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直觉更该指望感觉。
1
『火』、『水』、『风』、『木』、『土』。
实际上,以队伍来讲『白夜』队虽几乎没有机能,但来由只说她们成员间没有协调性、相性很糟、处不来,其实并非如此。
虽也讲得没错,但不只是那样。
被选为使用令『魔女』说是『最接近原始魔法』的五大魔法代表,各个都是技巧高超,能力鹤立鸡群的魔法少女,但万一要一起行动,就会彼此产生冲突,难以执行动作。
所以没分散行动的话,反倒会互相带来危险――很可能会因同伴的连带丧命。
说起来,要不是她们――要不是被绝对和平联盟所收集过来、另有隐情的少女们中精挑细选的『天才儿童』――会先无法操纵魔法,自取灭亡吧。
空空他们会让酒酒井缶诘穿戴『水法师』的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装与魔杖,是单纯的尺寸问题,但那可说是非常幸运的选择,假如是『魔女』以外的人来使用那种魔法,会牵连全体同伴发生什么悲剧实在无法想像。
持有过多力量比没有力量更加危险――尽管赋予强大魔法给不成材的魔法少女是绝对和平联盟魔法少女制造课的基本态度,但有些魔法也只能给优秀的魔法少女。
打破常规的五大魔法。
那便是『火』、『水』、『风』、『木』、『土』――在空空他们看来,不可能会演变成必须同时对付复数名『白夜』队的魔法少女的展开,是姑且有利的条件,但她们对魔法的运用自如也充分弥补了那项缺陷。
面对如此之大的管理者权限,空空空究竟敌不敌得过呢――
四国游戏的最终日,就如那阵风吹起了号角。
那阵『风』。
2
「我想你知道……,刚刚,在我攫走你的时候,也能直接杀死你。」
黑衣魔法少女『Space』……『风法师』的她,冷彻地说给空空听。
细心解释给他听。
「不……,不只是你,在场全员我都能杀掉。我的『风』就是有那种力量――有那种魔法力。」
「…………」
对此空空没反应――正确来说是无法反应。用那么急遽的速度,迫使急遽移动下,脑袋晃荡得疼痛不已――受了死也不足为奇的伤害。
明明是自己制定『谁都别死』这目标,却差点最先成为第一名死者――但总之是活下来了。
活了下来、思考著。
以绳子一层层捆绑机体在自己身上的人造人『悲恋』,多半也没落掉――尽管她是机械,不会像空空一样引起脑震荡或高山症,但她与空空同样,假装精疲力竭的样子在判断『该如何是好』。
真是了不起的部下――了不起的机械。
了不起的炸弹。
倚靠在墙壁――不,是倒在地上。不是飞在空中,而是趴在土地上――这里是哪?
到底那一瞬间自己被带到哪里――看周遭的景色也无法掌握,勉强只知道大概在险恶的山中。
四国一大半都是山林,因此完全无法弄清所在地――尽管是从爱媛县内出发前往濑户内海,但现在也有可能在高知县或德岛县。
「……大概。」
不顾陷入不省人事的空空,理所当然也不会搓背照护什么的,冷淡地继续说下去。
「魔法少女『Pumpkin』会只身前来追我们吧――毕竟那孩子最拿手飞行。她抵达这里,恐怕要五分钟左右……,嘛,会预估得相当短,是因为『Pumpkin』已经让我吃过一次苦头。还是小心为上――不过那个时候,『Pumpkin』会让我出其不意是有你在从旁指点吧?地球扑灭军的空空空――」
「…………」
对方说的话几乎没办法进到脑袋――仅勉强能听到叫了自己的名子。
意识就这么摇摇晃晃的空空姑且先把固定『悲恋』和自己的绳子松开――『悲恋』能自由驱动的话,不管什么状况,至少还有胜负可言。
不,是那样吗?
的确,『悲恋』的驱动是比魔法少女的魔法发动还快――能在挥动魔杖前的空隙挥出破坏力拔群的拳头。
但那是对一般魔法少女的场合――面对『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而且还是『风法师』的『Space』,那种逻辑也能通用吗?
能在飞行速度上加成风速,恐怕是最快的魔法少女――况且和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为对手时不同,为管理方的魔法少女的她来看,就算穿著服装,毫无疑问也早就看穿人造人『悲恋』不所属绝对和平联盟的事。
「就是这样,所以――五分钟,就是你剩余的寿命,空空空。哪怕只有一秒,最好赶快回复喔――我不打算和『Pumpkin』战斗,要是等不到五分就看见她身影,我可是会杀死你飒爽离去。」
「……是、吗。」
空空强硬回答――绳子终究松不开――打结打得松不开是理所当然的――因此就索性放弃――硬是站了起来。
「还真是谢谢啊……就随你玩弄吧。」
试著挑衅地说道。没自信能好好发音――但仍鞭策自己的脑袋,总之先建立对话。
「欺负男生这么得意,你的兴趣还真有品味。」
「那才是我们的台词。就我们看来,你们就像失火现场的小偷――在别家组织混乱的时候趁机闯进来。我们可是拼命在收拾事态耶。」
你才到底虐杀了多少名魔法少女啊――未必是在以牙还牙互相对骂,黑衣魔法少女『Space』像在责备空空似地如此说道。
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尽管空空并不希望来到这种状态的四国,也绝非希望和魔法少女战斗,但那似乎完全成不了辩解。
「……嘛,也不是想抱怨几句才抓你来的。不过要是想浪费贵重的时间用来吵架,我也不是不能陪你就是了。」
「…………」
「没问题吧?还是说要再等一会?」
「不……」
已经够了,空空逞强自己。
在这突如其来的绝体绝命下,虽不清楚虚张声势到底有多少意义,但能做的事就全部做下去,是空空空在穷途末路上方针。
已经扎根到能说是本能的地步。
「有……话要说吗。对我。」
「天晓得。我看有话要说的,应该是你吧――」
说完黑衣魔法少女『Space』看了斜上方一眼――多半,说看到钢矢的身影,就会连对话一起了结空空的性命,不是在威胁或虚张声势的样子。
这下空空就不得已只好祈求钢矢别来救援了――假使她就算来救援好了,如果是只身前来,状况也不太可能戏剧性地转变。
她现在穿的服装,是魔法少女『Frozen』的衣服,挥动魔杖『Commodity』所发动的魔法是『融解』――尽管是应用广、具有一定程度的强大魔法,但还是比不过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使用的『风』,钢矢自身也还没用惯。
那不如在自己吸引『Space』的时候,先行走人――想是这样想,也不清楚会怎么样,或许只会被其他『白夜』队的魔法少女阻拦而已。
「姑且先确认一下……空空空。那孩子,是地球扑灭军送到四国的『新兵器』对吧?」
『Space』冷不防问道。
没有一下装糊涂,一下敷衍搪塞的余裕――不管是时间上也好,精神上也罢。
「您可真清楚。」
明明和自己很不搭嘎,空空却依然以讽刺的口吻回应她。
清楚什么的,是来四国寻找『悲恋』的右左危博士,和魔法少女制造课的课长酸汤原作,在香川县的那所国中相遇的缘故――尽管那时没赤裸裸说出彼此组织的内情,但以他们俩人旧识的关系,用不著说也会互相理解――『悲恋』的事就算传开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话虽如此,她是人造人――机器人的事也传开了的样子,但『白夜』队似乎还没能掌握到其真面目与本体是持有自爆本能的『炸弹』,
「看不出来有能解决四国异变的机能呢――还是说,那孩子是分析异变的调查机?」
『Space』试探似地说道。
也就是说,在知道『悲恋』真面目的这点上,是空空唯一握有的情报优势――但那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并不清楚。
虽说是炸弹,但那是保证到今天午夜前绝不会爆炸的炸弹――很难作为威胁。不管怎么说,『Space』可是拥有只要有心,岂止是四国的哪,连北海道都能瞬间抵达的飞行能力。到今天午夜什么的,根本算不上时间限制吧――都游刃有余到能去南极避难。
不过,就算如此。
也没动摇我们这拥有摧毁整个四国游戏的破坏力的事实――那么想就勉励了自我一些。
「看你这样用绳子固定,好像比想像来得重要的样子……,机器人穿了服装也飞不了啊。还真是个新发现。」
「是啊……魔法和科学的相性不好――」
「这么说的话,那孩子也用不了固有魔法吧――不过在那之前,那孩子装备的手表――魔杖,不是魔法少女『Metaphor』的『Downgrade』,比较像魔法少女『Verify』的『Mad sand』呢。」
用这么短的时间,就一一看穿人造人『悲恋』身上的伪装――非比寻常的推理力啊。
果然这名魔法少女不只是被赋予强大魔法的女孩。就算撇除『风』魔法或在管理方通晓的情况,她本身实力也特别出众。
假使她不所属绝对和平联盟,而是地球扑灭军的话,就是以这年龄轻易胜任室长等级职位的逸材吧――不会像空空那样趋势使然。
既然如此,『悲恋』现在精疲力竭的『演技』,当然也看穿了吧――心想要是这样让『Space』观察『悲恋』下去,她是能炸沉四国的炸弹这唯一有利的情报早晚也会被揭露的空空,
「不直接杀我――是打算听我说什么吧?」
如此开口说道――既没对策也没计谋地。
仓促行事。
「比起说不杀你,更该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不,明白来说,你们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感觉到继续照我们管理方的意图游玩四国游戏会很危险,就做些乱来的行动,想引诱我们过来对吧?觉得玩家只剩你们自己的现在,有余裕以CLEAR游戏为担保进行交涉?」
不留情面地看穿了。
与其说是推理力,不如说这种演变的展开对『白夜』队而言并不意外,只是记载在事先设想好的危机管理指南上的事态。
在毫无根据让人感到像丧家犬一样的心情的时间点,就认清敌我之间压倒性的差距。
而『Space』却又像在后面推一把那种感觉说道。
「老实说,是个不错的计画――我是玩家的话也会那么做吧。嘛,言听计从地游玩,就没有游戏的价值呢――出乎创作者意料可是玩家的喜悦。会想反抗管理方,变更唯唯诺诺顺他人意CLEAR游戏这目标我也明白。想给我们出其不意――但那种计画要成立,我想玩家方跟管理方的差距差太大了。像不称心就反咬过来,牙齿却咬不太动呢――就我们来看,你们连牙齿也没有。」
「…………」
「就算没差距多少,也是个缺点致命、粗枝大叶,杂乱无章的战术――空空你肯定在和『Pumpkin』一起想从大鸣门桥逃脱的时候,因为我太巧妙介入妨碍,而把『白夜』队想成时常会严密监视四国大小事的勤奋工作者,但基本上我们是彻彻底底的懒人喔。」
队长『Spurt』可是像一年四季都在冬眠的家伙呢――『Space』对此直接地侮蔑说道。
「……监视谁逃离四国的,是魔法少女『Camel spin』吗?」
瞎猜说道。
既然搭起『屏障』的是她,应该也知道有谁出入过吧,尽管是这种粗率的推测,但意外侥幸猜中的样子,
「……嘛,算是啦。」
黑衣魔法少女『Space』巧妙地搪塞过去。
「总之,像『Camel spin』那样勤奋的家伙姑且不谈,想和『白夜』队交涉什么,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但也不全都是坏处啦――我们就算想神经质地管理,规模如此巨大的游戏也会无法妥善营运。哪里漏了就马虎过去――没有游玩的兴致,游戏也不会成立。尽管听起来有点讽刺啦。」
「…………」
说的没错。
对此空空也不觉得『白夜』队是个孜孜不倦的魔法少女集团――的确,拦阻钢矢和空空一时想离开四国这行动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介入过于巧妙,但在桂滨遇到的黑衣魔法少女『Scrap』,竟然把自己的工作推给空空来处理。
尽管冰上、右左危博士与手袋鹏喜一行人,在与空空他们会合前,各别和『白夜』队的『木』、『土』、『火』法师战斗过,但能顺利脱困那三连战,就算是冰上作为原战士的机灵为首要前提,也有部分是因为『白夜』队采取不彻底深追的态度。
要说在『白夜』队里,『风法师』的『Space』是唯一例外,其实也不全然是如此――她也以反覆无常的心情,放过在爱媛相会的逃亡者钢矢,与在香川县遭遇的入侵者右左危博士。
很难说在认真做工作。
所以纵使空空他们想从四国逃脱,『白夜』队的魔法少女不会出现的机率也很高――想交涉也交涉不了。
当然要是那样的话,就照预定只调查『起始的无人岛』――不得已变更计画吧。
因此,飞在先头的空空会被『Space』绑架的展开,要说的话已经超出了目前的预期――就结果来看,赌对方会心血来潮的作战成功了。
尽管是成功了――在『和计画好的一样』的情况下,空空却处于压倒性的困境之中。
工作上马虎却又做得很好,在『白夜』队压倒性的魔法力面前,空空宛如手无缚鸡之力般――虽说能借助『悲恋』的力量,但真面目都被看破一半以上的现在,已经无法使用像在面对魔法少女『Verify』或魔法少女『Wire stripper』时那样,趁对方大意突然袭击的战术。
「嘛,我来这里也不是要议论那乱来的作战正确与否,就此打住吧――别浪费时间了。」
「…………」
「问题是,你和我,交涉是否会成立――那点是怎么思考的呢?你们的手牌,应该是那机器人和『魔女』酒酒井缶诘吧――嘛,起码后者算是个威胁啦。没能以『水法师』『Shuttle』的水灾杀死她可是相当扼腕――」
但也不是没有对策就是了――『Space』说道。
在吉野川发生的那场水灾,在大步危峡袭击空空他们的波洛洛卡,原来如此,果然和钢矢说的一样,是『白夜』队的魔法少女捣的鬼――但那听起来是基于『Space』的指示。
也能说空空已经间接被眼前这名魔法少女杀过一次――那么认知的话,窘境感似乎又更上一层楼。
说有对付『魔女』酒酒井缶诘的对策也不是在装腔作势吧――和空空不同。
不如说,『Space』早就比缶诘技高一筹――在她眼前把空空空这队长抓走。
是那么一回事啊。
尽管缶诘持有近乎于预知能力的『先见性』,但『先见性』终究是『先见性』――是『看见未来的能力』。
看见的能力。
看不见的动作,是无法追上的――所以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才乘风全速飞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瞬间拉走空空。
事实上,空空也不是没有应对那手段的方法――如果能预测到『白夜』队会以那种手段来妨碍空空队的行军,就会事先命令绑在自己身上的人造人『悲恋』戒备周围了吧。
虽说不是擅长的肉搏战,而是不专业的空中战,只要保持警戒,『悲恋』也不会看漏长官在自己眼前――在自己身前被掳走。
尽管是结果论,但这也能说是空空空对自我评价过低而适得其反的范本――即便空空队的行动有被妨碍,也根本没料到自己一人会被这样隔离出来。
真以为抱著『悲恋』会容易被狙击的风险,和反而会被回避的风险互相均衡。
话虽如此,目前(可以说是幸运的),『Space』似乎还没注意到『悲恋』真正的价值与威胁――
「总而言之,就是愚蠢至极――以作战战略来对抗,我们『白夜』队对你们过于巨大了。假使想交涉的话,起码也该CLRAE四国游戏,取得『究极魔法』后再做吧。」
「……这可说不定吶。那样或许就没有交涉的余地了。」
「? 什么意思?」
「不……」
空空搪塞似地含糊回应。
说了也无济于事。他制定『谁都别死』的目标,连『Space』都没办法预想到吧,所以也没有自信好好说明,不行取得『究极魔法』这风险极高的通关奖品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究极魔法』或许不是我们所期望的东西,也不是你们所期望的东西。」
「哼……?」
尽管注意到空空在装糊涂,但没有深入追问下去――只有为了确认而抬头看了天空一眼。
划定时间限制的她同样也没有时间――无论反覆无常还是怄人生气,恶作剧的心理还是爱玩的心理,都如此强行掳走空空了,起码会有个掳走的目的――那应该还没完成才对。
那与其说是唯一的突破口。
不如说是跟濒死没两样的空空最后的救命绳。
尽管他自我评价很低,但不管是误解还是什么,只要『Space』看出空空有什么价值的话――然而黑衣魔法少女『Space』却像打碎空空的希望般,
「可别搞错喔,空空空。」
以严厉的口吻说道。
「我既没有想玩弄你也不想虐待你――只要没有特别的理由,最终我都会杀死你。作为四国游戏的管理员之一,虽给你很高的评价,但那跟评价为不可放置的碍事者相同意义。那台机器人,考虑到和地球扑灭军今后的关系,就先不破坏它了――但你就不同了,你是很可能会把游戏连根拔起摧毁的危险因子。」
「…………」
「自从你来到四国,游戏情况就产生巨大转变――尽管『Scrap』像是想利用那样的你,实际上也利用你了样子,但胆小的我可没那种度量。所以――」
说完黑衣魔法少女做出意外的行动。
把带在左手腕的手表――漆黑的手表脱下,放置在地面上。宛如武士把配戴的大小两刀卸下,并排在榻榻米上的动作。(译:大小,是旧时日本武士佩戴的两把刀,因其大小不同而命名。广义上也可指配套使用的两把刀。)
「说服我吧。提出让我不杀你的理由。你活下来的路,就只有这条了。」
要怎么理解那提议才好,空空脑袋一片混乱――明明大致回复了意识,脑中却又再次被搅乱的感觉。
当然,不行就这样盲目听信。
即便摘下手表――魔杖,放在地面上,那也不意味著黑衣魔法少女『Space』是解除武装进行协商。
要是服装是特别订制的,『白夜』队在使用魔法时就不见得需要魔杖――也许这么做是要让空空大意,引诱他攻击。或是本人虽说『没那么做的打算』,但仍旧既没思虑也没意图地虐待被猫捉到的老鼠――不过,
不管如何,这毫无疑问都是个机会。
『白夜』队的魔法少女对空空队持有的压倒性的力量――彼此的力量差、束手无策的差距,反而产生出这种状况。
没有不活用的道理。
不如说,不活用就会死――会被杀死。
没有钢矢追来的迹象。
还是说,敏锐的她理解到『自己追上去,空空就会被杀』,而不敢追过来呢――那就不该浪费她英明的果断。
就如『Space』所说的,该提出理由。
该进行交涉。
一如既往,该尽可能去做――然而。
「…………」
为什么――尽管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但为何说不出话来。
是在警戒?对,是那样没错。但不管多奇怪还是是陷阱,在此不踏出去,是无法瞭然的。假如既没计画也没主意――连一点希望都没有,这里就是即便对『Space』哭号下跪,也必须活下来的场景吧。
然而――感觉有什么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是既不理性也没道理,还是在空空脑海里的什么――黑衣魔法少女就默默看著那样的空空。已经没话好说的样子。
对了。
那么说来,之前也有这种状况。
尽管不是一模一样――那时交涉的不是空空是钢矢。妨碍钢矢和空空逃脱四国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向杵槻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提出『放弃退出,今后也不退出的话,就给你特殊奖励』之类的交易。
那『特殊奖励』到底是什么,如今也无法确定――有可能是之后空空他们会取得的情报――但不管是什么,都绝不是什么坏交易才对。
现在回想起来,并不坏。
要是拒绝那交易,那时就会和真面目完全不明的『白夜』队进行交战,不管谁来判断,在那都会点头答应才对。
实际上,贤明的钢矢大致也答应了那场交易――而妨碍交易的,是挂在她身上的空空。
『不能相信这孩子的话』。
传达给钢矢――而钢矢也按照他的指示。
没有答应『Space』提出的交涉,害得钢矢明明所属绝对和平联盟,却陷入被『白夜』队紧追不放的情况,给她添了很大的麻烦――就结果而言,由于与『Space』交涉决裂,才能在从空中落下来的地方和静观等待的『魔女』,酒酒井缶诘邂逅,但那终究是结果论。
依『特殊奖励』的内容,也许能比和没恢复自我的『魔女』同行更有利地游玩四国游戏。
然而。
空空少年却拒绝黑衣魔法少女的劝诱。
毫不留情拒于门外。
……是无法相信什么?
那时空空到底觉得『Space』的什么很『可疑』,而认为不该答应交易――他并不是在找个正经的藉口。
是隐瞒用『风』魔法加叠飞行魔法加速的事来和钢矢谈话的交涉不可信任吗――还是对真面目不明的魔法少女警戒过头了?
怎么想都有点牵强附会。
没有理由,总觉得有种『讨厌的感觉』,是最相符的感受――不是『讨厌的预感』,而是『讨厌的感觉』。
现在也一样。
明明比那时更清楚对方的面目,个人简历也好使用的魔法也罢,先不论能应对与否,明明都清晰可见了――说起来,和『白夜』队交涉的方案,也是他自己提的。
在有绝对差距的背景下,黑衣魔法少女自己都放下武器,给予能够面对面谈话的机会――却无法好好活用。
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到底是讨厌什么?
到底不满『Space』什么?
就算本能上无法接受,至少她给人的印象也没有厌恶的因素――即便是做了牺牲四国全体居民的实验的主谋团一员,外表也是和空空同年纪的可爱女孩。
以年纪相仿的普通男孩来看,反倒是会想做朋友的女孩――不,也许要求空空普通并不正确,可是―
「……长官。」
被绳子束缚紧贴自己的『悲恋』,一面继续对『Space』做出精疲力尽、疲劳困惫的演技,一面悄悄地在他耳边低声私语。
考量到是机器人的话,就像把音量缩到最小极限,只让空空听见地说道。
「需要的话,我能逻辑上说明长官对她有心理抵抗的理由,您意下如何?」
「……?」
被指摘自己都一头雾水的内心纠葛,吓了一跳――不,可是想到『悲恋』是机械,能够以内建的感知器掌握人类一定程度的生命徵象,那或许是个正经的提议。
不只是空空的生命徵象,连『Space』的生命徵象都看得穿的话――要是有那种机能,就像『Spring』队的队长,魔法少女『Asphalt』使用的固有魔法了――
「……那就拜托了。麻烦说明一下。」
空空小声回应。
尽管声音本身没有听到,空空会和『悲恋』对答的事似乎也传开给了黑衣魔法少女,『Space』稍稍皱起眉头。
也许是对和机械谈话的空空感到违和感,或是想到那时在德岛县空中,让钢矢逃掉的事。
实际上,当时她更注意空空像是再起不能的动作,但不凑巧空空虽大致取回了意识,肉体机能却离痊愈还很远。
一步两步都没办法正常行动。
照理必须全神贯注与『Space』的交涉上――但做不到,不允许他做的无非就是他自身。
要是有坚决的理由、不动摇的信念或不妥协的气魄还说得过去,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不想和『Space』交涉的情形,就像被施了某种魔法般。
「那我就说明了,空空长官。」
然而。
听到『悲恋』的话,内心在纠葛什么就完全理解了――什么疑问也没有,一点就通的说明。
既不用要求追加说明,也不用设置问答时间,就觉得『啊,原来如此』――不如说除此之外的说明,空空肯定都无法理解吧。
如果要说能抑止空空可说是过剩无用的行动力、能封印要是生存得下来就会完全不择手段的行动,那是唯一的理由。
尽管再怎么思考也不知道。
用不著思考也会明白。
在这种状况下,即便是假装背叛空空队其他七人,也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的他――或许连『假装』都不装,真正反叛到『白夜』队――要是有想否决活下去的理由的话。
那肯定跟给予失去全部、什么都不剩的少年继续活下去的理由的『那个人』有关不是吗!
人造人『悲恋』说。
您无法赞同她的理由是――
「因为黑衣魔法少女『Space』――那名所属绝对和平联盟中枢附近的魔法少女,是杀害曾是长官保护人剑藤犬个的犯人。」
3
因为是杀害剑藤犬个的犯人。
机器人『悲恋』的那种发声,不只是空空空的耳朵,其实也传到站在远处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耳里。
就算声音低声私语,她可是『风法师』――看穿空空和『悲恋』在小声谈话,就乘著『空气』,接收到那声音。
就如空空担心的,黑衣魔法少女没有魔杖也能使出固有魔法――严谨来说,理论上,连一般的魔法少女都能只穿服装就使出魔法。
魔杖始终是魔力的增幅装置――像『魔女』没有什么道具也能行使魔法,黑衣魔法少女拥有不用魔杖,也能使用一定程度魔法的才智。
这是连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未必都全员知道的机密,反过来说,就算冒著被空空发现的风险,她也想在此和空空对话。
有那种价值在,『Space』心想。
说起来她会掳走空空,从同伴身边拉开来谈话,当然也有想听取关于从酸汤课长那听闻的人造人『悲恋』的事,但在此之前――是因为她很在意。
因为一直很在意,
空空空为什么那时会唆使杵槻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不要和自己交易。
那时的交易,实际上完全没有阴谋――想要在一般的魔法少女中鹤立鸡群的优秀魔法少女『Pumpkin』,CLEAR四国游戏的心情,并不是在说谎。
『Space』为了不让她逃脱四国,才托故交易,打算把对游戏攻略有利的情报偷偷流传出去――别说是心血来潮,以她的立场来看,那几乎是基于善意的提议。
却如此被拒绝,震惊不已到这名自尊心很高的少女都精神重创――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包含后来让钢矢逃掉和空空与『魔女』相会的事在内,那些的不如意对菁英性情的她而言,是非常新颖的变故。
所以。
所以她才会制造和空空两人独处的状况――就『Space』来看机器人虽不算在人里面,尽可能也想把『悲恋』分离,但花到那种时间,掳走本身或许就会失败了,而且,从她口中揭开事情真相看来,带她一起来可说是正确的选择。
不出所料,尽管『Space』装模作样,但恐怕就算照空空的意提出『交涉』,他也不会著手进行。很明显空空对『Space』有种不是『不知为何』就解释得通的抵抗――当然,作为一名尽管性格上相当偏轨,拥有特有的天才级别才能,但依然是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来看,是可以理解总会有些平白无故就讨厌、气场不对、波长不合的家伙。
也有那样觉得自己的家伙吧――比如在『白夜』队里,『Space』就没什么缘故和『Scrap』相处不好。
只是,在这种拚上性命,
不只是自己的命,连同伴的命都拚上的时候。
空空会不仅是给予交涉的机会都不拿,连乞求饶命都不做,应该有确切的理由在――确切的理由,是有的。
剑藤犬个。
地球扑灭军的成员。
她知道――也还记得。
『是你做了相当严重的事吧』,在绝对和平联盟香川本部偶遇的女人――据事后查明过,是地球扑灭军不明室室长,左右左危――虽这么说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理解了。
黑衣魔法少女『Space』就如空空那样理解了,或比他更进一步理解了――讲是这么讲,但严格来说,她并没有杀剑藤犬个这名当时十七岁的少女。
严谨来说,夺取以『万剐』这代号闻名的少女性命的,终究是她的上司花屋潇――更准确来说,直接下手的,别无他人就是空空空。
给她最后一击的是他自己。
是间接几次的经过,不如以『Space』的认知来看,就像『那种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的程度。
常有的事,只不过是常有的事。
以防万一,试著更探索一下记忆――对,原委应该是这样。因为某些原因被地球扑灭军追赶的叛变者・剑藤犬个,和当时还是众所期盼的新兵战士空空空一起借助门路,试图逃亡到绝对和平联盟。
剑藤犬个是被类推为『大声悲鸣』变化成的『小声悲鸣』的幸存者,而空空空是辨识出『地球阵』还能保持精神的人――对绝对和平联盟而言,应该不可能有拒绝那亡命申请的理由。
照理不会有才对。
……那么说来,当时直接受到剑藤犬个申报的,不会就是魔法少女『Pumpkin』,杵槻钢矢吧?
如果是交际广阔的她,会在哪有什么朋友在也不奇怪――从别的组织被挖角到绝对和平联盟的人并不是那么罕见,只要话题正常进行的话,剑藤犬个和空空空理应都会移籍到绝对和平联盟。
但遭受了干扰。
干扰人是花屋潇――不如说,是让剑藤犬个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蒙受背叛者的污名,以『蒟蒻』这代号为名的花屋潇。
握有匹敌于魔法少女『Pumpkin』,甚至更阴险无情的情报网的她,事先对绝对和平联盟的高层采取措施,阻止剑藤犬个的亡命。
岂止如此,还向绝对和平联盟提议,假装接收亡命,藉机杀害剑藤犬个――而赞同的便是『白夜』队。
说更清楚点,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
当然,绝对和平联盟极机密的魔法相关情报对外是隐瞒的,对花屋潇应对是用本名,虎杖滨奈乃香――重点是花屋潇握有的情报网的所到之处之一,就是黑衣魔法少女『Space』。
尽管是地球扑灭军的年轻干部,认为以交出众多内部的情报作为条件来换取要求――拒绝亡命――十分合理,『Space』就协力陷害剑藤犬个。
其结果却是剑藤犬个被杀――花屋潇也丧命。迎来无法释怀、最糟的结局。这让剑藤犬个不用说,和花屋潇也没直接会面过的『Space』感到些许不快。
尽管不快的大半起因于没能成功取得应得的内部情报――但对那骚动中唯一生存的空空空这个名子,却奇妙地留下了印象。
原来如此。
那样就理所当然了。
总之,剑藤犬个是受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骗而身亡的――有那种前科的她,当然无法被空空相信。不管是以多优渥的条件交涉,本能上都会被拒绝也是当然的。
不过,那又产生出新的疑问。
空空空因那种理由而和『Space』交涉有所抗拒是可以理解,有那种事情为前提,会抵抗是当然的――然而,他照理无法知道那前提才对。
也不认为花屋潇会跟空空说做了那种交易而拒绝剑藤犬个的亡命――花屋潇要提供给『Space』的内部情报,很明显是超出她权限的文件。『Space』虽假装没注意到,那种交易公开出去,花屋潇自己也会遭受危险――不认为会报出『Space』的本名,虎杖滨奈乃香。
不觉得在那时间点空空会有拒绝和『Space』交涉的理由――突然在眼前登场的黑衣魔法少女,别说会关乎到剑藤犬个的死亡,根本不过是哪位都不晓得、真面目不明的女孩子。
「…………」
直觉,吗……。
还是本能? 第六感?
尽管『Space』不太相信那种感觉,但只能那么说明――那种例子也不是没听过。
是前保护人・剑藤犬个的仇。
空空空才看破『Space』吧。
在人际关系第一印象就是全部――之类俗话的真正意思,是除了外表和风格以外,也会流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Space』并没有忘记剑藤犬个和花屋潇,还有当时空空空的事――只是不重视而已。
所以或许是散发出那种感觉――欺骗亡命者剑藤犬个,还根本不在意的样子,被空空怨恨了吧,一点都不可信任的样子――传达出来了吧。
……怨恨?
空空空会怨恨?
感情死得一点都不剩的这名少年会怨恨?
多没现实感的文章啊。
空空空会怨恨谁什么的,听起来根本是假到不能再假的鬼话连篇――再说,要讲出个千仇百恨的话,剑藤犬个那名少女,不就是杀死空空空亲人的女人吗?
不就是把空空空拉近惨无人道的『这边』的罪魁祸首吗――陷害了那种家伙,感谢都来不及了不是吗?
「……如果―」
『Space』打破在场不短的寂静――按捺不住沉默的,或许是她才对。
「空空空。要是绝对和平联盟当时接收了你。不……,像你这种抵达一个礼拜,就把四国搞得乱七八糟的家伙,那时拒绝才是正解吧。」
对像在试探的那种话语,空空没有应答――始终保持沉默。难以推测他内心到底在思考些什么,在想些什么。
对他而言,对意味不明的心理抵抗得出符合逻辑的解释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嘛,起码无法说是解惑爽快的样子。
或许他本人也和『Space』一样,理解是理解了却不知所措。
比谁都清楚自己不是会因亲朋好友的生死『这种事』而憎恨怨怼谁的人,就是他吧――连自己没有那种资格,都充分明白。
回想不到一周,牵扯上他的魔法少女就不知道死几名了――不可能把那样的自己束之高阁,说出『竟敢对我重要的人―』那种话来。
对『Space』而言,『水法师』是在『白夜』队中算是她唯一关系亲密的。尽管对于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被杀的事,一时憎恨魔法少女『Pumpkin』,但绝没因为那冲动而了结、非理智地了结她。
虽部分是为了维持四国游戏的管理良好――但也是因为明白自己没有以那种仇恨作为动机的资格。
在四国死了三百万人。
『Shuttle』也是其中一人。
仅此而已――就连剑藤犬个的死,基本上意义都不会变。那种事,空空应该也明白。
正因如此空空空现在才初次自觉到――无法整理自己内心所产生出,像是『憎恨某人』的心情。
那,心情的整理整顿完的话。
空空还会在意和『Space』进行交涉吗?
直到刚才都无法理解对『Space』所产生心理的抵抗,姑且有了个说明――那种说明如果能理解成在战争中,在战场上,甚至在战士之间不管用的不讲理,姑且先搁置那种『像感情之类的东西』,即便是一时也好,能事务性地与『白夜』队建设性地协商吗?
……假如,就算可以,也已经晚了。
在『Space』内心一直恼人不已,『为什么那个时候,空空会妨碍钢矢和自己进行交涉』这个谜,不管怎么说都揭晓了――这下她已经没有和空空交涉的好处。
不如说弄清和他个人的因缘夹带剑藤犬个这名故人的现在,空空空这名少年对她而言,已经变成比至今为止更『能杀死就先杀的危险因子』。
当然,地球扑灭军所投入的『兵器』机器人的事不能就这么放置不管,但那方面去询问空空以外的地球扑灭军成员――开发者的左右左危――就行了。
对了。
对空空空一个谜题都没有后,却对这身体被束缚住的机器人增加了一个谜题。
空空自己没认知到的心理抵抗的真相、『Space』自身没在重视的与空空之间的因缘,为何这台机器会知道?
明确说出魔法少女『Space』是杀害剑藤犬个的犯人,那论据到底又是什么――虽想过是机器人能开启人类不具有的感应器,读取我方的心情,但看穿感情、YESNO诊断的测谎器程度的感应器暂且不提,深入记忆的读心术,以现代科学是不可能办到的。
别说是科学,连魔法都做不到。
『心电感应』和『预知』相当,是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制造课没能再现、『魔女』级别的魔法――甚至有『究极魔法』搞不好是为了和憎恶的地球谈话的『心电感应』这种推论。
要是能以科学再现,可笑不出来――那为何那台机器人有那种情报?
必须得调查才行。
不过那件事之后再办。
现在必须解决的,是没有谜题只有问题的这名少年――尽管不知道在想什么,仍旧沉默不语,但也没谈话的必要。
当然,道歉也不会。
即使说不上是杀死剑藤犬个,也不会为造成原因之一、造成死因的事道歉。
「我不会道歉。」
黑衣魔法少女『Space』说。
「所以你,也不用原谅我。」
如果现在少年内心挣扎著――承受著为了和仇敌的『Space』交涉而不得不原谅她的煎熬,就算些许也好,想减轻他痛苦这情感的流露,也是真心的。
不认为事到如今会被原谅。
不只是『Shuttle』。
因四国游戏而受害,可说是『Space』的友人也几乎死绝了――不如说,用为了拯救三分之二机率下活过地球『大声悲鸣』攻击的人类所进行的实验,杀死了他们。
辩解什么的不做。
祈求原谅什么的不干。
被责备也不打算正经反省。
既不会将错就错也不会改换态度,同情也好斥责也罢通通推开,始终只贯彻自我――人性什么的从一开始就舍弃了。
我是魔法少女。
更接近魔女魔性的人。
「正好五分钟。ByeBye。空空。」
她把手伸向脚下的手杖。
刮起强烈阵风。
空空少年只能束手无策看她把手伸向――『风』之魔杖『Denial』。
4
不,实际上连看都没有。
要说空空这时在做什么――总是预想之外的他,这次完全没有出乎意料,如黑衣魔法少女『Space』所想的,在困惑著。
此轶事又再次展示所属『白夜』队的魔法少女的优秀,不过,他困惑的理由,跟她预想的有点不同。
空空空无法说明,无法说明对『Space』有心理抵抗的谜题,是解开了没错,但他既不是因为『那种理由』,不知所措停止了思考与行动,也不是在困惑为何绑在他身上的人造人『悲恋』,会掌握连他和『Space』都没发觉到的情报。
不如说关于那件事,他与『Space』不同,有在昨天的军议中,从右左危博士那听取的情报,几乎已经得出解答。
作为原型的无数个个性中,包含著剑藤犬个或花屋潇的个性这解答――与其说解答不如说可能性,总之就是像会议后右左危博士与冰上并生讨论的内容逆推回来的探讨,刚才就推论完了。
那里没有困惑。
有的只剩理解――在那点上,空空少年比大人或天才级别的魔法少女都头脑灵活。
理解到自己为何讲出会对人造人『悲恋』产生共鸣的『失言』,那里便没有了迷惘――那么,要说到底在迷惘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知道是对哪个人。
在桂滨相遇以来,自己像是对『悲恋』产生共鸣的共鸣,到底是对剑藤犬个,还是花屋潇――不知道。
到底是保护人的她,还是青梅竹马的她。
不知道。
于是,思考和行动便停止了。
宛如大冈裁决般,被两边互相拉扯,动弹不得――无法相信那样的自己,才是他困惑所在。(译:大冈裁き,意指大冈裁决的故事里,争小孩篇的动作。两名妇女都争论自己才是小孩的母亲,大冈就说那就一人拉小孩的一只手,谁先把小孩抢过去谁就是母亲,拉扯中小孩痛得大哭,结果其中一名妇女立刻松开了手,于是大冈立判定松手的妇女为真母亲,因为真正的母亲不会忍心看小孩痛苦还继续使劲拉扯。)
明知现在不是思考那种事的时候,现在思考的事却束缚得比『仇恨』还紧。
……不管是哪个人,困惑的事都不会变,阻止不了『Space』拾起魔杖的动作,空空空的命运已定。
在战场放弃思考,停止行动,本来就是无法挽回的失误――想到趁对手在这种精神状态下给予攻击,是他作为英雄的风格,还真是讽刺。
不管是讲不了话还是讲得了话,空空一般至少都不会放过她拾起手杖的动作吧。
姑且不谈是否能和无法信赖的『Space』交涉,起码也不会被轻而易举地杀死吧――尽管绳子没有解开,也肯定会直接对被绑在自己身上的『悲恋』发出攻击命令。
即便头脑再晕,也会做出,尽管不清楚身体被人造人『悲恋』的驱动拖拉会如何,但怎样都比死掉好吧,这有他风格的判断――然后,『悲恋』驱动的拳头,还没到达目标的『Space』,黑衣操纵的『风』就会把空空的头切断。
她会把手伸向放置在脚边的魔杖,是因为想用最大的魔力杀死空空――『赐』他于死,只是一般攻击的话,不需要魔杖。
只要有服装的魔力,她也能平常地战斗――不如说,只是一对一战斗的话,用小规模的『风』还比较好操作。
『也许是怕杀失败,害自己无谓受苦』这心情,让这名魔法少女耽搁把手伸向魔杖这不必要的工夫。
真不像她啊。
尽管在不像这意味上,和正与敌人面对面时困惑的空空不相上下――但彼此的『不像』,却产生出数秒的空隙,数秒都不到的时滞。
这个情况――有利于空空。
「…………?」
黑衣魔法少女『Space』握住魔杖杖柄的手,在感觉到违和感的同时停止了――在本来必须拿起魔杖,激发魔力的手的手背感觉到违和感的同时。
话虽如此,也不是不知道那违和感的真面目是什么――最初只在『手背』,接著全身就不断感觉到那种感觉。
不只是『Space』的身体,空空的身体也是,还有附近这一带都――『降下』了『那个』。
是接连不断,斗大的――雨滴。
「…………」
沉默地仰望天上――转眼之间,天空宛如用颜料涂满得一片漆黑,乌云密布。
在怀疑自己眼睛时,一瞬间,雨就下得更加激烈――所谓的游击型豪雨,不,是暴雨。
「啊……」
空空清醒过来。
经冷水如泷行般猛烈浇在头上,回神过来――尽管与其说冷却脑袋,不如说只是吓了一跳而已,总之就是注意到在『白夜』队黑衣魔法少女面前,停止思考的自己,大吃一惊。(译:滝行,在瀑布正下方以水沐浴得修行。)
在干嘛啊,我。
必须得挣扎。
必须得活下去。
如此想著――想先直视正面的魔法少女。尽管并不是想做什么,总之想先直视对手――那是他一如往常的心态。
但已经太迟了。
太晚了――赶不上。
在空空直视前,已经谁都不在――不管是放置在地上的魔杖,还是其持有人,都消失得无形无踪。
以下雨为契机行动了?
是已经进入攻击动作?确认一下周围,但都没有动静――说起来,如果是最快速的魔法少女的攻击,也不需要花工夫特地绕背或潜入死角。
以最短距离直接冲向自己攻击就好了,更极端来说,直接乘『风』飞驰就好了――理应能做到的她的身姿,会从空空眼前消失,答案就只有一个。
黑衣魔法少女『Space』。
逃走了。
不是允许说成『离开现场』或『退却』那种模糊不清说法的撤退,而是毫不夸大明确地头走了――但,是因为什么?
很明确不是空空。
尽管他姑且武装著魔法少女『Curtain call』的服装和魔杖『Long long ago』,但以那种没用习惯的魔法,是不可能与『白夜』队抗衡的。
即便不晓得是炸弹,历经春秋战争后,人造人『悲恋』的战斗能力也流传开来了吧――所以是害怕和她打肉搏战――不对,要是那样从一开始就不会连她一起把空空掳走。
那『Space』是因为什么逃走的呢?
「…………」
空空把手心朝向天空,
「是雨……」
说道。
豪雨之中,全身都湿透了,也感觉到吸水而增加重量的服装――
「原来如此……,『雨』是『大气《风》』的天敌。」
总之就是顺从重力,从正上方直落下来的水滴――像在切割大气般落下的斗大雨滴,对『风法师』而言,绝对会成为妨碍。
如果把『风』视为一块物体,就像从正上方连续不断被切开一样――以和大气合为一体操纵风的魔法少女的立场来思考,这种暴雨根本像全身不停遭受子弹淋浴。
而且,空空在四国待的第二天夜晚也亲身感受过,魔法少女服虽然对打击或冲击的防御力非常高,防水性却很差。
不适合在雨中活动――颜色是黑色的也一样吧。
当然,尽管会不方便动作,但也不会到动弹不了的地步――就算在雨中,只要想使用的话,也不是完全无法使用『风』吧。
雨天也坚决实行,就办得到。
但黑衣魔法少女『Space』还是想万无一失――不是对空空空,而是对来追赶被强行拉走的空空空的杵槻钢矢小心提防。
即便能不顾豪雨,成功杀死空空,要是在杀他之后,直接和钢矢对战就糟糕了――她如此判断。
黑衣魔法少女『Space』给予杵槻钢矢――魔法少女『Pumpkin』很高的评价,如果是前天为止的她还说得过去,加入『Autumn』队,与魔法少女『Clean up』接触交流过的魔法少女『Pumpkin』,更是不同凡响。
既然决定了,就赶紧行动。
逃亡的判断也好,逃亡的速度也罢,都很快速。
迎『风』全速脱逃――以风驰电掣的动作,一口气飞往雨云之上。
空空回神时,她已经避难到数千公尺的高空了。
「在这种时机下雨……真是Lucky boy呢,空空空。但不会再有下次啰。」
在上空的『Space』如此嘟囔。
作为事实,她像不甘认输逃走的样子虽无可避免――但也因此有了坚定决心的话语。
「下次肯定会杀死你。」
5
Lucky boy。
如此正好,宛如看准时机般突然下起雨的话,黑衣魔法少女『Space』会那么想也没办法吧,当然,空空少年才不是什么Lucky boy。
不如说没有比他更会遭受恶运的少年了――无论是及时雨还是天降甘霖,原本都是跟他无缘的东西。
的确前几天四国全土也被豪雨垄罩过,这季节会突然下豪大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Space』也不觉得有问题――然而,在此会下雨当然不是纯粹因为空空『幸运』。
那么刚好的事,也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回想起来,就连被黑衣魔法少女追赶,从遥远的上空落下的地点会是酒酒井家,也绝不是奇迹――从具有『先见性』的魔女的立场看来,也能说只是在等坠落下来的他而已。
『魔女』。
酒酒井缶诘。
而且现在的她,正穿著黑衣魔法少女『Shuttle』的服装――对,就是『水法师』的服装。
「……没事就好。」
一看到从面前茂盛的树丛现身的幼儿,在豪雨中孤身一人伫立的空空马上就全部理解了。
总之,带来笼罩这一带骤雨的,是小小『魔女』的指挥――普通的魔法少女是难以操作五大魔法没错,但如果是『魔女』,就能运用自如吧。
「魔杖『Cascade』……,真亏他们做得出这种东西。『人类』也不可小觑啊。」
缶诘边说边咕噜咕噜转弄手杖靠近空空。空空往她身后窥看,但后面谁也没跟来的样子――看来只有缶诘一个人。
但是,『不从空中来,而是走地面来』――这种策略很像是钢矢的作为。不仅判断出自己去追空空会被杀,似乎还更进一步研拟了对策。
「……那边没事吧?」
空空扑通地屁股跌坐在地――放心得瘫软下来的样子,但其实是因为强行被拉走时所受的伤,要一般站立都吃不消了。
「在我和『悲恋』被掳走后,没受其他『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袭击吗?」
尽管有的话,缶诘就不太可能赶来救空空了吧……,不过,虽只是形式上,担任『队长』的空空还是必须确认一下。
「没事。大哥哥一不见,大家就赶紧避难了――那方面的指挥,是叫冰上的那个大人下的。」
还算优秀啊,那家伙。
幼童大方称赞。
空空「嗯。那可是我自满的部下呢」如此说道后,终于成功解开绑著『悲恋』和『自己』的绳子――像是完成重大任务耗尽力气般躺成了大字。
自由后的『悲恋』首先做的事,是轻捧起空空的头「失礼了,长官」,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也就是膝枕。
「……谢谢。」
空空口头禅说道。
「别客气。」
人造人回答道。
要看到这画面的『魔女』来说,或许不管是哪方的话,都感觉不到感情吧――真奇妙的景象。
「大哥哥。虽然想让你充分休息,但没有那种余裕呢――那名『风法师』也会注意到这场『雨』是魔法的产物。」
「说的也是……」
不过注意到未必会回来这里就是了――不管是带来什么雨,『风』和『水』相性不好都是事实。
那么说来,有印象从『Scrap』那言外听过,『风法师』的『Space』和『水法师』的『Shuttle』关系很好的情报――但就聪明的『Space』来看,也可能认为是能力上难以对付的对手,才和对方做朋友的?
「也许吧。」
缶诘挥舞著魔杖说道――随后,空空、『悲恋』和缶诘的周围宛如罩起看不见的圆顶,遮挡住了雨水。
与这里人迹罕至的深山结合,感觉是非常梦幻的光景。
就像魔法样一样,空空如此觉得。
不,事实上就是魔法没错,但他到四国以来,所经历、体验过的魔法,都是暴力、高压的居多,这种幻想的魔力行使,对他而言是耳目一新。
「……穿著黑衣魔法少女的服装,有感觉更进一步取回作为『魔女』的自己吗?」
空空试著问道。
「不,没有。」
站在空空头的旁边的缶诘直接摇摇头。也不怎么遗憾的样子。
「是有期待过啦――但没什么效果。昨晚在和地浓凿谈话的时候就知道了――酒酒井缶诘能取回的『自我』,多半这样就是极限的样子。」
「…………」
「过了二十岁也一样――嘛,也闹够了。就作为一名有点『先见性』、『直觉』很好的女人活完酒酒井缶诘的人生,结束长久以来的人生。也结束作为『火星阵』的『人生』――吧?」
宛如又有一名『火星阵』被『地球』杀死一样啊――缶诘感悟说道。
「不过那也是严冬时候的事了。」
在人生经验上,尽管像六岁,实际也六岁没错,却是空空无法比拟的幼童,他对此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只是在想。
只是在想像,失去作为『魔女』的自己――失去、无法取回自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明是在遥远古代,走在人类前头和地球全面战争的『魔女』,明明现在还行使那样的魔力,却不得不借助那身奇怪的服装和手杖……。
嘛,看这『雨』的操作,虽只是绝对和平联盟模仿『魔女』制成的道具,也能运用自如这件服装的样子――尺寸方面,缶诘也没问题。
在空空队里,飞得最快的是钢矢――尽管『Space』与空空那时都这么认为,但如此看来,或许穿著魔法少女服的缶诘,其实才是飞最快的人。
说是理所当然也没错……。
「这场雨也算是叫冰上的那个大人的功劳。你想,昨天那个女人不是战斗到用『炎』把四国正中心一片烧个精光吗?其『水蒸气』都聚集到了天上――埋下了伏笔。」
「伏笔啊……什么都联系上了。」
空空随意回应。
然而想到为自己膝枕的人造人,那回应其实挺恰当的。
剑藤犬个和花屋潇。
来四国时当然不回想起她们都不行――但想不到会如此和这两人的名子再会。
『悲恋』虽是台机器人、人造人――所给的感触却绝非是头下垫个无机质的铁块,而是像人类一样柔软的肌肤。
嘛,不管是剑藤犬个还是花屋潇,都没这样给空空膝枕过――所以妄想比较接近哪边的大腿也没意义。
「那么―」
缶诘切换话题说道。
「交涉得成吗?大哥哥。」
「啊……完全不行。」
在这么绝妙的时机下起雨,还以为缶诘潜伏在树丛窥听空空和『Space』的对话,但看来不是那样――尽管是具有『先见性』的魔女,时机本身似乎也是偶然。
「话都没能说成――真不像样呢。」
「哼嗯,这样啊。」
没特别失望的样子,缶诘点头答道。
或许是『先见性』已经看到这展开了吧。
「不过嘛……,就算『Space』不行,其他『白夜』队的黑衣魔法少女或许还有交涉的余地。因为『白夜』队的孩子好像都不太热衷工作,谈得来的话,搞不好能把一人拉进我们的阵营。」
「嗯。能做到的话,之后行动就方便了。『土法师』、『木法师』和『火法师』……,具体来说,想和谁交涉?」
尽管还没思考到那里,不过被这么一问,答案其实很明显了。
「果然还是『土法师』『Scrap』吧……,我认识的只有她。也有听从她调停过春秋战争……性格感觉上粗枝大叶,而且重要的是,听起来『Space』和『Scrap』关系不好的样子。我想利用那里切入。」
空空淡然列举以黑衣魔法少女『Scrap』为目标的理由――但即使用消去法,他也只能选『Scrap』。
『木法师』『Standby』和『火法师』『Spurt』,冰上她们都曾交手过一次――那种因缘会妨碍交涉的事,这次已经体会明白够了。特别是与『白夜』队的队长『Spurt』的那场战斗规模如此巨大,再会时是否能稳当谈话都得怀疑。
尽管在路途上冰上她们也和『土法师』『Scrap』异常接近,几乎要演变成战斗,但那时她们什么也没做,遭遇后直接逃走了。
在昨天的阶段,空空因无法推测『白夜』队的谁会来妨碍这脱离正轨的游玩风格,打算谁来就和谁交涉,但深痛感受到那想法就像包了豆馅的年糕,太甜(天真)了。
必须去选择对象。
虽然不可能听见在遥远上空嘟囔『下次就杀死你』的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声音,但心想再次与『Space』面对面时,肯定连交谈都没有就直接开战吧――已经无法和她交涉了。
不管空空是什么样的心情都一样。
……实际上,就算是弄清心理抵抗真面目的现在,能否与『Space』交涉,空空还是不晓得,但也没必须去解开那个谜题,
「『土法师』吗……,恐怕有点难呢。虽然是为了保护你不被『Space』杀死才下这场『雨』的,但同时『土法师』也会避开这场『雨』。」
「是这样吗?」
不,想想还真是如此。
切开『空气』的雨,随后会渗入『土』里――『著弹』在『土』上。不仅会增加『Scrap』要操纵的『土』的重量,体积也会增多。
『Scrap』会难以操纵自己的『武器』――但始终是『难以』,绝不是操控不了。
「不过要是停止下雨,『Space』又会以超快速的速度袭击过来……这下有点麻烦了呢。」
「顺带一提,『雨』也不会永无止境地下下去。终究会停『雨』的。云用尽,『雨』就会停。」
「这样啊――那可不行拖拖拉拉了。」
想在这休息才是真心话,但看来不能说那种悠哉的话――必须赶快和钢矢冰上她们会合,共有一下情报。
关于人造人『悲恋』的原型,也想向右左危博士确认――尽管未必会告诉空空正确的答案,就算他的推论正确,也不会因此怎样。
即便人造人『悲恋』里有他以前的知己――那明白也只不过是复制、残骸罢了。
空空轻轻把头从『悲恋』的大腿抬起――借她的肩膀轻松站起身。
「走吧……,缶诘酱、『悲恋』。后面的事边行动边思考。」
思考,并且行动。
空空像再次确认自己在『Space』面前消失的风格说道,踏出第一步――
「大哥哥。」
在身后的缶诘改变了音调叫了他。
「在和同伴会合前,有件事想对你说……因为你说不用基于『先见性』的建议,这也只是单纯以作为地球人活著的酒酒井缶诘所给的意见。」
「……? 是什么?」
「虽然大家都像是以,那台『机器人』的自爆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前提行动――但或许有唯一一个,阻止爆炸的方法。」
如果对大哥哥而言。
那台『机器人』是很重要的东西,何不尝试看看呢――酒酒井缶诘如此说道。
6
『风法师』『Space』不擅长面对雨,『土法师』『Scrap』也对雨退避三舍。
空空和缶诘虽说过那些话,但真要说的话,就该把『白夜』队剩下的两名成员也一并说下去。
尽管空空被强行拉走时受的伤还没复原,缶诘体内虽是『魔女』,但头脑仍是六岁,不像能谈论到那种地步的状况――不过那明明是思考一下,答案就呼之欲出的问题。
不用说,『火法师』『Spurt』也不擅长面对雨――超高温的火焰虽会让『水』蒸发,但蒸发后的『水』,又会凝结成『雨』抵抗火焰。至少不能说是相性良好。
在那种意味上,『白夜』队最初丧命的魔法少女『Shuttle』,是在队伍内使用强度非常高的魔法好手――在吉野川解决她的『Pumpkin』可是立了相当大的功绩。
然而唯一。
在『白夜』队有唯一一人,不把豪雨当一回事的魔法少女。
黑衣魔法少女『Standby』。
『木法师』。
所有植物,都是她的奴隶。
植物是以『水』生长起来的生物――而且这里,是草木无限丛生的四国深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