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忍受病魔

初兆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日渐消瘦下去。

是因为堆积如山的功课和报告所以没吃饭造成的吗?好烦喔,虽然担心但自己却又无能为力。不过现在一味责怪自己也没有意义,只是平白消耗能量而已,真想再稍微长胖一点……从明天开始,为了使计画表不变成空谈,我要好好加油!

雨淅沥哗啦地下个不停,手上提着笨重的书包和手提袋,更要命的是还得拿伞,我最讨厌这样上学了。

「好讨厌喔……」我心里才这么想,突然就一头栽倒在离家百米左右的狭窄小石子路上。下巴受了重伤,才轻轻一碰,血就瞬间狂涌了出来。我抓起散落在地面的书包和雨伞,一瘸一拐地返回家中。

「又忘记拿东西了?再不快点小心迟到哦!」妈妈边说边从房里走到玄关来。

「你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哭泣着。

妈妈以最快速度用毛巾帮我把充满血污的脸和手包扎妥当,可是划破的伤口里早已渗入了砂子。

「伤成这样要赶快去看医生……」妈妈说完急忙帮我换下淋湿的衣服,在伤口处敷上止血贴布,发动车子火速驶向医院。

伤口连麻醉药都没打,只缝了两针就搞定了。因为是自己闯的祸,所以我忍痛咬紧牙关,一声痛都没喊。与受伤相比,我倒是想跟不得不因此请假的妈妈说对不起。

对着镜子一边观察下巴疼痛的伤口,我想:大概是我的运动神经太迟钝,所以倒下时双手才没有支撑住前方。

所幸下巴都还完好,没什么内伤,不然我还是未婚少女呢,要是在脸上明显的地方留下伤痕,那我要怎么嫁人呢?

我的体育成绩:

国一=3 国二=2 国三=1

真是不甘心!难道我努力得还不够吗?原本很期待利用暑假作些基本的锻炼运动,现在看来又泡汤了。不过对我这种三分钟热度的人而言,这本来就会变成理所当然的事(心里的声音=没错!)。

今早,装有黄色花边窗帘的厨房里充满耀眼的光线和微风,但我却哭了。

因为今天学校有平衡木的考试。

「为什么只有我的运动神经这么迟钝?」

「别担心,你只要好好用功念书,将来选一门自己喜欢的学科就够了。你的英文成绩不是不错吗?这样才更要好好学习啊。英语是国际化的语言,以后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至于体育嘛……成绩好坏都无所谓。」妈妈垂下眼对我说道。

我听完后止住了眼泪,将悲伤留在心底。

不能总是这么容易就流眼泪。

我的身体,不能随心所欲地活动了。是因为一天没有花上五小时做完该做的作业才感到焦虑吗?不……不对,好像是我的身体里某个部位出问题了。

我好害怕!

我拼命想着所有我想做的事……想运动、想跑到自己跑不动为止;我想学习,想要写出很漂亮的字!

〈泪的触技曲〉那曲子歌好棒喔,我真的很喜欢。吃饭时听这首歌,感觉连味道都会变得像梦境一样好吃!

「妹妹」论。

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很不喜欢妹妹的任性,但今天我终于感觉到——其实她也是很温柔的。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今天早上上学时,老弟把我丢在后面自己跑得远远的,但妹妹却陪着落后的我走了一段路。通过高架桥的时候,她还帮忙拿我的书包,对我说:「抓稳扶手再爬喔!」

酷暑里飘来阵阵清爽的凉意。

晚饭后收拾完毕,我正准备上二楼的时候,妈妈对我说:「亚也,过来这边坐下。」

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吓得我以为做错事要捱骂,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我看你最近上半身老是倾斜,走起路来,左右平衡也保持得不太好,老是摇摇晃晃的。你自己没有发觉吗?妈妈看见你这样子很担心,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沉默良久才问道:「……哪里的医院?」

「我会替你找一间愿意仔细检察的医院,你放心,交给我吧。」

我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我真想说:「谢谢妈妈,抱歉害你担心……」然而喉咙却哽咽了,无法顺利说出想说的话。

是我的运动神经迟钝?是因为熬夜?或是吃饭不规律?即使自问自答,但结果都是得去医院,我的身体果然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想到这里我又哭了,哭到眼睛都痛了。

看病

I go to the hospital in Nagoya with my mother.(我和妈妈一起去名古屋医院。)

我们上午九点出发去医院,虽然妹妹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过因为我的关系,还是只能送她去幼稚园,可怜的妹妹……

我们在十一点到达医院(国立名古屋大学附属医院)。等了快三个小时,虽然一直在看书,心里还是很紧张。不安和担心始终伴随着我,让我无法提起精神。

妈妈温柔安慰我:「我已经打过电话给祖父江逸郎医生了,你不要紧张。」

一会儿终于叫到我了,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

妈妈告诉医生我的症状:

一、跌倒时下巴受伤(普通人跌倒时都会用手支撑,但我却是直接以脸扑地);

二、走路不稳(膝关节弯曲幅度太小);

三、逐渐消瘦;

四、动作迟钝(不够灵敏)。

我听着妈妈的叙述,连自己都感觉害怕起来。妈妈每天忙碌于工作和家庭,想不到观察竟然会如此入微,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不过这样一来,我反而安心了。因为在我独自烦恼身体状况的同时,妈妈早就细密地一一察觉异状,并帮我告知医生,这样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我坐在圆椅上看着医生,他戴着眼镜、面带微笑的模样让我松了口气。我听从医生指示闭上眼张开双臂、以中指自指、用单脚站立、躺在床上伸曲双腿、医生用小锤子轻敲我的膝盖,好不容易……木偶戏般的诊察终于结束了。

「先做个CT吧。」医生说。

「亚也,这种检查不痛也不痒,只是用机器照出脑部横切面的影像以确认病情而已。」妈妈说。

「咦——横切!?」

做CT对我而言可是生平第一件大事,我看着巨大机器缓缓升起来,接着就像在太空船里一样整个罩住我的脑袋。

「别乱动,如果想睡一觉也没关系。」

听到穿白衣的人这么说,我明白检查需要很长的时间,于是我真的睡着了。

在漫长的等待后,我们终于拿着医生开的药踏上归途。

现在,我每天又多了一项新任务——吃药。如果吃药就会好,即使每天肚子被一大堆药丸塞得满满的,我也不会有怨言。医生,拜托你了!亚也含苞待放的人生不想提早凋谢,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医生说因为医院离我家太远,再加上我还在学中,所以只要一个月去一次就行了。我一定会遵守医生的话,乖乖听您的嘱托。医生拜托,无论如何,请治好我的病!

日本第一的名古屋大学!祖父江医生!拜托您了。

悔悟

夏天的橘子是青陵中学唯一拥有的收获物。我去帮橘树除草的时候,听到男生们都在嘲笑我走路的姿势。

「你们看!她走路好像幼稚园小孩喔!」

「哦耶耶,小螃蟹,横着走!」

虽然他们笑到人仰马翻,但我当然都默默不加理会。想激我和你们对骂,再等一百年吧……忍住眼泪真的好辛苦,但是,我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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