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解的事实在太多
简单的事总是过少
所以至今仍陷入思考的窘境
*
佐山知道世界正往左、往南倾斜。若听到的声音是正确的,在这个被构成的概念空间内,一切事物都将往南掉落。
他在一瞬间确认了四周以及自己本身的状况。
正面西侧是广场,立足点只有铺在草皮周围的石头。背后是休息处的墙壁,再过去有树林斜坡及展望台。左手方的南侧只有道路和庭院树。
能够当成有效立足点的只有身后的树林。
佐山瞬间抱起新庄。
「佐、佐山同学!?」
佐山没时间回答她,把自己的身体转往左边,跳向南侧的庭院树。
身体霎时直直掉落。
地面已化为墙壁。佐山落在庭院树上后,立刻跳至左边斜坡,往展望台的方向跳跃。
得快点。
让他这么想的理由,立刻出现在眼前。新庄在佐山臂中,看着上方的休息处。
「呜哇^:」
玻璃的破碎声从头上划过,休息处里的收银台和桌子,从倾斜的地面滑落,在入口发生激歼灭冲撞。
地面成了墙壁,原本只是放置在其上而未固定的东西,现在全成了自由落体。
来了。背后撞破休息区大门的桌子,和放置于广场上的长椅全部掉了下来。
还不只如此,广场北侧有着瞭望台的巨大石墙已经完全崩塌,化为巨石的海啸。
从背后蜂拥而来、彷佛汹涌海浪般的掉落声,一瞬间成为怒涛滚滚的巨浪。
佐山奔跑着,一见到东侧斜坡出现在眼前,他立刻全力一跳,目标是覆盖斜坡的树林,那里应该会有落脚处。展望台的扶手正好适合当作踏板。
跳跃。
他在半空中,一面在心里说「抱歉」,一面将新庄先丢进树林里。
新庄虽然屁股先着地,至少来到其中一棵树了。佐山一边看着她,一边落在树林的地面也就是变成墙壁的泥土上。他轻轻蹬了一下墙,调整自己的姿势,然后站在新庄上方一株横向突出的松树树干上,接着回头看。
同时,其它三人跳进位于他们下方的树林里。
大城至被Sf抱在怀里,跳到附近的树上。
而气喘吁吁的大城一夫,才刚注意到自己手上仍然拿装着果汁的杯子时,北侧崩塌的石墙海啸,便直接撞上休息区,甚至穿越广场。
「」
新庄抓着位于佐山下方的树干,看得出来她因为天摇地动的声音而缩起身子。
全部都在一瞬间发生。
轰隆声与扬起的灰尘消失后,刚才所有在自己周围的东西都消失了。无论是坐过的长椅、位于身后的树丛,或是休息区,都不留痕迹地被撞毁了。
隆隆声已经往下方的南边去了,它与那里的树木激烈碰撞,掉落物有些穿过林木,有些则被大树挡住而停了下来。
佐山心想这下子麻烦大了。
接着立刻又否定这个想法,毕竟已经躲过敌人的首波攻势。敌人并不棘手,能应付得来。
他点头肯定,此时眼前站着一个黑影。
是Sf。她站在树干上,望着草皮几乎都被翻过去的广场。
「敌人来了。」
定睛一看,确实有一群身穿深绿色外套的人们,垂直站在地面上向他们走近。
「Sf,敌人为什么能够垂直走在地面上?」
「是贤石。它是将概念的自弦振动触媒进行结晶化的东西,能够在不让拥有者的母体自弦振动变调的情况下附加概念上去,同时也可作为概念兵器的燃料。我判断敌人身上带着某种概念劣化复制后的贤石。」
随着她的话语,旁边的松树树干忽然裂开。
佐山心想「是子弹吗?」并且注意到站在广场中央附近的数名敌人,正拿着类似手杖的东西对着这边。
接着他听到声音,似乎是指挥那些人的男子所发出的。在深绿色的外套下,穿着同样颜色的钟甲、一副骑士模样的男子大喊:
「不过来吗!」
他大叫的同时,可以听见类似德语发音的字句。佐山了解那才是他本来说出的语言,他们似乎正处于一个可相互沟通的概念空间内。
「真是方便的力量呢。」
Sf点头肯定:「不要用错方向,的确如此。」此时从下头传来大城至的声音:
「喂,Sf。」
是从比坐在自己下方树干的新庄再低约三公尺的地方传来。至穿着黑色西装,躺在大城一夫坐的树干旁边也就是展望台的扶手上。他盘起腿,双手在脑后交叉说:
「赶快解决吧,我开始计算三分钟啰。」
「Tes,那么佐山大人,请拿着这个。」
Sf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铁块,是手枪。
「看起来是把平凡无奇的手枪呢。」
「子弹是对1st-G的专用武装。1st-G的母体概念持有赋予文字力量的能力。东西被文字定义后,成为被赋予力量的强大存在,就像刚才和您说明的一样」
说完,Sf从怀中拿出手帕及原子笔,在手帕上写下「炎」字。
然后。
「手帕慢慢烧焦了?」
手帕上写字的部分,渐渐烧焦,从茶色变成黑色。
「写下的字表现力越丰富,越能将该字的力量具体化,并施加于目标对象上,在其世界的概念下实现可能产生的现象。所有G都办不到的只有无敌化、长生不灭和复活吧总之,在他们的概念下战斗时,不在武器刻上文字,就无法发挥原有的力量。」
「这把枪里的子弹刻了什么?」
「全部的子弹都写着『子弹命中后立刻追加一发』。只要击中一次,接下来的子弹就会加入自动追踪功能,请您善用这个力量。我要去回收放在咖啡厅的东西,由于配戴着自弦时钟,所以应该被拉入这个概念空间中了。」
「会不会和刚才那些石头一起掉下去了?」
「不,虽然我有仔细观察,却无法确定是否掉落。我判断它流到北侧斜坡残存的庭院树中我需要三分钟才能确保它。」
「妳的意思是,要我在那之前牵制住敌人?」
「Tes,就现状来看,我还无法判断佐山大人您的重要性,所以才麻烦您这个任务。顺带一提,我的最优先级分别是至大人、新庄大人、佐山大人,以及待在远处的一夫大人。」
「喂~为什么只有我受到特别待遇啊?」
「臭老爸,家人要摆在最后啊。快去吧,Sf,要是我死了,就是妳办事不力。」
「Tes,若这也是您的要求,那我之后会替您实现的。」
话一说完,Sf便绕到佐山身后,开始向上移动。她抓住从土墙上长出的树干,然后吊在上头,一边摆动身体一边取得平衡,渐渐向上爬。
种满树木的斜坡原本只是个隆起的小山丘,现在抬头一看,会让人有种像是悬岩般的错觉。Sf选择了这个斜坡的背光面,从敌人看不见的位置上去。
内心感叹着Sf行动确实的佐山,忽然注意到手中枪枝的重量。他缩起肩膀往下一看,发现新庄正满脸通红、两眼注视着上面的Sf。
「怎么了吗?露出那种表情。」
「咦?啊,那个,因为她站在我正上方的树枝上嘛,所以那个,她是个成、成熟女性?」
「成熟?哪方面啊?」
佐山不禁苦笑。往下看,能发现新庄现在并没有带着武器,而大城至则是看不出有任何打算战斗的意愿,至于大城一夫,已经不是可以当作战力期待的年纪了。
新庄看着广场的方向大喊:
「啊,他们过来了!」
「来了吗?」佐山把拿着枪的手,放在身旁的地面上,然后点头想到自己需要一些策略,以及在这么不利的立足点上该如何战斗。
他唐突地看向右手,然后将右臂笔直伸向成为墙壁的原地面。
接着佐山看看脚下,双脚正踩在距离地面很近的树根上。
「以这行星的南方为下侧吗?」
「咦?这句话怎么了吗?除了这个峭壁状况,还有其它的改变吗?」
「有一个理论上的陷阱。」
佐山嘴角浮现微笑,仔细一看,至和大城也露出同样的笑容看着他。
「原来如此,这两个邪恶的家伙似乎也注意到了。不过敌人还没发现,连妳也误会了只要引诱对方后针对该处下手,或许还有办法。」
*
1st-G的「王城派」总共十一名。为了扇状包围目标藏匿的森林,他们开始各自敞开。以负责指挥的骑士为首,他左右各有一名身长超过三公尺的大型人种随从;随从左右又跟了一名包着外套、手持木杖的女性;女性身后则各有两名戴着四角无边帽的男性。
然后,待在一行人最后方的两名弓兵丢掉外套,从背后露出两对翅膀,他们振动羽毛,自前方吸气再从背后喷出。
随着响亮的喷气声,两人同时像仰卧般向后倾倒。当四枚翅膀水平地摊在地面上时
「!」
他们的背上进出风声。
四枚翅膀的一击,将弓兵弹到自己头上的半空中。
当他们飞到十五公尺高的地方时,身体微微向后仰,让翅膀向后倒维持滞空型态,对准森林的方向搭箭拉弓。
身为一行前导的骑士,在弓兵下方敞开外套露出双臂。
他的右手拿着长管枪只,左手则是盾牌。这把由木头与金属制成的长枪,上端放的不是弹匣,而是一本黑色的精装书。书页并不是纸,而是用画布的材质做成的。
骑士抚摸着头盔下的白色胡须说:
「看来对方没有响应,我们就单方面进击吧!」
说完,他打算将长靴向前踏出一步。
就在此刻,他们眼前森林的最前方树干侧面,有两个人影垂直站着。
身穿茶色西装的年老男子站在前方,而穿着灰色西装的少年站在他身后。
少年缓缓地推着老人的背。
那被向前推的瘦弱身躯,发出「啊」的叫声,然后从森林往广场的方向跳下去。
他的行动让骑士登时僵住。对敌人来说,这座广场应该形同悬崖峭壁才对。
一瞬间,骑士原本打算抬头看空中的弓兵,却停下动作。
老人紧贴在广场的地面上站立着。
那里是广场的边缘地带,有许多石头排列在草原边缘的地方。
老年人用脚尖站在薄薄的石头上,张开四肢紧贴地面。
接着,身着西装的少年也跳了下来,手上还拿着附有吸管的纸杯。
两人紧贴地面,慢慢往骑士的方向移动了大约三公尺。
然后,两人停在距离约五公尺的地方。
老人微举双手,维持趴在柏油地面的姿势,仰头望向骑士一行人,露出带些困惑的微笑说:
「喂~不好意思可以请你们暂时回去吗?」
「办不到。」
骑士马上回答,口气很平稳。
彷佛对这个答案作出反应般,站在老人身旁的少年说:
「不是办不到吧?」
*
佐山仰望站在左手边墙上的骑士。从头盔的颜面部分无法看到他的双眼,不过看得见嘴角。佐山一面集中精神,试着从那里窥探骑士的表情,一面在内心叹气。
只有交谈方面保有理性是吗?
回答的速度、平稳的说话口气,让佐山判断对方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
佐山藏起紧张的表情,开口说:
「若没有沟通的意愿,你们特地准备这种交谈用的概念,就失去意义了。照我看来,除了屠杀外,你们应该还有其它目的吧?」
对佐山所说的话,骑士把长枪的枪口对准他们。
「如果我说,那个目的是为了强迫你们求饶呢?」
「看来最近的骑士大人,也会做出山贼般的行为呢。」
「我们是为了复仇而战我所指的,只是要应受报应者,注意到生命的珍贵罢了。你居然说这份慈悲心是山贼般的行为?」
「是否为慈悲心是骑士大人你自己认为的吧?你觉得会有人赞同这种想法吗?」
听到这句话,骑士紧闭双唇,佐山发现这点,却面不改色地说:
「你了解现在自己正位于何处吗?复仇的现场?还是时代交替的舞台?你觉得是哪边呢?若是后者,你认为是由谁来决定一切判断的?假使说是自己来决定,那就烧掉所有史书吧,因为后人没有阅读它的意义。」
骑士把长枪枪口对准他们,动也不动。
佐山看到他把手指放在看似扳机的按钮上,继续说:
「到底何谓慈悲为怀的骑士呢?我认为必须是个不单知晓普遍公认的慈悲之意,还要拥有骑士身分并去实践它的人。不过事实究竟为何呢?」
「」
骑士露出苦笑,同时把手指离开长枪的扳机。佐山点头说:
「感谢你这份慈悲之心。」
「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在这种状况下,你有何所求?」
听到他的疑问,佐山移动疼痛的左臂,将握着纸杯的左手放在大城肩上。
然后对骑士说:「你知道吗?」
「今日在这里的大城一夫,担任日本UCAT的全部长一职,他的脑中塞满了重要的机密,而且最近随着年龄退化,让他的忍耐度变低,情报也藏不住了。」
「嗯。」
虽然大城从旁使了个眼色,不过佐山完全忽视他。
「今天我特地把四肢健全、身穿便服、近来鲜少露脸的大城一夫带到这个皇居来。接下来将要来场特别服务,为这贵重品来个」
「用来当作人质吗?」
佐山回答骑士的提问:
「不。」
佐山将疼痛的左手所握着、装有果汁的纸杯,高举至大城的脸旁。杯子上有着一个用钢笔写的「毒」字,突出的吸管已经伸入大城的右耳中了。
佐山直视着骑士头盔上的脸部,对看到这个情况紧咬牙根的骑士说:
「或许是来场公开死刑喔。」
*
佐山看到骑士不由自主地往这儿踏了一步。
然而,骑士只踏出那步就停了下来。
他回头瞥了和自己做出同样姿势的同伴们一眼。
「何必如此愚蠢。」
然后苦笑说:
「想杀就杀吧,这么做只是省了我们下手罢了。」
「就算我说因为这个大城一夫重新认识到自己的穷酸本性,所以希望能亡命到1st-G,也一样吗?」
「少胡言乱语!」
骑士的叫声,让大城颤抖了一下,他大喊说:
「救命啊啊啊啊啊~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啊!该怎么办才好~!好痛痛痛痛痛!」
佐山把用力踩下的脚,离开大城的脚上。然后小声说:
「老人家,你太急躁了。」
一看之下,骑士彷佛在窥视他们般地身体微微前倾。
佐山认为自己选错人了,还是应该找新庄来演才对。至少可以期待让她惨叫之后,会发出怎么样的叫声呢,真是可惜。
后悔也来不及了吗!?
佐山立刻切换情绪,反正下次再实行就好了。
然后,佐山轻轻握着左手上的杯子,并现给对方看。
「决定如何?我可是准备好啰。」
这么问,是为了不给骑士再多加考虑的空间。
佐山判断骑士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战斗。
他们这次来皇居,是因为知道UCAT的重镇会来到此地吧,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大城一夫。而且佐山判断,他们打算把大城逼迫到进退不得的状况,再和他交谈后,进行某种行动。
恐怕是绑架,或是进行附加书面证据的强制交涉吧。
佐山在心中点头肯定,如此告诉骑士:
「仔细听好了,万一你们对我们施加任何危害,我就会处理掉这个老头。也就是说,如果不幸失去这个可怜的老头,就是你们的责任了。」
「可是杀害他的是你吧。」
「不过就现状来看,你们也并不打算阻止我杀掉他吧,骑士大人。」
他特地把最后一句话加重语气,让骑士听了咬牙切齿,然后接着说:
「你一边宣言自己慈悲为怀,却一边眼睁睁看着可悲的老人家因为即将被人从耳中灌入毒药,而吓得屁滚尿流,仍完全不打算伸出援手吗?这么一来,UCAT会先处罚我,不过,你们同样也会受到谴责。这份责任将会波及到所有1st-G的残存者喔。」
他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什么慈悲为怀嘛,骑士的名称只是虚有其表吧为了自己的胜利,今后你就丧失一切信用,受人轻视地活下去吧,骑士大人。」
骑士「唔」地发出呻吟。
「那个毒液是真的吗?」
「你不相信自己的G的力量吗?这可是利用了百分之百的原料,还添加颗粒呢。」
「还放了颗粒啊。」
佐山点头肯定,然后右手从口袋里拿出钢笔,在杯面的「毒」字上头,再加上「剧」字。
「怎么样,这下变成剧毒了吧?因为含有丰富铁质,所以最适合运动后饮用喔,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听到佐山的话,骑士一瞬间退后。
「等等。」
他压低身子,叹了一口气说:
「差点就被我们自己的G的法则骗了,仔细想想吧。」
他重新架起长枪,枪口指向佐山他们,然后对他们说:
「你是写在容器上吧。难道Low-G能建构出让容器上的文字,也赋予内容物效果的法术?里头只是单纯的液体吧?」
「你想试试看吗?」
佐山浮现笑容,骑士因此停下动作。
两人沉默对看了一会,佐山带着笑容问:
「试想看看,若这位老人家从耳中飘出白烟,你能对历史负起责任吗?假如脑袋溶化掉,人就死了喔,当然狗和猴子也不例外。」
骑士听了这句话,微微往后弯下身子,带着胡须的嘴角露出笑容。
他「哼」地嗤笑了一声说:
「哼,有种就倒吧,然后就证明了那不过是你的谎言,之后我会立刻开枪的。」
骑士的话语和笑容让佐山判断演得太过火了。
因此,佐山决定采取行动。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用右手上的钢笔,在闪闪发光的「剧毒」下,加上一句「的容器」。看到这个状况,大城盲的吓得瞠目结舌,大叫说:
「啊啊啊啊啊!快住手啊~!刚刚没有串通好这段啊~」
「住嘴马上就结束了乖乖惨叫还有快给我哭!」
正当佐山打算把左手杯中的液体,强行注入大城耳内的时候
有一个人对大城最后的那句话有所反应。
是骑士。
*
骑士刚才露出的笑容,已经从嘴角上消失殆尽了。
他大喊着:
「住手!」
然后一口气缩短与佐山他们的距离。
他只发出两个脚步声,就越过五公尺的距离,在泥土地煞住脚步。
靴子抓住砂地的声音,以及外套飘扬产生的风声同时出现。
深绿色的外套飘动着,里头的盔甲和装饰品接连发出金属碰撞声.然后,他停在该处不动。
佐山的眼前,站着一个架起长枪的影子。
佐山以贴在地面的姿势,抬起头仰望着骑士。
骑士在伸手可及的位置,把长枪对准他们的方向。不是对着大城,而是佐山。
由此可见,他们的目标确实就是大城。
可以看见装在枪上的精装书封面文字为何。那是形似英文字母,但完全不同的语言。虽然不会念,但佐山知道它的意思,上头写着:
佛旦王国灭亡调查书。
佐山自问:「是纪录1st-G崩坏的调查书吗?」然后想到好像有一部作品里,也出现过同样名字的国王。正当他打算回想作品名称时,便因考虑到现在的状况而打消念头了。
仔细一瞧,他发现书本的页面缝隙里,偶尔会露出青白色的光芒,仿佛心跳一般。
佐山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光芒,一边开口问:
「怎么了吗?骑士大人,我认为这么做,可以让你省了很多功夫耶。」
「你在盘算什么?」
「我只是想把剧毒,倒入眼前这位老人的耳里啊,怎么了吗?」
「我叫你住手。」
「我说我拒绝。」
「为什么?」
骑士提出的问题,大城也颔首同意。
「为、为什么你这么坚持想杀我呢?御言。」
「吵死了骑士大人,让我反过来问你,你冀求什么?」
听了佐山的疑问,骑士过了一会儿回答:
「复仇。」
佐山在内心点头,并思考着。
这或许是真正的想法没错,不过他应该很清楚那无法实现。
佐山一边想,一边看着骑士身后的那些人。包括骑士总共十一人,每个人身上都充满着紧张的气氛。然而事实上包含骑士在内,每个人都年岁已大。
也就是说,他们人力不足。
就算在这个战场靠杀戮取得胜利,在组织方面的支撑力,也没办法让他们达成最终胜利。所以才藉由这场战斗取得人质,把之后的交涉作为真正的舞台。
佐山望着骑士的白须。若1st-G是二战时被消灭的,那已是距今六十年以上的事了。
当时的希望是复仇,而现在又是如何呢?
他的脑中浮现「残存党羽」一词。
不过,这反而让他精神抖擞,无后路可退的人是相当可怕的。
因此,佐山慎选用字告诉对方:
「我们明天将与1st-G的和平派进行暂定交涉,到时候我们也会连你们的事一并考虑,所以能否请你今天暂且退下呢?」
「你要我们退让?」
「难道骑士的剑是无法回鞘的吗?若在此你不愿收起武器,之后不管经过任何交涉,遗恨将会波及1st-G的所有人,包含你身后的那些人。」
「为了荣誉,剑也是有无法收回的时候吧,不是吗?」
他彷佛为了确认般,心平气和地问,佐山听了吸了口气。
胜败就看这一刻了。
稍做考虑后,佐山开口:
「所谓的荣誉,是为了你一个人吗?还是为了等待着你的众多同胞呢?」
*
佐山的话,让骑士哑口无言。
他无话可说,同时从下巴附近发出紧咬牙根的声音,尽管如此
「」
骑士的枪口微微抖动着,他抽动白色的胡须开口说:
「卑贱之G的人,想向1st-G的骑士解说荣誉为何吗?」
佐山没有露出任何笑容,摇摇头对骑士说:
「是我先问你荣誉为何的,所以需要听到解释的应该是我才对。」
停了一拍。
「请告诉我答案吧以从容不迫的态度,说明你们的荣学究竟是什么。」
听了佐山的话,骑士的胡须露出微微的笑容。
然后他的枪口,渐渐往下移动。
就在此时,骑士忽然抬起头,全身充满了紧张感。
骑士向后退了一步,视线强烈地对着佐山的方向。
不过,他盔甲下的双眼,并不是看向他的脸,而是他背后的广场南侧。
佐山把视线栘到那里。
眼前,广场南边因石墙掉落而受到强烈损害的广大森林里,有一个小小的影子。
是只黑猫。
和己方一样坐在松树干上的黑猫,两眼紧盯着这里。佐山很清楚,骑士确实是对那只黑猫有所反应。
他心想好像在哪见过那只猫,不过立刻摇摇头。
现在不是想这回事的时机。
他回头一看,发现充满紧张气氛、分散的那十一个人,每个都屏气凝神看着黑猫的方向。
现场一阵即将爆发般的沉静。让气氛告一段落的,是交谈中的骑士。
「抱歉了。」
嘀咕般的话语,并不是对佐山说的。
可是,他却猛举起枪口后急停,立刻扣下扳机。
佐山同时间采取行动。
*
在森林里的新庄,确实看见了充斥紧张感的情况。
她确认了1st-G全体的视线前方有一只黑猫。
「那是」
坐在下方展望台扶手的至,接在她的话下说:
「1st-G魔法师所用的使魔,负责联络。也就是说那群笨蛋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正被人监视着,而且已经逃不掉了。」
至露出苦笑。
「1st-G崩坏后,来到Low-G的分为三派:法佐特的和平派、从和平派手上带走概念空间技术分枝出的『王城派』以及持有机龙法布尼尔改的『市街派』;而这些家伙是毫无特色的『王城派』老爸居然拚死拚活应付这种杂鱼,真是不划算啊。」
「为什么我的四周都是些说自己父母坏话的人啊」
新庄在至看不见的角度皱眉叹气,手上握着佐山交给她的手枪。即使紧紧握住冰冷而沉重的铁块,也完全无法熟悉它或是让它暖和。不过
「毕竟他已经托付给我了。」
佐山先前说,他会让骑士单独走向自己,万一交涉决裂,他会举起右手,到时候再开枪。
现在,骑士正从敌人扇状排开的阵形前端走向佐山。他的作战是当交涉决裂时,就立刻抓住骑士。
从这里看来,佐山所处的位置是距离前方约十五公尺、下方约五公尺的地方。若要使用手枪狙击,对外行人来说,刚好是接近极限的程度。
因为手枪的子弹旋转速度较低,所以发射时弹道会下降,一定会产生误差。
而且骑士左臂上拿着盾牌。对她来说,那面盾是个阻碍,不过佐山却说:
「交涉决裂时,我会让那面盾移开,使对方的身体朝妳的方向大开空门。」
真的办得到吗?新庄侧着头想,但是她立刻舍去这个疑问。
现在场上的人正使尽全力啊。骑士往后退了一步,稍稍低下头。
似乎正说些什么,然后立刻举起长枪。
同时,佐山有所行动。
他朝骑士挥下左手,把手上纸杯中的液体泼向骑士。骑士用盾牌拨开佐山扔过来的纸杯。
新庄看见骑士毫无防备的半边身体。
佐山高举右手,是信号。
「就是现在!」
新庄对准目标,准备拙下扳机。目标是身体,瞄准那里是自己的极限了。
但是,忽然从下方传来声音。
「为什么不瞄准头部呢妳从以前就那么天真啊。」
是至的声音。
「射击躯干万一被钟甲弹开该怎么办?如果没解决对方,他搞不好会死喔。」
听到他说的话,让新庄握着枪把的手开始抖动。
突然之间,新庄想起昨晚的事,自己什么也无法办到的那一瞬间。
藉此,新庄奋力扣着扳机,心想得赶紧开枪才行。
她强迫着自己。至同时收起笑容,语气强硬地大喊:
「杀了他!」
新庄肩膀颤抖,硬是扣下扳机。可是从她的动作并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既无枪声、也没反作用力,甚至没有子弹飞出,什么都没发生。
扣着扳机的手指被勾开,枪把从手中垂下,她失去握住枪的力量。张开的手中只留下护弓(注:枪枝扳机外头那圈防止误触扳机的环)勾着手指的手枪,以及颤抖。
新庄并没有开枪,当她发现这点时
「啊!」
手上的颤抖传到肩膀上。
接着,传来自己以外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