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listeninge
校对:listeninge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如凝结的血块一般漆黑。
这是一间大约七十平米大小的房间,用来做柔道场的话稍显狭窄,地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稍一用力就会摇晃的课桌,共有五列,每列六张,总计三十张,整齐的摆放着。还有与之数量相同的座椅。所有桌子一齐面向的那面墙壁上,挂着一面大大的黑板。
一个右眼戴着眼罩的高个子男人就站在这个小教室中高出地面一块的台子上,这是讲台。男人看起来快有五十岁了,身着得体的纯白夏季西装,显得十分轻薄。他为了在这一片漆黑的环境中看清这久违的教室,将眼睛眯了起来。
回想这个教室还充满生气的那个时候,正是日本这个国家处于战争之中的时代。不知奇迹为何物的人类连魔法都没见过,所以,通过魔法手段隐藏起来的这个屋子,就成了魔法使们巴掌大小的解放区。这个曾担任过教师职务的男人,开始对着这没有一个学生生还的教室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六十年前,那些背负罪名、没有未来的魔法使们,就是在这间教室里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的哟。我在这里,让他们去开那些燃料不足、有去无回的飞机对敌舰发动特攻,当的就是这种教师」
这个世界的居民,平日里是无法看见魔法的。即便去观测那些违背这个世界自然秩序的奇迹与魔法,也只会将它们破坏掉而已。被他们所感知到的魔法,会在他们看到、听到、闻到、皮肤接触到的一瞬间支离破碎。然后便化为《魔炎》——当事人看不见的火光,并消失殆尽。正因为这种魔法消去能力,魔法使将这个世界的居民蔑称为《恶鬼》——奇迹的天敌。一万多年以前就开始不断造访这个世界,还曾一度成为神话传说原型的魔法使,随着恶鬼的人口不断增加,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销声匿迹。
「无论是哪种人类,都是用自己所掌握的秩序来改写世界的观测者哟。所以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任何一个人。本应该是这样的。……所以,对我来说,能够通过教学来渐渐改变一个人,这种事真是有趣」
六十年前,这个世界——《地狱》正处于一场大规模战争之中,其规模之大,在这个男人漫长的人生中也算屈指可数的。第七期三极战争,在这个国家中被叫做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一场惨烈的全面战争,其末期,甚至连人命都被当做弹药来用。
曾经在这个教室中的所有学生,都是必须要杀死一百个《协会》之敌——魔法世界最大权力机构的敌人才能获得自由的、魔法世界的罪人——刻印魔导师。而他们被这个国家当做道具拿去送死,全部战死沙场了。已经习惯于失去和离别的男人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应该前进的方向。男人的名字是,王子护豪森。他是使用完全大系的专家。所谓完全大系,是可以从观测到的事物与自己所保有的印象之间看出魔力,并以此来改写世界的魔法。
黑暗中,长寿到不可思议的魔法使用手指轻抚覆盖了一层灰尘的木桌。
这时,从完全沉淀的大气中,闪现出一道虹光,像火焰一样炸裂开来。“那个”以切断王子护鼻尖的速度从他面前经过。
「你还在恨着我吗?」
王子护好像很尴尬地用手指抵了抵银色眼罩,苦笑着问道。
「啊啊,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地盘了哟。嗯嗯,就是这样。完全正确」
如肥皂泡一般的萤火,对他的自言自语置若罔闻般飞走了。微弱的一团光亮,飞到天花板上,在教室的角落里聚集起来。
而王子护脸上挂着一如既往不怀好意的笑容,在黑暗中闭上眼睛。他通过缠绕在脚下如污泥一般的黑暗与他曾经教过的孩子们相接通,虽然他们已经变成尸骸,即便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而确实将教室当做自己基地的“那个”,并没有用语言回答他,而是与他一样,正在等待一样相同的东西。
「来告诉你一件好事吧。我最好的学生,现在正在当老师哟。真是的,我总觉得《公馆》的人才已经快穷尽了」
自古以来,恶鬼与魔法使总是于不见天日的黑暗中相互交错的。而出卖自己灵魂希望与奇迹邂逅的,总是恶鬼那一边的人,而不是魔法使。所以,在这几乎谁都已经不会将此处当做自己基地的、死掉的教室里,王子护今天也是一个人在等待。
那紫色的独眼,映着这永远的黑暗之地。
†
很久以前,在武原仁还在上高中一年级的时候,那一天对他来说是一切的开始,人生中的里程碑,“初始之日”。
回过神来的仁,发现自己的青梅竹马十崎京香在自己面前。距离自己在公寓的二楼楼道里倒下,不知过了多久了。天空虽说还称不上夕霞,但已经略微泛黄了。手臂和右胸热得发痒。他刚想动一动,就传来一阵剧痛。关节弯向了反方向。对于妹妹来说这种攻击也就是轻轻碰了他一下而已,却直接把他打成骨折。
他将头低下,看到从去年夏天开始就没怎么见过面的青梅竹马,现在眼中正含着泪水。仁现在很痛,感到很恶心,除了疼痛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此时他不知道该如何来整理自己的思绪才好。
「……我不懂。全都是我不懂的事情啊」
「好了!不要管那些了,快去医院!这就叫救护车,不,让妈妈把车开出来。你千万不要动!!」
仁没有想到那个全能的京香会用如此颤抖声音大叫。
「是舞花酱干的吗!?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时他知道了,妹妹舞花对京香什么都没说就走掉了,京香明明是她一直憧憬的姐姐。他感到非常失落。
「没关系的。人是不会因为手臂骨折而死的」
公寓的门一直开着,屋子里面没有人。仁疼得喘不上气来,但今天成为了一个分水岭,这一事实比疼痛更令他觉得难受。
「那种事情是当然————」
「这样就行了。很痛,跟妹妹变成这样也糟透了。但即便如此,『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且这要比做井底之蛙一直自欺欺人要好得多」
然后,他为了让自己从失败中迈出第一步,发誓说道。
「虽然被人说“不须要”,虽然拼上性命还是实力不足,但我还是会去保护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人。就算这不适合我,我也要做。」
——那肯定是无法到达终点的迷宫,这一点,无论是当时年少方刚的他,还是那时在场的京香,都没有明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