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不吉波普的怀疑 不可抗力的〈Rabbit?Run〉 Runnin`4.反叛者们的暴走

大楼内部的爆炸好像还在持续,震动传达到了屋顶。

在那之中、黑帽子淡淡的对炎之魔女说着

「是说敢于做坏事吧? 这才是欺骗,实际上那些人只是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

「人都是这样的吧,包括我也不知道」

「不过、你不会把不懂当成借口吧。他们则正好相反,先准备好借口、然后再做。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对不懂的东西不再在意,结果是一样的。当然、这是错误的,他们只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其它选择」

「这次也一样吗?」

「没错、他们的视野很狭窄。因为太害怕自己会失败,所以才故意让道路变窄。就跟不想被大人训斥,不得已才扮演为"好孩子"的软弱优等生一样」

「你说会被谁骂?」

「那当然是你吧? 在这种情况下」

「那么、是我不好吗?」

「嘛、既然你什么都背负,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吧」

「知道吗? 如果他们错了,我能做的只是每次都提醒他们而已」

「可是、怎么说呢——你怎么能背负得起别人抛弃的东西呢?」

「这也是劝导吗?」

「不、这是比较重要的。如果大家都知道的话,我想世界上大部分的问题都会消失的」

「没有问题的世界不存在。即使有、那也只是即将终结的世界。正因为有纠纷,人们才会为了解决而绞尽脑汁」

「你的意思仿佛是,彻底解决了就没意思了?」

「无所谓啦、那种事。就在眼前。觉得有趣就说不认真,不认真做就没有意义,这样就能解决的话谁都不会辛苦。并且、说无趣就觉得没有意义,也同样可笑」

「说不定、你只是在自娱自乐?」

「嗯?」

「也许这个世界正在等待着炎之魔女来解决问题。不过、也许你并不想回应这种任性的期待,只是在继续玩你自己的游戏罢了」

「这是在说我坏话吗?」

「如果是这样,你会生气吗?」

「我很清楚,对你生气是没有用的」

「像你这样自娱自乐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感到轻松吧。只要好好玩、就不会被"必须把别人踢下去"这种强迫观念所束缚——」

「可以在这里打保龄球吗? 所有的游戏都是为了分数吧」

「但是、仅仅如此就很无聊,这也是所有游戏的共通之处吧?」

「超越胜负的快乐——如果能得到这一点,或许确实能满足。不过」

「正因如此,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取到。一定会有人被淘汰——」

1.

Boomkat很焦急。

自己似乎已经被九连内朱巳看穿了,至今加入的派系实际上已经处于崩溃状态,在这种没有后盾的情况下,半年多过去了。必须尽快找到新的“工作”。

否则、对她怀有怨恨的其它合成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报复她。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Boomkat虽然是战斗用合成人,但是没有直接的破坏力,是拥有间接削弱对方能力的类型。

所以、必须经常和其它强者合作。不、她拥有比常人更强韧的力量和速度,如果想单独行动也没有问题,但她并不想这么做。

(以我的能力,无法立即制服对方……所以需要一个盾牌)

不希望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但又想要功劳,所以希望自己能像Panthalassa一样跟在强者身后。

(不过、又不喜欢被轻视——想要在稍微占优势的立场上与他人建立关系)

她的想法到处都是矛盾的,同时有着无法兼顾的愿望,但她本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别人觉得卑鄙的事、她可以对照自己的标准,毫无罪恶感的去做

这种性格本来就不太适合像她这样的副手。

如果被前线的人怀疑"这家伙不会逃跑吧",就不能发挥作用。

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无法容忍自己想要组成搭档的人选择其他人,所以她会散布谣言,暗中陷害和自己类型相似的人。特别是

(Roundabout【译注: 奈良崎克巳-侍奉九连内朱巳的合成人,和世良稔的NSU能力相似,具有“感知生物波动的能力”。曾使用美少年样貌的男性面容来尝试和世良稔接触,但实际上是女性】——那家伙真是太碍事了——所以我设计了陷阱,杀掉了她)

和她一样、拥有间接削弱敌人能力的Roundabout,因其重义气的性格而深受大家喜爱,有很多人想和她一起工作。

Boomkat不能容忍这种情况,于是制定了消灭Roundabout的计划。

Boomkat以前就负责调查跨国人口贩卖组织的任务,为了协助调查,便委托了Roundabout。

不过——尽管她已经掌握了那个组织的详细情况,却没有把任何信息告诉Roundabout。

那是一群把年龄不大的儿童当商品贩卖出去的混蛋,但Boomkat并没有直接告诉Roundabout,只说了对方是一群行动可疑的家伙。

Boomkat虽然憎恨Roundabout,但也很了解她的性格。

(那家伙虽然很优秀,但却像个傻瓜一样单纯。认为统和机构是世界的守护者,统和机构是在保护人类不受危险的敌人伤害。是一副正义的伙伴的样子……这样的家伙在象征着世界黑暗面的普通人面前,不可能保持平静……)

Roundabout果然忘记了这只是监视任务,为了救即将被买卖的孩子们而跑了出去、把人贩子都杀光了。

然后她就消失了。

统和机构不允许违纪者,恐怕是被跟随的暗杀者干掉了吧。

而摧毁组织这一功劳本身,则由Boomkat独占。

(好不容易这样,地位才稳步上升——可恶)

她的立场终究只能以寄生于其他强者的形式成立。

所以如果前面的人摔倒了,她也会被甩出去。

因为自己积累的业绩不够好,所以在换到其他强者身边的时候,也需要相应的"伴手礼"。

(这次听说Rain的项目快要破产了,所以我就出手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叫"Sidekick"的可疑家伙出现了。

(可恶、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是谁的手下,也许可以通过他的关系加入到那个派系……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会成为那家伙的手下,实在让人不快……)

所以她在想,能不能像搞定Roundabout那样,让Sidekick消失,独占之后的功劳。

所以一直在观察他的情况

(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家伙——)

Rain和Sidekick,最近在那两个人之间发生的攻防战。

考试啦、靠作弊来应付考试啦,实操考试啦、让所有人都怠工……这远远超出了Boomkat的理解。

(他究竟在想什么——完全不清楚。实在令人不快。我真的不喜欢那些家伙——我真的很生气……!)

她自认为是个谋士。更进一步说,认为没有人比自己更聪明。

相反、对于比自己优秀的人,她则经常以某种形式进行贬低,以保持心中的平衡。

而现在……

(据说、Rain这次要将举办保龄球大赛作为娱乐活动……又是这种开玩笑的行为……恐怕Sidekick那家伙也会对此出手吧……既然这样、就只能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俩一起干掉了——用我的〈Dizzy・dizzy〉,把Rabbit和那个臭小子一锅端……!)

被扭曲的私怨凝结为思考结论——她认为那是只属于自己的特别的东西,但实际上那在世间很常见……因此,世界总是与破败、无形的毁灭相伴。

*

「保龄球大赛、吗…」

健太郎听完,便陷入了沉思

「Rain也变圆滑了呢,还挺可怕的吧? 说不举行技能考试了,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的撤回了」

Rabbit少年满不在乎的笑着,健太郎却感受到了其中的深意。

(Rain轻易的退缩、并不是对Rabbit示好,而是……因为对方把目标换成了"我"。即便让Rabbit们亲近自己,也要探知隐藏在他们身后那家伙的真意……看来应该是认真了)

健太郎预想的是,Rain会强行让Rabbit们参加实战考试,随后就会因为他们的欲望不足而将其全部判定为不合格——或者说、对方会不会是将考试当成威胁,是在逼迫rabbit们选择自己还是稽查人员?…不过、

(不会这样……把我的计策全部照单全收……如果我是真正的稽查官、就会无视被认为没有管理能力的危险性,选择对Rabbit没有危害的道路——看来对方似乎已经做好了只有

自己被谴责的觉悟……)

健太郎再次想起Rain的眼神、那时所感受到的寒意……

「喂——Rain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你们知道吗?」

「呃? 不、没有。 啊、对了。 Rain也是统和机构的大人物,当然有特殊能力。 不过我从来没想过」

「也没有被能力威胁过吗? 比如即使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也会觉得被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没有、一次也没——话说回来、Rain的说话方式让人摸不着头脑。总是说些奇怪的话,比如一脸严肃的说"你们肯定有着可能性"。我不知道她是在说谎、还是认真的」

「…………」

健太郎陷入了沉思。

Rabbit少年看起来很不安。

「诶? 难道这也是那个——考试的一环吗? 难道是想趁我们打保龄球的时候、偷偷观察我们? 然后打分吗?」

没错、首先应该考虑这一点。

但是——这时

「不—没必要担心」

健太郎立刻否定了

「你们就像平常一样享受娱乐活动不就行了吗? Rain也不会用打保龄球的分数来衡量能力吧。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召集你们。 还不如每天在保龄球馆监视普通游客,会更有效率的找到有潜质的家伙」

「啊、原来如此。这样啊、那就放心了!」

少年露出了笑容,健太郎也露出了笑容,这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看来——已经没有退路了……)

2.

那个存在于大楼中的娱乐设施,可以享受各种室内运动,保龄球是其中设备最齐全的。

有一场多少钱、按场出售的形式,也可以面向团体、以包租的形式使用整个楼层。

那天也是,以半天六小时的租借形式,在其他客人完全不进入的情况下,对Rabbit们开放了。

「哇….好华丽….」

被Rain捡到的少女之一、铃森佑里子,因为第一次进入这种设施,朴素的她感动了。

「喂、这个场地真的可以全部让我们用吗?」

「真厉害,不愧是统合机构」

「不是你在说什么啊? 这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说对世界都很有影响力」

「不、不过,我确实有切身的感受。不知道这样搞花了多少钱」

「别那么斤斤计较,穷鬼」

「说这话的你,脚不是也在发颤吗?」

「哈、那你把鞋借给我」

「呜、保龄球好重」

佑里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心情看着大家嬉闹的样子。

(哇……)

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非常耀眼的东西。

在这之前、虽然也多次看到过大家的笑脸,但总觉得这里的光景和以前不一样。

「啊……总之、把摆在那里的家伙放倒就行了吧?」

「啊、我知道,是叫 ストライク (棒球)吧」

「那击中就行了?」

「那个是棒球,这个有ガター(球沟:保龄球球道两旁的沟)吧」

「怎么回事? 就这样扔过去,也太容易了吧」

「话说胜负是怎么决定的呢?」

「好了,总之让它滚来滚去就行了」

大家都莫名其妙的喧闹着。

几乎所有的孩子、从幼年到现在,都没有和同龄人一起玩过。

因为家庭的原因被孤立、从小就在谴责中长大,所以还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做事。

所以什么都说出来,想到什么就去做,周而复始。

那个样子让佑里子觉得很耀眼。

(哇……)

即使在脑海中,这种想法也无法很好的形成形式、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甚至觉得、每个人的周围都飘荡着亮闪闪的粉末。

那究竟是什么?

佑里子在想。

也许、那就是青春的光辉吧,不过、相当的孩子气——

就在佑里子这么想的时候、

「什么啊、那个? 大家有什么好兴奋的?」

有人在旁边插话,此人正是白渡须奈绪。

「白渡──」

「你不这么想吗,佑里子? 平时总是说些别扭的话,被请去打保龄球就得意忘形了,真是无趣」

须奈绪似乎非常不高兴。

不过说实话、佑里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嗯、嗯……」

佑里子小声嘀咕着,对面传来了声音

「喂、你们也来投吧?」

佑里子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回头一看,须奈绪已经不在了。

*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白渡须奈绪非常焦躁。

她完全失落了。原以为如果跟Rain说出情报,就会让她和Sidekick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没想到她从那以后什么也没说,就开始搞保龄球大赛这种随随便便的事。

而健太郎在这里也没有做什么妨碍工作,只是旁观事态的发展。

对于只希望把事情闹大的她来说,实在感到气愤。

另外、其他Rabbit也很轻易的就服从了这种无可救药的怀柔政策,而且兴高采烈,这也一点都不有趣。

(真心喜欢……原来是这么一群肤浅的家伙啊? 平时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现在却……)

用她的能力〈Rabbit・run〉所看到的他们的动摇姿态、和平时的他们并不同。

存在动摇这一事实是不变的。因为人都是这样,所以不会改变。

但是、这种偏差恢复得很快。

来回动摇的幅度也是固定的,没有很大的偏差。

「什么嘛、哎——」

那就好像他们现在完全不迷茫了。对于自己所处的立场,几乎没有任何不安感。

好像并不认为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吧。

(一直以来、Rabbit们就接受了自己不被期待的事实——明明都有这样的觉悟)

仅仅因为这种无聊的娱乐活动就能忘记吗?

(什么啊、你们这群家伙——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样就满足了吗? 人生圆满了吗? 怎么回事啊? 你们就这样、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就算现在在这里被不吉波普杀死也没关系吗?)

须奈绪的心理朝着异样的方向发展,那是她人生中从未意识到的感觉。

没有人能感受到她所感受到的不快感。

那是一种被称为"孤独"的心情。

由于她拥有特殊能力,她只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在她眼里,谁都不过是一个胆小鬼,关键时刻要让对方听话很简单。

但是、现在——即使把这里的所有人都置于她的支配之下,这种不快也一定不会消失。隐约能够察觉到那种事实。

(开什么玩笑……别开玩笑了……)

她止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阴郁情愫。本来就是极度讨厌忍耐的性格。她之所以活到现在,是因为一旦感到焦虑,与其压抑、不如不断排除源头。

(我知道了——反正就是这样,你们只不过是被Rain随便选上的,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绝对没办法达到和我一样的水平。没错、这种事我一开始就知道——可恶)

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种地方了,须奈绪想了想。在这种小事上再相处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现在就把这一切都摧毁,然后离开这里——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

(——!)

她的超感觉感应到了一个异物。是闯入楼层的新人物。

准确的说,对方并没有进入楼层。

而是走到消防楼梯的对面时停下,在那里窸窸窣窣的做着什么。

(那家伙——我知道)

Boomkat——就是叫那个名字的家伙。

3.

「嗯、大家看起来都没有不开心,看来成功了」

朱巳望着欢闹的Rabbit少年少女们、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坐在可以看到下方球道的最里侧的休息室里,优雅的喝着橙汁。

「这样行吗? 我完全不知道要向稽查人员报告什么」

一旁的Panthalassa面露难色,朱巳对此毫不在意。

「不是挺好的吗? 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不过、挺意外啊,能让他们如此单纯的高兴——知道这样的话早就该做了」

「喂、统和机构可不是为了取悦这群小鬼才存在的」

「但是、我们确实希望他们有所成长,不是吗? 那么、也许这也是一项了不起的工作」

「有什么好悠闲的——」

「啊、果汁没有了。再来一杯吧」

朱巳按响了桌上的工作人员的呼叫铃。

大约过了一分钟,一个年轻的男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在、什么事?」

朱巳举起空杯。

「这个、再来一杯一

样的」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是的——」

朱巳抬头看着工作人员

「那我们聊聊吧」

「———」

工作人员一言不发,朱巳又说

「你应该也想跟我谈谈的、对吧——Sidekick先生?」

她笑眯眯的说道。

*

「……」

健太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只是回以微笑、

「您点的是橙汁可以吗? 对了、我先去拿果汁来吧」

旁边的Panthalassa毫无反应。

这个和他私通的男人,还有可能和他继续对接,不过在这里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怎样,他什么也不会说的吧

「嗯、拜托了。啊、要不我把你的那份也点给你吧,我请客」

「不、我请客吧,刚才那杯果汁也是」

说完、健太郎就转身去拿果汁了

背后空空的、如果被人从背后开枪的话,那可不得了。

但不管怎么说,健太郎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比任何人都无力的心理准备。

决定毫无防备的坚持到底,也并没有使多余的小伎俩。

他已经在收购这个设施了,不过并不是为了什么可疑的事,而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所以他才打扮成工作人员的样子。

所以他亲自付了钱买果汁,举着含有两个玻璃杯的托盘,慢悠悠的回到座位边。

Panthalassa不知去了哪里,等待他的只有她。

看来对方已经下令将其赶走了。

一对一。

没有任何人打扰。

「请」

「谢谢」

她也毫不胆怯的看着杯子放在桌上,然后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口。

(完全没有怀疑被下毒的可能性——)

健太郎再次注视着眼前这个叫Rain on Friday的女人。

的确、他现在感到背脊发凉,可以说是心惊胆战。

他也坐在她正对面的座位上,把杯子倾在嘴边。

只感到异样的酸涩,似乎没有余裕品尝甘甜。

「喂——你觉得呢?」

她唐突的提出了话题,然后把视线转向对面保龄球道上玩耍的少男少女们。

「那种事,你是怎么理解的呢?」

问得问题模棱两可,不过健太郎多少也能理解她的意图

「平和真好啊」

他的语气变生硬了,再摆出多余的虚张声势也没用了。

直觉告诉他,若非如此,就无法继续和她好好相处。

「平和吗——说实话,我不太理解这个词」

她推辞似的说道,健太郎继续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过平和的人生吧」

这句话有点挑衅的感觉,但她并未在意,继续操着一幅事不关己的语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个人认为,大家只是迟钝而已,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危机」

之后她看向他

「你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得怎么样呢?」

这是一个无需思考的问题

「不、一般吧」

「所以现在也挺好的,不过我不认为自己身处其中」

「是在羡慕他们吗?」

「你呢? 是你引导了他们。 加入其中不就好了吗?」

「不、不行」

她苦笑了一下

「因为那也是从我这个监护人那里获得自由的解放感。我并不能身处其中吧?」

「明明是自己准备的、却不觉得自己能加入进去吗? 太扭曲了」

「彼此啊。你好像也相当别扭吧」

「为什么这么想?」

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

「那么、你为什么支持Rabbit们呢?」

健太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立刻说道

「就算你真的是稽查人员、负责审核,也没必要维持Rabbit们的成绩。 既不能做出正确的报告,也没有贬低我的口碑的效果。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健太郎一脸若无其事的说

「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做了被认为没必要做的事,才被认为是乖僻的啊」

「不过、让他们作弊这件事,看来还是在预料之内的。 如果这样的话,你就无法明确掌握我的意图了。不过站在你的立场上,应该采取更加残酷的竞争方式吧,而不是那种半吊子的考试」

「竞争——你对统和机构的做法有什么看法?」

「什么?」

「为了保护人类不被过度进化的存在所侵害,为了扼杀这种可能性的萌芽,就把那些正要进化的人也收集进来当作武器,这种做法你觉得正确吗?」

她直勾勾的盯着健太郎,直截了当的问道

(哎—真伤脑筋啊)

健太郎当然对统和机构一无所知。

真正的目的,虽然之前也有想过。 但如此爽快的告诉对方干部级别的人,该怎么回应呢——可他没有时间烦恼了。

「我并不认为一切都是正确的」

他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也不能一味怀疑。大概是在寻找比自己更合适的存在吧。 不过、你又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这个Posestry计划能顺利进行吗? 确定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健太郎的这个问题让她很吃惊

「不」

她毫不犹豫的立刻回答了。健太郎哑口无言,她接着说

「这个计划终究只是权宜之计。有些孩子感到困扰、无处可去,必须想办法解决他们的问题。 这是第一位的,至于是不是对统和机构有利或者将来有可能成为能力者,则是次要的。这便是事实」

「…….」

「而且、在此基础上——可能性并非为零。确实、在这些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孩子中,很多人能力觉醒了,这也是事实。 不这样做就无法获得有利的生存条件,这是生物上的必然性使然、还是单纯的偶然、这条路是否完全是徒劳,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吗?」

「…….」

健太郎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

虽然自己也只是模棱两可的感觉,但是像这样直接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听着对方说话,这种想法越发强烈了起来。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想知道更多——她现在虽然属于统和机构,却在谈论另一种,不、是更大的可能性。 把机构的绝对目的称为"次要的",却毫不畏惧。

就凭那些Rabbit现在的样子、还有她的态度,健太郎已经没有理由和她对立了。

能感受到自己只是真心想帮助孩子们。

已经不再怀疑对方是想欺骗少男少女,用邪门手段来利用他们了。

除此之外,支撑她的到底是什么——健太郎现在很想知道。

*

(不过、这个男人——有点奇怪)

朱巳一边跟他对话,一边体会着这种奇妙的感触。

总觉得这样对话不像是第一次,好像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绝对是第一次见面,如果之前有什么对话的话应该还记得,但是,如果只是单纯的错觉的话,无论如何都觉得似曾相识……)

不管怎么说状况都不太正常。

她本来也不打算说得这么清楚,但总觉得在他面前什么都被看穿了。

他能彻底理解我,有这种感觉。

(不不……我是大家公认的硬骨头吧——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明白的)

总之、必须找出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因为是机密,所以我不认为对方会轻易开口,但如果追究下去,说不定一会就会不小心说漏了嘴。

「喂、Sidekick——你觉得人的可能性能延展到什么程度呢?」

「谁知道呢,至少不是无限的吧。人是有极限的,那是无法撼动的事实」

「不过、统和机构认为危险的是,在新人类诞生之后,人类是否还能做些什么——那一点怎么样?」

「这种说法在很久以前的产业革命时期也曾出现过。机器流水线制造了工业产品,工匠就没有价值了吗?」

「是这么想的吗?」

「手艺人修行钻研技术的价值,我认为现在比过去更甚了。从人类的可能性这一点来看,并不是大量生产就可以的。不过、半吊子的技术远不及机器,所以那些敷衍了事的家伙就被淘汰了吧」

「这是意志力的问题吗?」

「不、这是努力的问题。意志力这种东西谁都有。 在现实中,你吃了多少苦、失败了多少次、烦恼了多少次、试错了多少次,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故事。 光靠思考无法改变现实」

「也就是说,即使新人类出现、改变世界,人类也能再做些什么?」

「那种新人类是什么样子,我们根本想象不到吧。 如果没错的话,他们只是有点特殊而已,想法本身和人类没有太大差别,和我们也能

互相理解,所以也可以讨论吧。到那时、我们只要坦率的接受他们的长处就好了。虽然有可能与统和机构的方针相违背,但这是最现实的」

「现实啊。它的定义是什么?」

「现在应该是自己还活着吧。既不是过去的残留、也不是未来的幻想,而是现在」

「那么、刚才说到努力的问题,难道连努力都做不到的弱者,被淘汰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啊,至少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不久前的我的话。 对你感兴趣也是因为这个,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保护Rabbit」

「我觉得你也在保护他们,那是以前的你不会做的事吗?」

「应该是吧,就算以"自我责任"这样的方式舍弃,也完全不会觉得奇怪吧——不过、现在」

「为什么变了? 的确、你的做法——相当现实、也很冷静。 至少,这种想法不会来自那些想要帮助孩子的人。 如果本来就不一样,那原因又在哪里呢?」

对于这个问题,她露出了暧昧的微笑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再怎么纠缠也没有任何结果。

于是她试着改变话题方向

「那个,我有点在意」

朱巳说出了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你的代号——Sidekick、什么的」

「嗯、我是这么自称的」

「那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

「正义的伙伴、靠的住的伙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的自我评价吗?」

朱巳接连发问,他却沉默不语

「在你看来,正义的伙伴是怎样的存在呢?」

就在他正要开口回答的时候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不知为何传来了轻微的耳鸣声,持续着、

"咚"的一声,Rabbit们手里的球接连掉在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连续不断

「呜、唔唔——」

「诶、诶诶——」

楼层里的人都发出了呻吟、摇摇晃晃了起来。

随后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坐着的朱巳也感到一阵眩晕,直不起腰来,同时一阵恶心袭来。

「这、这是……」

看了看坐在前面的他……结果对方也是一样,身体大幅度倾斜、心神不定。

「你……也不知道吗?」

就在他无法理解而感到困惑的时候,她说

「为什么不知道? 这是什么情况……身为稽查人员,却连这个都不清楚吗?」

朱巳忍着恶心逼问,对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是Boomkat的攻击——那家伙的〈Dizzy・dizzy〉——副交感神经被超声波扰乱——战斗用合成人固有能力的攻击——」

「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是稽查官的话,应该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的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朱巳用尖锐的语气问道。

但对方似乎无法忍受身体的不适、顾不上回答。

「我、我——大家——」

朱巳确认他首先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Rabbit之后,露出了微笑。

「不用担心、没关系……早就有办法了」

4.

「哼哼哼…」

Boomkat在黑暗中窃笑着。

(确实、我的能力欠缺一击必杀的威力……不过,如果持续对他们施加,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能把他们全部杀掉……!)

已经不需要再纠缠不清了。把所有人都杀了之后,伪装成Rain和Sidekick互相袭击的样子就好了。

最终把参与计划的所有人都卷进来,自取灭亡——就是这样的剧本。

如果冷静想想,就会察觉到这种做法太粗暴了,事后她被怀疑的危险性也非常高。

但Boomkat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无论什么时候,她始终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

(这样一来,大家肯定也会认同我了——Rain只不过是个会说漂亮话的聪明女人,在实战中毫无建树,Boomkat我才是真正应该在统和机构中占据重要地位的存在……!)

她只要连续使用能力就会异常的饥饿,以生物波动的形式持续释放超声波会消耗大量的能量。

现在也有饥饿感涌上心头。

(不错——攻击也步入了正轨——)

她从口袋里拿出高浓缩营养巧克力棒,正要拆封。

但是、平时很容易就能扯断的包装却莫名其妙的拉长了,扯断不了。

(嗯、什么情况——可恶)

使劲一拉,结果包装突然全开了,里面的东西掉落在地碎得七零八落,四散而开。

「啊——」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巧克力棒,她正在想怎么办。

谁也没看见,应该还能吃,她想捡起巧克力碎块。随后身体倾斜,重心移动。

就在这时,脚下一滑,足下失去了摩擦力,身体被甩了出去。

「哇——」

反射性的用手扶着墙壁。

可是、指尖却被稍微突出的钉子勾住,险些被刺穿。

慌忙抬起胳膊,这次胳膊肘碰到了墙壁,麻了一下。

「呀——」

结果还是跌倒了,黏糊糊的巧克力碎渣粘到了脸上。

「唔….嗯….?」

她这时才注意到异常。

这种偶然的不幸,以不可能的几率,持续降临在自己身上,这种状态——

「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在她呻吟的时候,耳根深处有什么声音开始响起。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那一连串尖锐的超高声,她本应该是听不见的。

那是自己的能力——她所发出的〈Dizzy・dizzy〉超声波,勉强能听到的音域里夹杂的噪音。

如果是平时,她会出于自我防卫的目的将其关闭,但现在她也受到了影响。

当然——下一瞬间出现的,是无法继续维持姿态的眩晕、头痛、恶心、腹痛和肌肉酸痛同时袭来的不快感。

「咕呃……!」

她痛苦的挣扎着,但是——不止于此。

比起痛苦,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更加不可思议的状况。

因为她身上发生了这种异常的现象,能引起这种现象的人,有这种可能性的人——这样的家伙只有一个

「……太、太愚蠢了……怎么可能……啊、那家伙应该已经死了……」

就在她透露的时候,有个人影从黑暗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你是说、谁死了——」

一个美丽的女扮男装的短发少女站在那里。

身材苗条、优雅奢华,但又给人一种紧张强韧的感觉——她很熟悉。

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憎恶。Boomkat为此陷害了对方,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但出现在眼前的身姿——

「R、Roundabout….!?」

那个曾经被Boomkat骗入陷阱、从统和机构中被驱逐出去,随后被暗杀的对手,现在……就站在眼前。

「这、怎么会……为什么……?」

Roundabaut慎重的接近处于疑惑中的她

「好久不见,Boomkat……还是老样子吗? 贬低他人、以此抬高自己……所以大家才不信任你」

「呜….」

「我的能力基本上和你是同类——只不过我的范围更小,虽然不能同时对付多数人,但我会更谨慎、更准确、更迅速的让对方连自己中招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丧失正常的能力……按照现在的情况,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唔….唔….」

「不、还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怨恨你。本来就是因为我不够成熟,才会在任务中失控的。所以这不是复仇。只是因为你想伤害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听了Roundabout的话,Boomkat吓了一跳、身体一紧。

「难、难道——」

「没错、Rain on Friday——九连内朱巳是我现在的主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也被骗了,如果不是她把我已经死了的消息透露给统和机构,我早就被杀了。现在的我,是为了报答她的帮助」

「唔唔….」

「话虽如此,但Boomkat——像你这样的小家子气竟然想要对朱巳大人出手,这本身就是不自量力。 朱巳大人早就知道你在插手,所以才把我叫来。我预想到你迟早会忍不住、厚颜无耻的现身。 你可能会做的事,我也大致能想象出来。 秘密偷袭也好、地点也好——一切都在大人的盘算之中」

「唔…」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朱巳大人是这么命令的。 但是,你要替我赎罪,把隐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

说出来。首先,让我解除你现在对Rabbit的攻击」

Roundabaut靠近了,向Boomkat伸出手

(你、你——你……!)

Boomkat的脑海里涌动着愤怒。事到如今,她还没有接受自己被逼到绝境的事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发生这种事我能忍受吗……究竟是什么地方搞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话虽如此……我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无视她那扭曲的想法,roundabaut伸出手。论力量她远不及对方,如果被直接触碰,被传入波动的话,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但是,那只手却停了下来。

「——!?」

Roundabaut突然直起身子,转向另一个方向。

把脸转向完全无关的方向,那张脸——因为惊讶而僵硬

(诶….)

在Boomkat的注视下,Roundabaut的身体突然飞了出去。

爆炸的冲击波传到她身上,使她无法站稳,重重的摔在了远处的墙壁上。慢慢的瘫倒,然后——不动了

大概是、Boomkat和Roundabaut之间突然发生了爆炸——这种现象。

(这、这是——)

还没等Boomkat认出来,对方就已经出现了。

从黑暗的另一边走出来的,是战斗用合成人——Panthalassa。袭击的是这家伙。而且、站在旁边的人——名字也想不起来了,似乎只不过是众多小杂鱼中的一个,Rabbit中的……

「啊、死了吗? 似乎没有反应。还想让她当我的棋子……算了吧。这边好像还有一个人」

白渡须奈绪毫不客气的盯着Boomkat苍白的脸。

「喂、Panthalassa,把她叫醒」

听到须奈绪的命令,合成人毫不留情的强行将痉挛的Boomkat提了起来。

「唔唔….」

她混乱的发出微弱的呻吟,须奈绪笑着说

「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仆人了——太好了,再也不用为这些多余的事操心烦恼了」

5.

「——?!」

朱巳突然脊背发凉,有不好的感觉。

「Roundabaut……?」

直觉告诉自己,她一定出了什么事。

与此相反的是,袭击她的眩晕和恶心感却渐渐淡薄了。

〈Dizzy・daisy〉正在失效。

「唔唔….」

健太郎也坐了起来。

他也知道朱巳很不安,知道事情并不顺利。

「怎、怎么了……还有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楼层尽头平时上锁的搬运业务专用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那里站着三个人影——Panthalassa、Boomkat和白渡须奈绪。

"啪"的一声,须奈绪打了个响指,周围又充满了令人不快的超声波,大家都痛苦的呻吟着倒下了。

不过、朱巳和健太郎却没有受到影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阻断了。

她只是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白渡须奈绪一行。

「哼——所有人都趴倒在地了——真不错」

须奈绪哼了一声,冷淡的说道。

「不过、嘛……不用担心。只要乖乖安静一会儿就行了,我马上放你们走,等这边的事结束后」

大家都感到十分苦闷,须奈绪带着两名随从来到朱巳她们面前。

「喂、你们俩……」

须奈绪带着嘲笑的语气对两人说

「不要再加戏了,我什么都清楚」

「唔——」

「你们两个——都是大骗子。首先、健太郎,你根本不是统和机构的稽查官,只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普通小鬼; Rain,你总是夸口说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能力,那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罢了」

须奈绪毫不客气的说出了二人的秘密。

「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连这种事都能摆架子。统和机构也好、这个世界也好、都太随意了。 结果是善于撒谎的家伙全被揭穿了。真是个无聊的世界啊、真是的」

一边嘲笑,一边从上往下俯视

看到她那冷笑的态度——健太郎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焦虑。

(这、这家伙——大概确实有压倒性的特殊能力吧……但是,在这种地方把我们贬低为无能,侮辱我们……目的究竟是什么? 完全没有意义——如果有压倒性的力量,那就赶紧将其发挥出来就好了——为什么要特意去炫耀呢?)

健太郎非常困惑——他一直接触的白渡须奈绪明明已经摘下了面具、露出了凶恶的本性,却几乎看不到任何变化。

印象完全没变——明明已经解除了伪装,但之前一直和他交手的白渡须奈绪,现在依然如此。

讨厌高高在上的命令、喜欢在细节上发牢骚的须奈绪也还是那样。

看到两人困惑的样子,她看起来只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打消了心中的郁闷而已。

肤浅——觉得深入思考很麻烦,想要逃避周围人的关心,这样的性格就是成为暴君的温床。

(那么、为什么是"现在"呢? 在这个保龄球场露出原形的理由是什么?)

Boomkat偷袭后、Rain的手下击退了她——选在这个时机有必要吗?

(如果冷静的默默观察事态变化,应该有更有利的时机——即便是偷袭,这种花哨的做法也很难收拾残局——不过、难道)

应该说他完全不在意这些——

(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仔细考虑过吗——什么都没有?)

这让健太郎打了个寒战

为什么是现在呢——理由只是因为她不喜欢Rain击退敌人后得意洋洋的姿态——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完全没有办法对付她了。

「…………」

健太郎愕然的看着须奈绪,须奈绪似乎在健太郎身上察觉到了只有健太郎才能感受的变化。

「喂、健太郎——你好像在很随意的考虑别人的事吧——你在做什么决定? 为什么在这个时机,你的动摇减少了呢。 你究竟想到了什么?」

须奈绪突然生气的盯着他。

「呃——」

「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吧,你总是一副奇怪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啊?」

「嗯——」

「你看、现在也是,表情好像很害怕,但在心里,还是有什么想法的。 你是在想办法对付我吗,用你那聪明的头脑来制定作战计划吗?」

一个劲的拱火,这种行动也令人费解。

从她身边的Panthalassa和Boomkat失魂落魄的状态来看,她肯定能把别人作为傀儡。 为什么不马上指示他俩,而是这样煽风点火呢?

(愚蠢——只能这么说。但这种愚蠢最可怕——这一边无计可施,我完全想不到办法)

健太郎这么想着,浑身战栗,但不知为何须奈绪察觉了自己的状态。

「啊、动摇又变弱了——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冷静下来?」

但健太郎只是觉得对方误会了什么,心里越发害怕。

就在这样兜圈子的时候,朱巳突然说

「动摇——吗,你能观测到别人内心的偏差吗?」

须奈绪把视线转向朱巳。

「什么啊? 你这骗子又说什么了。 明明自己没有任何才能,却对别人说三道四。 啊?」

「有一点很明确——你对自身的动摇完全不了解」

朱巳毫不畏惧、正面反驳道。

须奈绪太阳穴一紧。

「…你说什么?」

「你能感知到他人的动摇、也能操纵它,但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摇。别说操纵了,连是什么状态都不知道」

朱巳的语气很平淡,但那只手微微地颤抖着。看起来就像没有能力的健太郎。看得出来她一点也不冷静,明显感到害怕。

但即便如此——

「须奈绪、你一定是觉得,自己为了进入统和机构而利用我的Posestry计划毫无意义吧——但是我现在确信我做的事没有错。没错、果然——还不成熟,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未来的MPLS、现在就存在于此,而且、是我成功的发现并保护了对方——」

回答的直截了当。她有的只是那种无聊的傲气,就在闭上嘴的一瞬间,牙齿吱吱打颤,又慌忙咬紧牙关,

就在这种状态下,她还是继续说着

「计划是必要的。我承认是我的半途而废导致了现在的事态,但也没必要因此全部废弃,更没必要后悔——」

听了她的话,须奈绪不快的皱起了眉头,但她并没有对健太郎表现出怀疑。

她一定能清楚的观察到朱巳的动摇吧,须奈绪的脸上浮现出嘲笑的神色

「不服输吗——真是个无聊的女人」

「对、没错。我自己也深

知这一点。但又不一样,我是个爱说谎、自以为是、傲慢任性的人。可是须奈绪,你对自己则是一无所知。从这个意义上说,须奈绪、你才是不自量力的人——怎么样? 我现在在说谎吗? 你能察觉到吧? 我是信口开河、还是打从心底相信正确——」

毫不退让、乱糟糟的、毫无根据,但这就是九连内朱巳。

「来、试试看吧——用你引以为傲的能力来改变我吧。 如果能动摇我、有办法的话,那就试试吧!」

就在她怒吼的同时,须奈绪突然用力拍了拍双手。

那声音听起来特别大,健太郎反射性的缩起了身子。

然后——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从他的身体中脱出来了,从稍远的地方看着他自己那无法动弹的身体。

被强行灵魂出壳——就是这种感觉。

(这、这就是白渡须奈绪的能力——就这样掏空一个人,然后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了吗?)

健太郎的意识悬在半空中,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不、他看到了。

她身受白渡须奈绪的能力〈Rabbit・run〉的影响,与她共享这片光景——

世界被分成双重或三重。

似乎要向四面八方飞散,但在快要分离的时候又并回来,再次向相反的方向偏离,然后再并回来——但绝不会重叠。

(这、这就是……可能性……?)

朝着各种方向递进的世界的可能性……同时看到所有的情况,看似有无数个不同的选择,但最终只有一个——现实这条路径。

这种动摇、在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之前存在的无数种可能性,双重、三重、四重、五重……同时看到无数的偏差。

如果能看到这样的东西,未来只能从那杂乱的路径中选择的话……所有通往未来的道路都一样没有价值。

(这就是……白渡须奈绪精神的真实面目……因为她对所有的东西都“看得太多”,结果才变得非常肤浅吗……)

理解了这一点,然后……健太郎察觉到了对方精神上的异变。

九连内朱巳的精神应该也受到了同样的攻击……回到了她的本体。

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分离。

她的精神就像掐住自己本体的脖子一样、一直紧抓不放。

然后、拉回本体——

(怎么回事——那是?)

就在健太郎动弹不得的时候,朱巳强行把自己的本体拽回来,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原来是这样啊。果然如此——要把动摇从本人身上剥离出来……)

她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一被威胁、就想逃走吧? 人这种存在……因为平时就在压抑自己的恐惧心理,希望将其无视——一旦被他人戳中要害,就会无可奈何——就是这样吧……?」

「唔….」

须奈绪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从来没有人受到她的攻击仅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恢复过来。

「怎么、怎么可能……」

「所以才说不成熟……你根本不了解人。其中、还有像我这样的人……因为总是在害怕,好像不知道有个家伙对自己的恐惧心理了如指掌……」

朱巳想笑,但身体似乎不太适应,只剩下一种扭曲的僵硬神态,虽然也不是没有效果吧。

精神眼看就要从身体里分离出去、这种事实。

不过、……只是在忍耐而已。

但对须奈绪来说,光是这样就已经是非常不符常识且不合理的现象了。

不可能,还有人能够在她的能力下"挣扎"——

「呜、唔哇——」

她一边咆哮、一边更激烈的重复拍打着双手。

这种行为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她攻击的契机罢了。

尽管如此,她两手都胀红了,还是不停的拍打着。

朱巳的身体剧烈抽搐着。

虽然拼命抵抗,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这个时候,问题并不在这里。

(不、不——等等……)

健太郎看到这一幕,意识到了“那件事”。

现在——受到须奈绪的〈Rabbit・run〉攻击的,不只是他和朱巳。

已经被控制的人——Panthalassa和Boomkat,也受到了这种过度的波动。

(等等——如果这家伙是以恐惧为催化剂,将人的精神分离开来的能力——这样下去就糟了——我们还好,那些家伙——他们的内心持续处于空荡荡的状态,过量的"恐惧"就会注入其中,如果继续的话……!)

当他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须奈绪吓了一跳,朝他望去。

不是看他的意识、而是看肉体。

「唉——等等! 现在,立刻——」

健太郎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但还是这么叫着。那是因为他内心产生了与须奈绪无关的"恐惧"。分离的肉体和精神同调了」

「马上取消! 否则——」

但是、他的呼喊为时已晚。

还没等他说完,站在须奈绪旁边的两人的身体猛的跳了起来。

然后——失控了

「——嘭……」

声音从Panthalassa口中发出的同时,他的轰炸能力向四面八方释放。

那是能够轻易穿透障碍、使其破碎为粉末的破坏能力。

下一瞬间——包括这个保龄球馆在内的整栋大楼,外墙、内部、出入口、通道、楼层等,每个地方都接连发生了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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