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我就向学校请假了。
当然是装病。死缠烂打地请老妈帮忙,告诉她自己很需要这次的休息,虽然不能说明理由。
老妈在思考了一段时间后,「随便你吧」许诺了我的请求,我则欠了老妈一次人情。虽然现在根本不是欠人情的时候就是了。施加在我身上的任务目标,编号⑤——母亲的异变,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啊。
顺带一提,这段时间里,班长也向学校请假了。
不过这是承担了侦察岗位的喜多村撤的话就是了——具体说了什么内容,等到之后再讲。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
我跟由美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
「那自然是特训了」
由美里说道。
从冰川葵家脱离危险之后,那天的夜晚。
地点则在我的梦中。
「虽然老套但有效,而且多数情况下,这是在别无他法之时,被迫所选择的方法。通过在短时间内的集中训练,以获得达成目的所需的最低限度的能力。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治郎同学」
「不是,等下,你给我等一下」
我摇着头,摆着手。
在因为没有招待其他客人所以显得空旷旷的无人之城里,我跟由美里正在对峙中。黑死病医生着装的由美里作出全力应战的姿势。将具有独特特征的拐杖变成巨大的手术刀,身体弯成如热带稀树草原里的肉食动物一样。
不是,稍微等一下啊。
说明呢?接下来是要做什么啊?目的又是啥?
「那当然是」
咚的一声。
由美里掀起一块地板向我丢来。
我的身体下意识地躲开了攻击。
嘣!
梦中世界的地板,被撞的四分五裂。虽说这是我自己的梦中,所以一切皆有可能,但真亏我能避开这下攻击啊。
「你想要帮助冰川葵。但光靠目前的你,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所以为了达成目的,需要对你进行特训。应该挺合理的吧?」
「不是,为啥特训内容是战斗啊?!我会死的啊!你那可怕的武器可不长眼的啊!?」
「请你回想起与我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边说着,由美里向我突击过来。
我边冒着冷汗边躲避着攻击。地板再次破裂。
「你之前可是每晚都在死哦?并最终抗住了接二连三的死亡,身体炼出了连我都觉得无药可救般的耐性」
「不不不,这只是以前的事情吧」
「这并不是以前的事情。时至今日,这份耐性依然在影响着你。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刚才你便成功躲过了我的第一次攻击。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我的面前,都是因为你身体所拥有的耐性。很明显,我的治疗能够促使你的成长。即便这并非我的本意!」
由美里挥动着巨大的手术刀。
我则像快要摔倒似的往后退。由美里追了过来。斜批一刀,横砍一刀。刀尖擦过我的鼻尖,勉强算是躲过了这两下。我浑身冒汗,声音也在颤抖。
「等等等一下。不是,等一下啊,我说真的」
「很抱歉,已经没有时间了」
由美里再次拿起手术刀摆好架势。
有模有样的架势。看上去像是枪术与长柄刀术,再加上中国武术一般的流派——虽然这只是外行人的我的看法罢了。
不过应该不是在装模作样吧。即使是我这种外行人,也能看得出她那已经习惯了实战的气场。倒不如说我现在依然毫发未损这事简直就是奇迹。
「毕竟这是在跟时间比赛跑。即便如此,我觉得我这方法还是挺从容不迫的了。要是在进行特训的这个瞬间,冰川葵的病情恶化到最糟糕的地步并且发病的话,状况将会变得更加困难。治郎同学,我需要你在此之前觉醒出新的能力。你是有这种潜力在的」
「觉醒?觉醒啥?该怎么做?」
「学会驾驭梦境」
由美里重新摆好架势。
这啥啊,一脸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认真感。
「治郎同学,去想象吧。想象的力量将引导一切。说到底,你跟我能像这样待着这梦境里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物理现象吧?但是在你的认知中,这件事就是等同于物理现象一般的东西。而答案就正在其中」
「不是,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啊」
「我想也是。所以让你直接感受一下能更快地让你理解吧。就像这样子!」
由美里挥动了手术刀。
我瞬间绷紧住腹部的肌肉。这是在拳击中锻炼身体的要领。
我吃下了这一击。
然后被打飞了。
像是被大卡车撞飞了一样转了好几圈。不过就算这样也没啥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的防御貌似生效了。
我也没发出惨痛的叫声。
不过,但是,诶?
真的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顺带一提,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很忙的哦。毕竟其他地方也有世界的危机嘛。虽然不可能全部处理,但也不可能全都放任不管。我的生活可一直是困难模式哦,虽然这话让我来说有点怪怪的就是了。在这之后,你可能会在梦中输给我,然后陷入沉睡,但在你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我还有志愿者的活动得去完成才行。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没有了吧?那么让我们继续吧」
之后我死了。
半比喻半事实。不对,真的是死了。
最初跟由美里相遇的那会,我还能每天早上悲鸣着从床上跳起来。而特训第一天结束后的次日早上,我累到睁开眼后,连话都说不来了。
连爬带滚地下到一楼,将视线里的食物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嘴里,然后又马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我没有做梦。
因为根本没有那种余力去做梦了。
†
——害,就算让大家看特训的场景也没啥意义。因为基本上都是我在吐血的画面。
比起这个,喜多村的消息更重要。
拜托她收集有关冰川葵的情报,而现在她来汇报消息了。
严苛的训练开始之后的第三天。
我也已经稍微适应了疲劳感,即便累的像是在雪山遭难后的登山者一样,但我总算是有余力去玩手机了。就在这天,我的华生君,直接找到我,向我诉说了委托的结果。
「我觉得很不妙」
喜多村简洁地概括道。
「该说是很不妙呢,还是该说很危险呢,总之她大概是没救了吧。已经结束了。可能已经为时已晚了……虽然我也不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就是了」
不妙是指什么?
「她的内心。我不是在说她坏话哦。大概葵什么错都没有。但是事实确确实实的很糟糕。她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真亏那家伙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地来上学啊」
具体怎么说?
怎么个不妙法?
「怎么说呢……环境?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人生的变迁?之类的东西吧。虽然我觉得我也算跌入过谷底中的人,但葵的话就有点……嗯,嘛。虽然这事轮不到我来说三道四,但怎么说呢……对吧?」
说完,喜多村向我讲起了。
有关冰川葵的不妙内容。
†
「葵她貌似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我刚才也说过了,葵她跟我其实是有点相似的。
那家伙,估计没跟人说过这些事情吧。不止学校里的人,应该连她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吧。我所收集到的内容,基本上是从那家伙小学和中学时代的同级生那边搞来的。
总之不管怎样,你就听我道来吧。
以前的冰川葵好像还挺普通的哦。她的父母都有在认真的工作,也有住的家。所以,对吧,那家伙头脑不是很聪明么。运动神经也好。在她的父母看来,就是一个令人骄傲的女儿。
而且她的责任感貌似也很强。从小学起就一直是班长来着。总感觉有点哭笑不得啊,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当班长一样。她基本上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但是反过来说,这也就代表着,她的内心承担的东西其实很多很多」
「意外地很爱照顾人,长的也好看。所以朋友好像要比现在多很多。总之她要比一般人更擅长与人交往。
我所听到的内容,都来自葵以前的朋友。我到处求门路,到处跑来跑去,采取像突击取材一样的傻瓜行为来收集情报——害,我的苦劳话题怎样都好了。重点是葵的事情。
总之,那家伙以前过的挺好的。有正经的双亲在,朋友也有几个……
啊,对了。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说了。
那家伙以前是有位姐姐在的。双胞胎的姐姐」
「虽说是双胞胎,但她姐姐并不是很像葵。身体很孱弱,经常生病,学校啥的也没怎么去。好像经常休息几个月,在医院住院啥的。
所以说她姐姐跟葵不是很像,不过我也没收集到多少姐姐的情报就是了。听说是跟葵性格完全相反的一个人。
总之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但她俩的姐妹关系其实很好。妹妹经常推着姐姐坐的轮椅,在公园里闲逛啥的」
「但是,冰川家渐渐地变疯狂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迷上了宗教和赌博啥的。
而貌似在这之前,冰川家族里就接连传来了噩耗,因此事情才发展成这样了。到最后,宛如连夜跑路一般地搬了家。
接下来我要说的,真的就只是传闻一样的东西了。
听说她的父母沉迷于宗教跟赌博之后,就再也没工作过了。
然后葵好像也没有收到低保,也没得到其他亲戚的帮助啥的。
可即便如此,每日无休照常来上学的葵并没有给人一种无助感。虽然她变得不爱说话了,性格也有所改变,但她依然是完美无缺的优等生,衣着也一如既往地整洁。的确让一些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明明她父母都那样了,唯独葵还能保持原样,甚至要比以前更令人安心
不过倒也不是那么不可意思的事情,对吧?毕竟父母之前也有在好好工作,就算有很多积蓄啥的也不奇怪吧。
就算有个经常住院的姐姐,好好地利用保险的话,医疗费也不会花很多的吧。
虽然这只是估计罢了。
就算是沉迷宗教跟赌博,到大家都身无分文之前还是有段时间的,又不是被马上被榨干。而且实际上,葵父母的老家好像其实是个大家族。所以应该也不会苦于钱财,对吧?
可能外加还有彩票吧!要是中了的话就能搞到一大笔钱呢。总而言之,就算不干活也能活得下去,所以不管是沉迷宗教还是沉迷赌博,其实都是不痛不痒的事情啦!真令人羡慕啊,我也好想说“不缺钱”之类的台词啊。
所以,怎么说呢,嗯。
其实没啥不可思议的。
根本没意义的吧,这种是真是假都搞不清楚的传闻的报告啥的」
†
说完,喜多村终于变得含糊其辞起来。
滔滔不绝的喜多村面向一边。她的侧脸看起来充满了愤怒。交叉着胳膊,“啧”地咂了一下舌,皱紧着眉头。
我开口问道。「没听到什么奇怪的传闻吗?比如有很多不同的男性出入班长的家之类的?」
「…………」
喜多村没有回答我。
真是个善良的家伙。我对我问出的话感到后悔。
「这真的很奇怪啊!」
喜多村很愤怒地说道。
「因为要是我听到的内容都是真的话,那岂不是从那时候起,班长就一直在做着这种事情了啊——这太奇怪了。我是不会信的。虽然我跟她的关系没有那么要好,她也没帮过我什么。但我还是很生气啊。这到底算个啥。太奇怪了啊,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喜多村像是受伤了的孩子一样,不停地说着『不会信的』,而我则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因为我也很受打击。
毕竟我与喜多村不同,有亲眼见到班长的家跟房间。
虽然受打击之类的话,并不像是我会说的台词就是了。就算被人说“你在装什么伪善者啊”,我也无力反驳。
「你真的好有才能啊」
我说道。
我想应该还是需要点慰劳的话语的吧。
「真亏你能收集到这么多情报啊。有这么强的技能在身的话,走到哪都能以此养活自己了吧。抱歉啊,把这奇怪的任务交给了你。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这种事情怎样都好。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啊?要放任葵不管吗?那家伙今天也没来学校啊。那个优等生,绝对很奇怪啊。这肯定是有什么隐情的吧」
确实有。
但我只得保持沉默。
「话说我其实在告诉治郎之前,就有向我的班主任和其他的老师们说过了。因为我在调查的过程中就隐约感觉到了,这事肯定很不妙。那先告诉老师们才合理吧,毕竟这可是大人们的工作,对吧?」
「老师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啊!那些家伙什么都不准备做。即便我已经将事情好好地说明清楚了,可那些家伙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明明自己的学生很明显处于大危机之中啊?但尽管如此,依然无动于衷。『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们吧』说着这种冠冕堂皇之词,当我问道“那具体怎么做”的时候,他们又支支吾吾的,给不出一个像样的回答来。那些家伙,是在逗我玩吗?是自己学生的事情啊?他们的脑子是都烂掉了吗?」
我觉得确实是烂掉了哦。
与其说是脑子,倒不如说是他们的根性已经烂透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喜多村。因为这事学校可能早就知道了,并选择保持了沉默。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该有多令人心寒啊。
「所以?该怎么办才好」
喜多村盯着我看。
「虽然我不知道为啥治郎要让我去调查班长的事情,但我想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吧?毕竟你也向学校请假了。你打算怎么办?你可比我脑瓜子聪明多了吧?应该是能做到些什么的吧?是不是啊,治郎—?」
†
我答应了喜多村,一定会想办法去解决问题的。
喜多村已经很出色地完成了她的任务。当她向我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到忙的吗?」的时候,我拒绝了她。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喜多村」
没错,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是因我为契机,而暴露出来的问题。自己做的事情,就得自己来负起责任。
†
我答应了喜多村,一定会想办法去解决问题的。
喜多村已经很出色地完成了她的任务。当她向我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到忙的吗?」的时候,我拒绝了她。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喜多村」
没错,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是因我为契机,而暴露出来的问题。自己做的事情,就得自己来负起责任。
†
名为特训的速成栽培,亦或者是人体实验,依然在继续着。
这东西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可是地狱啊?
毕竟这可是死啊。在我的主观上,我可是真的被由美里杀死了啊。
而且还是一个晚上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在梦中死去,又在梦中复活,重复不知道多少次后直至天明,然后觉得总算能睡一觉了,可天又已经黑了,接着又是不断的死去,不断的复活。
说实话,我哭着求饶了,甚至都尿裤子了。
但由美里并没有放过我。「不是你说的要尽自己所能地去做吗?既然都决定好为了冰川同学豁出去了话,那你一定能坚持到最后的吧」
说的确实没错。
但是这家伙真的是魔鬼啊。要是我早知道会这么煎熬的话,真不好说我到底会不会接受这严苛的特训。真的是,祸从口出啊。
†
然后,X日终于来了。
「该暂停训练了」
特训开始后的第五天。
那天晚上,出现在我梦中的由美里一开口就这样说道。
「冰川葵马上就要变成完全体了。计划有变,只好仓促行事了」
「真的假的啊。话说我连到底要做些什么都还不清楚啊?我真的有所进步了吗?我怎么感觉我只是在单方面的抗住你的毒打而已啊?」
「先来确认一下现状吧」
由美里身着一如既往的黑死病服装。
「冰川葵已经到极限了。虽然她目前在无端缺勤,但实际上的情况要更加的糟糕。说实话,她已经快变成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了」
「……此话怎讲?」
「被名为治郎同学的病菌入侵后,她变成了怪物,并将自己从这个现世中割离出去了。虽然冰川同学这几天一直待在她家里没出来过,但那里早就不是你所知道的老旧住房了。冰川同学只将自己的残像,亦或者是残渣留在现实里,而她自己已经跟她的住所一起,整个异界化了」
我有点跟不上由美里的话了。
但话语的表意我还是理解了的。
意思就是说,事情现在已经变得非常不妙了吧?
「想必名为冰川葵的种子,经过发芽生枝之后,最终开花了吧。而最后留下来的则是破灭的果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仅她很危险,现实世界也会遭到威胁。再这么放任不管的话,风险就太高了」
「那该怎么办才好啊?去班长家想办法做点什么吗?」
「去了也没意义的哦。班长在现实世界里的家已经是空壳了。不但谁也进不去,而且谁也察觉不到发生了异变。我说过了的吧?她已经将自己跟自己的住所整个异界化了」
「你说的“异界化”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底,班长人现在到底在哪里啊?人都找不到的话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哦呀?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哦。毕竟这是“自明之理”一样的东西」
你这家伙。
癖好也太恶趣味了
啊,由美里。
现在是卖关子的时候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吧?
要是有方法的话就快告诉我吧。我会照做的。为此我才会在这5天里,不断地 “去死”啊。
「失礼了。那就马上开始吧」
说着,由美里拉起了我的手。
咋了?一副要开始跳舞了一样的动作。就这点程度而言,我是不会慌的哦?虽然手中能直接感受到由美里柔软的手的触感,但黑死病医生打扮的话,我可完全不会心动的哦?
「嘴上这么说,但你好像语速变快了,而且脸都红了哦?」
由美里哧哧地笑了,之后便拉着我的手开始走了起来。
走。
额,走去哪?
这里是我的梦中。由我创造的,为我而生的,只属于我的空想世界。不管往哪走,也走不到什么地方去——当我这么想的时候,由美里加快了步伐。
从慢跑到全速前进——话说,速度还在上升啊,感觉已经快到新干线一般的速度了,不对,是能在一瞬间就超过新干线的喷气式飞机一样的速度了。不是,这到底是啥啊。太快了,搞得我身体都吃不消了。倒不如说,感觉要被难顶的压强给切碎了啊。等、等下。
「去想象吧,治郎同学」
速度再一次加快。
我的意识貌似一时性的丧失了。
不对不对。再强调一下,这里可是我的梦里,是我能为所欲为的世界啊?但这感觉是怎么回事啊,仿佛被不知名的电脑病毒入侵了一样,意识虽然清晰,但身体却不受支配。
说到底,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在往什么地方前进啊?这肯定是在朝着某个地方前进的吧?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梦还梦」
由美里说道。
大概是在说吧。不过这只是飞在天上的我的意识是这样觉得的而已,实际上由美里可能是用心灵感应啥的在跟我说话。
「你忘了吗?我可是自由自在的哦」
我还是不懂。
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要进到冰川葵的梦中了哟」
我变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速度大概还在加快。
超越音速,直逼光速。
我明明已经意识模糊了,但身体某处的触感却显得格外清晰。
那便是手中由美里的温暖触感。最后,我变得只能感觉到这份触感,看来速度终是超越了光速,大概我的身体是真的被切碎了吧,同沐浴了阳光后的吸血鬼一样化成灰,变为微粒。而貌似在超过了某个极限的那个瞬间。
“咚”的。
像是被层层空气给包裹了一样,亦或是跳伞之后撑开降落伞一样的感觉。
速度急速下降。
不知不觉中,我就已经取回了意识。
「干得漂亮」
听到了声音。
是由美里的声音。
「你成功蜕变了呢,突破了原本无法越过的,意识与精神的壁垒。果然治郎同学是有才能的,看来我没白虐待你呢」
我看着由美里。
发出了“哇哦”的声音。
是我太不谨慎了吗?但这确实是我的内心想法。
「你这反应,真不错呢,治郎同学」
我看入迷了。
由美里则像是任性的小猫一样,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身打扮,许久不见了呢。好像你还挺喜欢的来着?虽然本来就是冲着你的喜好去定制的就是了」
许久未见可能有点说过头了吧。
但就感觉上来说,确实是很久未见了。
由美里从黑死病医生的打扮一转,变为了英勇且引人注目的白大衣风格。
巨大且吓人的,但又呈现出某种高雅形状的手术刀,散发着耀眼的银色光芒。
变身什么的,果然不错啊。
这实在是太狡猾了。要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并振翅高飞的话,那内心肯定会被打动的啊。
不过,既然由美里放弃了黑死病医生的打扮,变成了这幅着装,也就意味着……
「……这啥啊」
后知后觉。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
眼前有一座城池。
虽说是城池,但实际究竟是什么我完全看不懂。
巨大的构造物。
由像是植物一样的东西构筑而成的,某种变形了的东西。
像是爬山虎一样,枝与叶复杂地缠绕在一起来增大其体积,高高地耸立着,并向四周蔓延,如果用现有的语言来描述的话就是城池。
造型自不用说,更关键的是它的色调。
以蓝色为基调,周身有像是金色的或是银色的某种东西在闪闪发光,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油一样呈现出彩虹色,虽说是植物,但简直就跟金属一样硬,亦或是跟橡胶一样充满弹力。总感觉看多了人都要晕了。
这到底是啥啊?
究竟是什么鬼啊?
「这是“梦”哦。是冰川葵的梦」
由美里说道。
我顺着由美里的话语,再看了一次眼前的异景。
这就是。
班长的梦。
宛如一位疯掉的艺术家,在他临终之前留下的绝作一样。
这就是冰川葵的梦?
「现在知道治郎的梦有多正常了吧。你的欲望还算好的。非常的朴素、清晰且具有朝气——但是在这片梦境中显现出的深层心理,看起来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由美里拿着手术刀,摆好架势。
在此刻,我才终于注意到。
有某种东西要来了。
“嗡嗡嗡”的,发出着类似扇动翅膀一样的声音。某种东西正在向我靠近。
「看来是本能的防御呢」
卧槽。
这啥啊?
一个奇怪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眼前。
排球左右大小的,既像鸟又像虫子一样的,幻想中的生物,“嗡嗡嗡”地发出着刺耳的声音。
「拿人体来比喻的话就是免疫系统,类似白血球一样的东西。把我们当作异物了,自然是无法沟通的」
「该、该怎么办啊?」
「强行突破」
来了。
名为防御本能的先遣兵。
球体形状的,既像蝙蝠又像蜻蜓的怪物,扇动着翅膀,面露獠牙,逐渐向我跟由美里靠近。
银光一闪。
被切成了两半。像是被烧完的纸屑一样,怪物一下子就消失了。
什么嘛,白害怕了。看来没什么了不起的。
「想必没这么简单的吧」
由美里以惊讶的声音,指了指前方。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从城池的那边,有无数的某种东西正在“嗡嗡嗡”地扇动翅膀。
不光是排球大小的怪物,还有体型类似在运动会中使用的超大球体一样的怪物,甚至还有跟热气球差不多大小的巨大怪物。
「我们的任务,便是切除筑巢于冰川葵体内的病菌」
由美里拿着手术刀,重整旗鼓。
「冰川葵就在城池的中心。就像治郎同学每晚在自己的城池中开着宴会,坐在王座上一样。首先得抵达那里,事情才能有所转机」
「……这怎么去?」
「当然是强行突破呀。顺带一提,我进入你梦境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强行进来的」
真的假的啊。
不过好像也是。如果我的梦跟班长的梦是相似的东西的话,那防御本能这种东西同样应该会运作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
眼前这逐渐靠近的一群怪物。
怎么看都觉得很难搞啊?
由美里难道有办法,一个人将那些全部干掉吗?
「你可真会开玩笑。以这么多敌人为对手的话,可是会没完没了的。得开出个突破口冲进去才行。虽然没啥事先准备,到现在才告诉你的话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但人生本就是这样的东西。那就拜托了哦,治郎同学」
「诶?不是,拜托?拜托啥啊?」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不断地虐杀你的?就是为了在此刻能增加战斗的人数。要是你因此而感到害怕了的话,我会很困恼的,所以就没提前告诉你」
不是吧。
诶,不是,但是,诶诶?
在这说话的时间里,怪物们也正在逐渐逼近。
我已经懒得去数到底有多少只了。与其说是包围网,不如说包围墙更贴切吧。威压感太吓人了。虽然放出这些怪物的奇怪城池的大小也很吓人就是了,但更恐怖的是怪物们百鬼夜行一般压迫过来的那种绝望感。
「那么」
由美里摆好架势。
双脚分开,双手拿着巨大的手术刀。
随着一阵奇怪的声响,手术刀改变了形态。
该怎么描述比较好呢……手术刀的前端,长出了像是阿诺·施瓦辛格才会拿着的重武器一样的东西。重机关枪+刺剑一样的组合,给人十足的威压感。
「开始手术吧。
可别死了哦,治郎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