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浴场里的女人

阿西诺弥掏出怀中的小笛子,放在嘴上。

这么小的笛子所发出的声音,竟是难以想像的清亮,声音就这样被吸入洞窟深处。

当第三次吹响的笛声消失时,洞窟深处出现了一名打扮和阿西诺弥类似的女性。

凡恩向她行了个礼,从怀中掏出小袋子交给她。袋子里装了钱币,是奥马替他准备的,说是到了由米达之森后,要交给对方。

不过那女人并没有收下。

「多谢您的心意。不过主人交代,此次是我们邀您前来,不能收您的礼。」

说完,她又露出微笑,深深低下头。

「谢谢您远道而来。路上积了雪,一定走得很辛苦吧。请快点进来。驯鹿我会照顾,您先请吧。」

凡恩回了礼,依言把驯鹿的牵绳交给她,单手抱起悠娜,跟在阿西诺弥身后,从洞窟入口进入。

进入洞中,意外的宽敞让凡恩为之瞠目结舌。

和远处黑暗相连的大洞窟一侧,还有好几个分支出去的岔洞。这里跟靠人力挖出的盐矿完全不同,是大地自己创造的巨大岩屋。

在外面的时候,已经感觉到里面可能有不少人,等到真的踏进来才发现,那许多声音和气息,都是先在分散各处的孔洞形成回音后再传出去的。

岩壁上开了几个小洞,光线从洞里照进来,看来就像细细的丝线,让洞里比想像中更明亮。

「这里很干燥吗?」凡恩问。

阿西诺弥微笑着回答:

「是啊。」

照理来说,洞窟的湿气应该更重。越往里面走,就越会被地底冰冷的气息和慑人的黑暗包围,囚禁在空旷的恐惧之中——凡恩原本以为,洞窟应该是这样的地方。

不过这里虽然壮观,却没有压迫感。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祖先们就花了漫长的岁月,把这里改造成舒适的居处。毕竟靠人力,应该花了不少精神吧。」

阿西诺弥正用感慨良多的语调说着,右边传来了脚步声。

一位中年男子从某个岔洞走了出来。他个子矮小,脚或腰可能受了伤,走路时左肩较低,一拐一拐的。

他向凡恩略行一礼后,对阿西诺弥说了声欢迎回来。

「主人呢?」

阿西诺弥问,那中年男子搔着下巴。

「其实,主人刚刚去『那里』了……看来只能请客人先休息一下了。」

他的出身地大概跟阿西诺弥不同,说起话来有南方口音。

「这样啊……去治疗?」

「是啊。今天早上多拿弥氏族带了孩子过来。」

阿西诺弥点点头,回头转向凡恩。

「特意请您老远过来,真不好意思,好像突然有病人来了……」

凡恩摇摇头。

「您别在意。我等一会儿不要紧的。」

阿西诺弥微笑。

「谢谢您。那就让这位纳卡帮您带路吧。先请您泡泡热水暖暖身子,我们会趁这个时候准备餐点。」

凡恩忍不住反问:

「这里有浴场吗?」

他大概是不自觉地喜形于色。阿西诺弥的笑意更深了。

「是啊,没错。这里有很不错的热涌泉呢。请慢慢泡个澡吧。」

那个名叫纳卡的男人也点点头。

「请跟我来吧。让我带你逛一圈。」

纳卡从打进岩壁的小铁桩上取下吊灯,走在前面。

凡恩用左手抱着悠娜,也跟在后面进了岔洞。

岔洞的入口狭窄,不过还不至于需要弯腰,他们沿着蜿蜒的坑道,一直往深处走去。

纳卡每走一步,灯火就会随着他的脚步摇晃,大大的影子在岩壁上跃动。

他最先介绍的是大小跟帐篷差不多的岩室。这里有个小火炉,灰烬里还能看到一些发红的炭火。

岩壁上有两个排烟孔,阳光也从这里照进来,让洞穴里意外明亮。

地上铺着满满的驯鹿毛皮,应该是拿来当睡铺用的吧,墙边还堆着几张毛皮,以及装了水的木桶。

纳卡问:

「厕间就在前面,现在想去吗?」

凡恩看着悠娜的脸。

「要去尿尿吗?」

悠娜摇摇头。

凡恩挑挑眉,盯着这小姑娘。还不久前,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嘴巴说不想,但根本在憋尿,还经常尿裤子;不过她最近开始了解自己的需求。凡恩心想,应该没问题吧。

「请先告诉我地方吧。」

纳卡点点头。

「那你把东西放在这里,我们去浴场吧。厕间就在往浴场的路上。

凡恩照他所说,把行李放在毛皮上,不过这里没有门,就这样把行李丢在任何人都能自由出入的地方,他有些犹豫。

大概是察觉了他的想法,纳卡露出微笑:

「这里不会有盗贼的……会到这里来的人,都是来祈求天地神明帮助他们的。」

纳卡提着灯,继续往前走。凡恩跟在他身后,心中暗想,原来如此。

「灵主」果然跟「舞之主」是一样的。

治疗生病的人、帮助被邪灵附身的人……这里也一定是人们把生病的人带来长期休养的地方。

这里是厕间,这里是浴场。纳卡边走边介绍。走着走着,岔洞也变得越来越明亮,还飘来一股热水的气味。岔洞前方有一道岩室的入口。

「这里就是浴场了。」

纳卡用手比了比入口,转过身。

「你泡过澡吧?」

凡恩点点头。

「我故乡也有涌出热泉的地方。」

纳卡露出放心的表情。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是没泡过澡的人,还得从头开始教,很费工夫呢。这后面就是涌出热水的地方,你先在前面脱了衣服,进浴池前,先用小桶舀点热水,洗干净身体再泡。」

「餐点准备好了会再来通知你,在那之前,请慢慢休息吧。」纳卡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凡恩放下悠娜。她有点困惑,拉拉凡恩的衣摆。

「欧跄,这里是什么?」

「这里是可以泡澡的地方。很温暖喔。」

他拉起小手,牵着她走了进去,里面宽敞到令人忍不住惊叹。

前方摆了几个可放置脱下衣物的笼子。看来已经有人先到了,里头的墙边有个盖着布的笼子。

更衣处和浴场间有道屏风,从这里看不见浴场里的状况,但是从隐约感觉到的味道,他觉得泡在浴池里的应该是个女人。总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他原本认为跟陌生女人共浴实在不太妥当,不过想想,纳卡好像不怎么在意,而且悠娜从刚刚开始就不断在说话,对方应该已经听到这里的声音才对。

既然里面还没有传出什么声音,可能那位女子也不太在乎有人进来吧。可能是已经无关男女的老妇人。

凡恩迅速脱掉衣服,也替讲话讲个不停的悠娜脱了衣服,放进笼子里,然后抱起她。

浴场的地板很滑。凡恩深怕摔倒,小心地走着;而肌肤的接触大概让悠娜觉得很高兴,一直呵呵笑个不停。

屏风的另一边,热水蒸气冉冉升起。

连接天花板的墙壁上方开了几个透气孔,黄昏的光线宛如无数细丝,透过孔洞照了进来。

在那片由黄昏光线和蒸气交织成的柔和光网中,一位女子正泡在热水中。

是位大约三十岁,还看得见青春痕迹的女性,有着一身光滑的肌肤。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凡恩仓皇失措,下意识用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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