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真是清爽的早晨呢!话说,好像都看不到其他学生的身影喔?是因为我今天起得有点晚了吗?」
「哪里叫『有点』晚哩!开始上课的钟响都要进入倒数计时哩!」
嗯,我早就猜到是那样了。毕竟我真的完全都看不到其他走在路上的学生呀。虽然我有点想逃避现实说「搞不好其实是我起得太早了才看不到其他人喔?」然而手表上的指针依然残酷地要我认清事实。
「啊!我之前学会了让时间倒转的魔法喔!乾脆就试试看吧?」
「在讲什么像的梦话!你还没睡醒吗?快点醒醒哩!世界上才没有什么魔法!不要把奇幻世界跟现实混在一起,振作一点哩!」
我赶紧回过神来了。可是仔细想想,外观长相完全就像奇幻世界生物的毕咪讲这种话,一点都没有说服力呀。又有翅膀,又会飞……
据它的转述,它似乎很早就来叫我起床,还带我到淋浴间门前,又带我到餐厅的样子……但这一切我都没有印象。
不过,我现在肚子确实很饱,头发也像刚洗过一样清爽。看来我是在无意识下,或者应该说根本是在睡著的状态下完成了这些早晨工作。我真是太强了,乾脆也这样边睡边完成我讨厌上的课吧。
「唔,脸颊上发现疑似吃早餐时沾到的附著物!我舔。这、这是……红魔法水……!」
「你还在讲RPG吗!你刚刚舔的只是普通的番茄酱哩!话说,魔法水是那种味道吗!总觉得好破坏梦想哩……看来惠琉奈早上真的很难清醒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我昨晚梦到宛如长篇游戏般的故事内容,害我到现在还没办法分清楚现实与梦境的分界线。嗯?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今晚睡觉时可以延续那场梦呢……或许我根本就没有存档也说不定……
我接著轻轻拍了一下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也因为这样,让人强烈地感受到太阳的存在。
虽然在我的视野范围内已经可以看到校舍了,可是那过于巨大的建筑物让我迟迟无法掌握准确的距离。
地上的道路铺装得相当漂亮,也因此跑起来非常顺。不过这校园也实在太大了。虽然我昨天有看到外观像滑雪板,可以在校园内快速移动用的工具,但租借那东西似乎需要点数的样子。
到头来,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加入社团之后才能开始呀。
「唉……」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放弃奢求,加快了脚步。心中不禁想著:如果有我在梦中坐的那艘飞空艇的话,眨眼间就可以到达的说。RPG的梦境依然还留著些许残渣的早晨,我在有点无奈的毕咪催促下,继续全力奔跑著。
就在我好不容易滑进讲堂的瞬间,上课钟声刚好响起了。几乎所有同学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在发出「唰——!」一声巨大声响的我身上。不过姑且不论是好是坏,我过去的人生早已习惯受到众人注目了,因此我轻轻咳了一声后,便若无其事地坐到位子上。
我一边调整著呼吸,一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大家的视线并没有集中在外观不管怎么客气形容都还是相当奇特的毕咪身上。
不过还是有人轻轻用视线对毕咪打招呼,因此大家好像也不是像我母亲一样没办法看到它的样子。这种理所当然地接受毕咪存在的状况,让我感到相当不自然。
「毕竟这里大部分都是从国中部直升上来的学生,第一次见到像咱这种讲师的新生还比较少哩。」
「啊,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呀?」
大概是我又把心事写在脸上了。明明我什么都没问,毕咪就亲切地对我解释起来。
这么说来,我在迎新派对上认识的那位速水明日绯同学好像也说过他是御神乐学圜国中部直升上来的。听说在国中部也有社团对抗赛制度,像我这样从校外考进来的学生还比较稀奇吧?
怪不得当时入学测验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等到大家对差点迟到才冲进讲堂的我不再注目之后,我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大致上好像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感觉就像普通的学校。
当中有不少学生穿的不是学园制服,而是看起来像社团制服的服装。另外也有看到一些人带著怎么想都不可能会在课堂上用到的东西,一定就是对抗赛中使用的道具吧?真是一片自由的光景。
而这间讲堂与其说是高中的教室,还比较像电视剧中会看到的大学讲堂。
「座位也没有固定,所以选自己喜欢的位子坐就可以哩。」
「哇——真是有够自由。」
虽然这样少了换座位时一喜一忧的娱乐感有点可惜,不过我好歹也已经是高中生了,早就不会再为了那种幼稚的活动大叫「好耶——!」。我可是大姊姊呢。
「……大姊姊早上起床的第一句话应该不会是『既然不能跟所有公主结婚,我才不要拯救什么世界呢!哼!』才对哩……」
「对不起嘛。你这样讲我也无从反驳啦……因为RPG的梦快要结束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剧情嘛……」
就因为我可以清楚回想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梦,更让我感到丢脸了。
或许是因为国中时代的朋友们都会坐在一起的关系,随处可以听到开心的谈笑声。然而,我好像看不到其他像我一样有毕咪这种『个人讲师』跟在身边的学生。
我是不是真的彻底被当成问题儿童了呀……?有那么严重吗……?虽然我确实从来都没有被夸奖过是品行端正或是模范生之类的,但至少从小就被大家说是健康优良儿啊……?我是搞不太清楚意思,不过既然说是「优良」就代表应该是好事吧?我应该是被夸奖了吧?
可是现在却遭到这种特别待遇,呜呜呜……忍不住感到有点沮丧了。
就在我为了忏悔过去的行为,而打算从脑中想到多如繁星的问题行动中试著先挑选几件出来的时候,入口的自动门忽然打开,一名老师踏著高跟鞋站上讲台了。
「嗯嗯?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我好像有见过那位老师……」
「才不是什么错觉,你这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胡桃老师哩!昨天早上不就是她开车载你到学园来的吗?」
咦?呃……?也就是说,是那个人吗?该不会这个人就是我们班的班导吧?我忍不住从头顶到脚跟仔细观察了一下站上讲台的女性。发型上没有差别,而眼镜跟脸上的妆虽然让她的氛围感觉不太一样,不过我越看越确定就是那个人了。
而且,她竟然就穿著女仆装站上讲台……那看起来沉著平静到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睁著眼睛在睡觉的独特气场,以及冷淡到让人想问「你究竟对什么事情才会表现出兴趣?」的眼神,毫无疑问地就是……
「是入学测验时在豪宅的女仆酷美(Kurumi)小姐!原来她的本名就叫胡桃(Kurumi)小姐吗?我完全不知道……总觉得有种我单方面拚命搞笑回答没有人在问的猜谜题目,结果明明没有认真回答却奇迹似地答对的感觉啊!呀呼?……不,其实我早就知道啰?我不是常常有那种像心电感应的时候吗?不就天生是个当超能力少女的料吗?我知道我知道!叫胡桃老师是吧!」
「惠琉奈,你讲到最后那个像是忽然想到的方向转换究竟是什么打算哩……?」「抱歉,我只是因为来到都没有熟人的学园,就想说要成为大家注目的人物……梦想能够集中大家尊敬的眼光……结果一抓到机会就拚命表现出自己是个超能力角色啦……真是太丢脸了……」
「那种教人傻眼的角色,根本在别的意义上会成为大家注目的焦点哩!甚至在注目之前就会跟你保持距离哩!想要在高中一口气出名也该想想更好的方法啊!冷静下来哩!」
毕咪说得没错。我这样别说是被女生们围起来崇拜了,根本就是会被人离得远远地偷偷讲闲话。会被大家排挤,连便当都不愿意一起吃,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孤单地蹲在空教室里吃饭。而且还说著什么「呵,身为拥有独特能力的人,我早就习惯孤独啦……」这种与其说能力,根本是中二病觉醒的台词,然后孤单地夹著便当里的煎蛋……再说,就算我真的会使用那么一点超能力,感觉在这所学园中也根本都不会被大家注目……想想在迎新派对上看到的光景吧。
当时那些人可是在我眼前展开著宛如奇幻世界中的超能力战斗,比我梦到的RPG还要像游戏,还要缺乏现实感。
话说,我原本看胡桃小姐还以为她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她究竟是几岁呀!有教师资格吗?总不会是非法教师吧!
不知道是因为对新的学校生活感到兴奋,还是对女仆教师感到动摇,讲堂内依然还可以听到些微的吵杂声。然而,胡桃小姐却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将视线看向手中那台似乎显示著点名簿画面的终端机……
「我是这个班级的班导——鸣海胡桃。因为是新任教师的关系,还有点紧张,不过各位同学可以不用客气,叫我胡桃大人就好。」
她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实际上却酷得感觉一点都没在紧张。而且说什么不用客气,却鼓励大家用「大人」称呼她。
延续国中时代,这次又让我遇到个性如此强烈的班导了。难道这是我无法逃避的宿命吗……?
原本静不下来的同学们,都被老师释放出来的魄力吓到,而陷入一片沉默……
不过……
「胡桃大人~~?」
还是有几名女生心花怒放地对老师宣示忠诚了。
「什么叫『有几名』?根本只有惠塯奈而已哩……」
「啥!难道我only吗?我loney吗!」
我必须小心一点才行。要是太亢奋而遭到大家排挤,就真的要吃loney便当了。这可是中二病发作的前兆,光是想像起来就让我全身发抖。
就在我心中感到极度不安同时,被胡桃老师独特的氛围彻底吞没的大家倒是一反的我预想,丝毫没有对我做出任何反应。当中也可以看到昨天认识的那位睡袋妹妹——花袋同学,可是她却对我瞧也不瞧一眼。还真是悲哀呀……
在一片寂静的讲堂中,老师态度淡然地继续说道: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大家就按照座号自我介绍吧。首先是……一宫惠琉奈同学。」
「我、我竟然是座号排头?这班上难道都没有亚伯或是亚瑟或是爱丽丝吗!(注4)
「你还在开RPG玩笑呀?现实生活中很少会遇到那种名字像剑与魔法世界的同班同学哩!你也太坚持RPG哩!」
哦哦,看来我又死缠烂打地在世界中冒险了……我要做梦到什么时候呀?
话说,这搞不好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座号排到一号。以前在我前面总是会有青木同学或是相川同学,而我则是躲在他们背后,一路安全走过来的说。青木同学跟相川同学,你们是到哪里去了!
「应该是升学到普通的学校去哩……」
就算是再怎么迟钝的我,也隐约开始注意到御神乐学圜并不是普通的学校。但我还是希望至少身为讲师的毕咪不要讲得那么明白呀……
自我介绍的第一棒……真是责任重大、难度超高的任务。如果是第二棒的话,我还有自信可以参考前一个人的自我介绍,讲得不太长也不太短,并且稍微加入一点笑料缓和气氛的说。
注4日本学校的班级座号多半按照姓氏的五十音排列。「一宫」的第一个音「ぃ」为五十音的第二个字,「亚伯」「亚瑟」「爱丽丝」以及下文中「青木」「相川」的第一个音「ぁ」则为五十音第一个字。
然而,第一棒我就真的不行了。我根本不知道该用多高昂的情绪去演出,而且万一把气氛搞砸,然后让下一个人用伤脑筋的表情说「那么,我们转换一下气氛……」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话,我绝对会想要当场死掉的。怎怎怎、怎么办……?
是不是一开始先用自己的名字搞笑一下比较好?那样会不会表现得太亢奋了?像「我叫一宫?马克思尼特?惠琉奈!」这样编出一个虚构的中间名怎么样……不,不行!那绝对不妙!搞不好还会因此误打误撞让「马克思尼特」变成我的绰号,所以绝对不行!要是未来三年中,班上同学一直都带著嘲笑的态度把我当成尼特族,也太难受了!万一别班同学好奇地问说「为什么惠琉奈会被大家叫成『马克思尼特。呀?因为你是尼特族候补生吗?你打算跟社会绝缘吗……不介意的话,可以找我商量喔?」的话,我是不是每次都要跟对方解释我自我介绍时搞砸的事情?我是不是必须反覆解释「我只是觉得『马克思尼特』听起来很帅所以讲讲看而已」这种冷得要命的理由?我的精神有办法承受这种打击吗?一定会被压碎到不留原型的呀!
不管我怎么思考,都只想得到搞砸的要素而已。
「再说,自我介绍究竟是什么?我这个存在究竟是什么……?我是为了什么而生到这个世界上的……?」
「惠琉奈,你迷失方向得太严重哩!」
我知道,我知道我想太多了啦!可是像现在大家一直注视著我,连胡桃老师都释放出「你快一点行不行?」的氛围,我会慌也是没办法的事呀!
「好,那就让咱帮你吧!放心交给咱哩!咱会把自我介绍的内容送到你的终端机,你只要大声念出来就OK哩!」
「毕咪……我下次喂你生肉当谢礼吧……!」
「咱不是什么怪物,才不吃那种东西哩!拜托你烤一下好吗?料理一下再端出来好吗?」
毕竟我已经想了太多事情,让思考回路都快要短路了。在这种被逼到无法思考的状况下,只要遵照指示讲话就好实在是帮上大忙了。我不能继续让大家等我,要快,要快点说些什么话才行……
于是我清了一下喉咙,等待毕咪的联络。紧接著,我的终端机上就显示出应该是它送来的讯息。虽然因为寄信人的栏位上写的是复杂到让人看不懂的神奇名字,害我犹豫了一下,不过仔细想想,「毕咪」并不是它正式的名字,而是我擅自帮它取的呀。我记得它好像还气得跟我抗议过「其实咱真正的名字更帅气哩!」之类的。不过浪关系,因为毕咪就是毕咪呀……!(感觉好像在说什么好话,但实际上根本就不好。完全没有记住它本名的打算。)
呃,上面写了些什么呢……?哦,它还很亲切地提醒我念出来时该用的语气呢。这样我就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按照指示念出来,就可以满分通过「自我介绍」这项任务了是吧!
「那么,一宫同学,请。」
刚好在我做好觉悟的时候,老师帮我开了一个头。接下来我只要一路冲到底!谁也无法阻止我啦!
在全方位注视之下,我一边偷瞄著终端机的小抄,一边充满自信地大声说出来了。首先,遵照指示将一只脚踏在书桌上,然后一鼓作气地全部念出来:
「我是为了让状况停滞的对抗赛掀起一阵旋风,而从外部降临这所学园的无所属鬼牌——一宫惠琉奈!我排头的可不只是班级座号而已!想要趁机捞一把的人,就来邀请我加入你的社团吧!请多指教喔上」
讲堂顿时笼罩在一片甚至让耳朵发痛的寂静之中。
呃?气氛是不是有点怪呀……?话说,毕咪到底是让我讲了些什么呀……?
「惠琉奈真是太帅哩!一开学就宣告自己将会成为对抗赛的台风眼,好威风哩!呦!传说的开始!」
不,呃……这哪里是传说的开始?根本像是宣告我的学校生活就此终结的强烈
炮响。是我的错觉吗……?
盲信毕咪的我实在是个笨蛋。可是、可是可是!我刚才真的是抱著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的心情啊!
连怒气也涌不上来的我,全身无力地放下踏在桌上挑衅的脚,默默坐回位子上。我这样与其说是鬼牌,还不如说是个小丑……表演得一点都不好笑的小丑……想当然,讲堂中完全没有掀起什么热烈的鼓掌,胡桃老师也只是冷静沉著地叫下一位同学自我介绍。
「啊啊……结束啦……我优雅的学园生活……被女生们围绕的桃色生活……!」
「优雅跟桃色应该完全相反哩……」
闭嘴,这个邪恶的怪物!你看其他同学不都只是很平常地介绍自己的名字、参加的社团跟之前的母校而已吗!
呜……我忍不住把额头靠在桌面上呻吟著。总觉得有种明明大家说要赛跑,结果只有身为第一跑者的我忽然冲向游泳池「扑通!」一声跳下水全力游泳一样搞砸的气氛。
当然,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跟在我后面,也没有人提醒我今天不是游泳。大家只是手牵著手,相亲相爱地在远处跑步而已。
沮丧的我呆呆地听著其他同学的自我介绍。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不出所料,班上几乎都是从国中部直升上来的学生,而从校外考进来的人除了我以外,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而且这里明明就是一所班级数目多,学生人数也多到吓人的大型学校,可是因为有「对抗赛」这种活动存在的关系,大家好像彼此多少都认识对方的样子。
就算不是社团的代表,但似乎还是有很多练习比赛之类的交流机会,所以大家至少都记得对方的长相跟名字。
我忍不住停止呼吸。原来如此,这地方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没有容身之处……
而且当我知道那些少数的校外入学生们其实也都在昨天已经决定好自己要加人的社团,我瞬间便感到焦急起来了。
呃?该不会还没有社团的慢吞吞白痴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吧?连一位睡袋同伴都没有吗!
「唉……加油吧……」
我好想快点决定好社团,增加自己的朋友。另外,班上同学似乎也因为刚才的自我介绍,在心中跟我之间拉开了一百步的距离,迟迟不愿向前,让彼此糟糕的关系渐渐定型了。我也好想快点解开误会,跟大家培养感情啊。
于是我下定决心:今天放学后要赶快去参观各个社团才行。
不论是睡袋还是孤僻分子,我都要早早毕业。
我听著大家的自我介绍,发现除了迎新派对上看过的社团之外,这所学园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文化性社团存在。
既然有这么多种类,当中一定会有最适合我的社团才对!虽然我确实有点著急,可是因为这样就随便加入一个社团也不有趣呀。
尽管这是一所充满怪事的学园,不过上课内容倒是相当普通。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经常会使用到学园发下来的终端机,以及连上课都可以有效使用对抗赛点数之类的部分,跟一般的高中比较不一样吧?
学生利用点数不但可以免除作业,甚至还可以阅览考试的提示。总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受到对抗赛的影响,算是相当崭新的制度。
新学期的第一天宛如云霄飞车般匆匆飞过,终于来到期待已久的放学后了。
「呜?!大家好像都对学园的制度很习惯的样子,可是我还有一堆搞不清楚的事情……」
我伸著懒腰独自嘀咕著,而毕咪也学我的样子伸直背脊,让我有点火大地敲了它一下。
「痛啊!你做什么哩!」
「我才想问你勒!那篇自我介绍的讲稿到底是搞什么!害我的脸一下变红一下又发青,什么都搞不清楚了啦!」
关于只有我一个人无法融入班级的原因,那篇讲稿绝对也有关系。我想应该不是单纯因为我是校外考进来的学生,就遭到这种差别对待才对。
睡袋妹妹……讲错了,花袋同学虽然有偶尔偷瞄我这里,好像在关心我的样子,不过她似乎被困在新交到的朋友群中,无法脱离出来的样子。
对于至今为止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身为气氛带动者,总是被朋友们围绕的我来说,这样的状况实在太严重了。感到无事可做的我只能东张西望地观察四周,却又不好意思马上起身离开讲堂。就在我考虑著这下该怎么办的时候……
「小惠!久等了!我总算来啰。小惠期待已久的我,在绝佳的时机华丽登场啰!」
莫名其妙发出爽朗声音的表哥时雨出现了。我其实差点就忘记了他的存在,所以根本就没有在等他,但因为他表现得实在太积极,害我忍不住摆出「嗯、嗯,来得太慢了吧?」的态度。
总觉得时雨一出现,讲堂中的同学们忽然就像停止呼吸似地安静下来了。
该不会是因为上级生跑到下级生的教室来,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我顿时感觉到比自我介绍时还要强烈的视线集中到我们身上,而且大家好像在窃窃私语的样子应该不是我的错觉才对。
「……我说,那该不会是漫研的……『HeroTime』的二宫时雨学长吧……?」「绝对没错!我在学园新闻上有看过呀!没想到竟然可以亲眼看到他,真是超感动的呢!可是可是,那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跑到我们班上来呀?」
「应该是有事要找飘在那里的讲师吧?虽然就在旁边,不过总不可能是因为认识一宫鬼牌同学吧?」
「哈哈哈,那是在讲惠琉奈同学吗?不可能啦?!因为那女生不是校外考进来的吗?」
……他们绝对是在谈论我的事情吧?虽然我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可是绝对没错。我在这种事情上的直觉,或者说嗅觉总是很敏锐的。
现在的我已经很明白对抗赛的重要程度非常高,因此也能理解,各社团的代表其实是非常引人注目的角色,应该是站在非常具象徵性的立场吧?
毕竟国中部好像也可以透过影像或是学园新闻看到高中部对抗赛的情况,那么就算时雨被大家当成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有名人物也一点都不奇怪。所以昨天明日绯同学才会在时雨面前表现得那么兴奋……虽然对我来说,他只不过是个有恋表情节(简单来说,就是恋妹情节的表哥版本)的变态而已啦。
「时雨,你之前根本没有说明清楚!为什么你昨天没有告诉我,不快点把社团决定下来的话会很不妙呀!」
「对、对不起啦……我还以为毕咪先生已经跟你说明过了……」
毕咪先生……虽然毕咪本来就是讲师,所以对它用敬称并不奇怪,甚至应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对于从认识的瞬间开始就一路激烈地嘲笑它、一直在玩弄它的我来说,听起来实在有够不对劲。
那种感觉就好像对入侵到房间里的蚊子敬称为「蚊子先生」一样,光是听到就觉得莫名其妙。就好像目击到怪女孩对什么东西都用敬称称呼的那个现象一样,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感觉呀。
「惠琉奈是就算一口气告诉她也没办法装进脑袋的类型哩。所以咱想说要循序渐进,慢慢教她哩。」
「太失礼了吧!我会学习的喔!会像海绵一样用惊人的速度吸收知识的喔!」
我忍不住大声抗议,却被毕咪「是啦是啦」地轻轻带过了。不过我确实是那种考试前一天熬夜念书,但大部分的内容却无法装进脑袋而超出容量,让比较旧的记忆依序被忘记,必较新的记忆又记得不清不楚的悲惨类型。
真是悲哀,毕咪的判断或许非常正确也不一定……
「大部分的社团都会欢迎入社体验,小惠就从今天开始体验看看各种社团怎么样?」
时雨用讨我开心的语气说著,然后「嗯嗯」地点点头。
就算我刚才用近乎是随便找人出气的态度责备他,他还是一点都没有生气。这位表哥就是对我如此溺爱呀。
「入社体验喔?其实我是很想快快加入社团,获得自己的房间啦……」
虽然慢慢挑选社团也不错,但那段期间中我必然要过著睡袋生活才行。说到那份无力感与寂寞,实在很难用笔墨形容。
「既然这样,就先试试看我参加的漫画研究社吧!我超欢迎小惠的!」
「我死也不要!光是想到把它列入选项,我鸡皮疙瘩就竖起来了!反正你一定又是想拿我当题材,画那些丝毫不打算隐藏欲望,妄想全开的漫画对吧!而且我要是在时雨附近,一定又会增加你盯著我看的时间呀!」
这种为了追求好的待遇而犠牲自我的行为,感觉就像出卖了什么一样,我绝对不要。与其如此,我还宁愿少吃点饭、每天睡睡袋,还比较能保有自尊心呢。
时雨搞不懂我为什么那么排斥,而不断在耍任性。但唯独这一点,我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不让步的。
「就只有漫画研究社我绝对绝对不要——!」
我为了从班上同学们既客气又充满好奇的眼神注视空间中逃脱,而拔腿就跑。要是继续跟他在一起,让「我跟时雨是一对」的奇怪印象在不知不觉间定型下来购话,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
刚升上国中的时候,就是因为对可靠的表哥毫无戒心地表现得太亲密,果不其然就被大家误认为是情侣,害我遇到许多麻烦的事情。或许他自己没有自觉,但时雨其实很受异性欢迎呀……光是站在他身边,就会成为忌妒的对象了。不过,我从那之后已经成长了很多,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等等哩!别把咱丢下来哩!」
毕咪慌慌张张地咬著我的书包追上来了。那、那书包对它来说应该很重吧?没问题吗?真是太殷勤了。我第一次觉得毕咪很可爱。
相对的,时雨则是只有感到可惜地耸耸肩膀,看起来并没有要跟上来的打算。
看似黏人,却又在某种程度上不会纠缠不清,或许就是这位表哥好的地方吧?到头来也让人搞不清楚他平常的态度究竟有多认真……总觉得自己好像彻底被他玩弄在手掌心上,实在有够讨厌!
我冲出讲堂,奔跑在校舍的走廊上。而就在途中……
「呜喔——!」发现公布栏而紧急剎车了。
在高到伸手碰不到上缘,宽度不知道有几公尺的巨大公布栏上,密密麻麻,甚至互相交叠地贴满了社团招募新社员的传单。
「哇?这还真是壮观……我都不知道!原来文化性社团可以有这么多种类呀?」
「只要招集三名以上的社员,不管再怎么冷门的活动都可以创立社团哩!所以当中会有很多人数很少的社团。而在对抗赛中表现强劲的学生所属的热门社团则是有大量的社员,很热闹哩!」
只要三个人呀,这一点确实比普通学校创立社团的门槛要来得低很多也不一定。其中应该也有只是几个感情好的朋友一起成立的社团吧……虽然我也不是不向往那样的情境,但说到底,班上根本就没有其他没参加社团的同学。我既没有可以邀约的对象,也浮现不出想要创立什么社团的展望。
「顺道一提,漫画研究社自从时雨当上代表之后,就势如破竹地在排行榜上不断晋升,因此很热门哩!」
「简直无法相信,那家伙有那么厉害吗!哦?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加入的喔?」
「咱倒是很好奇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你那么排斥他哩。」
一言难尽呀,一言难尽。
光是看这些招募社员的传单,就可以发现各种独特的创意,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厌。
「嗯?总之就先从迎新派对上看过的社团,或是我感到在意的社团依序体验入社吧。虽然这样应该会很花时间,但既然要找,就要找最适合自己的社团呀!」
「那样确实比较好哩。因为一旦加入社团,要转社就会有限制了,还是慎重起见比较好。那么咱们就出发哩?!」
既然如此,就先从我最在意的那个人参加的社团开始吧。比起活动内容更重视社团成员,我想应该也是很好的理由才对。嗯。
「——毕咪,带我到女神的地方去吧!」
*
放松肩膀,跪坐在地上,用砚台磨墨。书法社社办的宽广和室中,飘散著全新榻榻米的香气与墨水优雅的气味。然而,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心情享受这一切。因为我的心深深受伤了……
话说回来,这里的社员们感觉真是活泼又奔放,颠覆了一般大众认为书法应该是在安静的空间中进行的刻板印象。或者应该说,他们好像根本没在写书法,反而是在聊天的学生比较多的样子。
另外,并不是所有社员都穿著和服袴装,而是各式各样的打扮都有。我眼前的空间,跟我擅自认为应该很老气而严肃的印象完全不同。
「然后呢?你因为吃了小星的闭门羹,就跑到书法社来啰??冰见是不介意啦,可是才过了一天而已,字应该也不会忽然变漂亮喔??」
没错,就是那样。我的女神——御神乐星锁学姐听说我想要体验入社她所属的社团,却跟我说他们没有在招募新社员,而冷淡地拒绝我了。
我根本没有预想到也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因此沮丧得更是严重……
对于梦想著与女神一起度过甜蜜放学时光的我来说,这打击实在太大了。可是可是,「星锁学姊所属的竟然是回家社,那种社团也可以喔?那算文化性社团吗?会不会有点犯规呀?」
「毕竟那孩子是校长的孙女哩。所以学园拜托她当宣传书的模特儿时,就以允许她创立『回家社』这种非常规社团作为交换条件啦。」
毕咪为了安抚放声大叫的我,而停在我的肩膀上对我解释著。就算是我,也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有「回家社」这种奇特的社团。
我嘟著嘴巴,磨著墨的手不知不觉就用力起来。我被星锁学姐拒绝之后,之所以会跑到书法社来,是因为当我饱受打击而趴倒在路边的时候,凑巧经过一旁的花袋同学邀我来参观的。
至于那位花袋同学嘛……
「花袋同学,你好有天分呢?简直不敢相信你是个初学者,将来有望呀!」
「嘿嘿嘿,真、真的吗……?」
在书法社女生社员的指导下,她似乎很顺利地融入社团了。大概是新发下来的袴装吧?她穿在身上的模样虽然还多少有点「被衣服穿」的感觉,不过那尺寸微妙地有点大,看起来松松的衣服倒是相当适合她。
相对于今晚又要躲在睡袋里的我,花袋则是可以被袴装与温暖的书法社员们围绕著……!只是因为字写得漂不漂亮的差别,立场就会如此截然不同吗!
我知道花袋是抱著善意邀请我来的。她其实并没有必要为了自己早一步脱离睡袋组的事情感到愧疚,但她却依然还是愿意关心我。就算我们之间还没有交谈过很多话,但我很快就知道她是个好女孩了。
然而,隐藏在我心中的恶魔……恶魔惠琉奈,不,恶琉奈(临时想到就采用看看的略称)却捏造出无情的妄想,在我耳边小声呢喃:
「花袋只是因为觉得惠琉奈很像她以前养过的仓鼠魔!所以才会对你那么善良魔!」
「闭嘴,恶魔惠琉奈(总觉得略称没什么感觉,就不采用了)!不要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还有,你那毫无创意可言的语尾词连我都会感到丢脸难耐,拜托你不要用啊!」
「我就是要用魔!已、已经无法撤回了魔!花袋她……就是因为你太像她养过的
仓鼠源五郎丸(♀),觉得你有种亲近感,才会对你这么好魔!」
「名字竟然叫源五郎丸,花袋的命名品味会不会太大胆了一点!而且明明是母的,竟然取那种名字吗!那样源五郎丸当然会觉得压力大到半夜跑滚轮呀!不跑就活不下去呀!」
话说,跟仓鼠很像是什么意思……?我好歹是个人类……怎么可能受得了有那么一点点跟仓鼠很像的地方……?
为了抹去涌上心头的疑惑,直接询问本人是最快的了。可是,我该怎么开口……?总不可能开门见山地问她吧……正当我感到烦恼的时候,刚好花袋来跟我说话了。
「啊,源五……一宫同学,你的墨磨好了吗?」
「out——!你刚才差一点就要说成源五郎丸了对吧!根本用不著确认,你就是把我跟仓鼠联想在一起了对吧!」
「才、才没有那种事呢……啊,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葵瓜子?」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吃呀!你根本没打算隐瞒了吗?打算直球决胜负了吗?我不是什么仓鼠!我是人类!」
「我、我知道啦……你不要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我知道……源五郎丸已经到遥远的天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呜哇哇哇!」
「为什么变成好像我是坏人一样?好像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拜托你不要一边哭一边把葵瓜子递出来好吗!这状况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答案啦?我闭嘴乖乖吃就行了吗?」
到最后,我只好不得已地啃著葵瓜子,在露出邪恶笑脸的恶魔惠琉奈面前摸著花袋的头,努力安抚她的情绪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是什么恶梦吗……?
「一宫同学……一宫同学?」
我被人摇著肩膀,赶紧回过神来。不妙不妙,看来我因为磨墨实在太单调无趣,而在不知不觉间打起瞌睡来了。
总觉得我刚才好像梦到什么很恐怖夸张的梦,不过我还是把它忘了吧,忘得一乾二净吧,就这么办。果然是因为我昨天晚上睡睡袋的关系,身体还感到很疲吗……?
「早安,花袋。我不吃什么葵瓜子喔?」
「咦?呃、嗯……?」
明明自己说要忘记,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强调,看来刚才那场梦给我的冲击真的很强大的样子。因为我真的把种子吃下去了呀,就算那是在梦中,我还是吃了一肚子的种子呀。
花袋感到奇怪地歪了一下头。不要呀,拜托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呀!不要用那种像是在看源五郎丸的眼神看我的脸呀……!
「小惠,冰见觉得你还是不要参加书法社会比较好呦?!虽然你好像很烦恼,所以冰见是很想让你加入啦?」
「说、说得也是……这已经不是字丑不丑的问题,光是在基础上我就已经觉得无聊到睡著了……」
小冰露出一脸伤脑筋的表情,很善良而委婉地告诉我不合格了。虽然她难得再给我一次挑战的机会,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但看来书法社果然很不适合我……到最后,我连一张宣纸都没有入墨,就乖乖道谢,离开社办了。
「要是你遇到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来商量呦??下次再来玩吧!」
小冰「嘻嘻嘻」地用天真无邪的笑脸送我离开,花袋则是在一旁露出复杂的表情,彷佛在对小冰说的话表示同意似地对我不断点头。
我知道这两个人都很为我著想。虽然我之前自嘲说我在这所学园中孤苦无依,但实际上不只是时雨跟毕咪,我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交到小冰跟花袋这些朋友了呀!
「谢谢!如果我又想睡觉的话,会再来玩的!」
我为了掩饰害臊的心情,忍不住开了一个玩笑。不过那两个人似乎还是接收到
了我感谢的心意,而笑著目送我离开了。
我为了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而踏上了通往屋顶的楼梯。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下山,四周渐渐变得昏暗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这所学圜被大自然围绕,还是因为时间带的关系,总觉得空气吸起来比我老家还要新鲜。清爽的大气包围全身,彷佛让我的肺都被净化了。
我爬上长长的阶梯,把手伸向通往屋顶的门。门并没有被上锁,轻易就被打开了。
「哇?!你看你看,天上的星星好像伸手就可以碰到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梦幻的景象……!」
一踏上屋顶,就彷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因为四周没有比校舍还要高的建筑物,所以只要抬头仰望,整片视野就都是夜空,看起来相当漂亮。
大概是因为山区中没有光害的关系,每一颗闪烁的星星都感觉很近很亮,简直就像在欣赏天象仪一样有趣。
「咱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哩。或许是因为环境条件优秀的关系,御神乐学园的天文社非常热门,社员也很多哩!」
「是那样呀?不过这景象确实会让人很想看星星呢。即使没有望远镜,还是可以享受到这么罗曼蒂克的天空呀!」
我甚至想要把睡袋拿过来,在这里眺望著星空入睡呢。没想到我其实还隐藏著像个女孩子一样会为了这种事情心动的一面,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接著将被星空夺走的视线稍微往下移,再度环顾屋顶。与广大的校舍相衬的宽广屋顶上,很可惜地竟然没什么人影。
「啊,那个人是不是天文社的呀?好像在看天文望远镜呢!」
只有在距离门口很远的地方,有一名身材娇小的男生靠著一台巨大的望远镜坐在地板上。
他或许就跟刚刚的我一样正陶醉于美丽的星空,因此就算我发出很聒噪的声音,他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你就趁这个机会,去问问看能不能体验入社天文社哩!」
「说得也是!毕咪,你出生以来第一次说出这么棒的话呢!你总算是帮上别人的忙啦!」
「你说刚才的吗!刚才那就是咱说过最好的话吗!究竟咱过去都过著什么样的人生哩……?」
我只是开开玩笑的而已,毕咪竟然当真而陷入沉思了。而且它竟然说「人生」,我虽然很想吐槽它「那副长相也自以为是人吗?」不过我还是打消念头了。
于是我在没有照明灯光的屋顶上迈步走过去。就在来到那位看著天文望远镜的男生附近时,他纤细的身材与独特的发色才让我察觉到了。
「喂?!这不是明日绯同学吗!」
那男生正是我在迎新派对上交谈过几句话,据说从国中部时代就参加天文社的射水明日绯同学。听到我在近距离下呼唤他,他也总算发现我的存在,而顿时露出羞涩的表情。
「惠琉奈同学!你这么快就来玩了啊!我一直很期待你什么时候会来呢!」
我这时才隐约回想起他好像有邀请过我参观天文社的样子。虽然我到屋顶来纯粹是因为偶然,不过能遇到明日绯同学或许是我时机抓得很好也说不定。
明日绯同学扭扭捏捏地染红脸颊。我不禁感到奇怪地跟他对上视线,结果他又赶紧把眼睛别开的模样,害我彻底被萌到了。他真的是男生吗?这孩子……一举一动都满溢著女孩味呀!
他是不是甚至比我还要像女孩子呀?如果我这样说的话,或许他身为一个男生会大受打击吧?
「明日绯同学,你今天一个人吗?还是说其他天文社社员们都已经回去了?」听到我这么一问,明日绯同学赶紧用力地摇头说道:
「学长姐们好像还没有来的样子!因为今天是我升上高中后第一次的天体观测,所以我兴奋得忍不住自己一个人先来了……」
他害羞地快嘴对我说明的模样,感觉跟小冰在不同的方向性上都像只小动物啊……我从小动物联想到仓鼠,不禁露出有点苦涩的表情。不不不,我还是快点忘记源五郎丸的事情吧……!
趁明日绯同学还没有感到奇怪之前,我为了不要让他起疑而深呼吸了一下。不过我完全没有考虑到,这样做搞不好也会让他觉得我是个在他面前忽然深呼吸的怪女孩。
「原来是这样呀。我说我说,那台望远镜可以借我看一下吗?这片星空光是靠我视力只有〇·三的肉眼看起来都这么漂亮了,真不知道透过望远镜究竟可以看到什么景象呢!会不会感觉星星就近在眼前?是不是星星就像便利商店一样近!是不是徒步三十秒就可以到达一样呀!」
「讲得太夸张哩……拜托你不要用那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感觉,像是稍微去买个肉包子一样随便的心情欣赏这美丽的星空哩……」
什么嘛,我就不能用轻松的心情欣赏夜空吗!所谓的星星就那么高不可攀吗!因为漂亮就那么伟大吗!像公司老板一样吗!口头禅是「你啊,那种小事去问秘书啦』是吗!
虽然我也多少有点自觉,自已对于伟大的人,或者说公司老板的刻板印象太偏
激了,可是我又该怎么想才会比较正常嘛……?
「等等我喔,我调整一下,让惠琉奈同学可以看得比较清楚。」
明日绯同学丝毫没有察觉到我莫名其妙的自问自答,而是表现出纯粹因为我对星星感到有兴趣而开心的态度,赶紧为我准备望远镜了。怎、怎么会有如此纯洁的孩子?我是不是以后该努力一点,让自己也能变成像他那样呀?
虽然要是我做出那种事情,时雨绝对会以为我生病而半强迫我安静休养。这样一想,我这个人究竟是……
明日绯同学调整著望远镜的角度与高度,甚至还用湿纸巾轻轻擦拭著怎么看都已经很乾净的镜身。看到他为我做到这种地步,让我都忍不住有种「我要认真一点才行!」的心情了。这搞不好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使用天文望远镜这种东西。
我是不是应该穿得正式一点才对?绑蝴蝶结领巾吗!要角色扮演成一个身材微胖、留著小胡须的绅士,还拿著一把拐杖吗!口头禅是「请帮我开收据」吗……!
「惠琉奈,你对正式服装的认识已经错到咱都懒得吐槽哩……而且为什么穿个正式服装就会连性别跟身材都改变哩……」
「是吗?我所知道的『绅士』是参考一位实际存在的亲戚叔叔呀。」
「那么,你那位叔叔就不是真正的绅士,而是另一种伪绅士哩。」毕咪露出同情的眼神对我如此说道。总觉得今天真是颠覆我许多既有常识的日子呀……
正当我感到错愕的时候,明日绯同学似乎已经帮我做好准备,并让出了特别席。「来,请你尽量看吧!我想你一定会迷上星空的!啊,为了安全起见,请你不要去碰望远镜上的按钮喔。」
「谢谢你!哇?我好期待喔。不过话说回来,望远镜上会有什么危险的按钮吗?是可以无限放大倍率之类的吗?」
简直神奇到让我无法想像。不过,我必须要避免做出什么怪事,以免把望远镜弄坏了。虽然我听到他叫我不要碰,就让我心中不禁涌起「这是什么暗示吗?其实是叫我去碰的意思吗?」这种像个搞笑艺人一样莫名其妙的使命感,不过我还是要想办法压抑这股冲动才行。毕竟这是一台连明日绯同学抱在手中都嫌太大的望远镜,想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东西。我必须要像个绅士,不,既然是女生就要像个淑女一样温柔对待它。
于是我为了不要伤害到望远镜而小心翼翼地看向接目镜。虽然原本是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情,不过光是透过望远镜看到夜空,我就忍不住「咿呀!」地发出过去从来没有过的怪叫声了。
「请、请问这是什么呢……?请问这真的不是CG……?不是像『最后的幻想』之类最新游戏的画面……?而是真实存在的风景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抱著要像淑女的心情,连讲话口吻都变得莫名有格调了哩……」
虽然我有点惊讶自己的淑女口吻竟然如此典型又老调,不过那种事情现在并不重要。
我觉得「彷佛会被吸进去一样」是最适合用来形容这片星空了。那美丽到把我的心都夺走的光彩,简直教人难以相信跟我刚才看过的是一样的天空。
我不禁「呼呀……」地迟迟无法把眼睛离开目镜。
「呵呵,很漂亮对吧?我从小学的时候就一直都在观察星空,不过星星其实每天都会呈现出不同的表情……怎么看也看不腻。」
如果是平常的我,听到这种话应该会毫不客气地回问他「你在说什么鬼话……?」才对,不过我现在反而觉得那是相当有内涵而深奥的一句话。
「确实,感觉看多久都不会腻……竟然可以每天看到这样的景象,天文社真是棒呢。」
「虽然还是会遇上有云层的日子,所以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啦。不过,我很欢迎惠琉奈同学喔!」
他虽然脸颊泛红地对我说著,但就算是我也知道,那并不是带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毕竟他在迎新派对上面对时雨的时候,也是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呀!万一啦、万一他那态度真的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不就代表他对时雨也抱有同样的感情,让状况一口气变得很奇怪了吗!不就会变成让特定族群感到欢喜的展开了吗!
不过,他愿意欢迎我的态度还是让我感到很开心,让我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把眼睛继续贴著目镜的我,赶紧用手掮风想要掩饰自己的害臊。
「呃,惠琉奈同学,危险!你的手会碰到按钮……!」
「嗯?按、按钮……?哇哇哇!」
因为我没把眼睛离开望远镜就激烈地摆动著手臂,结果不小心触碰到明日绯同学刚才叮咛过不可以去按的按钮了。
就在柔软而没什么阻力的按钮陷下去的瞬间,伴随著剧烈的爆炸声响,望远镜的前端竟然像火箭炮一样射出了宛如小星尘般的光弹。
「很、很危险的,请快点离那个武器远一点!」
「咦咦!这是什么状况!你说武器?」
不用等到明日绯同学开口提醒,我就已经反射性地往后跳开,与望远镜拉开距离了。
吓吓吓、吓死我啦……!
虽然光弹很快就消散了,可是剧烈的高温依然还残留在空气中。
「啊啊啊啊,真是对不起……要是我能再注意一点的话……这道具虽然是天文望远镜,但同时也是我在对抗赛中使用的主炮武器啊。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明日绯同学感到沮丧地对我说明著。换句话说,就是用刚才那个光弹攻击对手是吧……虽然我明白了,可是那会不会太烫呀!会不会太强力呀!
明日绯同学明明就像个温柔的集合体,让人无法想像他会攻击什么人的说,没想到他竟然会拿如此有魄力的武器,真是太有冲击性了。
当然,我相信对抗赛应该是像运动竞技一样,会根据决定好的规则慎重进行,避免选手受伤。
「我的能力『ShootingStar』是一种将星光装入这个天文望远镜然后发射的力量。不过缺点就是只要我把子弹装好之后,任何人按下按钮都可以发射……呜,当然,威力会比我发射的还要减弱很多啦。」
毕咪接著又对我说明,学圜中的学生们几乎大家都会遇上某个瞬间,让各自像必杀技一样的独特能力觉醒。而会被选为社团代表的学生,每个人都拥有非常强劲的能力。原来如此,简直就像幻想世界呀。不过这下我也理解对抗赛之所以能成立的理由了。
「明日绯同学的能力依旧是这么强劲哩!咱听说你虽然还是新生,但似乎已经确定会成为天文社的代表了……感觉你现在比国中的时候还要进化,真是年轻又有才华哩!」
「请、请别这样说!我根本还不算什么啊……!」
「明明同样是一年级,可是你好厉害喔!我却是连社团都还没确定下来,当然也什么能力都没有的说。」
原来毕咪也有认真在掌握国中部学生的状况呀。
看来它还是有好好在做讲师的工作嘛,不是只会顶著微妙的一张脸浮在空中而已……
话说回来,如果我以后加入了某个社团,也会拿到什么武器吗?也会遇上让能力觉醒的一天吗?我究竟适合什么,或者应该说我究竟想做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天文社其实并不坏,但是如果问我是不是想一直在这里参加活动,又感觉好像不是。听到我这么说,明日绯同学就露出了遗憾的笑脸:
「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啦。不过就算你不入社,还是欢迎你偶尔来玩,一起看星星喔……!希望惠琉奈同学可以早点发现自己在这所学园中最想做的事情。」
「嗯!我绝对会小心,不会再去按那个按钮了,所以下次再借我看望远镜喔!」
明日绯同学最后有点畏缩地跟我握手后,目送我离开了。他的手简直就像女孩子一样柔软……不过却带有坚定不易动摇的热忱。
他一直对著我轻轻挥手,直到我离开屋顶。
时限只有一个月。要是我在那之前没有找到社团,就会被退学了。这条教人难以置信的校规,事到如今才让我觉得沉重起来。
虽然我想快点回宿舍睡觉,可是就算我回去了,等待著我的也只有冰冷的睡袋……以及让人静不下来的开放空间生活……
「好想快点有自己的房间喔!好想躺在宽敞的床上喔!」
我发自心中的吶喊,在楼梯间空虚的回荡著。明天要体验入社哪个社团呢?明明我现在著急得要命,明明应该有很多感到不满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更是感到兴奋无比。真是不可思议。
*
「打扰了!新生最后的大人物——一宫惠琉奈来到戏剧社体验入社啦!从幼稚园时代就一直都担任『树木』这项重要角色的稀世天才女演员傲然登场啦!」
——隔天放学后,我决定,事到如今乾脆体验入社每个社团,好找出真正适合自己的地方。于是便立刻展开行动了。
毕竟在这所学园,光是因为没有参加社团,就会在各种事情上遭遇到严格的限制。餐食内容差到极点就不用说了,甚至连冲澡都只有五分钟的热水可以用。我可是女生呀!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呀!当我正在冲洗沾满泡泡的头发时,热水使用时间竟然就在途中无情地结束,害我接下来只能用冷水冲身体。那时候我真的难过到差点落下泪水了……
不过这也难怪。因为我终端机的点数只有上课出席获得的最低限度而已。而我接下来只要参加了社团,发放下来的点数就会顿时变得优渥,届时我才真正可以开始过著像人的生活。
今天早上在餐厅,是跟我坐在一起的花袋请我吃饭的。似乎是因为我只拿著一个饭团配装满自来水的杯子,坐在她面前露出深深绝望的表情,让她实在看不下去的关系。真是个好女孩……
总之,我必须要快点找个社团加入才行。而我今天选上的,就是戏剧社。
虽然我听说这是一个社员人数排名上位的热门社团,不过大概是因为我一放学就冲过来的关系,宽敞的社办中只有几名学生而已。
房间里到处摆满了应该是演戏要用的大小道具与衣服,显得相当凌乱。啊,当中也有我以前负责演树的时候穿过的衣服(?)呢!
不过真奇怪,我明明一打开社办的门就很有精神地打了招呼,可是大家怎么只是无言地呆呆看著我,都没有回应呢?
因为小冰之前告诉过我「一开始的招呼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就用我能想到最棒的打招呼方式登场的说。虽然大家露出惊奇的表情让我感到很满足,可是我的招呼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好吗……?
「呃?新生同学,保健室不是这里,是在隔壁喔?或许春天会有很多事情让人精神疲惫,不过你还是要好好加油喔?要努力活下去喔?」
「咦!为什么一下子就被当成脑袋有问题的学生了?不是的!我只是有点太兴奋而已啦!」
一位外套帽子上连著猫耳朵、身材莫名姣好的学姐用缓慢的语调对我说著。她那对看起来真的在担心我的眼神,总觉得很伤人呀!
就像之前在迎新派对上看到的一样,社办中的其他社员们身上的制服也都各自经过模仿动物的改造。
对我说话的学姐(顺道一提,我是靠胸部尺寸判断她是学姐的)是猫,另外还有像兔子的男生,甚至连猪跟熊都有,简直就是动物圜呀。
虽然这所学圜的制服本来就已经十二分可爱了,不过他们的模样也让我大饱眼福……我记得这个社团好像会根据规则分配给社员们各自不同的角色。要是我入社之后,被分配到河马或是树懒之类的珍奇动物该怎么办……那样在谈到演技之前,就已经会让我超没有干劲的呀。
就在我好奇地观察著大家的时候,毕咪大概是觉得这样下去没有进展吧?于是就像个讲师一样出面帮我说话了。
「这孩子并不是什么糟糕的学生哩,不,虽然她确实有一点糟糕,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让她体验入社一下哩!虽然你们会觉得她有点不妙并没有错,但还是拜托你们,只要今天一天就好,让她参观一下社团哩!」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有种它明明在帮我说话,却完全没有帮我说到好话的感觉……?
「啊~!可爱的老师?!呵呵呵,抱抱?!」
「唔、唔唔唔……噗哇!住、住手哩!」
像猫的学姐一把抓住毕咪,把它紧紧抱在自己的胸口上。毕咪,我要用多少代价才能跟你交换位置?虽然我终端机里的点数所剩无几,不过我愿意把全部都拿去买点心请你吃,所以拜托你跟我交换一下吧……?
因为那胸部看起来实在太柔软了,害我忍不住用制服袖子擦拭著差点滴下来的口水,认真地想著这样的事情。
唔……那分量实在不寻常呀。简直就像最近的少年漫画月刊一样,抱著一半豁出去的心态画出来的分量呀。对不起喔,这样的举例好像很难懂吧?
「然后呢?你刚刚说什么?新生最后的乾物是吗?一宫惠琉奈同学?」
「不是最后的乾物,是最后的大人物啦!请你仔细看!我有哪里看起来很乾?不是水嫩水嫩又充满弹性吗!不,说充满弹性好像太夸张了,好像太爱面子到连我自己都会脸红了,不过我可是新生喔?」
「嗯?最后的煮物?」
「你们是故意的吗?什么最后的煮物,感觉光是从字面上就可以联想到一段让人痛哭流涕的故事啦!『外婆做的最后一道煮物』,感人肺腑的两小时特别剧场都像跑马灯一样闪过我的脑海啦!就是到最后一幕会忽然播放抒情歌当背景音乐的那种呀!」
「那最后的猎物……?」
「这是什么猜谜游戏吗!虽然很啰唆,但正确答案是最后的大人物啦!请你们不要露出一副『差一点,太可惜了』的表情好吗?没什么可不可惜的好吗!而且打扮得像动物的你们讲什么『猎物』超恐怖的好吗!有点自觉呀!喂,那边!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要舔舌头呀!」
社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开口调侃著我,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毕咪则是被猫学姐抱得好像呼吸困难、快要死掉的样子,这场面也太难收拾了吧?
是刚好现在在场的社员们这样而已,其他社员并没有这么爱搞笑吗?如果全部社员都是这种类型的人,我加入戏剧社应该会吐槽吐到累死吧……?我可不希望自己的死因竟然是这样呀……要是新闻报道说什么「某某人因吐槽过度而过劳死……」之类的话,我绝对会死不瞑目的……
光是想像起来就让我觉得累了。于是我一边叹著气一边环顾四周,发现在社办深处有一张不知道是不是演戏道具的沙发。躺在上面的一名男社员打了一个大呵欠后,用莫名夸张的激烈动作起身。
「你刚才是不是在空中旋转啦?那是什么表现吗?普普通通地起身不就好了……?」
「吵、吵死了!我只是刚睡醒想要动一动筋骨啦!」
那位浏海垂下来遮住一边眼睛的男生,我记得应该是戏剧社的代表——赤间游兔。他好像感到有点害臊地在原地轻轻跳了几下。
明明眼神看起来深不可测,但他的举动加上实在很像一名少年的声音,让人感觉好像很好亲近的样子……
而我对他这样的印象似乎并没有错。他才刚刚醒来,就马上被其他社员们团团围住,成为大家的中心了。从社员们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之所以会被大家喜欢,应该不单纯只是因为他是社团的代表吧?
「我是有稍微听到你们说的话啦。大家,难得有新社员候补,就对她好一点吧。」
「说得好!赤间同学说得很棒啊!戏剧社的各位!有听到吗??赤间同学说『要对她好一点啊,对吧?(一闪)』这样啊!」
「我的语气绝对不是那样好吗!为什么要在语尾耍帅?而且我的脸也没有那么跩好吗!」
「咦?是吗~」
从赤间同学的反应看来,他平常大概就像刚才的我一样,被社员们当成玩具在耍吧?那彷佛在说「到头来目标又转到我身上啊?」似地叹一口气,眉毛变得有点下垂的表情,真的很可爱。
「然后呢?既然你不是第一天就来,代表这里不是你的第一志愿吧?之前还有去哪里参观过啊?」
「嗯?书法社跟天文社!虽然两边都很积极地邀请我加入,不过我想说要多尝试看看自己的可能性呀!」
「还真会说哩……」
「天文社?射水明日绯的社团啊……」
赤间同学小声呢喃,微微露出一瞬间黯淡的表情,不过立刻又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
「算了,没差。你想要体验入社是吧?我们这里对于新社员要加入,并不会要求什么演技之类的。毕竟也有后台的工作,而且从小配角开始,随著时间越演越棒的家伙也不少啊。」
虽然我很想大声强调:「我倒是希望你们看看我的演技,因为我扮演的树木从幼稚园时代就深受好评!」
不过要是我真的那么做,很容易就可以想像出当场被拒绝入社的未来,因此我还是乖乖闭嘴,听对方说话吧。
我这个人其实非常不喜欢忍耐什么事情,不过只要想到淋浴时五分钟就结束的热水时间,这点忍耐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我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点数。我希望可以不用顾虑时间,泡澡泡到头晕。要说到对于洗澡的欲望,现在这个瞬间的我甚至可以说远远超越某位静香妹妹。
「一宫想要做怎么样的事情?有没有想演的角色,或是对灯光照明有兴趣之类的?不一定要很具体没关系。」
我想做什么吗……?老实讲,我并没有认真想过呢。不过既然要加入的话,还是当演员比较好吧?于是我闭上眼睛,开始想像起来。
让女生社员们全部穿上轻飘飘的衣服,大家都扮公主,然后只有我一个人穿男装,扮演王子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大家抢著要跟我在一起的剧本,如果是有年龄限定的剧本就更棒了。而且我听说演戏的人常常会入戏到把自己的角色跟现实混在一起,所以或许真的会发生什么意外也不一定……?啊啊,真是引人遐想呀……!哦哦对了,男生全部负责后台喔。至于赤间同学嘛,就特别分配给你在王子家(三房一厅)负责扫厕所的重要角色吧!我是不是很慷慨呀?虽然我并不胖啦,绝对没有因为入学前的休假期间吃太多而发胖啦!(注5)
嗯嗯,就这样吧。我点点头后,睁开眼睛……发现赤间同学就在我旁边,感到同情似地对我笑著。那笑咪咪的表情有够不自然,反而让我觉得很恐怖呀。
或者应该说,你的脸也太近了吧?太近了吧!
「你把在想的事情都讲出口啰?很遗憾,戏剧社应该没办法接受一宫的野心,或者说欲望啊……而且我也应该没办法扮演什么扫厕所的角色。」
「什么?!」
「我想想喔……这样吧!我就分配给一宫『现在立刻向右转,乖乖回去的角色』,你有办法好好演吗?那么,byebye啰!」
其他社员都还没到齐,我都还没体验入社之前,就在自我介绍的阶段被强制赶出社办了。竟然连让我考虑要不要入社的机会都没有!这种事情可以让它发生吗!明明只要试试看我想出来的剧本,稍微演一下,我就会感到满足的说!
虽然大家并没有表现出不愉快的样子,甚至好像有种想耍我玩的气氛,不过那跟愿不愿意接受我入社想必是两回事吧?毕竟这是个成员众多的社团,或许他们的方针是尽量不接受麻烦的火种吧。
注5日文中的「慷慨」写为「太つ腹」,直译为中文则是「胖肚子」。
「既然这样,我们去下一摊啦,毕咪!去下一摊!」
「你是醉汉吗!而且还真的走路有点摇摇晃晃哩!」
虽然我脚步不稳应该是因为没吃午餐而感到肚子饿的关系,但总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很丢脸,于是我决定闭嘴了。
「啊!我想到一个好点子了!如果这是漫画的话,现在我头上应该会出现一个电灯泡呢!如果是的话,一定就是学会新的必杀技呢!还会有背景音效呢!我搞不好是个天才呀!好,去下一个社团吧!」
「反正你一定又是想到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哩……总觉得只有不好的预感哩……」
「打扰了!新生最后的爱花者!赏花的时候不看樱花只吃便当!街头巷尾都谣传这个人脑袋一定开满花的一宫惠琉奈来到华道社体验入社啦!呃,我听说有些花是真的可以吃,所以请你们帮我准备一些好吃的花吧!」
「糟透哩……」
我走出戏剧社的社办后,就立刻来到了华道社。毕竟在我的观念中,花是一种食物。而且我想起之前在电视的料理节目上也看过,把花炸成天麸罗看起来很好吃。因此我决定要拜见一下华道社的功力如何,而跑来体验试吃……不对,体验入社顺便满足食欲啦!
虽然我应该已经叫得很大声了,可是却完全没有人出来迎接。倒不如说,总觉得好像根本没人的样子。这间与书法社同样是和室的社办,面向走廊的入口是用玻璃门制成的,好让走过外面的人都可以欣赏到装饰在里面的大量作品。
或许那当中也有社团顾问老师的作品,不过整体看起来都漂亮到让人无法相信是出自与我同样是学生的手。明明我对华道这种东西一点都不懂,还是忍不住看到入迷,而说出一副很像是评论家的话。
「唉呀,这作品以流派来说……就是那个有名的独眼流对吧!这花插得真是强而有力呢。」
「正宗?你是在讲正宗吗!怎么把『独眼龙』讲得好像什么流派一样哩!而且竟然用『强而有力』来形容插花……」
说说煞有其事的话,总是会让人感到情绪高昂呢。像是什么什么流啦,明明不太清楚却还是硬说成什么家元啦。人总是会有想要假装「我就是很懂,我就是专家」的日子嘛。一年大概会遇上五十次吧……好像没那么多,那就是一周一次了。而今天大概就是那个日子吧,嗯。
「……装饰在那里的是凑川流。旁边的也是……放在那里的全部都是我插的花。」
「哇!吓死我了!」
从我背后忽然传来声音,害我吓得转头一看,就发现不知不觉间有一位穿和服的男生悠闲地跪坐在一朵巨大的花上。
他听到我惊讶的声音,也只是感到奇怪地微微歪了一下头。感觉还真是我行我素的人。
啊,我记得毕咪在迎新派对上有跟我介绍过这个人。对了,是华道社的代表——凑川贞松学长!他当时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难道今天也是一个人吗?
我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却看不到其他社员的身影。只有许多花朵到处绽放著。我还在想凑川学长会不会对我说些什么话,结果他却只是默默地凝视著我而已。情绪能低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才能呀……感觉跟我是完全相反的类型。毕竟我总是一直在说话。
「请问那些全部都是凑川学长的作品吗?没有其他社员的作品?还是那些都放在社办深处呢?」
我透过玻璃门伸手指向社办内部,并如此询问。但凑川学长却只是寂寞地对我摇摇头而已。我还以为他会对我说些什么,结果他竟然只是轻轻地抚摸起那朵被他当成坐垫的大花了。
毕竟我从迎新派对上的状况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拥有让花朵绽放并操纵的能力,所以就算他忽然从手中变出一朵花,我也没感到太惊讶。虽然那应该是相当具有冲击性的画面才对。我会不会适应得太快啦?难道我的适应性就跟晴空塔一样高吗!
「华道社的社员人数年年减少,剩下来的都是一些没什么干劲的幽灵社员哩。所以说,这间社办已经变得像是凑川同学专用的一样哩……」
毕咪在我耳边悄悄对我说道。原来如此,是这样呀……总觉得我抱持著想要吃花吃到饱的心情跑来,真是太愧疚了。现场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气氛呀。我本来还有点期待会有「想吃花就不准你入社喔??」「怎么这样!请行行好呀!」之类的对话,看来我真的是个笨蛋。打消这个念头吧。从今以后,我还是不要再把花当成食物好了……
虽然说到「华道社」确实给人的印象不是这个年代的高中生会积极参加的活动,不过感觉应该也不至于很冷门才对。因此我不禁感到相当意外。
「凑川同学,这女孩是今年的新生,叫一宫惠琉奈。她今天好像是希望能到华道社体验入社哩!」
「……真的……你喜欢花吗?」
凑川学长一听到「体验入社」这个词,就露出虽然乍看之下感觉不出来,但还是有一点点开心的表情。
好险好险,看来他并没有听到我一开始的打招呼呢。总觉得要是让他听到什么「帮我准备一些好吃的花」之类的话,他应该会很难过才对。既然社员人数很少,他一定相当渴望有新生入社。这种时候要是我抱著一半来玩玩的心态过来,他想必会很难受的。
虽然我一开始确实只是心血来潮而已,不过像这样看到凑川学长插的花摆满社办的画面,我也不禁有种「真的加入这个社团应该不错」的念头了。
正因为我过去经常被形容成没有教养、爱乱叫吵人的小狗,或是像大雨中的车窗雨刷一样静不下来之类的,总是被人嘲笑得很难听,所以更是希望自己有点女孩味呀。Give me女孩味!而华道不就是一种充满女孩味的兴趣吗!
「老实讲,我对花朵本身或是华道都完全没有知识,但我非常有兴趣呢!」
不过是对当成食物的兴趣。这样残酷而没人会高兴的事实,我就没说出口了。这样应该也不算说谎才对……
「……没有知识也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只要你能喜欢上花,我就很高兴。」凑川学长语调缓慢地说著,不过还是可以让人感受到他的声音中带有热忱。像这样受到欢迎,连我都忍不住感到开心起来了。既然是凑川学长会亲自教导我,我一定也可以学得很好才对。那就决定加入华道社了吗……!
正当我热血地大叫著「我会加油的!拚啦!」的时候,唯有毕咪一点都没有在笑,而是陷入沉思。真是不会看气氛的家伙。真是不会看潮流的家伙。真是不会看汉字的家伙。(最后一句根本就是在说我)
凑川学长也察觉到这件事,而跟我两个人一起注视著毕咪。
「惠琉奈……你会跪坐吗?可以忍得住吗?咱记得凑川流应该是规定要在跪坐的状态下插花的流派哩。要是你的脚一下子就跪麻的话,根本就无法参加社团活动哩……」
我在杂志之类的媒体上看过,所谓的华道是站著或是坐在椅子上插花的活动,难道还有流派是规定一定要跪坐吗!为什么?
毕竟这种规矩都是代代流传下来的东西,所以我想就算问学长应该也不知道理由吧?不过毕咪说的规矩似乎是事实,学长也没有特别开口否认的样子。
跪坐,跪坐呀……我是没什么经验啦,就算有也没被迫长时间跪坐过。因此我从来都没认真想过我能不能跪坐。
「……也不是一直都要跪坐著……只要能撑过三分钟,应该就没问题。」
凑川学长意外表现得相当轻松。或许是因为过去从来没有社员在这一关受挫过吧?我的冷汗停不下来。non-stop的坏预感。停止呀,乌鸦嘴!消失呀,bad end!
「姑且、姑且先试试看哩……只是保险起见!虽然咱认为应该是想太多,不过就当作是确认一下……!」
「嗯、嗯,说得也是,我就轻松过关,然后正式体验入社吧?就这么办!好?!」
「脚呀啊啊啊啊!我的脚呀啊啊啊啊!」
我当场跪坐下来后过了一分钟,脚就开始颤抖起来,宛如电流般的麻痹感一口气冲遍整只脚。会不会太快啦!至少再撑一下行不行?毕咪的表情整个都严肃起来啦!不要呀!想骂就尽管骂,想笑就拜托你尽管笑呀!
我害怕得根本没办法看向凑川学长,根本无法直视他。根据我一边抱著麻痹不堪的脚滚来滚去,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瞄到的情报,学长好像在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妙的啦!这样不妙的啦!虽然我不是关西人,可是这状况让我忍不住想要用关西腔大喊不妙的啦!
「凑川同学,你觉得如何……?咱因为没能阻止惠琉奈到这里来的罪恶感,脸都扭曲起来哩……」
那不是我的错,而是你的脸本来就很扭曲吧!不要抓到机会就推卸到别人身上好吗!然而现场的气氛根本不容许我这样吐槽。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空气凝结的声音,累积了根本没必要累积的经验值。我现在只能抱著麻痹的脚不断翻滚,同时感到不甘心地紧咬著嘴唇。
「……很可惜,虽然我想热烈欢迎你入社,可是照你这样子,应该会很辛苦吧……如果有其他社员可以教你其他不需要跪坐的流派就好了。」
现场顿时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是谁害的呀……是,完全就是我害的。虽然我很想对满心遗憾的学长说些什么藉口,但毕咪却扑到我的脸上阻止我了。虽然我很想逼问它难道没有其他阻止的方法,难道这就是最好的方法吗?但现在的我根本没资格那么做。我只能故意不采取闪避行动,乖乖用脸部接受它的攻击了。毕咪的身体明明应该很轻很柔软的才对,可是现在的我甚至觉得它这一击非常沉重……「等我能够承受跪坐之后,我会再过来的……」我只能留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世界如此广大,但只因为「不能跪坐」这种丢脸的理由就让精神受到如此打击的女高中生,想必古今中外也只有我而已了吧!
照这情况,我真的有办法找到适合我的社团吗?我渐渐觉得担心起来。
——而这份不安,轻易地就化为现实了……
*
「再不快点决定下来,时限就快到哩!你现在已经没有挑剔的余力哩!」
——没错。入学之后已经过了三个礼拜,可是我依然是个不隶属任何社团的自由选手。
说「自由」好像很好听,但简单来讲就是无业游民,尼特族,是个到哪里都不被接受的糟糕家伙呀!
我虽然也有到美术社看过,然而大概是因为迎新派对上的事情让九头龙学长彻底讨厌我了,他竟然二话不说就把我赶走。后来我每天也拜访过各式各样的社团,但又是不适合又是没在招募社员,让我一直遭受拒绝。
到了最近,我的恶名似乎传遍了全校,甚至有社团为了拒绝我入社,还故意把招募新社员的传单藏起来。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坏事呀!虽然我确实每天都在脖子上挂著「请给我点数」的牌子站在学校餐厅前,洗澡的时候也会强硬闯入同班同学在使用的淋浴室抢热水,而被大家取了一个『Miss热水小偷』这种教人难过的称呼。到了晚上,我光是走在走廊上就会被大家窃窃私语「刚才热水小偷经过这里呢!」「什么?好可怕喔!去通报风纪委员吧。」之类的话,简直被当成色狼,还差点被通报了啦。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没办法加入社团的关系。是所谓的「负面连锁」。我必须打断这条连锁才行!『一个月之内没找到所属社团就要退学处分』的校规正残酷地一步一步逼近而来。
我其实并没有在挑剔什么呀。我甚至还把心中的条件放到最低,低到几乎贴著地板走,把自尊心都丢到垃圾桶,去拜访过时雨所属的漫画研究社。
虽然时雨当时痛哭流涕地热烈欢迎我,可是那些应该是为了亲近时雨而加入漫画研究社的女子集团却用超恐怖的眼神瞪著我,让我感到有生命危险而放弃入社了。
不管怎,就是没有让我觉得可以的社团。在为了让学生方便一起吃便当而把长凳摆成圆弧状的中庭,我故意不坐长凳而是躺在草地上叹息著。一片晴朗的天空,现在反而让我觉得好剌眼。
「不应该是这样呀……」
自从我发现这是一所特殊的学园之后,我虽然感到困惑却也怀抱著愉快的期待。毕竟我这个人本来就非常喜欢热闹的活动,是在祭典中会带头炒热气氛的个性。因此对于对抗赛这种活动,我怎么可能不感到热血嘛!
然而,没加入社团的话,我甚至连起跑线都站不上去。我完全没预料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阶段就遇上苦战。我并没有奢望像我这样普通的女孩子可以在对抗赛中成为代表之类的事情,只是觉得如果可以为同一个社团中努力的同伴加油打气,一定会很好玩的——
毕咪有点担心地探头看著我的脸。对于这三个礼拜以来一直陪伴我、半句怨言也没说过的毕咪,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看来我果然是问题儿童吗……?
虽然每天放学后我就会登门拜访各式各样的社团,不过今天总觉得想稍微休息一下。在青草包围之中,我翻了一下身子。就在这时……
「好久不见。你好像每天都很努力呢。」
女神出现在我面前了。校长的孙女、回家社代表、御神乐学圔宣传简介上的模特儿,同时也是我崇拜的女神——御神乐星锁学姐!
呜哇——!她背后的佛光好剌眼!不过那其实只是因为她背对著太阳罢了。但还是很剌眼!她的存在本身就很闪耀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记得我这种小人物!我在作梦吗?毕咪,去帮我买瓶饮料!」
「没问题……!呃,等等!这时候应该是要捏脸颊之类的吧!确认是不是作梦跟饮料没有关系哩!」
咕!被发现了。我还以为可以顺势骗到它,但似乎没那么简单。毕咪虽然长相看起来很笨,可是其实并不笨……好,等一下抄在笔记本上吧。
我一边想著这样极为失礼的事情,一边细细咀嚼著星锁学姐对我搭话所带来的幸福感。就好像明明已经没有味道了,还继续固执地咀嚼著口香糖一样。
话说回来,难道我每天都在努力的模样被她看到了吗?虽然我很开心,可是也好丢脸呀!丢脸的感觉好像还比较强烈呀!咿?!希望热水小偷的事情没有被她看到。我在祈祷的同时,想到自己应该回应她的招呼才对,可是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的沟通能力有这么差吗!是因为我太崇拜星锁学姊,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互动了……
「……虽然我以前拒绝过一次,不过既然你还没有决定参加的社团,要不要来回家社体验入社看看?如果你有那个想法的话。」
「咦、咦!我有!我现在有了!不,我本来就有了呀!应该是与生倶来就有了!我全身上下都有那个想法!」
我忍不住有点激动地大叫了。
就算让她感到傻眼也没关系,我绝不能让这个机会逃掉!虽然有点疑惑「回家社是要体验什么?」或是「该不会就只是每天回家而已?」之类的问题,不过那些小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星锁学姐来邀请我」这件事实!如果将来我出版自传,这件事绝对会花上一百页左右的篇幅描述不会错的。书腰上也会大大地印上星锁学姐刚才对我说的那句话。还会确定翻拍成动画呀。太棒啦,我出运啦,国中时代的班导(二十七岁单身,喜欢的杂志报导是美魔女特辑)!虽然她跟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随便讲讲的而已啦!
「……嗯,那就这么决定了。」
星锁学姊说著,又接著对毕咪若有深意地小声说道:「关于回家社的事情,就由你告诉她吧……应该还记得吧?毕竟你很熟悉呀。」
听到这句话的毕咪,只是露出非常尴尬的表情。
我之前就很疑惑了,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只是单纯的老师跟学生,学姊又没有用敬语,而且总感觉莫名的亲近。
「提议!提议!我希望不是毕咪,而是星锁学姐教我回家社的事情!而且是把手把脚、你侬我侬地教导我!」
我虽然举手大声提议,可是星锁学姊却只是「……嗯。」了一声。咦!这是拐弯抹角地在嫌麻烦吗?连拒绝都嫌麻烦吗!
甚至应该说,她的姿势已经准备转身回家了。真不愧是回家社代表,太有威严了……!等等,不对啦!拜托你再跟我说一下话嘛。
话说,我们之间是不是根本没讲到什么话呀?
但我的期待终究还是扑了个空。星锁学姊拿著书包,转身离开了。就在她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又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似地停下脚步,把脸转回来:
「我差点忘记了,明天是对抗赛的日子呢。遗憾的是我明天预定身体不适,所以就拜托你代替我当回家社的代表啰。」
她语气依旧地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丢下一句内容夸张的炸弹发言之后,也不等我回应,就快步离开了。
是唯我独尊吗……?因为是女神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星锁学姊到底在说什么?咦?虽然我听不太懂,不过应该是开玩笑吧?没错吧?再说,只是体验入社的人可以参加对抗赛吗?难道她又要行使校长孙女的特权吗?
一时无法理解状况的我,为了听听毕咪的意见而看向飘在空中的它。
然而,毕咪也只是露出错愕的表情,跟我面面相觑……
话说,有「预定身体不适」这种东西吗!既然说是预定,那就是在行程表上会预先写好『身体不适』之类的吗?是那个吗?类似「因为预定亲戚过世所以我要请假」之类的吗?
因为我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让真相只能沉入黑暗之中。想要让这片黑暗散去的话,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乖乖等待明天了。
究竟黑暗散去之后,我会看到什么……?我虽然很想快点知道,但就算我要睡觉也只有睡袋等著我而已。那个因为使用太久而有点塌扁的亲爱的睡袋。
「看来今天晚上搞不好很难入眠呢。」
我再度躺到草皮上,呢喃自语。
毕咪则是彷佛在表示同意般,轻轻「哩」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