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YouR
翻译/校对:YouR
鸟儿拍响翅膀,停留在丝柏的树梢。
格尔达倦怠地抬起头。在她的面前,鸟儿碰着嘴,发出沙哑的叫声。
北方的风景中,除了灰色以外没有其他颜色。在被铅色覆盖的天空中,鸟儿的身影就像是在天空中切开了一个乌黑的洞一样。
它翻飞翅膀,像是影之碎片一样向南方飞去。
「那是什么?」
「是乌鸦啊。」武器商人连看都没有看向那边。
「个头不小吧。是吃尸体吃的啊。都是借了霜之巨人的光。现在,不愁吃喝的也就只有它们了。哈哈,倒也没什么值得羡慕的就是了。」
「哼。」
格尔达的目光回到了剑上。
剑刃就像是被打磨的冰块一样,剑柄上也照常刻着胜利的符文。在昨天的战斗中,格尔达心爱的长剑折断了。她必须买一把新的剑。
她朱红的嘴唇尽显柔软,手脚紧实而柔韧,再加上,就像是从火焰中心捞出来的金色眼瞳。
绯色的头发飘落在她勾勒出优美曲线的胸部。身披铠甲的格尔达既是一位女性,又是一个战士。
格尔达的手指在剑身上滑动,冰冷而光滑的触感令她很满足。她拿起剑鞘,小心地把剑收了进去。
「我要了。多少钱?」
商人讲出了价格,格尔达用金币买下了它。
在微弱的阳光下,金币散发着和她的眼瞳同样颜色的光辉。商人狐疑地看了看她扔在台子上的金币,用牙齿咬了咬,然后又把金币放回了袋子里。他没有道出任何一句感谢的话,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抬起头。
格尔达单手提剑,走在通往驻扎地的泥路上。
云层散去,微弱的阳光洒了下来。青翠的丝柏随风摇曳。皮革长靴下,肮脏的雪嘎吱作响。在这个边境的北方之地,白雪已经积攒了三年之久。
刺骨的寒气渗入肌肤,深入骨髓。
格尔达走到城外,回过头来。
这座位于北方最前线的城市,呆立在如灰色的布一般无趣的天空下。
只有一脸阴沉的守备兵抱着枪一副无聊的样子。附近既没有跑来跑去的孩子们,也没有笑声。从城市大门延伸出去的泥路上,还残留着居民们逃跑时留下的细小而清晰的马车车辙。从摇摇欲坠的城墙上,能听到醉酒打斗的声音。刺痛神经的尖锐叫声络绎不绝,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以前,不是这样的。格尔达是知道的。
北国也有温柔的春天,也会迎来光辉的夏天。丰饶的秋天也会到来,之后是安逸的冬天。东西南北仅仅是为了指示方向,并不能成为认可这种严苛气候的理由。
世界已经遗忘了夏天。很久,很久。
驻扎地中人头攒动。
每一个人都是强壮,高大,精挑细选的战士。那些金发垂肩的男人看到格尔达靠近,便停止了高声的自吹自擂,移开视线,把剑从身上拿开。
擦身而过时,格尔达向他们投去鄙夷的视线。虽然也有些人挑眉表示愤怒,但只要与女战士宛若熔化的黄金一般的眼瞳相对,就会嘀嘀咕咕着从那炫目的目光中移开视线。
「阿尔默里克呢?」
「在那边。」
一个人冷冷地说。格尔达朝着他指示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没过多久,泥路变成了火山岩的岩场。一条陡峭的上坡路朝着灰色的天空延伸。格尔达毫不费力爬了上去,丝毫没有喘不过气的样子。
岩石道路到伸至空中的悬崖边上就结束了。一个全身被黑色的毛织布遮住的男人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地平线。
「阿尔默里克?」
阿尔默里克没有回头。
他的头发和其他男人不同,是漆黑的颜色,如今被布包裹,看不见。他端正的美貌给人冰冷的感觉,额头上带着金箍,胸前挂着白色的骨头装饰,秀丽的额头上描绘着力量符文。同样的符文,也用比蜘蛛丝还细的银线绣在了他斗篷的下摆处。
格尔达把剑挂在腰间,像个小孩子一样钻进了阿尔默里克的衣服里。
她感到男人的手臂绕在了自己的腰上,笑了笑,把身体贴得更紧了。透过有些扎人的布料,格尔达可以充分感受到阿尔默里克紧实的身体。
「风暴要来了。焰之华。」
阿尔默里克小声说道。
「是霜之巨人吗?」
格尔达睡眼惺忪地说着,同时把头蹭在阿尔默里克胸前。
「无聊。只要有你和我在,“冬”的那些家伙们就没什么可怕的。你的魔术,再加上我的剑,在这个世界上举世无双。」
「还有你的火焰。」
「没错。」
格尔达像是小猫一样笑了。
「是啊,你很强。焰之华。」
阿尔默里克微微一笑。他的手开始做出微妙的动作。
「这才是我的女儿。我强大而残酷的,美丽的焰之华。」
格尔达呼吸急促,抱住阿尔默里克。
焰之华,这是阿尔默里克给格尔达起的名字。
同时,格尔达只允许阿尔默里克一个人用这个名字叫她。无论如何,格尔达都是阿尔默里克的女儿。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魔术师阿尔默里克,符文的承担者,昼与夜的主人。
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又是如何把格尔达带来的。
阿尔默里克养育了一个有着绯色头发和黄金眼瞳的婴儿。他把剑,语言和狡诈教给了她,更重要的是,他把对自己盲目的爱灌输到了婴儿那小小的头脑中。
阿尔默里克的小女儿长大后,理所当然般成了阿尔默里克的情人。在他的手臂中度过的漫长而冰冷的夜晚中,格尔达学会了各种各样的利用女人身份的手段。
她之所以成为以剑为生的雇佣兵,也是因为不想离开被各地的国王征召到战场上的阿尔默里克。而阿尔默里克并没有阻止她。
无论去哪里,两人都在一起,同床共寝。在加入这个以讨伐边境的“冬”为目的,也就是格尔特罗德王的远征军时,当然也不例外。
“冬”是什么呢。
那是从北方之国,魔物的领地约顿海姆进攻而来的雪与冰的军团。
很少有人记得它们的进攻是何时开始的。因为知道其开端的人,几乎都已经死于“冬”的凶猛攻势之下了。
雪狼席卷着风,袭击而来。
霜之巨人收集尸体,将其运往某处。
白隼、雪枭将坚冰泼洒而下…
据说,它们把名为冰雪女王的贵妇人尊为统治者。
据说,女王在遥远的北方,在魔物之地约顿海姆建有一座城堡。
又据说,在冰之城堡中,被囚禁的人们的灵魂像狗一样被拴住,号泣着。也有人说,她是邪恶之神洛基的女儿。为了迎接洛基的复活,她想要征服这个世界。
但是无论如何,没有人知道真相。
即使去思考这种事情,“冬”的袭击也不会平息。
在军队来到这片荒凉之地的途中,“冬”留下的各种各样的灾难痕迹刺入观者的眼中。
在被雪狼袭击的村子里,鲜血就像深红的玫瑰一样,以飞溅出来的样子被冻结了。
在白隼之群一夜掠过的森林中,十五、六头鹿被隼的冰羽贯穿,像是刺猬一样倒在地上。
在一座似乎有霜之巨人落脚的湖泊中,水已经冻结至水底,银色的小鱼们游动的身姿就这样在透明的冰中永远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