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却不关乎我的风景
“这个,是送给铃芽的。”
说着,卢米脱下身上的运动帽,戴在我头上。
哦,不用吧! 戴这看起来更像离家出走的了"
我咯咯地笑。不是一个人旅行的事情,果然被发现了。我脸红起来了。卢米紧紧地抱住了我。突然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我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肩膀上。
'非常感谢你,卢米,感谢你的一切:……!'
'嗯。
卢米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要好好跟父母联系哦。”
是的。……!"
在新神户站前,我一边听着背后不停响起的新干线发车铃声,一边不停地挥手,直到完全看不见卢米的车远去。
太好了,我完全忘了环阿姨!
蹲在车站的柱子上,我慌忙打开了静音通知的LINE。
'五,五十五件?!,……'。
我不假思索地大声说了出来。五十五条信息。一天之内有55条来自我姨妈的信息。哦,不。我不知道我是否应该阅读它们,或者一辈子都不打开。
我不知道。 不,但是这个数字持续增长,我到底能不能承受住?嗯……我的手指点了一下环阿姨的图标。
“啊,什么?我去接你!?啊!?”
“铃芽!”从包里探出头来的草太急急忙忙地对我说。“赶上下一班航班,买票,快!”
“啊,坐新干线去吗?”
“要是去东京,那是最快的吧!”
今天早上在SNS上发布的“#和大神一起”的标签里,有风雷神门、东京塔等,就是住在乡下的我也能一眼就看出来的观光景点的照片。
“新干线到东京,我余额快没有了……”我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在售票机上买票。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零花钱余额减少了一个位数。
“你以后得给我钱,大学生!"我说。
“交给我吧”,运动包里笑着回答。
这辈子坐过新干线的次数还屈指可数,我把卢米给我的帽子压得很低,紧张地环视自由席车厢,把身体压在墙壁上,坐在窗边的空位上。新干线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安静平稳地运转起来,眼看着速度加快。穿过几条隧道,高楼云集的街景转眼流逝。过了几条大河,渐渐地,风景里的田地和稻田越来越显眼。打开地图,地图以从未见过的速度向左流动。当我小声告诉草太这个惊喜时,草太给人一种是快是快的感觉。但我的兴奋之情很奇怪,没有被这一点淹没。我的眼睛紧紧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
这里有山,有海,有各种形状和大小的建筑物,有房屋,有工厂和商店,有稻田之间笔直空旷的人行道,有在远处缓慢移动的轻型卡车。在驾驶座上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在黄绿相间的稻田边,有一座木制小屋,看起来像是年代剧里的东西,一座墓地在山坡上反射着阳光,还有一对夫妇在河边遛狗。我一边眺望着那样的景色,一边感到奇怪的惊讶,自己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再站在那个地方了。进那家便利店,在那家家庭餐厅点单,从那扇窗户向这边眺望,在我的人生中几乎从未有过。我的身体太渺小了,人生的时间有限,我无法真正地站在几乎每一处一瞬而过的风景中。而且几乎所有的人,每天都在我无法参与的那样的风景中度过。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惊异与寂寥交织的、令人激动的发现。
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车窗外是一片大海。我慌忙打开地图。马上就要到神奈川县了。不一会儿,天花板上传来合成声音:热海热海。
“草太……”
我哭诉道。
“不会是富士山过了吧? !”
“啊,这么说来……”
“什么嘛,你要是发现了就告诉我啊!”
我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一边又被轻快地冲了出去,一气之下,我在车厢内的贩卖处买了三明治、咖啡和冰淇淋吃。咦,我真的那么想看富士山吗?什么好不好?就在这样的对话中,景色瞬间被建筑物所覆盖。连绵不断的建筑物一直延伸到地平线,连绵不绝的风景与以往截然不同,脑海中自然浮现出“首都”这个只有在社会学科上才能看到的字眼。与大海和山脉一样,这里只有人类创造的东西。
当我在东京站下了新干线后,我被大量的湿度和人群所吸引。我感到几乎要窒息了,我跟着运动包里的声音,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好不容易走到要去的站台上,想着好不容易在空调效果不错的电车上找到座位,下一站下车!被从包里传来的声音催促着。下了车,是一个叫御茶之水的车站。我用屏幕上黑亮的SF自动售货机买了凉水,在站台边上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终于喘了口气,盯着我肩上轻松地挂着的包。
“……感觉被当成马了!”
哈哈,草太笑着说。
“我在找大臣之前,有个地方想去。铃芽,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什么?”
电话号码是
“嗯,等一下等一下。”
我慌慌张张地在手机里放了一个号码,点击呼叫图标,把手机靠近椅背板。呼叫声中断,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喂喂。
“绢代小姐?好久不见,我是草太。”
呃?
“——嗯,很好。绢代小姐看起来也很好,我就放心了!”
草太用特别亲切的声音这么说着,用特别酷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啊?
庭院般的房间
沿着宛如抹茶般深色的河边走了一会儿,登上大型高中旁的坡道,在安静的住宅区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要找的商店。那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是我当地也有的整洁的便利店。它位于一条住宅街拐角处的一栋三层楼房的底层,门口周围摆放着几个花盆,花草茂盛,几乎遮住了车道。门上的一个全国性连锁店的蓝色标志被挂在二楼阳台上的植物骄傲地遮住了。整栋建筑都散发出一种不拘小节的洒脱。
穿过自动门,耳熟能详的进店门铃响起了异常响亮的声音。粗略环顾店内,似乎没有顾客。
“那个,打扰了……”我战战兢兢地对着蹲在收银台内侧做着什么工作的女店员的背后说。
嗯?"
店员抬起头,眉清目秀,胸前的名牌上写着“卡罗尔”。
“啊,那个,我叫铃芽。”
“什么?”
“那个,刚才在电话里……”
“什么?”
“嗯……”
她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我。我该怎么办,草太!一边被叮嘱着,一边紧紧地抓住了背上的包。话虽如此,在这里也不可能得到回复,正打算暂时撤退的时候,“啊,好,好!”店里面传来声音。
是的,是的,是的。 你是草太的亲戚吗?我听说了。
拖鞋“啪嗒啪嗒”叫着走了过来,是一位白发蘑菇头的小个子老太太。她穿着和卡罗尔一样的蓝色条纹制服,胸前写着“绢代”。
“是的,这是草太房间的钥匙。301号房间。”
然后把钥匙给我。也就是说,这个人就是草太说的房东。
“亲戚?”卡洛尔问房东,房东用英语回答了几句。听了我的话,卡罗尔笑着看着我。
“他什么时候旅行回来?”
“那个,对不起,我也不太清楚。”
“真希望能早点回来啊。”房东一脸落寞地说,卡洛尔则回答“甜美”“可爱”,房东说:“你真的很好看啊。”草太出神地说。真有人气啊。我把背上的包握得更紧了。
“那个,谢谢您!”对着低头的我。
“出了店左手边有楼梯,请慢慢走。”
房东说着,在脸旁轻轻摆了摆手。
当我用钥匙打开房门时,充满的热气轻轻地吹到了我的脸上。稍晚些时候,传来了学校图书馆的气味,然后是生活中的面包车和洗涤剂的味道,最后是某个不知名的外国城市的淡淡的、时尚的味道传到我的鼻子里。我想,那是成年的味道。
进来吧。”
在从包里探出头的草太的催促下,我在只有三十厘米深的小门口脱下鞋子,走进了房间。那里突然变成了厨房,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宽敞的走廊。再往前,是八张榻榻米的昏暗空间。
“哇……”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透过窗帘缝隙隐隐约约地浮现在外面的那个房间,墙壁和地板,都被书覆盖着。榻榻米上堆满了厚厚的古书,简直就像是大学的研究室——虽然没有实际去过,但却是专门为那些专家而设的空间。书中间夹着昭和大文豪的座机,有圆形的茶几,还有三个大书架。房间的角落里有宜家的钢制办公桌和套在上面的管床,只有周围的书充满了大学生的现代感和色彩。
“好热啊,能把窗户打开吗?”
“啊,可以。”
拉开窗帘,下午开始倾斜的阳光把房间重新涂得刺眼。一打开窗户,就能透出舒服的风。我把运动包放下地板,摘下帽子放在上面。我环
视着明亮的房间,觉得好像一个小院子。虽然空间里都是那么多的东西,但是却没有不可思议的杂乱无章的印象。东西像植物一样自然自由地在那里。
“铃芽。”草太站在书架前看着我说。
“我有件事想调查一下,书架上不是有个纸箱吗?”
“嗯。”
“能帮我拿吗?”
“嗯。”
我站在书架前,伸出手。太高够不着。伸个懒腰。不行。——好吧,我站在草太身上。为了支撑我的体重,我慌忙在脚下踩着三只脚的儿童椅。手够到了箱子。那个沉甸甸的。
我突然觉得好笑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拿着箱子,一、二地原地踏步。走出便利店,我对草太说:“草太很有人情味啊。”那个帅哥冷冷地回答说:“没那么回事。”一、二、一、二。我看着脚下笑着说。
“草太,我可以踩一下吗?”
"……"
在你登上…… 之前,先问清楚!
椅子在脚下扑腾扑腾。“哇”的一声,我笑了。
纸箱里的东西也全是书。打开它,草太看到的是一本写有《闭芝师秘传之抄》的旧书。这是一本只在照片上见过的、用绳子把硬邦邦的纸拼成的线装书。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这一页,以免撕掉那张眼看就要崩塌的旧和纸。
画满了画儿。全身毛骨悚然。
那是喷发的画。用黑色的墨汁描绘了村落和山,用鲜红的颜料描绘了从山上喷出的火焰。那红得像滚滚起伏的天空中的大河,和我见过的那个形状一模一样。
这是…… 蚯蚓吗?"
“是吗?”草太盯着画回答。仔细一看,火焰不是从喷火口喷出来的,而是从山顶的鸟居喷出来的。那么,这是后门吗?画的一端有“大明天启三年”的字迹。江户时代?在草太的催促下,我翻开下一页。
是龙的绘图。在蜿蜒的长身体的缝隙中描绘着山、村落、湖泊,给人一种龙与土地是一体的印象。像巨大的剑一样的东西在土地中刺着。
'这是要石。西边的柱子和东边的柱子"。
说着,椅子的腿依次指向那两根。
"什么意思,'要石'?"
“对,有两个。”
'什么,……,所以还有一只这样的猫?
这种形状是一种暂时的表现。
他低声说。我又翻了一页。隔扇的每一页上都画着石碑和为石碑祈福的群众。两块石碑上用红字写着“要石”二字,看上去像是几个山中僧侣模样的人正在把石头埋在地上。在画作之间的空隙中,有些文字是用我看不懂的破烂字母写的,每句话的旁边,用勉强能看懂的文字写着“黑要石负责收拾残局”“寅年灾难性的白要石~”。
它威胁到人们的灾难和流行病,"草太说,看着这一页。
世界总是通过后门被带到现世。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些闭门师要四处关闭后门。通过关闭大门,我们将土地本身归还给它的合法主人——土地神,镇压土地本身。然而,某些灾难,如百年一遇的灾难,单靠后门是无法遏制的。对于这样的时代,这个国家自古以来就被赋予了这两根要石。”
说着,草太又拿出了另一本书。封面上写着《要石目录》。虽然是同样的线装书,但比现在看到的要新几十年(也许是几百年)。我打开那本书。画着一张像旧地图一样的东西。地形比较模糊,像是用熔化的石头拼接而成的,图上还写着“扶桑国之图”的汉字。在岛屿地形的一端和另一端,插着两把大剑。
“而要石,每个时代都要改变它的位置。”
翻开一页,又是旧地图。但是比起刚才,海岸线的形状更加写实。两把剑插在和刚才稍微偏离的地方。
“这是——”
我再翻一页。分辨率更高的地图。细小的街道和国境也被画得密密麻麻。剑位于东北边和琵琶湖下一带。
日本的地图!"
“是的。地图的变化,就是日本人宇宙观宇宙的变化。人的认识改变了,土地的形状也会改变,龙、脉、灾害的形状也会改变。因此,需要石头的地方也会改变。在人与土地之间缓慢变化的互动中,关键的石头被供奉在每个时期真正需要它们的地方。在看不见的地方,在被人们遗忘的地方,要石将在未来的几十年甚至几个世纪里继续治愈土地。”
草太淡淡地说着,我几乎无法理解。不过,这句话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要石时的模样。空无一人的夏日废墟,冰冷的积水,孤独地立在那里的石像——。那个时候,只要一伸手,就好像能和他说话一样。那难道不是厌倦了百年使命的猫找到玩伴的喜悦吗?这样的想象,不知为何和草太说的话很吻合。草太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说道。
“九州的要石,现在以猫的姿态逃跑了吧?”
“啊,嗯。”
“另一个要石是──”
在椅子腿的催促下,我又翻了起来。那完全是一张熟悉的现代日本地图,上面写着“明治三十四年”。草太指着一点。在关东,有一个剑形的石碑。
"东京:…… ! "
“对,在东京,现在门还压着蚯蚓的头,我想知道的是具体的地点。要石现在在东京的什么地方?据我所知,哪里都没有记载,也没有人告诉过我。不过,也许在这里的某本书中有记载。”
在催促下,我开始翻页。翻完后,翻开下一本书。对于我完全看不懂的破字,草太流利地用眼睛看着。一边读,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据说东京有要石的地方,也有一个巨大的后门。在一百年前曾经打开过一次,在关东一带引起了很大的灾害,被当时的闭门师们关上了,是东京的后门。说不定……”
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大臣也许是想重新打开那扇门。如果是想和我们玩到底——不抢先阻止它的话。”
飞机的声音不断地随着风从窗户吹进来。 我对飞机在这里的飞行频率感到惊讶。在那喷气发动机的缝隙里,有摩托车的声音,有救护车的声音,有被子的敲击声,有孩子们放学的嬉闹声,有遥远的电车声,咯噔、咯噔……鸟儿在歌唱,不远的地方有人和有人在闲聊。有人在用着吸尘器扫地。上万辆汽车叠起的低沉声响,一直不间断地响起。我再一次想,这里存在着大量的生命。在这座巨大的城市中,静静地有一座古老的石像或石碑,这是我无法很好地想象的。我翻的书从和拼装订变成了古老的大学笔记,毛笔字变成了钢笔字,笔迹也随之变迁。现在翻开的书好像是大正时期的日记。即使如此,我也几乎看不懂那些夹杂着片假名写成的字迹。
“——不行。”
草太把纸箱里的书页全部翻完后,叹了口气说道。
“日记里有这样的记述,可是最重要的地方被涂黑了……”
确实,打开的页面上有几处被黑墨涂黑。我也盯着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墨的前后有“九月朔土曜日天气晴”“清晨值班使者”“上午八点”“吉凶神灵显灵”这样的文字。嗯……
“……原来如此!”我试着大声说出。
“你知道吗?”草太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对不起,我只是说说而已。”
草太苦笑。
“……只能问爷爷了吗?”
“什么?”
“这本日记是爷爷的老师写的。”
“爷爷?”
“啊——他把我养大的,最近住院了。”草太说着,目光再次落在书本上,小声说道。
“我不想让你失望,以这种姿态……”
看着他的背影,仿佛已经精疲力竭。难道爷爷也是个闭门师吗,我想。既然如此,一开始就去见爷爷不就好了吗?而且如果是爷爷的话,应该不会失望,会担心草太吧。会不会成为我的力量呢?还是有什么原因不能这样做呢——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有人激烈地敲门。“啊!”我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喂,草太,你在吗?在吗?”
男人的声音。砰的一声敲着薄薄的木门。我看着草太。也不是特别动摇,椅子板着脸地看着门。
“我看见窗户开着!草太,你回来了?喂!”
砰砰砰。草太无奈地嘟囔着。
“我芹泽……你回来了吗?”
“啊?谁?”
草太朝着墙边“咔嗒咔嗒”地走着。粗鲁的男人毫不客气地继续敲门。
“喂,草太!可以开吗?”
“什么?”
“要打开了?要打开了吗?”
再三。一看草太,说“他不是坏人”,然后砰的一声靠在墙上。唉,怎么办!
——哐当一声,门开了。
站在那里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他留着接近金色的褐发,红色缎面衬衫,胸口敞开着。
“那个,你好!”
我在他面前鞠了一躬。
“啊?”
芹泽惊讶地看着我。只能想办法蒙混过去。“哎?你是谁?”
“啊,我是草太的妹妹!”
“咦,草太那家伙有妹妹?”
“啊,和妹妹关系差不多的……?是旁系的妹妹!”
“啊?”
看起来冰冷的吊眼,在打扮一番的圆眼镜里莫名其妙地细了起来。天啊。
“啊,那个,是芹泽吧?”
“啊?”
“我从草太那里听说了您的名字。”
眼镜中的刺轻轻地减弱了。
“教师录用考试?”
我一时不敢相信,把刚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
诶,教师录用考试?芹泽站在书架前,背对着我,不高兴地继续说话。
“啊,昨天是复试,他不来考场,怎么回事啊?”
哟。”
“昨天是考试日……啊?”
我看到墙边的草太。装成一把儿童椅,一动不动地沐浴在夕阳下,连眼睛都不和我对视。
“那家伙太傻了,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芹泽用惊讶的语气说。芹泽看的是书架上一排排参考书。《以成为教师录用考试·大师教职教养员为目标的人之书》《京都·过去问集》《轻松大师·小学全科》。在褪色的古书夹缝中,只有它像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排列着鲜艳的书脊。
“昨天他没来,我也担心他不来的事情,连考试都忘记了。”
芹泽焦躁地翘起长长的刘海,回头盯着我。“你叫!铃芽,是吗?”
我不由得缩了缩身子。这个人,眼神太可怕了。“见到草太就告诉他,我很生气,再也不要见他了。” “哎……”
“啊,不过两万日元……”
芹泽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小声说道,“两万日元……我借给他了。”然后又瞪了我一眼。
“让他快点还我。”
“什么?”
“我知道家业很辛苦,但是……”
芹泽把手指伸进紧身黑色牛仔裤里,一边回到玄关一边小声嘀咕。
“那家伙对自己的处理太粗鲁了……太生气了……不管发生什么事,连联络都联系不上吗?孩子嘛,没有常识嘛……”
芹泽觉得我已经没什么事也没有兴趣了,在玄关穿着鞋子。我也慌慌张张地往门口跑。芹泽穿上尖头鞋,打开了门。看了一眼混乱中的我,非常简单地说。
再见”他从门出去。
就是那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蜂鸣器声。
'哇!'“哇!”
芹泽大吃一惊,停了下来。他的手机也在响。令人害怕的不和谐音。从牛仔裤里拿出来看屏幕。
“地震速报──啊,会摇晃吗?”
我默默地穿上鞋子,走过芹泽,离开了房间。芹泽在我背后说了些什么。我没有时间回答,所以我靠在公共走廊的扶手上,向外看了看这个城市。
芹泽说:“哎呀,停了。”手机警报停止了。 “……你没事吧?”芹泽看着我的脸说。 “……很近。”
顾不上回复他,我忍不住说了出来。它比我想象的更近。在住宅和杂居大楼林立的深处,距此二三百米左右的距离,红黑色的躯干翻滚着。在高楼夹击的空间里缓缓荡漾的浊流,仿佛是抛向城市空间的巨大而无意义的红色物体。无数的乌鸦围绕着它哇哇地叫着。
'哇,好神奇的鸟!'
芹泽坐在我旁边,一脸惊讶地说。
“那是在神田河边吧?河里有什么东西吗?”
他看不见。他看不到最重要的东西。我注意到喀哒的脚步声。“走吧!”
不知不觉来到我脚下的草太,尖利地说着悄悄话。我点点头。搬起椅子,跑起来。“哎?哎,喂,你!”
芹泽在背后喊着。我没有回头。我一边跑下公寓的楼梯,一边想着。教师录用考试?但是——。
但是一句,草太都没告诉我。
如果天空的塞子掉了
“我不知道──草太的考试!”
跑在夕阳下的住宅区,我说。
“竟然是昨天——怎么办!?”
“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因为我把要石拔掉了才耽误你的…”
擦肩而过的学生们盯着抱着儿童椅自言自语的我。
草太像是在宣布“不要紧”。
“今天就让一切结束吧。关上后门,让猫回到要石,今天我就回到原来的样子!”
我从高中旁边的坡道上跑下来。眼下的尽头是宽阔的车道,对面可以看到剧烈起伏的红色浊流。从斜坡上下来,拐弯走到人行道上。我一边左右躲开越来越多回家的人,一边斜着眼睛盯着蚯蚓跑。在我的右侧,隔着车水马龙的四车道道路只有几十米的距离,红色的躯干与道路平行地翻滚着。车道深处是流淌着河流的坑坑洼洼的河堤,蚯蚓是在河堤上空爬行的。几十只、几百只乌鸦在河上跳舞,人们不安地注视着。
我边跑边说:"啊,后门在哪里?
“啊,前面是神田川的下游啊!”草太在我手中说道。 在行道树的遮挡下,还看不到蚯蚓的根本。前面是御茶水站。回家的行人逐渐增多。躲闪不及撞到我身上,被撞到的话语,在抱着我的椅子上投来诧异的目光,我一边奔跑着。快,快去蚯蚓的根源。我相信那里有后门。而且我相信大臣也会在那里。
突然,我感觉到不对劲。
擦肩而过的某人说:哎呀好可爱。
目光不时地投向我的脚下。
哇,猫咪!擦肩而过的时候谁说。我看着脚下。“铃芽!”
“──大臣?!”
白猫不知不觉地和我并肩奔跑着。抬头看着我,用稚嫩的声音嬉喜地说。
我们来玩吧!"
要石!"
草太大喊大叫的同时从我身上跳了下来。翻滚着从人行道上跑出去。大臣逃走了。猫和椅子像缝缝补补一样在密集人群的脚间奔跑。嗯,什么?椅子!?嘈杂声弥漫在路人中,大家拿起手机拍照拍视频。我尽力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以免与他们走散。
啊!"
大臣跑到了路上。草太在后面追着他。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发出快门声。在交通量很大的四车道上,两个人太过分了,不顾一切地奔走。大臣越过中线,从迎面驶来的卡车下穿过,草太从旁边滑过去。马上就有下一辆车逼近两人。在即将撞上的时候,大臣飞快地跑上了那个引擎盖。草太也跳上了车,在车顶上一边嘎嘎作响一边奔跑。大臣从车上跳了一个大大的跳,草太也跟着跳。他们跳进了一座横跨头顶的拱桥。
草太!"
我叫道。我瞥见消失在桥栏杆对面的两人的身影。喂,看到那个了吗?猫和狗?不是椅子吗?我追随着人们兴奋的语气,走到桥头。左手边有楼梯。飞奔而上。和撑着太阳伞的老婆婆撞在了一起。“对不起”,因为上气不接下气,说不清楚。我在嘴里拼命地想,对不起。爬上楼梯,来到桥上。在那里人们也都拿着智能手机。我看着镜头前方。
在车水马龙的桥中间,草太就在那里。座位紧紧地压着小白猫。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面对镜头的人们,不知那是什么,不知所措。来往的车辆也吓得纷纷鸣笛,躲避路上的异物。我站在那里。
“怎么办?”
只见一辆车未减速就冲向两人。被碾轧——刚想到这一点,椅子和猫就像被子弹弹了一样从那里跳了起来。汽车拖着刹车声和喇叭驶去。草太正一头扎进车道深处、桥对面的人行道上。我没想就跑了起来。
——和,
“──哇!”
就在眼前鸣笛,汽车通过。我保持着跳跃的心跳,左顾右盼,屏住呼吸,一口气驶过车道。
草太!"
我终于追上了他。 大臣不见踪影。草太站在护栏上,盯着桥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吞下了一口气。
眼下是神田川,河堤上开着一个大口的电车用隧道。从那里,红黑色的浊流喷涌而出。蚯蚓从电车用的隧道里喷涌而出,缠绕着无数丝发出淡淡的发光,一边令人毛骨悚然地摇曳着大气,一边散发着令人不快的甜味。
那个后面有一个后门吗,……?"
突然,一列火车从泥水中冒了出来。银色的火车车身若无其事地通过隧道,穿过蚯蚓的身体,进入河对岸的隧道。我绝望地嘀咕道。
"我怎么去那个地方:……"
蚯蚓的身体从我们所在的拱桥下穿过,向河流上游延伸。我回头看,看它不断延伸的方向。
蚯蚓的顶端,扬起了镰颈。
沿着堤坝一直延伸到上流的身体,红黑色发光的顶端,就像被看不见的手指捏住一样,慢慢地升向天空。乌鸦群也跟着上升。背靠夕阳,一股红色的浊流闪耀着奇妙的美丽。像融化的玻璃被吹入细长的气一样,蚯蚓带着光辉缓缓伸向天空。…… 嗯?"
那个上升突然停止了。
蚯蚓静止不动,高度和河堤两岸的高楼大厦差不多。就像陷入了沉思一般凝固着,浊流在体表无声地缓缓翻滚。
“啊……停下来了吗?”
“……不。”
草太说。那个声音在颤抖。我不自禁地看着他。草太凝视着脚下的地面。
「…… ?」
我也看着脚下。那里是粗壮的石板路。…
“───!”
我突然感到一种轻抚鞋底的迹象,反射性地抬起了脚跟。地声?脚下有什么很大的东西——因为太大而无法在视野中看到的东西,吱吱作响。寒战从脚下慢慢地爬了上来。我在出冷汗。等我注意到,鸟和蝉的鸣叫都停止了。只有干燥的电车声,在奇异的寂静中不合时宜地悠闲回荡。
"…… 不。"
草太用非常痛苦的声音说着。我看着他的那一刻。
唐!
地面大幅度地垂直弹起。我顺势悬空数厘米,失去平衡,膝盖跪在地上。桥上并排的路灯像钟摆一样摇晃,发出巨大的金属声,口袋里的手机大音量地拉起了警报。可怕的不和谐的蜂鸣器声和反复“地震了”的合成声音。同时,到处都是人们的智能手机。尖叫声和嘈杂声不断蔓延。我慌忙拿出手机,看屏幕。上面用红黄相间的文字写着“紧急地震速报·关东内陆·请做好应对强烈震动的准备”。
…!"
我身体发僵。但是,下一个瞬间表示就消失了。警报也停止了。周围的智能手机也逐渐平息,人们的嘈杂声也逐渐平息。地面已经摇晃了,
“停了……哎,怎么回事!?”
只有一次纵向摇晃。蚯蚓保持静止。我看着草太。
在我看来,椅子上的脸变得苍白。
“……被拔掉了。”
“什么?”
“第二块要石!”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问题令人哽咽。隧道里传来起泡的低音。我从桥上往下看,就像被弹一样。从隧道里长出来的蚯蚓的根源,正在膨胀。就像是谁的脚踩着软水管的末端一样,那个一边颤抖一边膨胀。
'-……整个身体都出来了!'
草太悲痛地大叫的瞬间,瘤子弹开了。滚滚浊流从隧道里涌了出来,随着“咚”的一声,蚯蚓的尾巴从隧道里拔了出来。桥下,一条巨蟒般的奔流而去。强风卷了上来,拍打着我的肌肤。这时,我看到一只白猫骑在奔腾的河堤上。
“大臣!”我叫道。草太看着猫低声说。
“……一定要防止大地震。铃芽,”草太叫道
“嗯。”
“我走了。”
喀哒地从栏杆上踏出,草太突然扑向桥下。
“啊!?草太!”
我惊叫起来。像追上去一样,上半身从栏杆上爬了出来。椅子被蚯蚓的浊流吸了进去,穿过桥下被冲走了。我反射性地回头,朝蚯蚓的方向走去。冲上马路。右耳传来汽车的刹车声,左耳则传来汽车喇叭声。不管怎样,我跑得更快。就在左耳旁响起了急刹车,刹车擦着我的后背呼啸而过。我穿过桥,冲进人行道,顺势跳上栏杆。周围的人都叫了起来。穿过桥的蚯蚓浊流在眼前呈急转弯状上升。人们只能看到站在桥栏杆上凝视天空的我。但对我来说——。
“草太,等等!”
我一边喊着,一边跳下桥。人们尖叫着。
“铃芽!?”
被上升的蚯蚓缠住的草太,吓得伸长了腿。我及时抓住了它。我在半空中移动,我的身体加速。 我的身体和蚯蚓一起被拉上了天空。我的左脚休闲鞋从我悬空的脚尖上掉下来。鞋子旋转着落在地上。我用右手紧紧抓住椅子的腿,而用左手拼命地将手指抓住蚯蚓的表面。有一种握着不温不火的米粒的感觉。我拼命地抓着在手里捣碎的颗粒。我们的身体骑着蚯蚓,穿过乌鸦群而升。顶着风压,我拼命抬起身体。
你…
终于在草太的旁边,我蹲下来。草太大喊大叫。
“真是胡闹!”
“可是,你竟然一个人去——啊!”
米粒状的体表像融化一样脱落了。
铃芽!"
他的声音飘过头顶。我在虚空中坠落。视野开阔。我的喉咙发出了听不见的尖叫声。我看到像蚯蚓支流一样的树枝从下面逼近,它一经过我,我就伸手去抓它。我抓住它。但感觉就像松散的稀饭,摇摇欲坠。身体往下掉。我的视线在周围晃动。地上的楼群,反射着夕阳,几次闪过我的视野。
“铃芽,我来救你!”
一个声音从某处传来。 但我看不到它。
那是……!
什么东西撞到肚子上的冲击,声音一下子中断了。椅子。跳起来的草太,推着我的身体。
“啊!”
我抱着椅子在什么东西上着地,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不要紧吧?铃芽!”
“草太!”
我抱着草太,坐了起来。我们又回到在有弹性的冰一样的东西上。
蚯蚓像果冻般奔腾的身体,在这里柔软地凝固了。
蚯蚓体内流动的泡沫粒子,像冰下的小鱼群一样清晰可见。草太在我怀里说。
“蚯蚓表面不稳定,我们最好不要离开。”
“嗯——!”
载着我们,蚯蚓的身体不断上升。抬头一看,它的顶端在傍晚的天空中慢慢地开始形成巨大的漩涡。
* * *
当时,无形的蚯蚓正在东京上空蔓延。
放学后,下班后,人们在黄昏时分走过街道,感觉得到了解放。
大气中充满了人的气息和声音,到处的商店和住宅都散发着晚餐的味道,街道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电灯,以取代阳光的亮度。就像一层又一层的油漆一样,黄昏时分人们的活动渐渐变得浓烈起来。
人们并没有注意到。
异常和奇怪的东西在沉没的红太阳面前摇摆不定。
在高楼光洁的窗玻璃上,在堵车的挡风玻璃上,在倒满矿泉水的玻璃杯边缘上,看在慢跑人群来来往往的皇宫护城河水面上——奇怪的彩虹映衬着淡淡的淡紫色。鸟儿们并排凝视着天空,站在屋顶上,他们的眼睛映照出巨大的浊流,漩涡滚滚。
人们兴高采烈地想着。
与你即将见面的爱人相处的时间。晚间用餐,独自享受。与正在等待你的朋友对话。当你接孩子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笑容。
人们几乎已经忘记了它。
前段时间发生的短时地震。
还有少女像是从桥上跳下来了。
以及之后不知为何从天上掉下来的只有一只的休闲鞋。
但是和鸟儿们——只有我们能看到。
在东京的天空中蔓延着巨大的红色漩涡。就像天空顶端的塞子掉了,红色的泥水旋转着被吸进去一样。这种漩涡永远不会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就像是给首都盖上了盖子一样,它的漩涡笼罩着整个天空。
我抱着草太,在那个漩涡上,奔跑着。
* * *
蚯蚓正在覆盖整个城市!
我情不自禁地尖叫。抱着草太,我在蚯蚓上奔跑。它的体表,现在已经凝固成半透明的,像有弹性的沥青。我的视野前方是霞光朦胧的地平线,眼底可见无数建筑。为了覆盖这一切,蚯蚓的支流不断扩大。一条条支流,交织着复杂的漩涡。从远处看,它像一双红眼睛。无数发光的红眼无表情地俯视着东京。
草太,这…
“啊,如果这东西掉到地上,整个关东……”
声音是颤抖的,好像是在愤怒或恐惧。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把要石插进去。 大臣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猫在哪里,我们发现自己正在向蚯蚓的中心跑去。盘旋的蚯蚓身体呈巨大圆盘状,其中心,如今是隆起的红色山丘。地面中流淌的鱼苗般的气泡群,也像被吸着一样流向那座山丘。夕阳掩映在后,红山的轮廓在暮色的天空中发出昏暗的光芒。我就像在噩梦中一样,在令人毛骨悚然的美丽风景中奔跑 。
铃芽!"
幼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停下来。仰望声音的方向。山丘周围长着几根粉红色的触手,像一棵细枝末节的树。一根树枝上,大臣静静地坐着。风吹得连树枝都摇摇晃晃的。用没有感情的黄眼睛俯视着我。
“蚯蚓掉下来会发生地震的。”
孩子般的高亢嗓音中,却带着一丝喜悦。
“大臣!”“要石!”
我们同时叫道。草太从我手里跳下来,跑了出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椅子的移动突然凝固起来。草太倒在了旁边。
“草太?”我举起椅子,“怎么了!?”窥视。“呼呼”的笑声从头顶响起。抬头望去,黄眼睛睁得更大。
“现在就会有很多人死去。”…
我抱着草太跑到树枝的根源。一边跑一边向猫叫喊。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应该回到要石去!"
猫的声音像是在告诫:"你不明白吗? 大臣已经不是要石了。”
“什么?”
轻飘飘地,大臣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无声无息地落在椅子
的座面上。紧紧地凑到草太的脸,用我听不懂的话语简短地说了些什么。
“不,不,不!”
我试图用一只手抓住大臣的脖子,但猫轻快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我弯下腰,试图把它按住。它滑过去了。仿佛是为了挑逗我,大臣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但触摸不到。
“怎么办,草太……!”
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向手中问道。没有回答。
草太?
"…… 对不起,铃芽。"
草太慢慢地回答。
“什么?”
“对不起。”
草太反复说道。我想你为什么要道歉。草太总是很奇怪地慢条斯理地喋喋不休。
“我终于明白了——我以前没有意识到——我不想意识到——”
“啊,等、等一下。”
好冷。我拿着草太的指尖冷冰冰的。
“现在……”
草太开始变得冷漠。薄薄的一层霜,逐渐覆盖在椅子表面。
现在,我是要石。
啊啊……?"
覆盖在椅子上的霜越来越厚。变成冰。草太的声音像失去了温度一样变得平缓。“换椅子的时候——要石的角色——也转移到我身上了。”
啊,是吗,我的头脑先理解了他的话。但是,我的感情被打乱了。一片混乱。草太的脸、椅背都被冰淹没了。“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啊——到此为止了——在这里——”
“草太?”
他渐渐冻僵。原本很轻的儿童椅变得像石头一样沉重。
“可是——我……”
渐渐冻僵的椅子里,传来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会和你再见的。”
声音中断了。那一瞬间,抱着的不是椅子。已经不是草太了。我用指尖知道那个。身体能感觉到。但是,内心却拒绝接受。
草太!!!"
我叫道。心里想,我不愿意啊。椅子完全被冰覆盖,变成一把又短又尖的剑。不要。我不喜欢这样。我叫了好几次。“草太,草太,草太,草太啊──!”
“已经不再是那样了。”
大臣迈着蹦蹦跳跳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大臣,你——!”
我瞪了猫一眼。视野有些模糊,摇晃着。
我在哭。两眼滴溜溜地流着泪。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看着我的脸说道。
“你还不把它插在蚯蚓上么?”
“这种事——”
“可是……”大臣在我面前坐下。
“你没想过蚯蚓会掉下来吗?!会发生地震吗?!”
被这么一说,我意识到了。
“……开始坠落了? !”
蚯蚓的身体仿佛已经十分沉重了,慢慢地向地上落下。云层缓缓向上流动,有一种身体微微浮起的感觉。
我双手用力,对着原本是椅子的东西叫道。
“草太,求求你,快回来,草太!”
“已经……”大臣发出无奈的声音。前脚啪嗒啪嗒地拍着我的大腿。
“本来不是这样的。”
我忍不住挥动一只手想要甩掉猫。猫飞快地躲开。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的漂浮感逐渐增加。头发被吹起来了。地面渐渐靠近。
“草太!”我声嘶力竭地喊。
“喂!我该怎么办!?草太,草太!”
“会死很多人啊。”
悠闲地趴在地上的大神正睁着黄色的眼睛。
“终于到了!”
没有感情的那双眼睛,如今有了激动不已的昂扬。
我不能再忍受了,我想。 我不想再这样做了。
我能看到。可以想象。世界结束了。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漆黑一片,星星开始闪烁。地上的人们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走过车站,走过十字路口,乘坐电车。
和谁在吃晚饭。在便利店买东西。在给谁发信息。我和室友忐忑不安地并肩走着。和最爱的妈妈,手牵着手往家走。呼吸着夏末的空气,呼吸着与糜烂臭气无关的清新夜的气息。
我能看到。
在他们的头顶上,一声不响地漂浮着红彤彤、如王冠般开片的巨大果肉。
那个会掉下来。就在那里。
呼吸越来越困难。从刚才开始全身就不停地颤抖。我不喜欢这样啊
我不想再这样做了。 我不想这样做。
我不能再忍受了……。
“已经不行了——”
我出声道。心里乱糟糟的。虽然紧紧闭着眼睛,眼泪却像塞子坏了一样,不停地往外淌。我把双手捧着的石头高高举起。我睁开眼睛。用模糊的视野看着那个。那已经不是他了。那是一把尖尖的冰枪。慢慢闭上眼睛。把那个抬起来。
“哇!”
我用我身体里剩下的所有力量,把要石插进了蚯蚓。
* * *
一条蓝色的闪光线贯穿了盘旋的中心。
下一个瞬间──覆盖关东全部大小的蚯蚓的身体被压缩到一点,像被吸进地面一样地消失失去了。留下的痕迹只有被吸上天空的地头,但下一个瞬间,它也一下子弹开了。它化作极光般的空中波纹,在东京夜空中明亮鲜艳地飘扬了几十秒。彩虹般闪闪发亮的细雨,洗刷了整个东京的屋顶。人们惊喜、嬉闹,大家拍照分享,神奇的夜虹一时让人心旷神怡。
另一方面,没有人注意到女孩在同一时间从夜空中坠落的身影。筋疲力尽地昏过去的那个身体,一边慢慢地旋转,一边劈开风往下掉。不远处,同样有一只小猫掉落。猫一边掉下来一边用爪子贴住少女的身体,为了保护少女的头,用小小的身体抱住了少女。过了高楼大厦的高度,快到地表的时候,小猫的身体突然鼓了起来。那变成了比人还大的野兽,紧紧地抱住了少女。
下一刻,黑暗的水面上溅起了高高的水花。那里被高楼大厦包围着,却被遗落在东京的中心,是一片古老而广阔的护城河。水声回荡在高亢的石墙上,睡梦中的水鸟被吓得飞起,水面波涛汹涌。不久,这一切也平息了——这件事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夜晚的寂静再次笼罩在周围。
再也没有了
咚咚。
就像随心所欲的节奏一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这个声音是什么来着?
妈妈准备早饭的声音?在捉迷藏的「在吗—」的敲门?希望妈妈注意到我敲护士站窗户的声音?被海风吹跑的小石头,敲打着家里窗户的声音?
咚咚。
母亲在院子里敲打木槌。在我家充满阳光的小院子里,妈妈盘腿坐在摊开的纸箱上做着什么工作。周围摆满了装有木板、木棒、刨子和锯子的工具箱。
妈妈,做好了吗?
我说。那声音口齿清晰,还稚嫩甜美。
还没有,还没有呀。
妈妈唱歌似的回答道。母亲的长发被金色的光照亮。无论是长长的睫毛,还是比我的丰满得多的嘴唇。金色的光芒就像水滴一样泛起。
母亲让我站在檐廊上,用卷尺测量我的腿长。用残刀切几根棍子。用电钻在木板上钻孔。做菜、运动、工作,我母亲样样都做得很好。
“粉色、蓝色和黄色,你喜欢哪个?”
母亲摆好油漆桶,问我。
“黄色!”
我回答。因为那时正好有只雪蝶在妈妈身后飞舞,我觉得它非常可爱。
啪的一声,妈妈打开了油漆罐,一股令人兴奋的气味在院子里弥漫开来。刷子的毛上涂了很多油漆,母亲在切成三十厘米见方大小的两块木板上上色。光洁的黄色反射着五月的阳光,散发出炫目的光芒。
午饭时,两人一起吃了烤乌冬面。下午油漆都干了。触碰涂成鲜艳黄色的木板,有一种奇妙的触感。母亲把几根棍子插在木板上。咚咚咚咚,木槌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妈妈还没做好吗?”
我有点腻了,一边在花坛里摆着小石子一边不满地说。肚子饱了,昏昏欲睡。
“很快——”
母亲不耐烦地说。咚咚,咚咚。然后看着我,微微一笑。
“完成!生日快乐,铃芽”
妈妈把黄色的椅子递给我。
“哇!”
我高兴地叫了起来。虽然很兴奋,但总觉得有点不知所措。那把椅子是由四方形的背板和座面上嵌着木条组成的,造型非常新颖。年幼的我期待着更戏剧性的东西。
呐,这里是一张孩子的脸吗?”
我指着背板说。
“啊?这是铃芽专用的椅子!”
她笑着告诉我,让我稍等一下。
妈妈把椅子拿在手里,想了想,用铅笔在背板上画了两个圈。他从工具箱里取出雕刻刀,在背板上雕刻出凹坑。雕刻完的两个凹陷处用砂纸打磨光滑,然后再刷上油漆。椅子的背板变成了一张带有大眼睛的脸。
“哈!怎么样?”
“哇哦!”
这次我发自内心地欢呼。黄色
椅子上有眼睛,一副马上就要开口说话的样子。你看起来想和我成为朋友。睡意和无聊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铃芽专用的!”!'
我坐在椅子上。大小正好适合我,是专用的,我又重复了一遍。
谢谢你,妈妈!"
我坐在椅子上,扑进蹲在旁边的妈妈怀里。我们三个扭打在一起,滚到了院子里。我被抱在妈妈怀里,自信满满地宣布。
“我一定会一辈子都好好照顾你的!”
“一辈子? !那是妈妈,做的这件事值得啊。”
母亲笑了。我也开心地笑了。我们的笑声、那天院子里的阳光、从海岸传来的海浪声、偶尔传来的黄莺的鸣叫声,全都清晰地呈现在这里。明明早就忘记了,明明以为已经不太清楚了,可那些鲜明得连自己都感到畏缩,至今仍在我心中。
风在我耳边低低地呼啸着。
水声与风声混杂在一起。 我睁开眼睛。
周围的环境很暗。在头顶上更高的地方有一道淡蓝色的光。它是如此微弱,以至于它看起来像我眼皮背面的随机图案。我不确定我是否真的睁开了眼睛。我眨了几下眼睛。
"……"
最终,我的眼睛变得习惯于黑暗。 我的眼睛开始捕捉到模糊的图像。天花板有四、五层楼那么高,而且有奇怪的不规则性,好像是由巨大的积木组成的。在一些地方,微弱的光线透过线性断裂处照射进来。我仰面躺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对于一个人造设施来说,这个空间是不合规矩的,对于一个自然洞穴来说,这个空间又过于几何化。触及我背部的石头地面略显潮湿。
"这里的东西是……"
一边嘟囔着,一边撑起上半身。我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出手机。衣服摩擦的声音像在隧道里一样响亮。
“哪里……?”
按下侧边开关,液晶屏幕会发出耀眼的光芒,我不禁眯上了眼睛。打开地图。显示地形需要比平时稍多的时间。满屏都是河流的地形,现在位置在它的正中间。
“河的——下面?”
我想看更大的范围,用手指捏着地图缩小——但画面突然消失了。屏幕上出现提示充电的红色电池图标,而且马上就会消失。
啊!"
我从肺部呼出。电池完全没电了。我的脑子里仍然是朦朦胧胧的,雾蒙蒙的。梦境的回响仍在我耳边隐隐作响。坐在潮湿的地面上,我慢慢地环顾四周。
啊。……"
远处有微光。从我所在的大厅延伸出几条通道,在其中一条通道的深处,有一束青淡淡的光。
“草太……?”
我不由自主地嘀咕着,把腿使劲地站起来。因为站起来时的不协调,发现左脚没穿鞋。
所以。……."
当我走向光明时,我逐渐想起。我的一只鞋被上升的蚯蚓弄掉了。然后是——椅子——要石——蚯蚓。
刺向蚯蚓。不久之后,蚯蚓消失了,从天空中掉了下来。然后…
"……!"
穿过通道,眼前的景象让我吞下了一口气。
那里一片废墟。很久以前的废墟遍布地下空间。
“这里——”
那个废墟全部是用木头和石头建成的。屋顶全是瓦片,柱子全是木制,围墙全是石砌。在这样的废墟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座格外巨大的城门。只有这座城门,在倒塌的废墟中唯一还保持着形状。城门上有两扇大开门,里面是星空。
“──东京的后门!?”
我立即跑出去。随着一声脆响,我的脚踩到了水。大门周围有一滩薄薄的冷水。
啊!"
我站在门前,发出惊叫。城门中是常世璀璨的星空,夜空下是漆黑的山丘。在那座山丘的山顶上,有一个小小的刺破的东西。
是把椅子。
椅子的腿牢牢地嵌在蚯蚓的黑色土堆里。
草太!"
我跑出去了。那座小山,看起来既遥远又近得触手可及。远近混合在一起。我跑。逼近大门。穿过门,以为来到了山脚下的瞬间──。
诶!" '
那里,是原来黑暗的废墟。转身。有一座穿过的城门,门内,还是恍惚常世。和在九州拔掉大臣的时候──最初的门一样。
'我进不去……!'
但是,我看到了。他就在这么近的地方。我又走了出去。可是,穿鞋的那只脚不小心绊倒了,滚进了水里。冰冷而粗糙的水入口。我马上站起来。吐着水,把右脚上的鞋子剥了下来。只穿着袜子的两只脚跑起来。穿过门。
…!"
不行。那里是原来的废墟。回头一看,草太站在门里黑色的山丘顶上。
“……我在常世。”
我绝望地喃喃道。但是。因为,他能在那里看到。
“草太!”
我叫道。
“草太,草太!”
没有回答。膝盖渐渐失去了力量。
“草太——草太……”
站不住了,我跪在水里。尖叫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呼吸。
“草太……”
“铃芽。”突然传来幼嫩的声音。他像被敲了一下似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在黑暗中泛着黄色光芒的圆圆的眼睛。发出有节奏的水声,一个竖起尾巴的轮廓走了过来。它在我的大腿上蹭来蹭去。我发出喘气的悲鸣。
“铃芽最后只有我们两个了。”大臣!"
我站起来,好像要逃离白色的毛发。
“都怪你……”愤怒涌上心头。“把草太还给我!”
“不。”
“为什么!?”
猫用没有感情的眼睛和天真无邪的声音说。
“他已经不是人了。”
“——!”
我蹲下身,双手抓住大臣。
“哇!"我对他大喊。我喊道。
把草太还给我!”
铃芽,.”
甜美的声音。我更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把它还给我!"
'我想看看你,铃芽!'
我不想要你……!
幼猫柔软的身体,实在是又小又脆。只要再用力一点,全身的骨头一定会啪嗒啪嗒地折断。大臣嘴里发出微弱的悲鸣。孩子样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你不喜欢大臣吗?”
嗯?"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喜欢么……”
“喜欢,你好意思跟我谈得上喜欢?我讨厌你──!”
我喊道,并在空中挥舞着双手。猫又叫了起来。我想象着用我的手捏碎它,折断它的骨头,把它摔进冰冷的水里……这个画面迅速在我脑海中闪过。 逼真的触摸感在手上很生动。一种残酷的唤起和厌恶感在我的脊柱上上下下流动。紧握的手里,小小的心脏拼命跳动着。
"……"——
不行。没有力气了。我做不到。抬起的胳膊已经很沉,直往下掉。我张开手指,放开猫。啪的一声,大臣落在我脚下。四脚站立,用看脸色的眼神仰望我。
“……去什么地方?”
它说。眼睛里不舒服地发热。我又哭了。
“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铃芽……”
猫用嘶哑的声音说。
“我不喜欢大臣……”
就这样慢慢地,大臣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小小的脚步声在背上远去。
我被独自留在后门前。
——该怎么办,我想。
我很生气。我感到焦虑、痛苦、悲伤和孤独。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分钟后,五分钟后,我会怎么想,我会去哪里,我会怎么做?我什么都想不出来。眼泪还在从两只眼睛里随意地滴答滴答地流着。我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它停下来。连续浸泡在冷水中的双腿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城门的大门上,仔细一看,到处都是蚯蚓残渣。门表面还留着几道磨碎的米粒似的细长筋,它们还微微发出红黑色的光。蚯蚓从这里出来,蚯蚓又回到了这里。我想,'我必须要关闭它。
我用双手推着又厚又重的木门。一开始,门纹丝不动,不久,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开始极缓慢地移动。可是,稍微一松力气,门就像压在岩壁上一样完全动弹不得。要想让它动起来,必须全力推动。我把两只胳膊肘抵在门上,低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继续推着门。汗水从身上喷涌而出,脚底渗出血来。我推着门,心无旁骛地看着脚下透明的水被我的血弄脏。大概花了三十分钟左右,我总算把两扇门都关上了。腿和胳膊都麻痹了,全身像被绞死了一样疲惫不堪。一不留神就会摔倒在水里。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两腿用力,握住脖子上垂下的闭门师的钥匙。然后闭上眼睛,想象着这个废弃的墟市曾经有过的情景。
——不一会儿,手中的钥匙像呼吸一样发热,不知从哪里开始传来低语。那些男女混杂的声音,在记忆中早已远去,就像吹
过建筑物之间的小风声。尽管如此,从钥匙延伸出来的光线还是在门的表面勾勒出了微微晃动的钥匙孔。就像三叶排成圆形的花纹一样。我把闭门师的钥匙插了进去。我再一次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去救你。
“奉还给你。”
当我转动钥匙时,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手上被牢牢关闭。
借着风的流动,我朝通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风的流速虽然微弱,但却是恒定的,方向是缓缓的上坡。湿漉漉的地面很快变成了干涸的岩石。我所在的地下空洞,很明显是人工挖掘出来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有几条像是用什么工具削过的直线。地面和墙壁上到处都残留着墨写的文字。淡淡的光从天花板附近的细小缝隙射进来,像月光一样朦朦胧胧地照出周围的风景。现在是几点,是早上还是中午,我毫无头绪。被冷水麻痹的双脚,现在像烧一样疼痛难忍。千果给我的白袜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红黑色的血色。
当我继续往前走时,我注意到周围的墙壁正在逐渐改变。凿开的岩壁与砖墙混合在一起,然后出现了混凝土斜坡。脚步声变了,出现了一个生锈的铁栏杆,它通向一个混凝土楼梯。
我爬上了狭窄隧道中的楼梯。笔直地延续了一会儿,偶尔会有宽敞的舞池,然后又笔直地延续。隧道的天花板上缠绕着细小的管道。我时常坐在舞厅里歇歇身子,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那胡乱花纹的钢管,等脚的疼痛退去后再往前走,如此反复。我什么都没想。不想去想。我心无旁骛地继续爬楼梯。不久,冷风中开始夹杂着某种异质的气味。那是我已经闻惯了的、很熟悉的味道。然而,我怎么也想不出那是什么。是汽车的废气——当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头顶上出现了一扇小小的门。
转动铁制的圆形方向盘,打开小小的钢制车门,车从眼前驶过。我把上半身探出墙壁,惊恐地环顾四周。在橙色昏暗灯光的照射下,那里是汽车隧道。旁边的墙上摆放着绿色的指示灯和写着SOS的应急电话。两百米开外的隧道出口发出白光。我扶着墙壁,快步走在可能是检查用的狭窄通道上。每次和车擦肩而过,司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看到我走在应该没有人的隧道里,有的人张大了嘴,有的人不可思议地眯起了眼睛,还有的人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另一个人立刻拿起手机拍照。离出口的光线越近,习惯了黑暗的我的眼睛开始刺痛。但我毫不在意地加快了脚步。脚上的疼痛不知何时消失了。
隧道的出口边上有一个供工人使用的灰色铁梯,我跑上去。当我的脚底擦过钢板,踩在草地上时,清晨的阳光照进我的眼睛。我爬到顶部,发现了一个放置建筑材料的小空地。我的眼睛因为强光而充满了泪水,我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的风景。在远处,铁栏杆之外,地平线上有巨大的方形摩天大楼,早晨的太阳似乎刚刚从它们之间的缝隙中升起。
"这里……"
我凝视着,小声地说。
眼下是一条巨大的护城河,护城河里盛满了深绿色的水。堤坝是像城墙一样的巨大石墙,上面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广阔森林。白色的墙壁,黑色的屋顶,配上稻草的低矮的城堡一样的建筑物,稀稀落落地埋在绿色中。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的现代化大楼的包围中,只有那里成为了仿佛从时间中遗留下来的古老森林。就算是没来过东京的我,也知道这个地方。“皇居——”我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在哪个地方的地下了。雏鸟尖锐地鸣叫着,仿佛要撕裂清晨的空气。抬头一看,天空今天也毫无意义地蓝得像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