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西代。」
「怎么了,阵内君?」
周六傍晚。我和西代站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今天的菜单是虾仁蘑菇奶油意面,还有番茄汤和白葡萄酒蒸蛤蜊。都是些很下酒的菜。我不禁想,作为家常意大利菜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水平了吧?
当然,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是不会做这么费工夫的菜的。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把意面倒进番茄汤做成的伪意面汤就足够了。
人总是会为了某个人而精心烹饪料理。今天晚些时候,安濑和猫屋会来玩。果然,有人要来家里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好好表现一下。
她们会一边说着『好吃好吃』,一边吃掉料理,所以我的心情也不坏……。
「这都连续住了一个星期了,你还不打算回去吗?」
「不打算」
连续一个星期的话,确实有点麻烦了。……这家伙,为什么不回去?
「最近宿舍太吵了,没办法。隔音效果不好,每天晚上都有人鬼吼鬼叫的。而且附近又开始夜间施工,简直糟糕透了。明天我肯定要回去,所以今天就让我住下吧」
「……原来如此」
既然有这么明确的理由,我也不能把她赶走。她们在这里,我其实也挺开心的。但问题不在这里。
我指着身后房间里的室内晾衣架。
「就算这样,能不能别把内裤晾在房间里啊!?」
黑色、白色、桃色,各式各样的女性内裤被晾衣夹夹着,形成了一片茂密的丛林。说实话,这也太没防备了吧。这世上可是有人会偷那种东西然后被抓的……。
「唔……可是,连续几天一直穿着同一件内裤也太不卫生了吧」
「这我也知道啊。我是说,你能不能回家洗一次衣服啊」
「才不要,太麻烦了」
这家伙真的是女的?
「嘛,你就当那是我们对阵内君的一种信任的证明吧。你既不会去闻,也不会往头上戴,对吧?」
「才不会呢!!……嗯,我们?」
咦?我们指的是……?
「啊,那些才不是只有我的。安濑和猫屋的也混在一起了」
「呜,哦,真的吗」
在我心中,对女性这种生物的认知正发出巨大声响地崩塌着。名为“羞耻心”的词语不知何时从这房间里消失殆尽了。
「顺便一提,那个最大的粉红色胸罩是安濑的。虽然她看起来很瘦,但却是我们之中胸部最────」
「等等,等等,等等!!」
我忍不住大声喊叫,不顾形象地打断了西代的话。
「哈哈,阵内君还真是纯情呢」
看我慌张的样子,西代“嘎嘎嘎”地笑了起来……。因为这种事表现出纯情什么的,我便认命了。被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揶揄嘲笑,我心里很不爽,但还是决定闭嘴,专心做菜。
「对了,要不要下次来玩猜猜哪个罩是谁的游戏?全答对的话,我就不晾内衣了哦」
「那样做的话我就真不让你进来了了!」
*
「啊——好吃——」
和西代闹腾完后,带着酒和下酒菜的安濑和猫屋来了,四人一起吃了晚饭。这俩家伙今天好像也要住一晚。
「意大利菜还是阵内做的最好吃是也!」
「和食的话就是安濑最棒」
「那中华料理就是我啦——」
「不行。让你做的话,虽然好吃,但同时也会出现死人」
至今仍在阵内家流传的,死亡血便事件。之前拜托猫屋做了拿手菜麻婆豆腐。确实在辣味中蕴藏着深奥的麻辣鲜香,但实在是太辣了。第二天,阵内家的厕所第一次因为呕吐以外的理由排起了长队。
「不,好吃我是承认的啦……」
安濑斜向上看着,回想起痛苦的记忆。话说回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趁着还没醉,我有件事想说。
「你们两个,稍微听我说……」
「嗯?」
「怎么啦——?」
「怎么了兄弟」
虽然有个家伙在插科打诨,但我无视她继续说了下去。今天和西代的对话,让我深刻地意识到了,我家的异常性。对此,我想要尽快采取对策。
「衣服就不能在自己家洗吗……?」
「「「………………」」」
一瞬间,现代版日本三大恶女的眉间都拧了起来。看来我的发言惹她们不快了,这比火烧起来还要明显。
「哎——好麻烦——」
「不瞒你说,最近我住在阵内家的时间比宿舍还要多是也」
「不,我是说你们应该感到害臊──」
「我们可是共同污染过同一个马桶的关系啊?害臊什么的现在才说……」
这是什么增进友谊的方式啊。不,确实感觉关系变好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隔阂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换个角度说服她们了。
「可是,我这个人比较邋遢,会把衣服乱七八糟地塞进洗衣机里洗,或者随便叠一叠。要是因此把衣服弄坏了,我可负不起责任……」
「啊——原来如此——那确实得好好考虑一下呢——」
猫屋一边点燃香烟,一边仰望着天花板。她真的在思考吗?
「就算那样我也不会生气啦。我本来就是承蒙照顾……」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最喜欢的甚平就容我带回家清洗也!」
……形势对我相当不利啊。她们明明比我还邋遢,却意外地很爱干净。真是谜。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服气啊,阵内君」
或许是看穿了我在心里嘀咕抱怨,西代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不,嘛,也不是非要那样……」
「不不,这种时候就应该像黑白棋一样,速战速决,不要留下祸根」
「什么意思?」
西代突然站起来,打开壁橱。然后拿出一个大纸箱和马克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她在纸箱上画了一个8×8的格子。画完之后,她之前说的“黑白”二字让我联想到了一种游戏。
「奥赛罗?但这棋盘是不是太小了点?」
「因为要用这个当棋子」
说着,她往纸板棋盘上放了几个小小的纸杯。容量大概正好是一盎司一杯的量。她把纸杯四个一组摆成正方形,然后交叉着倒入了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
「是一种叫shot奥赛罗的游戏,有一段时间在SNS上很火爆。规则不用说你也应该懂吧?」
「是用黑白两种颜色的shot杯代替黑白棋子下奥赛罗棋吗?」
「没错。当棋子被夹住需要变色时,翻转棋子的一方要先干掉杯子里的酒,然后再倒入自己颜色的酒。最后棋子颜色多的一方获胜。输的一方要一口气喝光棋盘上剩下的所有酒」
「这、这可真是个可怕的游戏啊」
如果为了避免喝醉而犹豫要不要翻转棋子,就会输掉比赛,最终不得不喝下巨量的酒。但是,如果为了抢占棋子而喝太多,又可能单纯因为游戏输掉。确实很可怕。
「就由我作为女生组的代表来做你的对手吧,阵内君。如果我赢了,洗衣机就还是照常让我们用」
「原来如此。如果我赢了,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回自己家洗衣服去」
「呼呼呼,当然,中途倒下或长时间离开座位的话就算输哦」
西代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压力。这家伙该不会是赌博之神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