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如梦似幻的每一天

八月十日

「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别那么紧张嘛。」

咲葵拉着我前往的地方,是直到两年前经常去的钢琴教室。

最后我照她所说,将仍有遗憾的地点列成清单后传给她,她只回了一句:

【明天开始我们要去很多地方,做好准备】

她所说的清算,指的似乎是面对过去的后悔并坦然接受,还说接受过去才能好好正视现在。她的言下之意应该是要我尽快清算过去再来面对她,虽然这么做有违我的作风,我还是决定为了她努力一回。

但咲葵居然把我迟迟不敢前往的地点排在第一站,真是毫不留情,让我十分无奈。

我在这间钢琴教室上了将近十年的课,直到两年前才停止,过去的我可以说是被钢琴和后续遭遇的后悔所构成的人类吧。如果我这么说,咲葵一定会一脸不服地说「现在跟未来还有我在啊」,我这么想并偷偷瞥了她一眼,结果视线和她对个正着。

「干……干嘛?」

「还有我在啊。」

令人惊讶的是,她彷佛看穿了我的思绪,真的一脸不服地嘟起嘴这么说。

「你是不是超能力者啊?」

「不是啊。」

「那是什么?」

「是透的女朋友。」

「……」

我真是服了她,只好掩饰害羞和脸红装得像平常一样。

不过,真没想到我能像这样和别人轻松聊天,这也表示我对咲葵有多信任,这个事实让我开心得不得了。

「你傻笑什么啊。」

「我很高兴能成为咲葵的恋人啊。」

我直接说出心里话。

「我比较高兴吧。」

咲葵给出回应后就把脸转向一旁,但这模样有些滑稽,我不禁轻笑出声,随后两人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从没想过能体会到如此甜蜜的心情,让我有些动摇,但我依然觉得很幸福。原来幸福是这种心痒的感觉啊。

聊着聊着,目的地钢琴教室也越来越近了。虽说是钢琴教室,但其实是老师的家,房里传来的微弱钢琴音色,此刻伴随着紧张感化成重担压在我身上。

雫过世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里,用类似逃避的方式放弃了钢琴。我对这种结束方式难以释怀才会列入后悔清单,但我担心老师可能也不想见我,所以感到寸步难行。

「好啦,走吧?」

咲葵走在前方让我的心踏实不少,但我们来之前没有事先联络,感觉很像不请自来,让我有些畏缩。如果老师正在上课没办法见我,那就失去此行的意义了。我脑海中塞满了借口,咲葵则像是忍无可忍般按下对讲机。

「等一下啦!」

我制止也没用,她的手指早已无情地按下按钮,接着就听到端庄又沉稳的女性嗓音回了声「来了」。

「透,过来。」

咲葵把我拉到对讲机镜头前,我才一脸无奈地开口。

「我是……羽柴透……」

听到我没什么自信的声音,对讲机后方的人像是倒抽一口气般停顿了几秒,才用略带焦急的声音说「稍等一下」。

果然不该忽然登门拜访啊,我心生反省,并看向罪魁祸首咲葵,她也面露难色彷佛若有所思。

就这样等了几分钟后,大门打开了。

现身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高雅女性,跟我记忆中相差无几。

老师确认来者是我后,立刻感慨万千地用手捂着嘴巴,露出惊讶的表情。紧接着小跑步来到我身边,顺势将我拥入怀中。

「真的是小透……」

老师如琴瑟般优美的怀念嗓音近在耳畔,而且已经略带哽咽。

「是我。」

「我一直很担心你。」

「嗯……」

我也用双手环抱老师的背。

能够确实感受到老师对我的担忧,以及给她造成了麻烦。

「一切都还好吗……?」

「……嗯。」

拥抱结束后,老师有些顾虑地看着我。老师多多少少知道我的情况,所以不确定能过问到什么程度吧。

小时候老师就一直陪伴着我,相处时间可能跟父母差不多。她会担心我,我会对她耿耿于怀,就是因为我们将彼此当成第二个家人吧。

我变得难以启齿。明知道现在得说点什么,却还是无法开口。

我不敢面对过去和老师,心中十分胆怯。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何来此,也觉得没脸面对老师,下意识将单脚往后移了一步。就在这时——

「……!」

有只手在我背后推了一把,彷佛像在说「你不是一个人」的温暖掌心,那样轻推着我。

我悄悄往后看,推着我后背的咲葵又用力点点头要我「别担心」。

没错,只要有她在,我就办得到。我在心中默念后并开口。

「老师知道我妹……雫的事情吗?」

「知……知道。」

可能连我总是极力避免这个话题都猜到了吧,像这样直接切入话题后,老师的表情变得更惊讶了。

「我真的很遗憾,到现在还没办法释怀,这份懊悔一定会在心里积累一辈子。」

老师默默听我诉说,所以我继续说道:

「我现在依然后悔莫及,连提起雫都觉得痛苦,但我还是想像这样来跟过去对我十分关照的老师打声招呼,跟您报告近况。」

听我这么说,老师再度眼泛泪光。她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泪水,深感欣慰频频点头。

「然后,让我产生这个念头,提议今天来这里找您的人,就是她。」

说完,我向老师介绍躲在我身后的那个女孩。

我跟着老师的视线往后看,忽然被点名的她看起来有些讶异,但为了不让我们发现她的动摇,她神情紧张地迎向老师的视线。

「她是你的朋友吗?」

老师提出相当单纯的疑问。平常遇到这种问题,咲葵应该会毫不在意地给出答覆,今天反而是我立刻代为答道:

「不是,她是我的恋人。」

听到这纯粹的回答,老师露出了今天最开心的表情。老师脸上的微笑充满了温柔与慈祥,跟以前一模一样,眼角的皱纹充分展现了她的温柔性格。

「是第一个愿意听我倾诉,带我走到这一步的恋人。」

听了我的介绍,她便低下头主动报备「我是正在跟透交往的日向咲葵」。有种在跟自己的父母介绍女友的感觉,但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错。

老师笑着点点头代替答覆,并用理解的口吻呢喃道:「日向咲葵……原来如此……」

「别站在这里聊,进来吧。」

「没关系啦,我只是来打声招呼,马上就回去了。」

「哎呀,别这么客气。如果你们待会还要约会,那确实是打扰到你们了,但如果时间允许,还是希望你们进来坐坐。我还想听你多聊一点,而且你看……」

老师这么说,房里就传来技巧拙劣、错误百出的钢琴弹奏声。

「那孩子很想见见小透呢。」

是我还在学琴时的后辈。我记得有个孩子因为崇拜我才开始学钢琴,老师说的应该就是她吧。

都说到这个份上就不好离开了,我这么想,并对站在我斜后方一步的她使了个眼色。

「可以啊,反而该请老师让我们进去吧。」

她用眼神示意「勇敢面对」,我只好乖乖听话。

「那就打扰了。」

老师家在住宅区中也算是较大的独栋民宅,室内的典雅家具全都仿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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