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龙之眷属 『第三章』❈ 眷属

「龙王大人!」

少女平伏在利欧面前。

「……那个,总之你先把头抬起来好吗?」

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利欧小心翼翼地向少女说道。

「岂…岂有此理!我都做了些什么……!」

少女就像要大喊「啊啊啊!」一般一直低着头。接着,利欧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你……知道我是龙王吗?」

像这样,发出提问。

「是的!能将身为眷属的我召唤至此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仅有一位,那就是龙王大人了!而且我还能感受到与龙王大人的羁绊!您变换了您的样貌大概是出于某种理由吧……」

少女低着头,毫不犹豫地断言道。

「是……这样啊。不过,果然要不还是先抬起头好吗?不如说,要不先坐?」

「这…这样可以吗?」

「当然。不如说我还想拜托你呢。来,站起来」

看着未满十岁的女孩子对自己跪拜行礼,对心理健康相当的不好。于是利欧急忙地伸出了手。

「非,非常感谢!」

少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开心地抓住利欧的手站了起来。站起来放开手之后,她两眼放光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怎么说呢,就像是和憧憬已久的名人握手之后那欣喜地反应一样。

(……这孩子就是龙王的眷属,没错吧?)

利欧非常尴尬地注视了一会少女后——

「那…那么,就坐在那边的椅子上……,怎么了吗?」

像这样,催促着少女落座。不过,他注意到少女正满怀怀疑地注视着艾西雅,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感觉那里的女人有那个女人的气息」

少女愕然地指向了艾西雅。

「……那个女人?」

「就是七贤神中的莉娜!」

少女不满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连这种事都知道的吗?」

「为,为什么啊?!」

「那…那个,是指什么?」

不知为何少女鼓起脸颊露出了闹别扭的表情。利欧察觉到她的气势非同一般,弱弱的回问道。

「这千年之间,你一直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

「不……首先怎么说呢该说她不是莉娜吗」

「诶?」

「而且,我其实也不是龙之王」

「诶!?」

「准确的说,我没有龙之王的记忆……」

「没…没有……记忆?」

少女呆呆的眨着眼——

「那…那么,您也不记得我了吗?!」

她惊慌的向利欧提问。

「……嗯」

也不能说谎,于是利欧点了点头。

「怎么这样……」

少女的眼眸被汪汪的泪水所浸湿。她如果真的是龙王的眷属的话,那就她的年龄应该就不会和外表一样。实际年龄恐怕要到千岁以上。

可是,她也确实看上去只像是一名未满十岁的少女,现在她眼中那盈眶的热泪也正是天真无邪的少女的证明。

「那个……抱歉」

利欧面带罪恶感低头道歉。接着——

「啊……不…没有!怎么会呢,请抬起头来!失…失敬了!是我自乱阵脚了!」

少女忽然间回过神来,无数次低下头回表歉意。

「不,毕竟我们双方都会为此感到困惑」

不必介意,像这样利欧说给少女听。接着——

「那么,请坐到那边的沙发上」

「失…失敬了!」

被利欧所邀请,少女在对面的位置上落座了。

「饮品,凉茶可以吗?」

「啊,好的!什么都可以!」

少女带着紧张的神情进行了回答。

「《解放魔术》」

利欧从时空仓库中拿出了金属制的茶杯和点心——

「给」

倒入了凉茶,将其递给了少女。

「十…十分感谢!……真是十分漂亮的容器呢」

少女在紧张中结结巴巴地道过谢后,大概是对金属制的容器感到新奇,就像入迷了一般睁大了她的眼睛。茶杯是矮人们精心制作的物品。由于饮品在里面不容易降温,所以利欧也经常使用。

「请用。这边还有点心」

「好的……哇,好好喝」

少女两手握住茶杯将饮品送入口中后,睁大了双眼。

「那就太好了」

「点…点心也很好吃的!」

「你可以不用客气的哦」

利欧看着开心地吃着点心的少女面带微笑地说道。接着——

(……我还以为眷属是从龙王存在的时候就一直存活至今的,不过事实上难道并没有那么长寿吗?)

心中抱有这样的疑问。

「请用,湿毛巾」

艾西雅递出了沾湿的毛巾。

「十分感谢……啊!?」

少女笑眯眯地擦拭着带着笑容的嘴角。不过,大概是觉得自己看起来太孩子气了吧,她又马上害羞的红着脸低下了头。

「那么,首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可以吗?」

利欧考虑到少女的心情向她抛去了话题。

「好…好的!」

「我是利欧。虽然于修托莱地区出生长大,但双亲是来自八云地区的一个叫卡拉斯基的王国,然后我的年龄……马上就十七岁了」

「利欧……大人」

少女睁大了双眼,就像是要细细回味一般重复了这个名字。

「接着,这位是艾西雅。是七贤神中的莉娜所创造出来的人形精灵,现在和我签订了灵约」

利欧接着介绍了艾西雅。

「艾西雅,姆呜……」

似乎是对七贤神中的莉娜有着什么复杂的顾虑,少女用充满警戒心的眼神看向了艾西雅。察觉到这一点——

「虽然似乎从莉娜那边继承了记忆,但艾西雅和莉娜是不同的人哦」

像这样,利欧如同在训谕一般补充道。

「好的……」

「艾西雅是今天刚刚取回的莉娜的记忆。因此她告诉了我我也是龙之王的转世这件事……」

突然说出转世了什么的这种话题,她会相信吗?利欧一边说明着一边观察着少女的反应。

「龙王大人转生了呢」

少女大概是心中涌起了五味杂陈接着沉下了脸。

「……你竟然相信我啊」

利欧感到意外地睁大了双眼。

「我是不可能怀疑龙王大人的!」

「是…是这样啊」

「而且,七贤神一行人一直在做着那样的研究什么的,莉娜之前也说过了」

「……你见过莉娜吗?」

「是的。毕竟强行将龙王大人带到神魔战争的战场的人就是那个女人。就这样龙王大人结束了战争,可是我和龙王大人的羁绊也突然中断,直到今天……」

少女大概是回顾了当时的事情,又或者是龙王消失的千年间的思念一口气涌了上来,她那可爱的眼睛慢慢地被泪水所浸湿。

「是…这样啊」

利欧变得如坐针毡。

「果然龙王大人已经死过了呢」

「…………」

「是这样的」像这样进行肯定是很简单的。可是,要告诉一位眼看就要哭出来的少女这种事还是感到十分难以启齿。利欧非常为难地缄口不言。可是——

「没…没事的!我没有在哭!呜」

少女想要得到答案。虽然怎么看都是在哭,但她要强地擦着眼泪。因此利欧也做出了告知实情的觉悟。

「似乎在战斗结束之后,龙王就已经死亡了。然后似乎在千年后的现在,其灵魂寄宿到了我的肉体中,大概是这样……」

「也就是说没有以前的记忆吗」

「……嗯。龙王似乎已经是前世的前世了,所以纵使我还有前世的记忆,龙王的记忆也是一点不剩了」

「龙王大人不仅转生了一次,还转生了第二次吗?」

「嗯。第一次的转生是在与此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完成的,不过在那个世界我也没有任何关于龙王的记忆」

「但是,这一次的转生中却还有前世的记忆。这件事,难道不会很奇怪吗?为什么只有龙王大人的记忆……」

少女急切地撅起了嘴唇。

「确实,只有前世的我的记忆还存在,只有龙王的我的记忆消失了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利欧也和少女得出了同样的疑问,想着也许艾西雅可能知道这个答案于是将视线转向了她。接着——

「当被当做是这个世界的居民的人移动到外面的世界的时候,无论是转生还是转移,似乎都会失去记忆。似乎详细的理由莉娜也不清楚,不过这大概是神所定下的规则的其中之一」

像这样,艾西雅利用莉娜的知识进行回答。

「原来如此」

「外面世界的居民进入这边世界的情况下是能够保持记忆的。可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去向外面的世界就算只是暂时的转移

然后再回来也是不行的。因为不会被看做是外面世界的居民,所以说前后的记忆似乎也是无法保留的」

「所以说我才会失去龙王的记忆…吗……可是,艾西雅却取回了莉娜的记忆。这又是为什么?」

「就…就是说啊!为什么只有你还拥有记忆?!这难道不是因为规则中还有着什么例外吗?!」

大概是认为也许利欧也有取回龙王记忆的可能性吧。少女顺着利欧的疑问逼近艾西雅。

「……这个我不清楚。在与龙王的灵魂同时前往外面的世界时规则应该已经应用到了我身上。所以我之前也失去了记忆」

「请回想起来!一定…一定有什么漏洞在里面的!」

少女拼命的说道。

「……我所拥有的莉娜的记忆严格来说并不是我自己的记忆。并不是由亲身经历带来的记忆,而是通过复写与学习到的知识相近。可能…是因为这个?」

艾西雅没什么自信地歪着头推测道。

「那种东西,根本算不上是理由!肯定那个女人已经找到了!打破神所规定的规则的手段!」

「……能打破的吗?」

利欧瞪大眼睛询问道。

「七贤神一行人一直在研究钻规则空子的方法。至少已经是找到了缓和规则强制力的手段」

少女这样说着咏唱了「《解放魔术》」的咒文。看来少女也拥有与时空仓库相同,或者类似的空间魔术的魔术道具。她的手腕上装备着与利欧装备的时空仓库不同的手镯,她从中取出了一枚假面。

「……这个假面是?」

「是一千年前龙王大人和莉娜所带的假面的备品。在装备着这个东西的期间能够减轻应用在超越者身上的规则的效果」

「还有这样的……」

利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在我所拥有的记忆中并不知道这样的东西」

看上去这是连艾西雅都不了解的物品。与其这么说,不如说艾西雅从莉娜那边继承的记忆果然还是不完整的吧。

「那么,如果带上这个的话就能够防止记忆的丢失吗?」

眼前出现了一线光明。这样想着利欧抱着期待提出疑问。可是——

「超越者本人的记忆丢失是可以防止的。可是,由行使权能所带来的遗忘还没有办法进行回避」

「……这样啊」

似乎并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就算是不使用权能的情况下,超越者也不能偏护特定的个人与集团的利益。超越者必须要为了全体的利益而使用力量。对其他的规则似乎也有一定的效果,不过这个假面主要是用来缓和这个规则的束缚的」

「那么,如果戴上这个假面的话就可以为了某个人而使用力量或者是进行战斗了吗?」

「是的,不过它有着时间的限制。这只是不完整的消耗品。在效果发动期间假面会一直承受负担不久便会碎裂」

「那么假面总共有几个呢?」

「有五个」

「量产是……」

「做不到的。至少我做不到。这是当时莉娜所制造的物品,所以说如果莉娜在的话也许能够进行再次生产,不过……」

这样说着,少女看向艾西雅。

「……我并不知道制作方式」

艾西雅看上去愧疚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龙王大人能够为了某人而战的机会就只有全部假面碎裂前的五次了。假面我就全部交付给龙王大人了」

少女咏唱着咒文「《解放魔术》」,将剩下的四个假面放置在了桌子上。

「……没关系吗?」

「当然了。毕竟这是龙王大人的所有品」

「………………谢谢」

利欧道了谢,用手试着取过一枚假面。

「假面只要戴到面部就会被自动固定住的。除非假面坏掉,或者是佩戴者默念想要摘下否则是绝对不会脱落的」

「原来如此……」

利欧试着将假面贴到脸上。接着,就和少女说的那样,假面被固定住不再活动。恐怕是拜它魔术性的设计所赐吧,基本感受不到装备着假面带来的违和感。视野也很好。

「看来艾西雅也带上一个比较好呢」

「明白了」

「……为什么?」

利欧将假面递给了艾西雅后,少女茫然地歪起了头。

「我是通过和身为精灵的艾西雅进行同化才终于能够真正地行使龙王的权能。所以说,我想艾西雅也已经被认定为超越者了」

「欸!?和龙王大人同化?!这个女人吗!?」

少女大吃一惊,猛地探出身子。

「我…我和艾西雅好像是由精灵灵约这个特殊的契约连结在一起的。因为现在的我是人类,似乎就这么行使权能的话是无法承受其负担的。所以通过与艾西雅同化接近灵体来将行使权能变为可能……能理解吗?」

利欧一边打着趔趄一边向少女说明了同化的事情。

「是…是这样……」

少女「姆呜」地鼓起了脸盯着艾西雅。

「对…对了。这个假面超越者以外的人就算装备了也不会有效果吗?」

利欧忽然提出了别的问题准备将话题转移。

「……也有能够隐藏拥有灵体的种族的特有气息的效果。毕竟这是为了拥有灵体的眷属所含有的效果,当然对精灵也有效。那种像傻瓜一样从全身释放而出的精灵气息应该也是可以隐藏的」

「还有那种效果……那样的话艾西雅就更是也提前带上个比较好呢」

「我带上试试」

艾西雅也将假面拿在手中,贴到了自己的脸上。接着,就像刚才利欧那样假面固定在了脸上。然后——

「怎么样?」

气息有好好地隐藏住吗,像这样艾西雅询问道。

「精灵的气息有没有被隐藏,我也不是很清楚」

「没问题。已经完美隐藏起来了」

代替了无法感知精灵气息的利欧,少女进行了回答。

「那就…太好了。适合我吗?」

艾西雅接着茫然若失地歪着头问道。

「嗯,非常适合你哦」

「谢谢。是同款假面呢」

译注:同款在日语中也有情侣装的意思。

「姆呜」

看着利欧与艾西雅那无意间的对话,少女羡慕地撅起了嘴唇。感受到了少女这样的视线——

「那个,这么说来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虽然有点晚了,不过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时利欧询问了少女的名字。

「……我叫…琐拉」

一刹那,少女露出了非常寂寞的表情,之后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小琐拉啊。真是个好名字呢」

「……十分感谢。这个名字,是我从龙王大人那里得到的非常自豪的名字」

正是因此,她才会有特别的迷恋吧。可能正是因为身为龙王转世的利欧忘记了这个名字所以才会感到寂寞吧。不过,由于听到了对名字的赞扬她又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是…这样啊……那么,我可以叫你小琐拉吗?」

「好…好的!当然可以!」

「请多指教,小琐拉」

「请多多指教,龙王大人!」

这一定就是这个少女琐拉最真实的表情了吧。「哎嘿嘿」像这样琐拉就像一个不认生的孩子一般开心的笑了。

「龙王这个称号我还有点不习惯,所以如果你肯叫我利欧这个名字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像这样,利欧稍带尴尬地拜托道,不过——

「这…这怎么能行呢……!」

琐拉毕恭毕敬地在桌子上伏桌跪拜。

「可是……不…说起来龙王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利欧正要对琐拉说些什么,可最终他询问了龙王的名字。

「……是琉欧大人」

「欸,这不是……」

利欧目瞪口呆。这是因为那个名字他还有印象。过去利欧在卡拉斯基王国的村中生活的时候,那是豪喜的儿子飒作为监税官访问村落的时候所讲述的传说中登场的英雄的名字。

「您想起了些什么吗?」

「不,当我在八云地区的卡拉斯基王国时曾经听过这个名字。说是将来到八云地区的魔物军团全部击退的传说中的英雄什么的……」

「啊,那个传说是我传播出去的」

琐拉爽快地告知真相。

「诶?!」

利欧相当震惊甚至张皇失措了起来。毕竟以意想不到的形式与很久很久之前的传说的创作者相遇了。会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无法原谅那些明明受到了龙王大人的帮助却还在那边批判龙王大人,甚至还忘记了龙王大人的存在在那里悠然自得的生活着的那群人。所以说我对国家的君主进行了教育让他们宣扬这个传说」

琐拉「哎嘿」地挺起了胸膛,说起了传播传说的动机。

「啊哈哈……。不过,这样啊。我听说在琉欧的身旁还有着与其一起行动的

什么人。再加上一起前去战斗这件事,原来都是指的七贤神莉娜啊」

先不说琐拉究竟对着当时的君主进行了怎样的教育,利欧想起了过去听闻的传说的内容,与今天听到的超越者的知识兴致勃勃地进行比对。不过——

「啊,那个是……」

大概是利欧的推论出现了错误,琐拉想要指出些什么。

「嗯?有问题吗?」

「没…没有,没什么问题!」

琐拉的声音差点破音。

(这…这其实是指我什么的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个女人就会成为龙王的特别的同伴了……!)

咕呜…像这样琐拉的心中产生了强烈的矛盾。于是——

「还有小琐拉也是」

像这样,利欧补充道。

「诶?」

「小琐拉也在当时帮助过龙王的对吗?那么,就让我代替龙王,对你表示感谢吧。谢谢你」

「不…不会!毕竟我已经从当时的龙王大人那边得到褒奖了!」

琐拉红起脸低下了头。

「但是,这样的话果然小琐拉和我这种人比起来应该已经是非常年长了对吗?加上小的这种叫法……会不会感到很讨厌?」

虽然想过和女孩子讨论年龄不太合适,但恐怕琐拉比利欧年长一千岁以上。如果就这样把她当做孩子的话真的好吗,利欧这样烦恼着抛出了疑问。

「一…一点都讨厌!因为对琐拉来说龙王大人就是我永远的主人,而且也是养育我的父亲!」

「是…是这样吗?」

利欧完全被琐拉的气势所压制。

「是的!而…而且,您曾经告诉过我,我在成为龙王大人的眷属时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就都已停止成长了。所以说,这和存在过的年数什么的都是没有关系的!请把琐拉当做您属下就好!然…然后,就…就当做自己的孩子那样……啊…不…不对,就算把我当做孩子也是没有问题的!」

像这样,琐拉顺势将自己存放心中已久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不过大概是感到非常地难为情,在说到最后时她提高了声音红起了脸。

「………………嗯,我明白了。那么,我就叫你小琐拉了」

虽然刚才琐拉说出了好几个令人在意的情报,不过利欧暂且没有提及先对琐拉的称呼的问题正式的做出了决定。

「好的!」

大概是从心底感到高兴,琐拉放松地露出了微笑。这样看上去真的无法想象她是一个生存了千年以上的人物。她仅仅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而已。甚至精神方面的成长已经停止了这件事感觉也不再是那么离奇古怪的事情了。

「那么,我有一件事想要先问你,小琐拉是什么种族?这样看上去的话只能感觉像是人类呢……」

琐拉能够感知到人类本该无法感知的精灵的气息,而且至少应该是从神魔战争的时候一直生活到的现在。在成为龙王的眷属时,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就都已停止成长了这句话也非常让人在意,所以利欧决定试着询问一下琐拉的种族。

「琐拉原本是人类。是龙王大人捡到了那样的琐拉让琐拉成为了眷属」

大概是进行过了各种对话,互相也完成了自我介绍紧张感已经缓和了吧。也许那才是她最平常的叫法,琐拉的自称变为了自己的名字。

「人类……还…能成为超越者的眷属的吗?」

听到了琐拉其实是人类利欧十分惊讶。

「事实上,琐拉就已经成为了呢」

「……只有眷属不会受到超越者行使权能所造成的遗忘的影响没错吧?那么,只要把想要找回记忆的人变成眷属的话就能恢复记忆吗?」

说不定能够取回大家的记忆呢?利欧在意的是这一点。

「因为没见过实例,所以琐拉也不清楚。可是,可能性大概…有的?」

「眷属是如何被选中的你知道吗?」

「要将什么人作为眷属,是由龙王大人来决定的。您曾经说过可以将任意的人收为眷属」

「那么,还有其他龙王的眷属吗?」

「龙王大人的眷属只有琐拉。说到底您似乎是不喜欢眷属的数量太多。龙王大人您曾亲自这样说过」

「那是为何?」

「您说那是因为有神所定下的规则。一位超越者所能使役的眷属的数量最大是三个人似乎有这样的规定」

「又是那个吗……」

利欧发出叹息。看上去神似乎非常惧怕超越者与世界有着太多的牵连。

「另外,通过成为眷属,那个人也会和超越者一样成为脱离世界常理的存在,而且和刚才所说明的一样肉体与精神的成长也会停止。其他还有,通过成为眷属最终会无法违反主人的一切意愿。如果还有家人在的话也必须要断绝与他们的关系。所以说不能毫无理由地随便将别人收做眷属,龙王大人这样说过」

「是…这样啊……那样…确实是那么回事呢。嗯,我也有同感。不过,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龙王要将小琐拉收做眷属呢?」

利欧还没有彻底理解眷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所以,通过补充漏掉的视角,而最终恍然大悟。然后,与此同时又很好奇琐拉成为龙王的眷属的原因。

「琐拉在约一千五百年前出生。而龙王大人拯救了因人类之间的战争而濒临死亡的琐拉并收为了眷属」

「是…这样啊……问了会让你难受的事情呢。抱歉」

「怎么会呢!会有现在的琐拉都是多亏了有龙王大人在!无论是什么事都请您来问我!」

「……那么,把别人收为眷属的方法以及通过成为眷属而发生的变化能告诉我吗」

根据琐拉的说明判断,利欧还能再收两人当做自己的眷属。虽然并没想要轻易地把什么人当做自己的眷属,可是这也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想着自己有必要了解,于是利欧发出了提问。

「您曾经说过眷属是通过分得超越者的血脉所诞生的。因为您也给琐拉喝过您的血,所以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原…原来如此。分得血脉……」

「另外通过成为眷属而发生的变化的话,眷属会受到身为超越者的主人的非常强大的影响。所以,琐拉也受到了龙王大人的强烈影响。比方说……」

说道这里,琐拉突然站了起来。紧接着,在本该什么都没有的琐拉的头部和臀部长出了角和尾巴。

「诶……?」

利欧不由得眨眼凝视。

「现在的琐拉并不是人类,硬要说的话是龙人。除了肉体以外,现在还拥有灵体。这是将那个灵体的一部分在肉体上进行实体化的状态。只要想的话还可以在全身缠绕灵体变成龙的状态」

龙王大人的眷属是可以变成龙的。所以才会称为龙之王。像这样,琐拉自豪地补充道。

「琐拉释放出了与精灵不同的非常强烈的气息」

艾西雅睁大双眼指出。

「这是受肉化的灵体所特有的气息」

「那么,龙王难道也是平常是人的姿态,却还能变成龙的姿态吗?」

「正是如此。如果说肉体是本体的是人类,灵体是本体的是精灵的话,在肉体是本体的同时还拥有灵体为本体的龙人族那就是说的龙王大人和身为眷属的琐拉了」

「……我还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有龙族呢。毕竟连亚龙都有了」

「在遥远的过去受到了龙王大人的加护的种族似乎就是亚龙。只不过,它们的肉体就是本体,而且也没有办法变为人的姿态」

「加护……指的是?」

由于又出现了新的不知名的词汇,利欧尝试询问。

「嗯……虽然和眷属不一样,可龙王大人说过将自己的特性给予了他们什么的……我想大概指的就是能将魔力弹开的那种皮肤的特性吧。琐拉也是如果将自己龙的姿态实体化的话那一个部分就不会再受到魔力造成的攻击了。然后就是精灵、矮人和兽人什么的是受到了高位精灵的加护,所以说他们似乎对精灵术的适应性很强」

「欸……」

这是相当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可是——

「我啊,有一个用黑色飞龙的皮制作的防具,这样说的话我岂不是杀害了前世的前世给予加护的种族了吗。虽然是我先受到袭击的……」

利欧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对亚龙来说他们能够感知到比其更为强大的龙人的气息。所以按理来说亚龙会袭击龙王大人什么的在本能上就绝无可能,可是由于琐拉也是今天才刚刚确认到与龙王的羁绊的,所以亚龙恐怕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袭击了龙王大人吧。不过,您没有在意的必要。袭击龙王大人什么的简直罪该万死」

大概是由于她对龙王的尊敬,琐拉干脆地抛弃了它。

「那…那是不是有点激进了呢」

「可是,亚龙的社会中就是弱肉强食。毕竟它们也会为了捕食杀害各种各样的种族,如果是遭到了袭击的话要去反击那是理所让然的事情。龙王大人不必为此烦恼。龙王大人真的是太过温柔了」

似乎

是不想看到利欧愁眉不展的样子,琐拉「姆呜」地鼓起了脸颊尝试说服。

「不过,也是呢。也只能放弃它了」

如果不得不杀的话,那就杀死。

仅此而已。

「接下来我将说明其他成为眷属之后会发生的变化。就如您所知道的首先是肉体和精神的成长停止不会老去。接着还有,只要主人还存活的情况下就能够获得近乎无限的魔力供给。不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只要被主人叫道就会被强制召唤。无论在哪里都能够知道主人的位置。只要获得了主人的同意眷属也可以召唤主人。另外就是应用在主人身上的规则也会被应用在眷属身上,所以主人由于规则的启动所忘却的记忆,眷属也会忘记……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琐拉一二三四地数着指头列举着变化。

「虽然从各种意义上都是些让人在意的内容,不过不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是指?」

「由主人下达的倾注了魔力的命令对眷属来说会变得拥有绝对的强制力。我听说这是为了让眷属不能违反超越者的意志而实行的措施」

「那种东西,也太危险了吧。必须要注意……」

「一千年前的龙王大人也非常讨厌那种力量。所以说从来没有命令过琐拉。对琐拉的话语一直都是请求」

似乎是将现在眼前的利欧与过去的龙王重叠在了一起,琐拉开心地说道。这个少女真的很喜欢龙王呢,利欧也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这件事。

「是吗……想问的东西太多了,话题也已经拖了很久了呢。你累了吗?」

「没问题!」

「那么,再稍微聊一下吧」

「好的!」

就像在说还想要再聊一会一般,琐拉天真无邪地做出了回答。

「虽然如此,但因为话题太过分散了,该从何处说起呢……对了,一不小心突然把你叫到这里,如果要回之前你所在的地方会很麻烦吗?怎么说呢我是在和艾西雅讨论的时候了解到超越者还有眷属,然后就试着召唤了一下于是你就来了……,怎么说呢。一不小心把你叫到这里来真的很抱歉」

像这样,利欧重新开始了话题。

「完全没有,根本不会麻烦!」

「那个,这边是修托莱地区的一个叫做卡尔亚克的王国,小琐拉之前是在什么地方?」

「……是在跨越了未开拓地区和八云地区的山脉上」

「好远呢……如果是转移的话倒是一瞬间就到了,转移结晶什么的你有带吗?」

「我…我带着…不过……那个…琐拉还是回去比较好吗?」

琐拉就像是迷了路的孩童一般,用不安的眼神观察着利欧的神情。

「当然如果小琐拉想要留下来的话留下来也可以,不过……」

「我想留下!我想留下来!我想留下来和龙王大人在一起!一千年…我已经等待龙王大人的归来一千年了!所以说!」

大概是认为要赶她离开了,琐拉拼命的恳求道。

「就算要留下来应该也需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什么的,而且大概还要做好心理的准备吧,你先回去一趟也是没关系的」

「我在感受到与龙王大人的羁绊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接受召唤的准备了!」

「是…是这样啊……」

就这样利欧已经完全被琐拉的气势所压制,不过——

「只是,我可不是龙之王哦?至少,小琐拉所认识的龙之王已经去世了。在我的身体里并没有龙之王的记忆。所以说,我也没有办法作为你所熟知的龙之王进行行动。可能也会做出龙之王所不会做的事情。可能也会因此给小琐拉带来悲伤的回忆」

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像这样,利欧下定决心询问道。可以看出琐拉有着把利欧看作是一千年前的龙王的倾向。虽然他烦恼过是否应该把这件事清楚地说给她听,不过利欧也无法作为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进行行动。

即使如此如果像模像样的作为龙王进行行动的话很有可能能够得到琐拉的顺从,可是像这样一点一点的和琐拉构筑关系的话有一种不诚实的感觉,这正是利欧这个人的性格。

「确实如此…龙王大人……利欧大人和琉欧大人可能的确是作为不同的人转生的。可是,正是因为我是与您一起共处过几百年之久的琐拉所以才会知道。龙王大人就算是经过了转生,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你也依旧是龙王大人这件事。龙王大人和琐拉之间重新连结的主从间的羁绊也能证明这一点」

像这样,琐拉未带任何怀疑地说道。

「是…这样的吗?」

与此相对,利欧却没有自信地不知所措道。如果她将对龙王的信仰心全部转向了自己自己能够承受得起吗?他在如此思考。

所以……

「有一件事…该说是要求吗…我想在最开始就定下来」

「……是什么事呢?」

「我对你基本还没有什么了解。我想你对现在的我也还一无所知的吧。所以说,我想随着一起行动的时间增多你肯定会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的」

「琐…琐拉会很烦人吗?」

琐拉不安的询问道。

「不是这样的哦。可是,我还是想先告诉你,就算我是龙王的转世你也没有必要盲目地侍奉我。毕竟小琐拉的人生是小琐拉自己的东西。即使你是龙王的眷属,也没有必要被转生后的我所束缚。我不想让我的存在变成你的枷锁。所以如果你的内心有了变化,在那个时候还请不要客气地直接告诉我。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就好」

利欧将现在自己的心情,那么原原本本的传达给了琐拉。只不过……

——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活下去就好。

这句话竟不可思议地与过去琉欧最后留给琐拉的话语一模一样。大概是因此——

「……呜…呜呜」

转眼间,琐拉一下子变成了一副要哭的样子,接着泪滴从她的眼中像雨一般扑簌簌的流了出来。

「呃…欸?抱歉啊,我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因为琐拉突然间哭了起来,利欧变得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灰…灰常抱歉!是因为我想起了在千年以前琉欧大人也对我说过相同的话语…呜…呜呜!呜哇——!」

大概是千年份的孤独在这一瞬间决堤溢出了吧。琐拉发出「哇哇」的声音,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接着——

「春人。不对,利欧」

艾西雅呼唤着利欧的名字。她会将利欧称为「利欧」而不是「春人」这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什么?」

利欧稍稍吃惊道。

「抱住琐拉,好好的安慰她一下吧。这个孩子在千年之间,一直渴望着这一点」

「……嗯」

利欧在静静地点了点头后,从沙发上站起来移动到了在对面一个人哭泣的琐拉的身边。接着轻轻地抱起了琐拉那幼小的身躯。

「呜呜!龙王…哒人!」

琐拉就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父母一般抱住了利欧,而那哭声就像是点着的火焰一般更加的激烈了。

「抱歉啊。可能是我考虑的太过复杂了」

咚咚地,利欧就像在疼爱孩子一般温柔地拍打着琐拉的后背。

「让我们一起生活吧,小琐拉」

在琐拉停止哭泣的几分钟之间,利欧一直将自己的胸膛给少女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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