,这样子。

社团活动老早就开始了,热身结束的社员们开始跑在运动场上。

我听从教练的指示,干着在赛道上放置跨栏的重体力活。

可是小卷却擅自离队跑到我跟前。

“都在跑呢!喏,快去快去!”

“呜,那个……那个……那个……在教室一直没能说……不过,有想说的事……一下就好。”

想说什么的小卷在原地踏步跑着,好像有什么大事。

“请,最好快一点。教练和前辈都在看哟。跨栏也很重。”

“那个……昨天……以前初中的班长来电话……说田村和某个女孩关系很好的样子……”

我手里的跨栏掉了下了,撞到脚背,痛得要死。不过,现在不是考虑那个的时候。

“怎么了……!?”

“还……什么都……没有……只是接得很近……”

岂有此理。

那个田村雪贞究竟是怎样的男人?

放下这么有趣这么可爱的小卷不管,目光转向别的女人。

呆呆的站着。

无法原谅。

然后,觉悟了。

“终于来了……该寄信时候。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那样吗,小卷看着我。

是那样的,我点点头。

到现在不出冻冰容易。

现在正是时候。

“写清楚!把你想的全部都用笔写出来!那个女人算什么!?你是我的!”

小卷一边原地踏步地跑着,一边沉思了五秒。

“那样啊……就那样做吧。”

点点头。

白得透明的脸仍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不过,声音比平时要强而有力。

“我,会把信寄出去。”

口坏的教练在远方”松泽!黑川!犯什么傻!”那样呼喊着。

不过,我和小卷毫不在意。

现在是樱桃誓约的大危机。

小卷伫立在运动场正中央。

“寄出去。”

好象和谁说话般的,抬头仰视正午之月。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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