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欧与灵体化的艾西雅汇合后,在能够俯瞰湖边驻扎地与领都格雷悠的无人山丘上设置了岩之屋。
「已经没事了」
利欧这样说道。
(嗯)
在这样的意念通话之后,艾西雅便实体化显现了出来。岩之屋里布满了无数的结界,只要还在屋子里,就能隐藏身为精灵的艾西雅的气息。这样大概就不会被莎拉她们的契约精灵感知到气息了吧。
「先坐吧」
在宽敞的客厅中现在只有利欧和艾西雅在场。利欧将外套挂到服装架上,环视了冷清下来的屋内,在沙发上落座。
「……嗯」
艾西雅也坐到了利欧的对面。总感觉她的脸上似乎挂着非常烦恼的表情,这应该不会是错觉。也是因此——
「如果很难开口的话,可以等整理好心情之后再说哦」
利欧也没有强行追问。等艾西雅想要说的时候再说就好,像这样用温和的声音阐述。不过……
「……这毕竟是春人是事情。现在,我会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西雅在缓缓地摇头过后——
「眼睛」
她凝视着利欧的眼睛,这样说道。
「诶?」
「春人的眼睛,瞳色改变了」
「瞳色…改变了?」
利欧用惯用手触摸右侧额头,带着惊讶的表情捂住了眼。虽然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没有办法确认自己眼睛的瞳色,但是眼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违和感。
「变成红色了。对不起」
艾西雅内疚地低下了头,编织着道歉的话语。就像她说的那样,利欧赤褐色的瞳色变为了红色,不过——
「我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哦。和平常一样能看得清清楚楚。仅仅只是瞳色改变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也不认为这是艾西雅的错……」
利欧为了不让艾西雅烦恼,微笑着一笔带过。不过,即使如此艾西雅的表情也依然乌云密布,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我想瞳色改变的原因,是和我同化所导致的」
「同…化? 」
「在刚才的战斗中春人行使了被称为『超越者的权能』的力量。这个力量原本,并不是人类能够使用的。如果以人类的身躯强行使用的话就会导致死亡。所以说,在春人行使权能的时候,我和春人已然成为了同一个存在,说是融合化一了也不为过。这就是同化」
「……虽然现在像这样分离成了两个人,不过这之前我和艾西雅成为过拥有一个肉体的同一个存在……是这样吗?」
似乎是还没有完全理解她在指什么样的状态,利欧再次确认道。
「嗯。如果以人类的身躯强行使用超越者的权能的话只会迎来死亡。为了避免这一点,我改写了春人的肉体。通过与我进行同化,春人的肉体和身为精灵的我一体化成为了精灵一般的存在你这么想就好」
「……原来如此。原来能做到…那样的事情啊」
「精灵灵约。比精灵契约更强的连结契约者和精灵的秘术。我和春人用它产生了比一般的精灵契约更强的联结,所以才能够同化」
「还有这样的秘术……我记得连精灵之乡里也没有能够使用这种技术的人吧?」
「我想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技术的存在。创造出精灵灵约的是七贤神。这是在千年之前都仅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才能够使用的极其特别的技术」
「精灵契约与精灵灵约。它们具体的区别是什么?」
「只从形式上看的话精灵契约是当事人用精灵术缔结契约,而精灵灵约是通过使用特殊的魔术将契约缔结的更为坚固,有着这样的区别。实际上的区别其实就是灵魂连结的强度与深度。虽然双方都是连结人类与精灵灵魂的契约这一点是共通的,不过精灵能够与人的肉体同化,成为同一个存在,那是因为由精灵灵约将双方的灵魂连结度强化到了能够一体化的程度」
「……也就是说,可以把是否能够同化当做精灵契约与精灵灵约的主要区别是吗?」
「嗯。通过同化灵约者可以获得若干恩惠。其中之一就是获得灵装。灵约者能够将自己的灵魂作为武器进行实体化」
听到艾西雅这么说,利欧的脑海中最先浮现的是——
「……那时的剑。」
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具象化的剑。在那个时候,利欧就像是勇者召唤神装一般创造出了剑。
「是的。那把剑和超越者的权能不同。那是通过同化得到具象化的春人的灵装。你只要把它当做是精灵将自己的灵体实体化并显形一样就可以了。要将那把剑具象化的话必须要在与我进行同化的时候才可以」
「……确实如此,就算想要召唤感觉现在也召唤不出那把剑。不过「超越者的权能」来着?,这种力量倒是感觉现在的状态也能使用……」
这样说着,利欧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的惯用手。
虽然在刚才的战斗中是将权能附在实体化的剑上发动的能力,不过这也并不是说必须有剑才能发动。这并不是什么理论,仅仅是凭感觉理解了这一点。
「不可以轻易的去使用超越者的权能。想使用的时候请一定要在和我进行深度同化的时候使用」
艾西雅罕见的使用强硬的语气叮嘱道。
如果,在艾西雅不在的时候使用了这个力量呢?那个答案就像艾西雅刚才说明的一样。也就是说——
「……在没有同化的情况下以人类之躯使用权能的话就会死,是吗。嗯,我明白了」
将超越人类领域的力量寄宿在身体里进行使用的代价是很重的。在发动超越人类之躯能承受的极限的权能的那一瞬间,必将会迎来死亡。利欧就像要接受这一事实一般,重重的点了点头。
「同化除了能够获得灵装之外还有其他的恩惠。就和刚才说的一样在同化的时候灵约者的肉体会成为接近精灵的存在。同化的程度越强越能大幅度的提高力量,而且就算肉体受到损伤也会像精灵那样不再会轻易死去。这正是使用权能也不会死去的原因」
译注:这边原文是“礼装”中文是礼服延伸可以成为防具的意思,但之前没提到过利欧有防具并且灵装和礼装日语同音,大概是作者打错字了,这里翻译为“灵装”。
「也就是说同化的程度越强,越不再是人类了吗?」
「是的」
「也就是说同化也分等级吗」
「嗯。如果用数值来表达的话,那就是从1%到100%。或者说,还能更高」
「那么,刚才的战斗中数值是多少呢?」
「我想已经无限接近100%了。因为我正是带着这样的想法进行的同化。所以说,就算解除了同化其影响依旧残留可能也是因此瞳色才发生了改变」
艾西雅脸上露出了懊悔的表情。
「刚才我也说过了,只是瞳色发生了改变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说感觉同化的好处反而都是些大便宜呢」
是的,不仅能够大幅度的提升基础能力,而且还能进行生命力强化,这样的话对灵约者来说简直全部都是好事。不过——
「……也有坏处」
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呢。
也就是说——
「在进行同化的时候就相当于成为了人类以外的生命体。既不是人,也不是精灵。虽然这个状态很稳定,但是却极其不自然。正如春人说的那样,越是增强同化的程度形态越不再属于人类,渐渐地成为不稳定的存在。所以说,如果就这么继续加强同化程度的话最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这就是缺点。瞳色也发生了改变,而且在解除了同化之后春人的肉体也承受了相当强烈的负担。虽然肉体的负担最主要的理由是使用了超越者的权能所带来的副作用,可是……」
加强了同化程度可能也是理由之一。艾西雅这样说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利欧。然后——
「可能还产生了其他无法目视的变化。现在连这些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是一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都不清楚」
像这样,她接着诉说道。
如果要打比方的话,那就像是服用一种效果非常显著,但却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副作用的药品吧。也许并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但是最坏的结果,可能会产生攸关性命的事情。现在会抱有这样的担心。
「…………如果多次重复高强度同化的话,最坏的情况下,可能就算解除了同化春人也无法再变回人类了」
艾西雅烦恼许久之后,像这样补充道。利欧微微睁大眼睛接受了这句话。但是,大概是不想让艾西雅感到有责任吧。
「……嘛,顺其自然吧」
利欧并没有悲观,而是以开朗的语气回应。而且——
「比起这个,会对艾西雅产生不良影响吗?如果有的话那可能更是不去经常使用同化比较好」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艾西雅的身体。
「……不管进行多么高强度的同化,我这边应该都没有什么风险」
「真的吗?」
为了确认她
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利欧再三确认道。
「虽然我作为精灵灵体是我的本体,可我同时也是能够实体化维持肉体的存在。但是,春人的肉体就是本体。是无法灵体化的人类。尽管如此,在同化时却近似于灵体。很明显春人更容易成为不安定的存在这是板上钉钉的」
因此,所承担的风险也是利欧这边更多,大概是这么回事吧。本来只能依靠肉体存活的人类通过同化而近似于灵体,而当同化解除后又再次变为依靠肉体这样的物质存活的人类。与生来就可以在两者间转变的精灵比起来会有更大的负担这一点,恐怕确实是必然的。
「这样啊……我明白了」
「如果要说有问题的话,那就是沙月她们了。因为精灵灵约也是被施展在勇者身上的技术」
在这里艾西雅提到了关于勇者的事情。不过,这也并不突然。其理由就是艾西雅刚才的发言,还有至今为止的说明。也就是说——
「……勇者和高位精灵进行了同化?」
因为能够像这样推测出来。勇者和高位精灵进行了同化。如果这样想的话,无论是勇者来到这个世界后突然就获得了超人般的能力这件事,还是获得了神装能够自由地具象化这件事都可以得到解释。
最终,那个答案是……
「是的,被召唤而来的勇者的身体中封印着高位精灵。附身在圣女绘梨花身上的是土之高位精灵」
「果真如此……」
这是至今为止都被谜团所包围的勇者的力量得到解释的一瞬间。
「不过,我想它和春人与我缔结的灵约在细节上有着极大的不同。因为勇者和高位精灵所缔结的即是灵约,也是隶约」
「……即是灵约,也是隶约?」
译注:在日语中灵约和隶约发音完全相同。
似乎是仅靠听闻还无法瞬间区分开这个同音词吧。利欧的头上浮现出了问号。
「我们所缔结的精灵灵约使用的魔术术式是原型,而将勇者和高位精灵连结在一起的应该是六贤神加以改造的魔术。其术式更加精炼,而且在契约上还增加了各式各样的条件。因此高位精灵是在极其不利的条约下和勇者连结在一起的。这种制约就是贤神们安排到勇者召唤的结构中的」
艾西雅提到了勇者和高位精灵,以及他们与贤神们之间的关联性。然后——
「所以,我才会被怨恨着。美春也是……」
像这样她带着非常羞愧的心情吐露道。
「美春小姐和艾西雅会被怨恨……那么,也就是说……」
「绫濑美春的前世是七贤神。她是被流放的第七位贤神。名为莉娜」
「…………」
听到了今天最让人惊愕的消息,利欧一时失语。他并不是怀疑艾西雅的发言。可是,这也确实是一个极其离奇的事实
更何况——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曾是七贤神中的莉娜……也说不定」
艾西雅进一步乘胜追击。那自白就像是在说美春和艾西雅是同一人物一般。
「诶……?」
利欧更加地因震惊而不知所措。
「在距今约一千年前。神魔战争刚刚结束后我就诞生了。七贤神之一的莉娜。她将自己的神性分离开来创造出了我。然后给即将转生的龙王与我缔结了灵约,将我寄宿在龙王的灵魂里」
虽然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可似乎又有着相当复杂的原委。
「…………净是些令人吃惊的事情啊」
利欧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背靠在了靠背上。
接着,他慢慢的抬头望向天花板。
「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只是,我想要一点整理思绪的时间。后续的内容可以在吃完晚饭后聊吗?」
仅仅是已经听到的内容就已经有相当多的情报量了。在询问后续的事情之前想要暂时先整理一下情报。
「我明白了」
「那么,我要不先去泡个澡吧」
在刚才的战斗中身上已经变得相当地破烂不堪了。而且还沾有血液,所以想尽快地清洗干净。
「嗯」
「艾西雅要怎么办呢?」
「一起洗吗?」
艾西雅吃惊地歪着头询问利欧。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想先洗的话你可以先进去洗哦」
利欧不由得面红耳赤焦急万分,不过大概是觉得艾西雅一如既往的举止令人感到欣慰,他马上在嘴边挂起了笑容,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我只要灵体化污垢就会自然脱落了。春人先去洗就好」
「这样啊。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利欧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挂在服装架上的外套,走向了浴室。
◇ ◇ ◇
利欧就这样移动到了浴室里,不过他在入浴之前一直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长久以来十分喜欢穿的黑色飞龙皮制作的外套。
(破损的相当严重呢)
这件外套是利欧所了解的以最高的防御力著称的防具,不过在先前的战斗中遭到了被高位精灵附体的绘梨花的连续攻击现在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了。而受到了魔力攻击的地方的皮革也因为热量而融化,看上去今后也已经无法再作为长大衣继续使用了。
(……虽然很可惜但是也只能将没有损坏的部分再利用了呢)
虽然保护面积大概会减少,不过这也是迫不得已的。
黑色飞龙的皮革的处理相当复杂,如果要加工的话需要有像多米尼克那样超一流的专业人士才行,不过简单的针线活的话利欧应该也能完成。可能做成围巾,或是短大衣会是不错的选择。
(这还真是对不起多米尼克他们呢)
黑色飞龙皮制作的外套自不必说,因无法承受与高位精灵的战斗而折断的剑也是以多米尼克为首的矮人们精心制作的物品。由于被破坏的剑还留在湖边的驻扎地里,所以要回收恐怕是很困难的。利欧在漏出了一丝叹息后,将手中的外套放到了更衣室的架子上。
接着,就像突然回想起什么一般看向了镜子。镜子中所映照的瞳孔确实变为了红色。利欧眨了眨眼,接着挡住了一只眼睛再一次确认左右眼的视力是否有异常。果然并没有视力变差的感觉。与其这么说,不如说甚至能感受到视力变好了。
不管怎样,利欧继续摘掉了改变头发颜色的魔术道具。于是——
「…………」
身体因震惊而僵直。
这是因为头发的颜色并没有变回利欧天生的黑色。准确地说,原本灰白色的发色变得更加雪白了。
(……这也是同化的影响吗?)
虽然不能断定,但恐怕这种可能性很高。他尝试性地试着抓住一束头发。看来头发并没有什么损坏。接着又试着轻轻地扯了扯头发,不过也没有一下头发就全掉光的迹象。接下来又试着只捏了一根头发用力地一下子拔下来。
(颜色又……)
从最近的距离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拔下来的头发,接着他看到头发马上又变回了原本的黑色。
(变回去了)
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是不会这么想。但这也不是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问题。利欧在那之后又注视了几秒镜子,接着脱下了衬衫露出了上半身。于是——
(身上的旧伤也消失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再次僵住。
在利欧的身体上,有几处在贫民窟时期留下的细小伤痕,但它们现已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概…应该说是几乎毫无疑问,这也是由于利欧的肉体和艾西雅进行同化更加接近精灵了因而导致的影响吧。只是——
(……看来每件事都这么惊讶的话就没完没了了呢)
利欧像这样下定决心换好衣服,走向了浴室。
◇ ◇ ◇
同一时间
在卡尔亚克王国军停留的湖边驻扎地的帐篷里——
「以上就是我的说明」
夏洛特把美春和沙月聚集在一起,正好是以雅人的待遇为主的今后方针的说明结束的时候。
「你还真是肯开门见山的告诉我们呢」
室内不仅有雅人本人,连莉莉安娜也在场。不知听了刚才的话题该作何反应是好的沙月稍微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这是我和莉莉安娜大人经过协商后的决定,因为这样才比较真诚」
「……嘛,倒是没错」
「如果要进行补充的话那就是我们并不是为了得到某一个反应才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就和我刚才所陈述的一样,毕竟我国并不准备强行挽留雅人大人。可是,在勇者召唤所使用的圣石的所有权这方面我们想进行宣称,我们只是想将这个国家的情况先传达给大家而已」
「那个,那也就是说我可以待在自己想待的地方吗?」
雅人非常客气地举起手询问道。
「是的。如果您肯加入卡尔亚克王国的话,能够得到与沙月大人相同的待遇,我也会举双手赞成提前准备好欢迎您的。如果您准备加入善托斯特拉王国的
话虽然有一些需要协调的事情,不过那部分您可以和莉莉安娜大人商量」
这样说着,夏洛特看了一眼莉莉安娜。
「好吧,嘛……我明白了」
大概是从认真的说明情况,并允许和莉莉安娜一起商量这一点,观察出是真的没有内幕了吧。雅人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或者说,也许是他还没有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已经变成勇者了吧。
「归根结底国家就是个群体社会。无法接受把能够成为群体利益的财产无偿转交给其他群体的贵族也有很多。如果说的深入一点那这就是政治问题了,请原谅我们做出这种将您卷入这场纷争的行为」
夏洛特向着雅人低头行了一礼。
「不,不会,没有那回事」
不知是否是因为对方是基本未曾谋面的公主,亦或是因为夏洛特是年龄相近的楚楚动人的少女,雅人相当紧张地左右摇头。
「您能这么说我十分荣幸」
夏洛特露出了非常可爱地笑容。因此在视线重叠后,雅人非常尴尬地红着脸别过了头。
「雅人君,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擅长应对可爱的孩子呢」「啊哈哈……」
沙月在悄悄的低声耳语,而美春则发出苦笑。
「很抱歉是在这样的战场上,不过总之请您先享受与沙月大人和美春大人久别再会的时间吧。我们会尽快安排返回王都的行程的」
这时夏洛特姑且总结了一下话题。接着——
「……外面还在发生着战斗吗?」
沙月询问了外面的状况。
「虽然现在还说不出确切的情况,不过就根据空降骑士的调查来说都市外侧并没有发现经过武装的集团。就在刚才部队已经出发去进行领都格雷悠的调查了。我想明白战斗是否已经结束也是要在收到他们的报告之后才能判断。如果快的话,光我们在一两天之内就能返回王都了吧」
「这样啊……」
「我说,美春姐姐」
「怎么了,雅人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雅人向坐在身旁的美春发出提问。
「…………那件事啊。我记不太清楚了」
「记不清了……为什么?」
雅人感到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这是为什么呢……?这片土地的城市被其他国家所占领,为了将其夺回我们来到了这里到这边我还能记得。之后雅人君被召唤而来。不过,在那之前有什么…感觉我忘记了什么不能忘记的事情……」
美春闷闷不乐的面带愁容。
「就像美春大人说的那样,现在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事态。这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为何有一部分事件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听到了因莫名其妙的失落感而面带愁容的美春的发言,夏洛特补充道。
「果然雅人君在那个地方出现之前的记忆有一部分非常奇怪的遗失掉了呢。反应过来之后眼前就是非常不得了的场景……」
沙月也看起来十分急躁地抱着头。
「到底还记得什么,又忘记了什么,还真是想等瑟莉亚大人她们回来之后把大家的记忆对照一下看看呢」
这样说着,夏洛特叹了口气。
「是的……」
美春着急地点了点头。
接着,就在这时。
——不行的,以现在的你什么都想不起来的。
突然间,就像是要让她远离这件事一般,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有这样的感觉。
「……诶?」
美春大吃一惊,向旁边东张西望。
「……美春,你怎么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沙月不知所措地问道。
「不,没有,刚才是不是有谁说了些什么?」
「没……你是指小夏尔说的话吗?是说等瑟莉亚小姐她们回来之后大家一起对照一下记忆来着」
美春,你刚才点过头了吧?像这样,沙月观察着面带疑惑的美春。
「是…这样啊」
难道是听错了吗,呆住的美春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些许疑惑。
「……没事吗?」
「是的。非常抱歉,我刚才在发呆。我似乎是幻听了」
被沙月亲切的关心着,美春就像是要蒙混过关一般带着笑容说道。只是——
(那个,真的是幻听……吗?)
刚才的声音留下了奇妙的感觉,暂时在美春的心中不停的回响。
◇ ◇ ◇
当天晚上。
在岩之屋的餐厅里。
「我吃饱了」「我吃饱了,真好吃」
利欧和艾西雅吃完了仅有两人的晚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面坐了下来。喝了口刚泡好的茶,平复完心情后——
「那么,让我们继续话题吧」
像这样,利欧提议道。
「嗯」
「在那之后我思考了许多东西。在最开始我有想先报告给你的事情,还有抱有疑问的事情。在继续话题之前能从我先开始吗?」
「是什么?」
「先从报告开始。我在更衣室注意到,我的发色似乎也发生了改变,而且身上的旧伤也消失了」
利欧摘下了能够改变发色的魔术道具。虽然他想过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担心先隐瞒这一件事,不过只要呆在一起早晚会被发现。因此,他决定挑明这件事。
「…………」
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发生了改变,连旧伤也消失了,这也说明了利欧的肉体已经如此接近非人的灵能的存在了。在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后遗症的现在,艾西雅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而对这个不出意料的反应——
「旧伤消失了也是好事,而且也没有什么其他醒目的恶性影响。请不要摆出那样痛苦的表情。比起这个,让我抱有疑问的是关于勇者的事情。既然他们能够自由地存取神装,那么我可以认为勇者随时都在与高位精灵持续同化吗?」
利欧迅速地结束报告,改变了话题。
「……嗯」
「那么,抱有同化带来的风险这一点勇者也是一样的吧。不如说他们既然是日常性地进行同化的话,就更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其他的影响了吧……」
是的,勇者不也要背负和自己一样的负担吗?如果是随时都在同化状态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据利欧所知,还没听说过沙月他们的外表发生过什么变化。那个理由究竟是什么呢?利欧感到不可思议的问题就是这个。
「大概,勇者的同化风险已经低到了维持日常生活的风险都可以无视掉的地步了」
「那是……为何?」
「因为平时的勇者大概连百分之几的同化度都没到吧。数值会上涨的时候只有存取神装进行战斗的时候。就算是使用权能的时候也最多是百分之七八十左右……按理来说。可能还有其他什么对于勇者进行的特殊保护条例被写入了勇者和高位精灵的灵约之中,这就是原因」
「也就是说只要同化的程度越低,风险也就越低吗?这就是一直进行同化也不会有问题的原因」
「嗯。只要在战斗以外的时期保持仅有百分之几的状态的话,就算是持续同化我想也不会有什么风险的。存在是更接近于人类,还是更接近于精灵。我想只要在战斗中暂时提升的量不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话,存在的安定性也是能保持的。」
「存在开始变得不稳定的是在同化度超过百分之五十之后。换句话说,应该尽量少用的也是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的同化。这么理解可以吗?」
「是啊。同化数值越高越要在短时间内结束。这在春人和我进行同化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只要抑制了同化的比率,就可以不用那么在意同化了呢」
如此一来,只要遵守使用规则,同化在战斗中就能成为可靠的杀手锏吧。毕竟能提升基础的身体性能,再加上提高生命力,然后还能使用灵装。
「但是,要使用权能的时候必须要进行无限强力的同化。如果不这样的话身体会无法承受行使权能所造成的副作用」
「……可是我想如果已经和高位精灵进行同化了的话,勇者也不必因为行使了权能而死亡吧。我记得圣女绘梨花死亡的原因,就是因为无法承受行使权能造成的副作用吧?」
「我想绘梨花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六贤神下了勇者和高位精灵无法进行完全同化的限制吧。就和刚才所说的一样,就算行使权能的时候应该也顶多是进行了百分之七八十左右的同化」
这就代表,只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同化是无法承受行使权能所带来的副作用的。
「为什么,六贤神要做这样的限制?明明只要能够进行高强度同化勇者就不会死亡了……」
「虽然六贤神想要利用高位精灵的力量,可是他们却想着要预防高位精灵的复活因此才做出了勇者召唤这个结构。如果接着增强同化程度的话还会有高位精灵附身到勇者的肉体上取代勇者的可能性。所以说,为了让高位精灵不会替代勇者,在灵约上增加了条件进行了封印」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复杂的内情呢,不过换句话说只要勇者不行使权能那么勇者的身体就是安全的,这样理解可以吗?像圣女绘梨花那时,高位精灵篡夺勇者的肉体的可能性其实也没那么高?」
「嗯。基本上勇者和高位精灵的灵约应该都是对勇者有利的内容。而且增强同化的主导权应该在勇者身上,所以说高位精灵篡夺勇者的肉体的可能性也应该是相当低的。不过,我想如果像圣女那样在进行了高强度同化的状态下还将恢复力全面开放,像这样过于逼迫自己的话,被高位精灵篡夺肉体的主导权的可能性还是会有的」
「这么来说,只要没有危险的战斗美春小姐就算和沙月小姐待在一起也没有问题,这么想会比较好呢」
「嗯」
「话虽如此,但让勇者远离战斗只不过是将问题延后罢了。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话,能平息高位精灵的愤怒才是最理想的吧」
「……嗯,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确实非常理想」
「可是,绘梨花体内的高位精灵,是由于把美春小姐和艾西雅视为了莉娜,才想要将愤怒发散出来的。对吗?」
「嗯,因为莉娜就是美春的前世。然后……」
「她也是艾西雅的前世吗?」
「我想,这么说,应该也没错」
这并不是错误。但是,这也不是完美的正确答案。带着这样的语气,艾西雅点了点头。然后——
「我想高位精灵们恐怕是认为莉娜也与六贤神一起背叛了」
她像这样补充道。
「背叛了…吗……」
究竟包括莉娜在内的七贤神和高位精灵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如果没有别的事想问的话,我会更加详细的告诉你为什么高位精灵会憎恨七贤神,另外还有在很久很久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能拜托给你吗」
「我明白了。在一千多年前。不,是比那还要更加更加久远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有着一柱之神与服从着神的十四位超越者。龙之王,也就是龙王,和六大精灵,还有七贤神」
译注:柱在日语中是用来细数神明的量词,但现在也经常指能力接近神明的人或是当其称号(如鬼灭之刃)。这边的柱仅为量词和十四超越者无关。
像这样艾西雅开始讲述关于超越者的故事。
作为细目应该是七贤神有七柱,被称为六大精灵的高位精灵有六柱,然后龙王有一柱,合计是十四位吧。虽然如此——
「龙之……王」
利欧对着这个耳熟的词汇做出了反应。在与绘梨花的战斗中,绘梨花身体里的某个人正是对着利欧说出了这个词。
「龙之王就是指春人」
「指我……」
被艾西雅当面告知后,利欧稍稍语塞。
「就像利欧的前世是天川春人一样,天川春人的前世是龙之王」
「……原来如此」
前世之前还有前世,实际上这是让人感到非常怀疑的内容。但是,在利欧的脑中并没有怀疑艾西雅这个选项。而且,美春的前世是七贤神中的莉娜这件事也已经听说过了,既然利欧有着天川春人这个前世,那么天川春人就算也有前世那也并非怪事。因此,利欧并没有太过惊讶。
「神创造了世界,并与超越者们一同管理世界。可是,以某一天为界,神从世界上消失了。只剩下了十四位超越者们。另外,神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对超越者们下达了指示,并为了能使其运作留下了几个法则」
「接着说」
「在唯一的神从世界中离开后,超越者们在神所制定的法则下,代替了神互相协力对世界进行管理。可是,管理的积极性却和神还在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为什么呢?」
「神还在的时候,神会进行预言,有时还会通过降下天罚来积极地对人类进行干涉。神决定了人类所走过的历史,神决定了人类社会的规则,人们都是按照神的指示生存过来的。如果人们有不听从预言、犯下错误或者产生邪恶的迹象的话,神会降下天罚,将其萌芽去除。那就是向着神所指引的方向前进的世界。所有生灵都和平发展,那是只有神才能创造出来的世外桃源。这就是,神在离开前这个世界的存在方式」
可是,神却放弃了这样的理想乡,从这个世界离开并将这个世界的管理托付给了超越者们。
(……为什么神会从这个世界上离开呢)
在利欧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的疑问。不过,他并没有打断话题,而是决定试着再听更多内容。
「从这里开始就是神离开世界后的故事。神在离开世界之前,给超越者们分配了职责。并且下达了对世界的管理必须要控制在必要的最小限度的指示。就这样人类失去了神的指引,步入了神所没有规定的历史。其结果,人们的意见产生了对立,价值观也产生了个体差异。团结一致的群体最终分裂为了无数个集团,有了身份的差异,也有了贫富的差距,人类之间也开始出现纷争」
如果说这是必然,那我想这确实是必然的趋势。不如说,它与现在世界的存在方式没有任何变化。毕竟人类是拥有自由意志的生物。
将人类的价值观统一并消除所有纷争的方法什么的,至少利欧是无法想象的。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人类就不会进行战争。也不知道神究竟是如何将其实现的。
「与神存在的时候相比,世界已经混乱了。但是,超越者们遵从着神留下的指示一直安静地注视着。仅仅在无论如何都无法视若无睹的局面下,会为了完成自己的职责而介入这个世界」
「……那和现在的世界也没有多少变化…吧?」
「除了现在有着超越者的存在以外大致一样。不过,现在由于大国的对立得到了巨大的平衡,可以前没有平衡时战争的次数和死者的人数却非常惊人。所以说,在超越者之中有人对这个荒芜的世界发出哀叹,其中也有人感到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神会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是无所不能的神的话应该明白的。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世界会被不合理所充斥。
他们会这么想。在这个有始无终的神所实现的世外桃源中,超越者们在最接近的地方帮助了神的管理,所以相对的他们的失望恐怕也是相当大的吧。
「所以,要将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合理全部排除,像这样祈愿。被给予了超越者的职责的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像这样思考」
艾西雅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她补充道。
「想要做些什么的是七贤神们。他们为了找回大概是消失在了其他次元的神明,以独断开始了对次元打孔的研究」
译注:这边的大概在日语中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是不能确定情况的真实性,第二个是事情是真的但是是由他人传达的,翻译在此引用了第一个意思。
艾西雅继续往后说明。
「那是即便拥有超越者的能力也难以完成的事情。是以通常的空间魔术无法达成的鬼斧神工。可是,研究开始展现成果了。虽然并没能查明神明究竟在什么地方,但是却观测到了有其他次元存在」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神返回这个世界。
「从那以后,七贤神为了在观测到的次元上进行打孔,开始重复地进行试验。研究虽然非常地困难,但还是克服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一点一点的前进」
如同在说『可是』一般,艾西雅再次开口。
「七贤神并不是团结一致的。即使他们有着将神带回这个世界这个共同的目的作为立场存在,可他们并没有共享自己真正的想法。或许是因为莉娜以外的贤神们已经对在这个世界上散布不合理的人类完全失望了。所以,他们在知道于次元上打孔的危险性的同时,还是准备进行打孔。因此莉娜想要尝试阻止其他的贤神们。可是,她失败了。莉娜被幽闭,七贤神变成了六贤神」
「……继续说下去」
虽然有很多在意的事情,但利欧似乎不想因为自己对话题的深究导致内容偏离主题。
「在幽闭了莉娜的状态下,其他的六贤神们继续了实验。之后,终于对任意的次元进行打孔的实验成功了。那是距今千年前多一点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我记得是……」
要说到距今千年前多一点的话……
在利欧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历史上的事件。
「嗯,是神魔战争的爆发。六贤神们所完成的试验。造成的结果就是它」
「……总觉得我听了一个非常不得了的故事」
利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身体依靠在靠背上。虽然又涌起了想要时间整理思绪的想法,不过大概是下了事到如今有必要直接听到最后的决心,他再次将重心前移。
「在次元上开孔的结果,便是从异界而来的魔物军团大举涌出。地点就在修托莱地区的西边。异界也有能与超越者相匹敌的存在,而且最重要的是魔物的数量是压倒性的」
结果,会给人类造
成巨大的损失这是显而易见的。
「六贤神为了与异界那庞大数量的魔物对抗,赋予了人类魔术和魔法。然后还将在现代连发明都做不到的魔道具批量生产。因此战争暂时陷入了胶着状态。但是还缺少结束战争的王牌。在这时他们开始探讨向高位精灵和龙王寻求帮助。并且还准备去获得幽闭中的莉娜的协助」
似乎神魔战争的爆发已经足以成为高位精灵和龙王进行行动的理由了。
「但问题是这时六贤神已经失去了莉娜对他们的信赖。而且如果坦率地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话,很有可能还会导致高位精灵与龙王的反抗。于是,六贤神决定先解除对莉娜的幽闭」
收到了协助的请求后,莉娜似乎向六贤神诉说过应该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高位精灵和龙王的情况下再寻求他们的帮助。然后,六贤神就决定将莉娜作为使者送到高位精灵和龙王那边。
「不顾一切地从世界中去除不合理的结果,是招致了更大的不合理。莉娜对自己没能阻止神魔战争的爆发感到非常后悔。所以,也兼并了对高位精灵与龙王的道歉,她主动提出要担任前往请求协助的使者。接着她先去到的是高位精灵的身边」
当时,高位精灵们集结在未开拓地区。精灵之民们也已经建设好了村庄居住在那里,似乎是和现在一样谨慎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高位精灵们虽然非常的愤怒,可是还是以排除外敌为优先事项,与身为眷属的精灵们一起前往了修托莱地区。注意到了精灵们将要赶往战场的事实,村里的民众们也一起参与进了神魔战争。而莉娜则前往说服剩下的龙王」
战斗力得到了充实,而这个世界的军队也会占据优势的吧也许会有这种想法,然而——
「在这时又发生了新的问题。在高位精灵从未开拓地区出发之后不久,莉娜前往说服龙王的途中,八云地区的一部分地方出现了异界的军队」
看上去好像是从修托莱地区通过转移运送过来的。
「……看上去是相当紧迫的形式呢」
「不仅仅是这样。在莉娜成功的说服了龙王的时候,前往修托莱地区的六柱高位精灵全员消失了。准确地说是六贤神构建了勇者召唤系统并将高位精灵作为其核心封入其中。虽然莉娜尝试过解放高位精灵,但她失败了。所以说,高位精灵们认为莉娜也和六贤神们一起背叛了。不,是怨恨着七贤神所有人」
「……原来如此」
在大约千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至此利欧也终于理解了大致情况。
「在那之后,莉娜就与说服后的龙王一起行动。在肃清了涌向八云地区的军团后,前往修托莱地区终结了神魔战争」
「……我怎么感觉说到和龙王一起行动的部分时内容跳了一大截呢。比方说究竟是怎样终结的神魔战争,什么的,六贤神又怎么样了,什么的」
「……关于这些事我也一无所知。就连战争的最终决战我也不是很清楚。不知是回想不起,还是已经忘记了。记忆…太模糊了……」
就像在说怎么会连这一点都不记得一般,艾西雅焦急地用右手抵住额头。
「我还能记得的是,龙王已经竭力到生命垂危的地步了。而莉娜也消耗殆尽,在那样的状态下她又预知到了什么不祥的内容。所以她尝试了转生。接着我就诞生了。为了将龙王的力量还给转生之后的龙王自己……」
像这样,大概是艾西雅一边陈述一边试着将自己体内沉睡的记忆唤醒,她的眼神陷入虚无。
「……虽然还没有完全理解,不过我想知道美春的前世是莉娜,艾西雅可能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莉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是莉娜创造的艾西雅来着……」
大概是认为正好与现在所谈论的内容有关联,利欧为了唤醒艾西雅的记忆抛出了新的疑问。
「……嗯。我其实,是由莉娜所制作的人形精灵。在将要转生之时,与龙王的力量一同,提供必要的……必要的……」
艾西雅就像是在忍受头痛一般,开始用手抵住额头。
「如果回想不起来的话,就算不去强行回忆也是可以的哦?」
利欧急忙地呼唤艾西雅。
但是——
「在我体内的千年之前的记忆,似乎是,莉娜记忆的复写。在创造出我的那个时候,莉娜也已经濒临死亡了。所以说,莉娜对我……」
这时,艾西雅的眼神似乎是在注视着坐在眼前的利欧,又好像是在注视着其他的什么东西。但相对的在她的眼神中所映照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 ◇ ◇
这是为什么呢?
「抱歉。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恐怕会在我将全部记忆复写完成之前就支撑不住。剩下的就交给千年后的你和他了」
她用沾满鲜血的手,启动了画在地上的相当复杂的术式。在她的眼前站立的是眼神迷离的艾西雅。
「他就托付给你了……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毕竟转生后的我恐怕会失去能力吧」
她将模糊的视线,转向了地面所画的术式的中央。在那里躺卧着一个即将气绝身亡的男性。不知为何,她知道,这个人正是龙王。
「……」
艾西雅带着呆滞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个瞬间,她注意到了。
现在所看到的景象,并不是艾西雅的记忆。
是的,她发觉了这是莉娜的记忆。
「必须赶在他死亡之前,让他转生。我要发动灵约了。快,你要进入他的身体里……」
莉娜甚至将自己的生命力也转换成魔力,准备发动神代的大魔术。于是,艾西雅她……
「……艾西雅?艾西雅?」
利欧呼唤着艾西雅的名字。
◇ ◇ ◇
「艾西雅,艾西雅?」
像这样,被利欧叫着名字——
「……怎么了?」
艾西雅眨了眨睁大的双眼,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刚才一直在发呆,没事吗?」
利欧担心地观察着艾西雅的神情。
「…………」
艾西雅没有进行回答,突然间,进行了灵体化。接着——
「诶?」
在坐在桌子对面的利欧的身边实体化了。
然后,她哀怜地紧紧抱住了利欧。
「……那个。艾西雅?」
被突然紧紧抱住的利欧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就像在说突然间这是怎么了一般,为了引起艾西雅的注意呼唤了她的名字。
「我想起了记忆零零碎碎的原因了。这只是因为我复写的记忆就是不完整的。所以说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像这样艾西雅紧紧地抱着利欧说道。
「这样啊」
「我虽然拥有莉娜的记忆,可是我并不是莉娜。美春也是,她虽然是莉娜的转生体但却不是莉娜」
「……嗯,是啊。我也这么认为」
就算对自己说美春是莉娜的转生体,说实话,也不会对莉娜这个人物产生什么特别的想法。美春就是美春。艾西雅就是艾西雅。这就是利欧最真实的想法。
「我所拥有的千年之前的记忆并不完整。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对莉娜和龙王来说有着即使转生也要完成的事情」
艾西雅带着真切的语气说道。接着——
「但是,春人就是春人。并且也是利欧。美春也只是美春。既不是龙之王,也不是贤神莉娜。所以说,现在的两位没有必要被根本不记得的前世所束缚」
她又补充道。
「……确实,也许是这样呢」
作为利欧也是,暂且不提天川春人的事情,就算有人说根本不记得的龙之王是你前世的前世,也是根本没有任何真实感可言的。可是——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还是龙王的转生体对吗?不仅是灵魂,连其权能也得到了继承」
利欧至少没有否认自己前世的前世似乎是龙之王的事实。这是因为——
「……春人没必要去承担。美春也没有必要去承担」
艾西雅她,正准备一个人承担一切。毕竟在她的表情中透露着这种感觉。如果,这次是利欧遇到了被置于死地的情况呢?似乎是因为刚刚窥视的莉娜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让她想象到了最坏的场景。艾西雅带着非常不安的表情,暗暗地倾诉利欧和美春与龙王和贤神莉娜并非一人。
「是这样呢。要作为龙王生存下去什么的,根本无法想象也不会这么想。但是,如果要这么说的话艾西雅也是这样的不是吗?艾西雅就是艾西雅。与记忆什么的无关」
「因为……这件事是莉娜托付给我的」
这是自己应该承担的事情,像这样,艾西雅正准备一个人背负一切。
「那么,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艾西雅接下来想要背负的所有事情」
利欧没有任何迷茫,像这样坦然的说了出来。
「但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特别危险的事情。甚至在一千年前,连拥有强大权能的龙王都被逼入绝境了」
「所以说,会自己一个人想办法解决的。你莫非是想这么说吗?」
像这样,利欧就像看穿了艾西雅心中的想法一般问道。
「……我不想看到春人送命」
艾西雅不安地吐露着内心的想法。
于是利欧温柔的笑了笑——
「我也一样哦。不想看到艾西雅送命。所以,就更不能托付给艾西雅一个人了。权能是只有我才能使用的不是吗?」
在这时他也紧紧地抱住了艾西雅。这是他下决心不会让艾西雅一个人去的表现。
「………………」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艾西雅正在犹豫是否自己也应该更用力地抱向利欧。所以——
「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不是吗。那么,就没有必要思考太多只要在一起总会有办法的」
咚咚地,利欧就像在安慰孩童一般轻拍艾西雅的后背说道。
「……嗯」
艾西雅带着哭腔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了利欧的胸口。
◇ ◇ ◇
在那之后,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也并不是过了好几分钟。甚至可能连一分钟都没有。
「…………」
艾西雅慢慢的从胸口处抬起头,注视着利欧的面庞。
「……已经没事了吗?」
「嗯」
「是吗。那么……」
那么重整旗鼓继续讨论吧这句话已经到利欧的嘴边了,可是他忽然想起了现在自己和艾西雅还是非常紧密的状态。那就是艾西雅弯下腰抱着坐在沙发上的利欧这个姿势。
译注:这边原文是坐在椅子上,不过对照前后文推测是作者写错了,因此修正为沙发。后面的内容同上。
「总之先坐下来继续聊吧」
像这样,利欧在些许尴尬的进行了提案后,抱着身材娇小的艾西雅站了起来。接着把她放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后,自己也回到了原来坐的位置上。
「我已经说明了我所记得的大致的概况。其他还有什么想听的事情吗?」
「还有就是关于神所定下的规则…这件事吧。现在的我已经被大家所忘记。还是不要和大家见面比较好。你曾经这样说过,不过这也是和那个规则有关系吗?」
「嗯」
「有什么样的规则,你还记得吗?」
「是的。超越者们在神离开后的世界中,是代替了神对世界进行管理的人们。然后超越者拥有只要想就能随意毁灭世界的能力。所以说,神为了让拥有这种力量的超越者们不会偏袒某个特定的个人或者集团,并且让特定的个人和集团无法将超越者编入队伍,定下了规则。
那个,也就是说——
「超越者每一次行使自己权能的时候,都会被世界所遗忘」
是这么回事。
「与超越者有关的事情,全部吗?」
「是的。能够将超越者特定在某个人身上的情报全部都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
「但是,六贤神和高位精灵的传说还流传在各地不是吗?」
「只要不能特定超越者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不仅能够认识到超越者这个存在,而且还能够记录超越者到底做过什么事。只不过,谁才是那个超越者,能够特定到个人的情报将永远无法被记住」
结果就是,超越者会被当做半传说一样的存在。
「那么,如果丧失了一次记忆,就绝对回忆不起来了吗?如果对失忆的人解释了为什么会失忆的话会怎样呢?」
规则中没有漏洞吗,利欧提问道。
「……我想在告知后的瞬间,记忆就会逐渐消失的。现在还不清楚如果三番五次地失去记忆的话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我不推荐强行使人回想起来的做法。而且,成为了超越者的人会难以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就算隐瞒自己超越者的身份去接触别人,只要被注意到的话还是会被忘记」
「这是,魔术吗?精灵术?不,但是在那样的世界范围内无论在哪里都能发动什么的……」
「神做到了这一点」
「……真是惊人啊」
面对这种过于离谱的能力,利欧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句话。
「规则的注意事项只有这些吗?」
「……还有,还有其他的规则」
大概是规则的内容过于严苛吧,艾西雅似乎很难启齿。
「不用在意。说吧」
看上去利欧已经做出了觉悟,他紧绷着脸催促道。
然而——
「即使是在不行使权能的情况下,超越者也不能对特定的个人与集团的利益进行偏护。超越者必须为了人类与世界全体的利益使用能力。不过,如果特定的个人与集团的利益,和全体的利益重合时那就另当别论。另外,如果在被认为是正当防卫的时候和完成超越者的使命的时候也不会被限制。超越者不会忘记其他超越者」
「如果在不符合任何一个例外的情况下,超越者偏护了什么人的话呢?」
「……这次是连超越者也会失去与那某个人相关的记忆」
被艾西雅所告知的第二个规则,那是就算在事先已经做好了觉悟也无法轻易地接受的内容。
如果失去了想要偏护的人的记忆的话,最终做出偏护行动的理由都会变得无法理解。
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吧。因为超越者的力量太过强大,所以就要保持世界的力量平衡。可能神所定下这个规则的理由十分充足,但这却是一个非常残酷的处理方式。
「所以才说,和大家保持一段距离比较好…吗」
「嗯……」
艾西雅带着悲伤的声音,就像要承认错误一般点头道。接着——
「就算已经偏护了谁,规则也并不是马上就会发动的。大概是为了判断行为的必要性,多少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似乎是这样。不过,如果和某个人长时间一同进行行动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当作偏护了他」
像这样,艾西雅就像在担心利欧一般补充道。
「也就是说到底袒护到什么程度才会失去记忆,这是没有标准线的啊。这样确实,可能不去随意地和大家接触比较好呢」
「……嗯」
「虽然这件事可能没有特意确认的必要,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是超越者……了吧?所以说现在的规则也适用于我」
「嗯。在行使了权能的瞬间就会被判定为超越者。春人也是,一起同化的我也是,圣女绘梨花也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应该都被世界判断为超越者了」
也就是说,今后利欧如果要介入什么事件中的话,必须要做好大家会失去记忆的觉悟再进行介入。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大概是对会忘记重要的大家而感到恐惧。利欧好不容易挤出的声音稍稍颤抖。
——会被大家遗忘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好了。
艾西雅这样说着,准备一个人前去阻止暴走的高位精灵。
可是,并不仅仅是被大家所遗忘。也许自己也会失去对大家的记忆。
果然还是应该自己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的吗?事到如今那时的话语在脑海里闪现,艾西雅带着沉痛的表情低下了头。不过——
「……没事的哦。我没有在后悔」
像这样,利欧似乎察觉到了艾西雅的想法对她微笑道。
「没有让艾西雅被孤单地遗忘,真的是太好了」
这是利欧没有任何虚假的真心。
「…………」
「至于该怎么做才好,那些就之后再去想吧。虽然可能无法和任何人接触这件事很不方便,但是至少我们不会忘记彼此。有艾西雅在我身边真的是太好了」
两人一起的话就不会孤单了,像这样,利欧一边用轻松的语气诉说一边向艾西雅伸出了手,温柔地抚摸了艾西雅的头。于是——
「因为有规则,所以以往的超越者们也基本不会在人前现身。但是,正因为如此超越者可以拥有眷属」
艾西雅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将新的词汇说了出口。
「……眷属?」
「眷属也不会忘记超越者。虽然与超越者相同会被规则所束缚,但他们作为超越者的手足,为了超越者的身份不被特定而行动」
「那么,我也有眷属…吗?」
「我想……一千多年以前应该有」
「关于龙王的眷属的事,艾西雅也不知道吗?」
「我想……在莉娜所托付的记忆中应该是没有。回忆不起来」
「……原来如此。算了,毕竟,已经是千年多以前的事了」
也不觉得现在这个时代眷属还能存在。就算还存在着,在利欧已经失去了龙王的记忆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他们身在何方。而且对方大概也不知道利欧就是龙之王的吧。
「超越者和眷属之间有着羁绊。所以说……似乎超越者能召唤自己的眷属」
「召唤是指…怎么做?」
「……不知道」
说到底龙王已经死过一次了。
羁绊是否还残留着还是一个问题吧。
虽说如此——
「出来吧,我的眷属……什么的?说笑的」
百谈莫若一试。利欧伸出手,说了句比较像样的句子。只不过,似乎是为自己说出来的台词感到尴尬,利欧不好意思的苦笑。
那是下一瞬间的事情。就如同发动了空间魔术一般,利欧手所指向的空间发生扭曲。接着——
「诶……?」
一位少女现身于此。年纪非常幼小大概还没超过十岁。如果在日本的话看上去大概是小学二三年级左右。服装并不是修托莱地区的服饰,看上去更像是八云地区所制作的款式。
「我正是伟大的龙王大人的眷属!久疏问候!我已经想见您多时了!」
少女做出了夸张的手势,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兴致勃勃地说出了登场的开场白。只不过,神态有点奇怪。
「嗯……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不过,毕竟这是时隔千年的再会呢,为了没有疏忽最开始必须要毕恭毕敬地进行致意……」
似乎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少女嗯……地陷入了思考。怎么说呢,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利欧和艾西雅。说到底她都没有看向利欧和艾西雅所在的方向。
「…………」
利欧惊讶地注视着少女。
「诶……?」
在这时少女终于注意到了利欧与艾西雅。
「那个……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利欧点头行礼进行寒暄。于是——
「………………失…失礼了!非常抱歉!龙王大人!」
少女的脸转眼间涨得通红,带着将头冲向地面的气势当场伏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