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乐园——那是将于今年迎来开园十周年纪念,坐落于某县某地的一处娱乐性主题公园。虽说正如那充满奇幻色彩的名称所标示的一样,设立当初是以‘为成人找回童心的游乐园’作为自我定位,但在经历了日本经济十年间的波折之后,如今的乐园几乎全被以‘急速下降’‘超高速’‘战粟’‘尖叫’为卖点的尖叫系娱乐设施所占据,不用说童心了,只要尝试一次,想要回到娘胎里的想法都有。常以‘距离天堂最近的游乐场’的别名出现在青年向杂志上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同为与这个世界无缘的空间,地狱和天堂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区别。不知是为了顺应时代潮流还是由于不忘初衷,‘书包乐园’还特意设有专门为一般情况下绝对会被尖叫系娱乐设施拒载的身高一米一以下的儿童所设计的‘儿童向尖叫机’,由于这种异想天开的创意出人意料地受到好评,乐园现在作为面向家庭的主题公园,深受顾客青睐。
入场费用为成人五千,儿童半价。
凭借门票,游客可以在当天内随意乘坐园内的任何设施——但是,至今为止尚未出现过能在一天之内乘坐五台以上娱乐设施的人。漫长的等待时间只是原因之一(平均等待时间为一小时),体力与精神力才是制约游客的关键。据说在这个即使是摩天轮也以近百公里时速旋转的地方约会的情侣,有近半数左右会在当天分手。当然了,这也是与漫长的等待时间毫无关系的事情。总而言之,这里终究还是为相互建立起难以割舍般强固羁绊的家人们而设立的主题公园。
然后。
某年某日,一周之中的某天。
不,至少有将最后一点公布出来的必要——星期天。
在书包乐园的入口处,站着一个制服打扮的女中学生。综合左右分开梳起的团子头来看,是个十分伶俐的少女——
少女确认着自己的手表。
上午十一点五十九分。
再过一分钟就到正午了。
“从性格上来看并不像是会在约会时迟到的男人呢——照常理考虑应该是会提前三十分钟左右赶来的类型才对”
少女用旁人无法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着。
言语间流露出些许厌恶。
“真是,猜不透——”
书包乐园的开场时间是上午九点。
虽说开场时段的人潮早经散去,但是在这样的一个星期天里,前来的游客依然是源源不绝。少女斜着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一对对从附近地铁站走出,径直向游乐场走来的家人。
“……家人,吗”
不屑的,这么说道。
难以相信那是一个出现在初中生脸上的表情——虽说如此,但也不能因此断定这种表情会在成人的脸上出现。
单纯的,充塑着寂寞感。
“…………”
“我来咯,子荻妹妹!”
这样。
像是要破坏这种孤寂气氛般不合时宜的大声喊着,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那是一个手脚格外修长,拥有宛如金属细工制品般体格,身穿西服的男子。扎着领带,戴着银边眼镜的年轻男子——虽说年轻,但是与初中生在一起却又有些不妥。
但是,这个男子似乎正是少女等待的人——生硬的作出微笑后
“好久不见了,双识先生”
这样,对男子轻轻的挥了挥手。
时间刚好是正午。
“既没有提前也没有迟到,与约定时间没有丝毫出入,按照秒单位的精度前来的男人……明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甚至可以说是最为正确的做法,可是留给别人的印象却是最差的……”
“嗯?刚刚有说过什么吗?”
“不,没有什么”
面对男子的质问,少女以勉强维持着的微笑做出回应。
“话说回来双识先生,能约我今天出来真是十分感谢。因为过于期待,昨晚我几乎彻夜未眠呢”
少女这么说道。
“呵呵呵,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同样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哦。从一周之前开始我就就没有睡过觉了”
“双识先生真会开玩笑”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对于深深印在男子眼睛周围的黑眼圈少女不可能没有发觉。看样子她并不想将这个格外沉重的话题继续下去。
作为证据,
“那么我们走吧,双识先生”
少女当机立断的转移了话题。
“嗯,也好。这么说来子荻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在两个人独处时,约好应该怎样称呼我呢?”
“……哥,哥哥……”
顺便一提的话,少女脸上的微笑此时已然消失不见,但相对的男子一方却是十分满足般“乖,乖”这样,带着灿烂无比的笑容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向着售票处走去。
途中,男子的手理所当然般的搭上了少女的肩膀。
“…………”
虽然在被接触到的瞬间身体僵硬了起来,但是少女并没有多说什么。
观察到这样的反应后,男子的手紧接着向少女的裙摆伸去。
“…………”
这一次遭到了抗拒。
“啊,啊,不要误会哦,子荻妹妹。我呢,只不过是看到有一只虫子停在子荻妹妹的裙子上……”
行动如此大胆,使用的借口却是破绽百出。
是这样啊,对此少女并没有做过多深究。两者之间明明存在着显而易见的年龄差距,此时此刻却难以分辨到底哪一方更为年长。
“不过子荻妹妹,今天的团子头和你还真是很配呢”
赞美女性首先从头发开始,遵循着这样的古风,男子说出了略显过时的台词。
“是这样吗?因为不是什么经常采用的发型,所以个人来说有一点违和感……不过难得有出来玩的机会,何况是和……哥哥一起来游乐场,自然要费心打扮一番”
“是吗,那可真是无比荣幸”
“要是没有外出必须身穿制服这种校规的话,今天还能够打扮的更随意一些呢”
“毕竟是举世闻名的贵族女校,澄百合学院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单是能够获得外出许可就可以称作奇迹了。况且对这些事情我完全不在意。甚至可以说在我来来,子荻妹妹的价值全部在于这身制服也不为过”
面对这句既算不上安慰也不是其他什么,即使当作讽刺来看也有些微妙,不过只是将自己性癖露骨的表达出来的台词,少女只是“是这样吗,或许确实如此呢”这样,巧妙的一语带过。
“话说,在这个游乐场里享受半价优惠的年龄只到小学生为止哦”
“哎?是这样吗?”
“是的,在告示牌上有声明”
“这样啊……嗯,伤脑筋呢。子荻妹妹,带来的钱应该足够吧?”
没有半点请客的意思。
毫无绅士风度。
话说回来,还为向各位介绍呢。
少女的名字是萩原子荻。
男子的名字则是零崎双识。
??
纯粹的杀人鬼集团,零崎一贼被卷入一场奇妙的战争后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话虽如此,对于这场战争是否真正开始过这点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作出定论。毕竟,就连所属于零崎一贼的杀人鬼们自身对于自己正与什么人,与什么事物因为什么理由开战这些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战斗过后方才弄清对手与自己毫无关联之类,偶然意识到自己与自以为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展开了战斗之类,更有甚者战斗到一半却发现战斗本身在自己毫无察觉的状态下就匆匆结束——毫无意义般重复着这些的日日夜夜。原本就是一个内部问题极为严重的集团——一贼中甚至还有认为战争根本就不曾发生过的家伙存在。
但有一个人坚信着战争的存在。
经历了发生在这段时间内的一切之后,零崎一贼的长兄,‘第二十人的地狱’零崎双识已经确信了这一点。
像是以双识自己为祸端引起的‘狙击手’事件,在雀之竹取山上展开的那次战斗,以及在各地频繁发生的,疑似以零崎一贼为目标的种种——乍一看并无直接联系的这些事情一定是源自同一个意志之下。
零崎一贼被盯上了。
对手身份不明——但是,事实却不容置疑。
以五年前的‘大战’为基准,双识将这一系列事件命名为‘微型战争’——可是这场‘微型战争’能够成立这个前提本身就十分微妙。身为恐怖与恐慌之代言的零崎一贼,明知是面对这样的零崎一贼却依然出手般不知死活的人不应改存在才对——这是原本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微型战争。
幕后主使。
不用说逼其浮出水面,现在的行为不过是一味应对着发生的事件,单方面承受袭击罢了——只是被人玩弄与股掌之间的话,即使是零崎一贼也迟早会有弹尽粮绝的一天。尽早明确幕后主使的身份才是当务之急。
战局无法称作有利。
即使在‘杀戮名’中也属于特异的性格,注定零崎一
贼数量的有限——长时间的消耗战对他们来说是最为头疼的事。虽说从另一方面来看有限的人数也意味着高机动性这一长处,但零崎一贼现在的处境确实比想象中更为严酷——这就是零崎双识的见解。意识到幕后主使存在的人现阶段只有双识一个,虽然关于这个问题双识对其他家族或多或少作了提醒,但缺乏证据正是这一观点的致命伤所在。
比起说隐约有所察觉,说是直觉使然或许更为恰当。
所以得不到认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甚至说被轻易相信反而显得不合情理。
零崎一贼是绝不能被盯上的集团。
正是为了避免那一点——所以才组建了徒党。
那么身为一贼长兄,零崎双识便肩负着揪出幕后主使的责任——这便是现阶段零崎双识所处的立场。
但是,此刻正在与自己约会的初中生,萩原子荻就是所谓幕后主使——以零崎一贼为目标发动‘微型战争’的主谋这点,双识尚未意识到。
隶属于隐藏在举世闻名的贵族女校,澄百合学院这个伪装之下的佣兵养成集团——在中等部一年级就读的同时担任着整个学院的总代表的人物,这便是她的身份。作为全权指挥战斗的策师,至今为止的每一场战斗都毫无例外的由她监督,管理着。
战局对己方非常有利。
若战争按照这个步调顺利进行下去,己方的胜利指日可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令人不安的要素存在。
家族。
并非血缘而是靠流血结合在一起的集团所造成的威胁着实棘手。无论在人数上有多大的优势,自己一方的棋子们终究只是些临时雇用的佣兵,反观对方之中至生死于度外的人却大有人在——面对这种差距,双方的实力差显得微不足道。即使在零崎一贼中也处于武斗派的两人,零崎双识和零崎轧识尤为突出。
使用巨剪作为武器的‘自杀志愿’零崎双识。
使用钉棒作为武器的‘愚神礼赞’零崎轧识。
虽然是早就考虑过的事情,但是如果不将这两人尽快处理,局面无论何时都有被颠覆的可能。
况且,还有零崎人识的问题。
几乎超出子荻预料的颜面刺青少年所构成的威胁会随着战斗的行进不断增加。如果说还有可趁之机,那就是身为零崎一贼的少年不知为何对一贼的归属意识极为稀薄这一点。
也正因如此——那两人才是中心人物。
无论在战斗中取得了多大的优势,在战果揭晓前那些都是毫无意义——特别是对于像子荻这样立场不安定的人来说。
身为策师,子荻自然不会亲临战场参与实战。以少数的牺牲为前提制定的作战,在发动后得不到预定的成效便只是愚蠢的行为。极端的讲,策师的失败就等同于利敌行为。
所以如果这场战斗无果而终子荻的一切就会结束。
在这层意义上,子荻也同样处境艰险——处理事件时她时常自始至终都将自己逼到那种位置上。在确认零崎一贼的全灭的消息之前,她绝不会得到一刻安宁。
不。
就连在一切结束后她是否会安心也无从知晓。
总而言之——零崎双识,零崎轧识。
必须对这两个人采取措施才行。
让子荻切身体会到这一点的是发生一周前的一场变故——为了完成子荻制定的计划而纠集在一起,即将展开行动的某个二十人的战斗集团遭到不明身份的敌人袭击,陷入了惨不忍睹的毁灭状态。虽然对子荻来说这场变故并没有造成太多的直接伤害,反正不过是一个从最初就打算随用随丢,价值定位极底的战斗集团。但是既然这个集团是属于整个计划中一个齿轮的存在,那么必须依此调整作战方针这点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即使是再微小的齿轮,一旦失去就不能置之不理。
袭击者是否是零崎一贼成员以及与一贼相关的人士这点还并不清楚——因为与此毫不相关的理由而受到袭击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但是假如对方是预测到了子荻的计划并刻意从中阻挠的话,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可以静观其变的事态了。
对于脚踏实地,以确切的胜利为目标慎重前进的作战方针,子荻并没有丝毫更改的意思,但是现状已经不允许自己悠然旁观了。对己方来说这次的事情或许只像是被吃掉一个步兵那么简单——但是有必要尽早压制对方飞车角的必要也说不定。
这么想。
因此——成就了这次的约会。
竹取山决战之际,虽然在阵前指挥战斗,她却成功的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与零崎双识取得了接触。并非作为策师而是贵族女校中的一名平凡学生,结识了零崎双识。双识对子荻的身份没有产生丝毫怀疑——他对子荻的态度说是大意也毫不为过。虽说如此,战斗能力不出常人领域的子荻和零崎双识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会因为大意这种程度的问题而使暗杀成为可能。
因此杀人鬼抹杀的工作有必要交给其他人来完成——虽说如此,但论战斗能力可以与零崎双识匹敌的人物在子荻所用的棋子中却寥寥可数,而且可用的棋子现在多数都忙于其他的计划中,没有空闲到可以参与这种突发奇想的计划上的人选。而手头上可以调动的人员与零崎双识之间级别相差又过于悬殊。无论偷袭还是佯攻,就算是动用数人参与袭击想必双识也会将他们轻易击溃吧。从女初中生的视角来看不过是变态而已的人物,在策师的眼中却成为了再棘手不过的劲敌。
但是,如果有累赘在身旁,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上,有不具备任何战斗力,就读于贵族女校的普通女初中生在身边还能够像往常一样从容作战的人屈指可数。更不用说让具备极端排他性的一贼成员进行这种以守护为目的的战斗——这样一来作为约会地点的书包乐园便是子荻绝佳的狩猎场。不,这决不是屈服于每日数以百计的邀约短信而做出的无奈之举。
不过这个作战,在高成功率的同时也伴随着极高的风险。萩原子荻身为这场战争幕后主使的事实不只是对敌方,即使对己方的同伴来说也是机密事项。即是说——就连亲自扮演累赘的萩原子荻本人在作战中有遭到牵连而丧命的可能性。
但那是难以避免的风险。
零崎双识的约会对象一职无法由他人替代——虽说以女校作为幌子,所以按照他的喜好从学校中挑选出相貌,性格合适的女生并非难事,但这个设想的致命之处就在于一味强化了战斗技能的学员们面对危机定会依照本能做出反应的特性注定让她们无法成为称职的累赘。另一方面,现阶段作为策师还尚未成熟的子荻宁愿将自己可爱的部下们送上生死难料的战场也不愿看到她们被送到那个变态的身边。
但是因此就发出‘保住约会的女孩子性命’这种不自然的指示是不合适的,‘将零崎和少女全部抹杀’,没有这种命令,她们应该无法施展拳脚吧。
要是老师在这里就好了。
子荻不禁产生了这种想法——当然,在与零崎一贼的斗争中坚持中立立场的市井游马应该也不会同意协助这种突发奇想的作战,但是她正处于长期休假,赴美外出的事情也不得不说令人遗憾。
据说,是与朋友一起旅行。
远离战场可真是值得羡慕的一件事,子荻这么想。
对于那趟旅程实际上与悠闲没有半点交集这一点,子荻并不知情。对于所谓‘一起旅行的朋友’就是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这一点,子荻并不知情。顺便一提的话,试着与同一日同一时刻身处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敦的市井游马本人连线看的话。
“不要——!”
“救救我吧!”
“不应该来这里的!”
“放我回去!我要回日本!”
“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什么条件都答应你,饶了我吧!”
会是这种感觉。
这些全部都是针对‘朋友’所说的话这点,实在是最为恐怖的现实。
随后,作为美国之行带回来的特产,从德克萨斯州归来的市井游马会将一个女孩子托付给子荻照顾,而那个女孩子属与与西条玉藻同等级的题儿童这一点,现在的子荻仍然是毫不知情。
总之。
实战中担负领导地位的零崎轧识就交于西条玉藻和同盟的人来应付——那么至少以拖延为目的,对付战斗指挥领导的零崎双识的重任就落在了子荻身上。
匂宮杂技团分家‘总角’。
实勤部队,总角三姐妹。
总角帕蕾丝,总角罗德,总角萨艾拉。
她们就是经过精挑细选之后后,策师?萩原子荻所看中的,针对自己的刺客。
??
西装革履的成年男性与制服打扮的女初中生——像是在尾随这对外观极具犯罪性的双人组般,另外的一对双人组购买门票进入游乐场。
这边同样也是具有犯罪性外观的两人——不,虽说在伦理道德的层面上远不及前者严重,但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与男中学生这样的组合出现在游乐场仍不失为一个奇异的场景。即使是
对于‘书包乐园’这样的另类游乐场来说,两名男性顾客的到访也可以称作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更不要说那是着装充满个性,异常醒目的二人组了。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身上优雅笔挺的燕尾服,即使不是游乐场,便是走在大街上也一定会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上衣口袋中端正的摆放着折叠整齐的手绢。略微弯曲的及肩黑发和清秀的面庞虽然与燕尾服极为相称,不过要知道,燕尾服这种服装并不是只要相称就可以穿起来的。男子右手上提着的,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皮匣。跟随在男子身后的高中男生,虽然穿着平淡无奇的中学制服,但是刻在右侧脸颊上的刺青却成为了此人决定性的特征。
“不坏嘛”
燕尾服男子开口道。
“虽说对于这一类场所我很少涉足,不过看样子——这里不失为一个有趣的地方呢。对我这样的杀人鬼来说,没有什么比周围成对的家族更让人蠢蠢欲动的了——”
“…………”
对此,脸部刺青的少年只是浮现出了露骨的厌恶表情。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燕尾服男子问道:
“怎么了,人识?”
这样说着,转过身去。
“真是个相当寡言少语的孩子呢,人识。虽说身为刃的弟弟而选择不去学习他的饶舌这一点确实是聪明的决定,但一言不发的话不就没有办法与人交流了不是吗?”(豆知识,自杀志愿源自某位真实存在的哲学家PilippBatz,此人在写下一本名为‘救世哲学’,内容为提倡自杀的著作后自杀,被后人称作mainlander,在这里把绰号lan翻成读音相近的刃,嘛,大剪刀嘛)
“难得的星期天被强行拉到这里来,怎么可能还会心平气和的与人交谈啊”
被唤作人识的少年似乎心情很差般这么说。又像是要补充什么一样:
“更不用说谈话的对象是你了,零崎曲识先生”
避讳的口吻。
“‘少女趣味’——零崎曲识,对于你的传言我可是有所耳闻哦。不过这么说来,和你一起行动,今天算是第一次吧。真是这样的话,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可是相当不得了呢”
“为什么这么说?”
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厌恶感般提出了疑问的燕尾服男子——零崎曲识。
“别看这样我可是为了与你取得交流而倾尽全力啊”
“在你的行为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倾尽全力的要素存在——如果想要占用我的星期天至少应该把理由告诉我才对吧。没有解释任何就把我拉到这种地方……饶了我吧,你也好大哥也好大将也好,都把我的升学考试当成什么了啊?!”
“恰恰相反”
零崎曲识不为所动的答道。
“要不是刃从中作梗,我会立刻强制你退学——考试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咔哈哈,那么说我能够每天安然的记录中学日记全都是托大哥的福吗?”
“正是如此,所以为了那样的刃,将一生中数量有限的星期天牺牲掉一两天又有何妨呢——那样的星期天,也不坏”
即使在谈话间,出现在曲识和人识视野之中的也只有两个人——不必多说,就是零崎双识和萩原子荻两人。此时的人识和曲识对于萩原子荻都没有概念上的认识——在他们眼中那不过是一名制服打扮的寻常女初中生罢了。视线的焦点全部聚焦在既知的家族成员,零崎双识身上。身材高挑的双识即使在人群中也极为显眼,因此跟踪本身并不困难。
“罢了”这样说着,人识收回了不耐烦的态度。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我也不会考虑回去的事了——所以,能不能把理由告诉我呢,曲识先生。为什么我必须跟踪那个变态大哥才行啊?要是大哥跟踪我还说得过去,这样一来岂不是颠倒黑白吗?”
“嗯,确实是颠倒黑白呢”
“况且,看着大哥和那么可爱的女孩子约会,怎么说呢,不觉得有一种受刑般的感觉吗?到底是在哪里认识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啊,那个变态。不,在什么地方认识的倒是无所谓啦,那个女孩子也是,为什么会答应和大哥约会啊……虽说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过再怎么想也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吧,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嗯,确实不可能。不过事实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我们质疑了”
面对人识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恶意,曲识极为冷静的作出对答。虽说如此但是起码的说明还是必要的。
“现在,零崎一贼被人盯上这一点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曲识向人识如此问道。
“嗯?啊啊,这么说来确实听大哥提到过,好像是叫做……微型战争什么的吧?不过,只是怪异事件接连发生而已,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它们之间有所联系不是吗?”
“刃说存在的话,就一定存在,这么想也不坏”
“你对大哥的信赖之深实在是令人敬佩,不过要说的话,我也确实因此受到过威胁,对此我倒是完全没有想要否定的意思。但那跟这次的跟踪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那个初中女生就是策划战争的幕后主使吗?”
歪打正着,但人识与真相擦肩而过。因为那既是他本人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而且对此曲识也仅仅报以“怎么可能”这样淡然的否定了。
“那只是普通的中学生而已,似乎是和刃互通短信的笔友,不久前刃还以此向我炫耀过——据我所知,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
“笔友啊——我倒是觉得正是通过短信大哥的变态行径才会暴露无遗……真是个趣味特殊的女孩子啊……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那个女孩子同样是变态的可能也不是不存在,这么想也不坏”
“不,再怎么说也是坏的吧”
“总之——这是双识的计策,我是这么认为的”
曲识如是说。
“这应该是刃为了扭转战局而对敌方设下的陷阱——不,并不是那么积极的东西。那种事决不会被现在的形势所允许。这是一个以自身为诱饵诱使敌方现形的计划”
“诱饵……”
“零崎一贼的长兄会因为交到一个现役女初中生的笔友而兴奋这点,再怎么想也有蹊跷——一定是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态发生吧。不然,在零崎一贼被卷入严重残酷的战争之时,根本找不到刃会在这种地方与一个女初中生悠闲约会的理由。一定是刻意在身边安排一个可以作为累赘的普通人,使自己更加易于成为对方的目标吧——如果这么考虑的话,游乐场这个地点的选择也就可以理解了。没有比这种人多的地方更适合暗杀的了——为了一贼的安危不惜置自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所认识的零崎双识就是这样的男人”
“……不过,我所认识的零崎双识的的确确是一个即使在零崎一贼被卷入严重残酷的战争时也会悠闲的与一个女初中生约会的男人……”
“别开玩笑了,无论怎样也是一贼的长兄,怎么可能用那种简单的性格特征来概括”
“所以说这个设定相当微妙嘛”
“人识,不可以说家人的坏话”
遭到了一般性的责备。
为了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人识接受了指责,说着“真是的,你也有你的杰作之处嘛”这样露出了苦笑。
“真的拿你没办法啊,人识。你还真是话不饶人呢,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今年的圣诞节可就不得不到圣诞老人的礼物了哦”
“我说,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呐”
“是这样么,最近的孩子还真是没有梦呢。不过,仅仅持有在袜子里放礼物那种技术的话,也难怪会没人相信那家伙”
“不不,我并不是不相信圣诞老人的工作而是圣诞老人的存在本身。我说难道你们认识吗,还用‘那家伙’什么的”
“算了,怎样都好”
像是要让话语中不知存在有多少认真成分的曲识就此打住一般,人识说道。
“仔细想来,无论大哥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和一个女初中生约会,若说无关的话这也确实不是与我有关的事情。要是被他想成嫉妒什么的可就有我受的了。虽说同样是中学生——那个女孩子怎么看都比我还要小嘛——如果对方是既比我年长个子又高的女人,我一定会去搅局的。那么,就算事情和你说的一样,但我们的跟踪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说想要搅局的人是你?”
要是那样的话我很乐意伸出援手的,面对这样说着的人识,曲识回答:
“不是的”
简短的一句。
“可以说恰好相反——将盯上刃的刺客尽数消灭,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啥?”
像是听到了怎样想都没有想到过的答案般,人识吃了一惊。
“什么意思啊,这样——是要作大哥的保镖,保障约会顺利进行么?”
“约会的结果并不重要,反正是那个刃,应该不会有好结果的”
语言略欠柔软的曲识回应道,但是紧接着:
“对于不
惜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的刃的战法,我是偶然得知的。但是既然已经知道,我就无法袖手旁观”
这样说着。
“说什么呢——在这里说什么帅气的台词啊,‘逃跑的曲识’先生。我记得你是完全没有参加这次战争的意思。零崎一贼唯一一个与事件没有关联的人——那不就是你吗?”
大将对此可是怨声载道呢,人识这么说。
也对呢,曲识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毕竟对艾斯那家伙来说抱怨就像是工作一般嘛,嗯。对于无差别杀人我确实没有兴趣。不过呢——人识……也好,就让我来为你简单的说明吧。一周前星期日的晚上,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呢?”(艾斯是bias中截取的绰号as的音译)
因为突如其来的话题改变而吃了一惊——并没有,像是对曲识说明这一点般,人识将视线从曲识的眼镜上移开。
“搞什么啊,这么突然。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就算被问到一时也想不起来呢——让我想想,上周日,上周日——在做什么来着?应该是在看电视剧的重播吧——”
“一周前星期日的晚上,某个小型的战斗集团遭到了毁灭。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并不稀奇,不过是常有的事——但是我对此有些在意所以进行了调查”
“真、真是闲人”
“是的,正因为空闲才能做——或者说是为了你而创造的空闲。作为调查的结果——那个集团,是将在不久之后对零崎一贼构成威胁的集团”
“是,是指可能性对吧”
“确实,是指可能性——看透那一点后仍然决定将那个集团毁灭的任务的可能性”
紧接着,曲识说道,
“一周前星期日的晚上,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呢?”
“啊,咔哈哈,啊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阿里巴巴调查吧”
“嗯,正是如此……嗯?不对,是不在场证明(alibi)而不是阿里巴巴。让你在这种场面下打趣可绝非我的目的”
异常认真的台词。
以转移话题为目的人识这下子被逼进了死角。
“喂,为什么要问我啊,曲识先生,难道说你怀疑那是我做的吗?啊,不,我知道了,和刑侦剧里演得一样‘请不要误会,我们对所有嫌疑人都要进行例行询问’对吧?”
“不”
曲识摇着头。
“我只问你一个人”
“…………”
“从来没有过问其他人的打算”
“不对不对,这种做法有违悬疑的主旨吧?为什么感觉像是从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在我身上一样啊?”
“悬疑?我对那种上世纪的遗物没有兴趣”
口出狂言的曲识。
随后却极为自然的摆正表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着。
“别想蒙混过关,人识,是你做的没错吧”
“……啊啊,是啊”
人识泄气般的回答,
“全是我一个人做的,那又怎么了?”
“那么,就是一样的事”
曲识说,
“你可以与零崎一贼保持距离这一点我亦有所耳闻,在这层意义上你我是相似的”
“相似?饶了我吧”
“……也对,异端者之间根本不存在相互理解的可能性……虽然是毫无关系的事,不过说到异端者,有没有一种乐曲临近终章的感觉呢……”
“那是终奏(Outro)才对吧,Intro的反义词,Intro的反义词才对!”
“单凭一个延长线来区分实在是伤脑筋——不,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异端者:アウトロー终奏:アウトロ)
“确实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啊”
“这么说来如果异端者闭门不出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称作indoor派呢?”
“什么叫‘这么说来’啊。这样的‘这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只是单纯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而已吧”
“总之——人识,你在一周前所做的事情和我现在所做的是同样的事——我就是想表达这样的意思”
“……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为了大哥或是零崎一贼而这么做的”
“哼,自‘傲娇’这个属性诞生以来,‘不要误会’这个台词就已经失去原有的完美性了”
“啊啊?傲娇是什么?”
“是一句无论由多么令人讨厌的人说出来都能让你欣然接受的妙语。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相当的被人讨厌呢……但是想到那些人都只是对我傲娇而已的话,就会感觉自己的少年时代也没有那么坏……”
“那是错觉”
抑或说是错乱。
人识像是受够了一般这么说。
“大哥虽然对我是过度保护……”
这样说道,
“但是你对大哥也是过度保护啊。过度保护的变态和过度保护的天然呆,真是无趣的组合”
“你怎么想都可以,当然,这是单凭我可足以胜任的任务。不需要进行必要以上的干涉——不参与刃所谓战争的我的准则并没有改变。但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制止不理。我并没有冷血到眼睁睁的看着一贼的长子赴死而无动于衷”
向手中巨大长方形皮匣看去的曲识回答道。
“所以人识,如果一周前星期日的所作所为不想被刃或者艾斯知道的话,就协助我吧。虽然这么说,但是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只需对我的战斗行为做出支援就足够了。那种程度的协助,助我一臂之力也不坏吧”
随后曲识的目光从皮匣转回到刚才人识所处的方向——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了面颊刺青少年的身影。
“…………”
不慌不忙的,曲识向四周看去——但是哪里也看不到类似的身影。
“……哦,已经开始行动了么”
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神出鬼没呢,曲识微微一笑。
“嘴上万般不情愿,动作却很快嘛——这也不坏。积极的活动起来就好——应该会是很好的扰乱吧。那么,我也是时候该准备起来了”
‘咚’的一声,将皮匣放到地上后,零崎曲识仿佛全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般打开了它。里面装着的是和燕尾服十分相配的乐器——巴松管。但那是音色比一般的巴松管还要低上一阶,长一点四米,管长六米,全重约有六磅之多的康特拉巴松管。
将零散收纳在箱内的乐器熟练的取出,按照正确的顺序,瞬间组合了起来。将挂带戴上脖颈后,曲识慢慢站了起来。
装备了乐器,他的形象也算完成了。
“当然,我对无差别杀人并没有兴趣。但是——于这种时间,这种场合下的话……”
零崎曲识。
被称作‘少女趣味’的他——是个天然呆,却又持有着强烈执著,并且拥有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音乐家气质的杀人鬼。
“就这样开始零崎,也不坏”
??
……事情并不像预料中一样,零崎人识是针对这次事件积极性的展开了行动,所以才从曲识面前消失。曲识的推测说是大错特错也不为过——虽说如此,但人识也并非做出了与之相反的决定而去选择逃亡。虽然与零崎曲识一起行动这还是第一次,但是对于面对曲识时逃亡的无意义性,人识早已听双识重复到令人生厌般的次数了。
要问到底真相如何,那只是很单纯的。在曲识将视线从人识身上转到装有康特拉巴松管的皮匣上时——人识遭到了绑架而已。
宛如魔术戏法的奇术般。
在曲识移回视线的时候,人识和绑架人识的那个人物早已移动到了另外一处建筑物的阴影之中。
当然,实力要算与零崎一贼的两块招牌——零崎双识和零崎轧识不相伯仲的零崎曲识,能瞒过他眼睛的人物即使在世界范围内数量也极为有限。
不,说仅有一人也不为过。
会是谁呢。
此人就是匂宮出梦。
杀戮奇术集团匂宮杂技团,第十三期测试品的功罪之子——正如在‘杀戮名’名列第三的零崎一贼中属于秘藏之子的零崎人识一样,是‘杀戮名’名列第一的匂宮杂技团中的秘藏之子。
随意的披散着背后漆黑的长发,前发用眼镜分向两边。皮革短裤,直接贴身穿着皮制夹克的——矮小少女。但是寄宿在她心中的——是一颗凶暴凶恶至极的,作为杀手的少年之心。
匂宮出梦巧妙的利用这全身上下的每个部位,再用关节技封锁住零崎人识动作的同时,将他压倒在地无法动弹。又以手指塞进人识口中,这样,连对方悲鸣的能力都剥夺殆尽。
然后,“咔哈哈……”的,出梦哄笑了起来。
“哟,小零——看到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呢。看到小零生龙活虎的样子,感觉自己也精神满点了呢。这是不是可以称作爱呢?咔哈哈……”
“呜……晤晤,晤!”
“你与我再会后万分激动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啦,不过不要那么着急嘛……等那个穿燕尾服的大哥哥走掉之后就会让你
说话。嗯?什么啊,那个,是巴松管吗?块头可真够大的……长度应该跟我的身高有一拼吧?啊,真的要走掉了。丝毫没有要找你的打算呢”
即使在解说现状般对被压在地面上的人识讲述的同时,出梦伸入人识口腔中的手指也在一刻不停的翻弄着人识的舌头,不断剥夺着人识抵抗的力量。等到曲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之后,果然入之前所说,出梦将细长的手指从人识的口腔内抽了出来。
将那几根手指拿到自己的嘴边,理所当然般的舔取着黏连在上面的唾液。
“你,你这家伙”
人识强行扭动着身体,将充满杀意的眼神投向出梦——对此,出梦只是像做鬼脸般伸了伸舌头而已。
这更加激怒了人识。
人识狂乱的挣扎着——但是,只是松开了一只手这种程度,人识仍然无法挣脱出梦的关节技,两人的体势没有丝毫变化。真是可悲,明明同是秘藏之子,现阶段出梦和人识间实力的差距缺是如此明显。
“可恶——!”
只能凭这种怒吼增加气势的人识。
“我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啊?”
“哎,不要冷淡嘛,我们不是朋友关系吗”
“什么样的朋友之间会做这种事啊”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你是我姻缘红线彼端的另一半吗?”
“红线彼端的另一半——也就是REDANOTHER吧”
“为什么要刻意帅气的重说一遍啊”
“咔哈哈——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当然是因为我一直在跟踪最喜欢的小零啊。难得是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想要找你玩,不过身为你这种人的你为什么会来游乐场这种地方啊”
“为什么我的一举一动都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啊”
“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调查能力可是必不可少的——虽说那并不是属于我而是属于我妹妹的工作”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出梦接着说道,
“那边的燕尾大哥哥,就是零崎曲识吧”
继续问道。
“然后,个子高的离谱的西服男就是零崎双识——想不到在如此安逸的游乐场里竟然遇到了这么多专业玩家”
“没错。正是如此。好了,匂宮出梦君,随便挑一个中意的对手,在这里大开杀戒吧。不要在意我这样的杂鱼的死活,大哥也好,曲识哥也好,去找你喜欢的人吧”
“我喜欢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啊。晤哇——好羡慕小零耶,被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喜欢上了”
“不要在上面扭来扭去的,你是软体动物吗?还有,说什么可爱的女孩子,你不是说过自己是男的吗?”
“嗯,嘛,身体是女,内心是男这样子。不过如果动画化了我的声优一定会是女性吧”
“从来就没有过动画化的打算!而且即使动画化,像你这种如同杀意和性欲的结晶般的角色一定会被删除的”
“讨厌啦。蛮不错的哦,性欲这个词。把发音用片假名写出来的话就是‘seiyork’不觉的像是美国某处地名一样嘛”
“那又怎么了”
“按开头分开些的话就是‘SAIYOQ’,好像某个吹喇叭的抢答节目主持人一样呢”(别问我是什么节目)
“可恶,竟然不由自主的感到很有趣”
公正的判断。
作为中学生的人识确实相当时髦。
对于这样的笑点可以轻松的注意到。
“……不过,就算性欲可以勉强通过,杀戮就不行了吧”
“小零真是的,思考方式太拘泥于传统观念了。就算一般的动画不行,拍成灰色动画总可以吧”
“确实是一个崭新的创意,不过没可能被批准吧。就算批准了又有谁会去做灰色动画这种辛苦的工作啊!”
“这么说也没错”
谈话的气氛虽然算得上是愉快,但是即使在谈话间出梦的关节技也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那是会令一般人全身的骨骼和关节都会发出奇怪声响的关节技,不过就努力将这些回避过去这点也不得不说已是人识努力的结果。
“啊——好吧好吧,匂宮出梦,做你的对手就是了——不是想和我玩吗。反正我原本就觉得给双识大哥做护卫什么的毫无意义。虽然事后可能会被曲识哥责备,不过我决定不干了。换个气氛好一点的地方去吧,我一定会将你杀死、解体、并排、摆放、展示来看”
“听到你华丽的台词确实让我有些畏缩,不过你可不要误会哦,小零——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想要玩的——杀戮时间一天一小时。遵守规矩游戏才会有趣嘛”
“那么,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对了——这么说来,要向小零道谢才行呢。听了小零和那个燕尾服大哥哥的谈话,觉得,必须向小零道谢才行呢”
“啥”
面对扭过脸来询问的人识,出梦猛地将自己的脸贴了过去,然后顺势咬在了人识的脸上。
“好痛!干什么啊你这家伙!”
“咔哈哈”
趁着没有遭到反击快速离开。
人识的脸上只是留下了牙印一般的齿痕而已。
“喏,就是一周前周日晚上的事情——‘全是我一个人做的’什么的,这岂不是在庇护我吗?明明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
“…………”
“为什么要帮我隐瞒呢?”
刻意改用较为可爱的语气,出梦询问道。
“要是把我的事说给那个燕尾大哥哥听,现在就不会被我这样纠缠……也说不定地说。明明如此,对于我的事为什么要隐瞒呢”
“没什么意义啦,只不过对于你的事连提都不想提所以才没说”
“咔哈哈,真是有趣的理由。不过不管理由如何,托你的福我得救了这一点千真万确——虽然在立场上我应该静观其变才对,不过这次我决定帮你一把”
“…………?”
帮助?
对于这个词感到了违和感的人识再度扭回身去。
这一次被舔了。
被粘满唾液的舌头,突然舔在脸上。
“不,我并不生气哦。对于这种事情我已经不会感到愤怒了。我不生气,所以告诉我所谓‘帮助’的意思好不好?”
语言的使用不当造成了角色的崩坏。
这正是怒火中烧的证据。
“综合刚才谈话的内容判断,燕尾大哥哥和你是为了‘自杀志愿’零崎双识的护卫才来到这里没错吧。而自杀志愿则是为了引出敌人所以才公然在这种地方和女中学生约会——对吧”
“大哥的话也不排除只是单纯在约会的可能……或许原本是另有所图,但是开始约会之后了在其中忘记了原本的目的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对自己的大哥没有丝毫信赖可言呢”
“是个和你一样令人头疼的变态”
“这样啊,不过——假设自杀志愿设下了陷阱的话,那个陷阱可是捕到了相当不得了的猎物哦”
“什么?”
“总角三姐妹——总角帕蕾丝,总角罗德,总角萨艾拉。杀戮奇术集团匂宮杂技团分家——‘总角’的实勤部队。零崎人识,实话告诉你”
出梦将嘴唇凑到人识耳边,用像是悄悄话一般的声音说。
“对你来说,那个负担还太过沉重”
“…………”
“总角三姐妹的话,不久前我曾经和她们玩过一次——结果当然是我压倒性的胜利,但是按照那个样子顺利成长下来的话,确实是很棘手。在分家之中算是崭露头角的家伙……话说,我可绝对没有用‘总角’和‘头角’的谐音打趣的意思哦”
“虽然字面类似但是读音完全没有联系这点你就丝毫没有考虑过吗?说到一周前的事……匂宮出梦,一贼现在面对的事态,为什么你会知道啊?仔细想来竹取山的那次也是——”
“啊啊,我和小零冲击性的相遇吧。真是一次浪漫的相遇呢……其实我也不是像你想得一样什么都知道啦”
“…………?”
“有个想要打破‘杀戮名’七名平衡的家伙存在——只能对你说到这种程度了,再深入下去就会介入这个星球的历史了”
“你是坐着时空机,而且还是从宇宙来到这个游乐场的吗?”
“其实这次是靠另一种情报找到这里来的。分家的家伙们表现出了不稳定的动向,所以全凭兴趣找到这里来的——当然,这也并非是我而是我‘妹妹’做的好事”
“下次介绍给你怎样?超级可爱哦,我的妹妹。咔哈哈。原本还在为搞不清总角那群家伙的目的而头疼呢,听完你和燕尾大哥哥的谈话后终于找到了共同点——那群家伙想要袭击自杀志愿啊。既然有三个人,况且对方还带着累赘,应该是份轻松的工作吧”
“打算阻挠分家工作吗,你这家伙……到底你是站在哪一边的人啊?一周之前也是……”
“记得一周前告诉过你才对啊,我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才做这些事的。一周前也好,竹取山那次也好,我不
过是因为自己喜欢才那么做的——为了打发时间。分家那群家伙的工作怎样都无所谓,我只是因为认为小零不是那群人的对手所以才这样帮你的。谁让我最喜欢小零呢?嗯。会怎样呢,自杀志愿和燕尾大哥哥或许会被总角三姐妹杀掉也说不定。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也无能为力,毕竟弱肉强食是世界的准则”
“那么”
零崎人识说。
“这次你除了绑架我之外,打算不对这次的事多做干预是吗?”
“嗯,是啊。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现在这才是最优先事项。虽然不能说没有兴趣,不过自杀志愿和总角三姐妹那边说无所谓也确实无所谓了”
“你忘记‘燕尾大哥哥’的事了哦”
咔哈哈,人识笑道。
“‘少女趣味’零崎曲识。拜他那厌恶争斗的性格所赐,无论是知名度还是派头与大哥和大将相比都略逊一筹——但是单看作为杀人鬼纯粹的力量,在一贼之中绝对是出类拔萃。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没有丝毫反抗乖乖的跟那个人来这种地方啊,那是因为我很清楚。首先在那个人面前任何防抗都是徒劳无功,其次只要我呆在那个人身边人身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对于这两点我深有体会”
“台词到时说得很帅嘛”
对人识的话,出梦一反常态冷静的回应着。
“明明是个和我这样紧密接触着,身体上早就发起情来的变态君”
“不要发表这种恶质的评论,自从遇到你之后我的角色就被毁的一塌糊涂了”
“那是被害妄想罢了”
“不,是杀害妄想”
“说什么呢,小零。不久前明明还被我色色的吻了一次”
“为什么这种事件里被当作变态的是我啊,我唯独不希望被你和大哥称作变态”
“不过你还真是谈到了些有趣的话呢——这样啊这样啊。确实对于少女趣味这个人,即使是‘妹妹’的调查里也尽是些不确定的因素……你的论据也不无道理。好吧,那么——来赌一把吧,看看是总角三姐妹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还是燕尾大哥……少女趣味能够成功的保护自杀志愿。我当然是压总角三姐妹赢,如果我赢了的话,我想想看……今晚你要和我上床”
“为什么我必须参与这种高风险的赌博才行啊”
“啊,这样啊,还是没自信嘛。只是因为不甘心认输所以才撒谎了吗?别在意别在意,都是对输赢那么认真的我不好”
明明是即使如今的小学生也不会上当的挑衅,但是零崎却大声反驳,
“什么?别开玩笑了,我当然有自信了。对你这种家伙我没有任何不甘心的理由啊”
这样,由着难以置信的单纯陷入了流沙之中。
“相对的,如果我赢了你这一辈子,不,一个月……一,一周,一周的时间内要从我眼前消失”
相当弱气的要求。
拿来作为自己贞操交换物的就是这样的要求,足以见得与出梦接触后人识心灵受创的严重程度。
“成交,游戏成立!”
出梦一方,露出了看起来仿佛这正是预期的结果一般得意的表情,将人识从关节技中解放了出来。虽说解放但维持反扣着一只手这种最低限度的拘束仍是出梦的妥协,所以他并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那么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吧,‘少女趣味’零崎曲识的战斗。无论怎样发展都会是很有趣的样子呢”
游戏成立。
就此,对于萩原子荻来说是不确定因素的零崎人识出乎意料的脱离了战局——即使将同样游离于战局之外的零崎轧识考虑在内,现在的状况对她来说应该是万无一失。
当然,她并没有忘记。
对于‘少女趣味’零崎曲识的存在她并没有忘记——但是,在至今为止的战斗中从未出现过的,身份不明的杀人鬼,这样的杀人鬼会突然行动起来的概率趋近于零,这就是她的想法。
对于概率的计算错误,自然地,左右着今后故事的展开——
?
若在平时,穿着燕尾服手持康多拉巴松管的零崎曲识绝对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但是在这个说是各类表演令人眼花缭乱也毫不为过的主题公园内,这样的打扮却会被自然的看作是某种演出的其中一环而理所当然的被游客们接受。反正对于零崎曲识本人来讲,他人的目光原本就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东西——像是与乐园内的拥挤毫无关系般,他从人与人缝隙之间大步穿行着,然后
“那边的人”
向着一位作书包乐园工作人员打扮,头上戴着遮阳帽的女性这样说道。从外貌判断二十过半的女性手中,拿着一把扫帚,似乎是负责园内清洁工作的样子——但是,看起来曲识却并不这么认为。
无视曲识的存在,女性继续着清洁工作。
“我在说‘那边的人’——无视客人成何体统”
遭到曲识如此斥责后,
“…………”
唉,的叹了一口气,将扫帚摆在附近花坛边上后,以缓慢的动作接近曲识。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完全不是工作人员对待客人的态度。
“能够一眼识破我真实身份的人,至今为止还从未出现过”
“毫不掩饰的散布着杀气的行为,根本不能称作是有掩盖身份”
“杀气?原来如此”
女性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般笑了出来。
“你这家伙——是零崎一贼的人啊”
“对刃的警戒似乎做得相当出色,对第三者的防备的疏忽却是一大败笔呢——我是零崎曲识。作为参考顺便告诉你,有些人也会称我为——‘少女趣味’”
“零崎曲识……‘少女趣味’吗”
女性点了点头,
“我是总角帕蕾丝。总角三姐妹长女,总角帕蕾丝”
这样,自报家门。
对此,曲识似乎十分诧异。
“要说‘至今为止还从未出现过’的话,彼此彼此——明知道对方是零崎一贼还敢于堂堂正正报出名号的人”
“零崎一贼的威光云云,在如今已与残骸无异”
女性——帕蕾丝这么说。
“不——是会经由我们总角三姐妹之手化作残骸”
“真是简单易懂的野心。总角……记得,应该是匈宫的分家吧”
“正是,虽说如此,我们可绝不甘心永远以分家的地位存在”
“是改革派么”
“正是如此”
即使在谈话间,帕蕾丝也一直采取着横向移动。与此配合着,曲识也采取了同样的动作——两人不谋而合的寻找着适宜开战的地点。
零崎一贼与匈宫杂技团分家。
虽然立场不同——但双方同是专业玩家。
“对于零崎曲识这个名字,以及少女趣味的称号——我也略有耳闻。毕竟算得上是名人——名气能够与自杀志愿和愚神礼赞相提并论的杀人鬼,早就想会一会你了”
“荣幸之至”
“但是,却是比自杀志愿和愚神礼赞更加神秘的杀人鬼——据说,是个很少出现在舞台正面的人”
“我又不是幽灵什么的。平时就待在该待的地方——该出现的时候也会出现”
毕竟是杀人鬼嘛,曲识试图模糊主题。
对此,帕蕾丝“杀人鬼呢——”的刻意拉长语尾后,停了下来。似乎认定这一带就是最佳的场所。许久——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像是在相互试探对方的实力般。
“素食主义者”
过了一段时间后,帕蕾丝再次开口。
“这么说来,我想到一件事——听说,少女趣味是一贼里唯一一个素食主义者。在以无差别杀人为主旨的杀人鬼集团中唯一一个对于下手对象定有着严格的限制条件之类——”
“正是如此,我是一个素食主义者——所以说你的运气不错。一般情况下,与一贼结仇的人无一例外都会遭到灭族——但是与我为敌的时候却是一个例外,只要不满足条件,不用说族人党羽,就连其本人也有机会逃过一劫”
“这样啊,看不出你还是个蛮善良的人呢”
“这与善良无关”
曲识说。
“只是单纯的规则而已——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意义的意义”
“顺便问一下,所谓条件是……”
帕蕾丝毫无兴趣般打听道。
“我是否符合那个条件呢?”
“这一点用自己的身体来确认就好”
“就是因为没办法用自己的身体来确认所以才问你啊——反正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可能杀死我就是了”
刷,的将双臂向下一甩后,棍棒一样的东西从工作服袖口中滑了出来。棍棒一样——不,那是铁制的旋棍。握紧武器后,帕蕾丝将旋棍呈十字交叉摆在胸前。
“虽然经历了很多尝试——不过这对武器似乎最适合我性格的样子。从一开始我就会全力以赴的,少女趣味。原本就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你这家伙玩耍——不尽快收拾掉你的话,会跟丢自杀志愿的”
“旋棍吗……也不坏嘛”
曲识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帕蕾丝的架势。
“是种能够兼顾攻击与防守的,不坏的武器”
“你也趁早摆好架势如何,反正手里那个巴松管就是你得意的武器吧?”
帕蕾丝用旋棍的打突部指向曲识提在手中的木制乐器。
“这样不加掩饰的拿在手里,任谁都能看出来……少女趣味是音使者”
“事实如何还未见分晓呢”
虽说是摆出一幅装傻状的曲识,但是言语中却完全感受不到试图蒙混过关的感觉——听起来似乎没有否定帕蕾丝所说的意思。
捕捉到这种意图后,帕蕾丝继续道。
“音使者……虽然是极为特殊的属性,但是相对的,只要判明属性就等同于看清了对手的一切。音使者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声音调律他人精神状态的类型,另外一种则是直接将声音的冲击波作为武器驱使的类型。对了,要说的话后一种例外……就是将乐器本身当作武器使用的类型呢。那么,你到底属于哪一种呢”
“这样要,靠你自己的身体”
“会确认清楚的!”
只有这一点会。
这样,没等到曲识说完,帕蕾丝便挥动着旋棍向他所处的位置跳去。两人间相隔的的距离并不算短,帕蕾丝却在转瞬之间越过那段空间,展开了攻击。
灵活的闪过一击后——接下来,曲识却既不试图反击,也没有就此封住帕蕾丝动作的意思。
相对的。
用嘴唇含住巴松管上发音的簧片。
“作曲——零崎曲识”
一边仅用上半身的动作闪过帕蕾丝接连不断的攻击——零崎曲识一边说道。
“作品No.12‘沙地’”
虽说作为低音乐器的巴松管,并不怎么适合独奏——但是相对的那厚重的音色会深深沁入听众内心。
深入至足以将其支配的程度。
“……晤!”
突然——帕蕾丝的攻击停止了。
不,那情形绝对不是单靠‘停止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语言就可以表现出来的——更为露骨,更为执白的说,应当是整个人在瞬间僵住了才对。
瞬间停止。
“晤……晤,呜呜”
忽视着身边静止在攻击轨道中央的旋棍——甚至说连近在咫尺的帕蕾丝的存在都已然忘却般忘我演奏着的曲识。
那满怀激情的演奏让人单是看着都不禁冒出汗来。虽说是刻意挑选的,适合专业玩家作战的死角,但毕竟是处在游乐场之中,如此大音量的演奏势必会引来游客的注目……
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存在。
即使偶然有人注意到哪里,身着燕尾服的乐器演奏者和工作服打扮的女性站在一起这种情景,也只会被当作园内一景而过眼即忘吧。
那已经,不能称作是战斗的场面了。
一心专注于演奏康多拉巴松管的男子——以及男子面前一动不动的女性。
那不过是——单纯的景色罢了。
“这么说,你是前者的类型啊……”
紧咬牙关,以凶狠目光瞪视着曲识。她所被允许的,也只剩下这种程度的自由了。
通过声音调律他人精神状态的类型。
“可,可是——只用这么短的时间,而且,如此决定性的……?怎么可能——”
以声音为媒介引发的精神感应,如帕蕾丝作为一项技术为业界人士所熟知——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别之处。从靠碰撞音引起放松效果的疗法到电影中背景音乐的应用,类似的案例生活中比比皆是。在现代社会中,音乐是一种效率极高的人类管理手段。
令人亢奋的音乐。令人平静的音乐。
令人不快的音乐。令人敏感的音乐。
但是——声音的连续性是音乐成立所不可缺少的前提。想要凭借音乐达到戏剧性的效果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因此,对于帕蕾丝这样适合近战的人来说,在面对面的接近战中精神感应根本就不足为惧。
所以说精神感应类型的人在‘杀戮名’中极为罕见——原本那就是一门更加适合非战斗集团‘诅咒名’的技术。
经过一番言语试探后,总角帕蕾丝几乎已经认定零崎曲识是属于后者一类的人。与这种类型的人作战时,保持距离是愚蠢的做法——毕竟对方就像是拥有着名为声音的暗器一般,只有采取接近战才有取胜的机会。
正因如此帕蕾丝才出其不意的对曲识发动了攻击——
“怎,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少,少女趣味……”
终于,演奏告一段落——松开簧片后,曲识开口道。
“你并不符合被我杀死的条件——总角帕蕾丝。只会让你在一段时间内无法行动而已。实际上如果不是这种例外的情况,一般的战斗行为我是极少参加的。放开手去做吧——这次的事我也不过是偶然得知罢了”
从僵直的帕蕾丝手中,取过一支旋棍,接着像是本应如此般以流畅的动作将打在了帕蕾丝的头上。随着一声钝响,帕蕾丝理所当然的失去了意识,但是即便如此她的身体仍然僵立在原地,没有倒下的迹象。
“真是的……战斗这种行为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纵使获胜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将旋棍放回已经失去意识的帕蕾丝手中后,曲识开始了下一个工作。
“总之,算是解决一人了。记得,自称是三姐妹什么的……工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也不坏嘛”
???
“那边的人”
这一次,换作曲识被人叫住,在距离击败使用旋棍的总角帕蕾斯还不到三十分钟时——转过身去,发现了一头狮子。
不。
真正的狮子决不会两脚站立。
更不用说背着书包什么的了。
那是一只格外可爱,拥有圆滑外观的狮子布偶——书包乐园的吉祥物,拉多。
虽说是为了博得孩子欢心,以可爱作为卖点设计而成,但是出现在这个与成立初衷背道而驰的游乐场内,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尤其是在这一刻,那种不伦不类的感觉更甚于寻常。
这也难怪,毕竟在那具布偶手中,赫然拿着一根双节棍。
“总角三姐妹——总角罗德”
拉多——不,罗德报上了名字。
曲识听罢,稍稍眯起了眼睛。
“零崎一贼,‘少女趣味’零崎曲识”
像是礼尚往来般自报家门后,
“你们会主动找上门来这点真是意料之外呢”
这样说。
“虽然刚才也被你的姐姐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是零崎曲识这件事?”
“穿成这种样子,被人找出来也不足为奇吧”
罗德如是说。
虽然有布偶从中阻隔所以传出的声音有些怪异,但是声音的主人是女性这一点仍然不容置疑。
“从大姐那里接到了联络,说是有个拿着巴松管的燕尾服男子在碍我们的事——”
“这样啊,比预料中领悟得更早呢”
做惊讶状的曲识回应道。
似乎是预料之外的事。
“不过,至少,应该有一段时间无法作战了吧——还是说我的预测有失误?”
“没有失误。你真的是个会给我们添麻烦的家伙呢——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虽然由于布偶的缘故所以无法看清表情,不过在自己的姐姐已经失手的情况下对方似乎仍是把握十足的样子。
“恰恰相反,能够把身份不明的少女趣味引出水面,可以说这次的任务已经算是成功了——首先收拾掉你,然后再把自杀志愿解决的话,我们总角三姐妹便可以一步登天”
“不坏嘛,这种乐观的预期,确实不坏——但是,事情是否会按照你们所想顺利发展呢。人类还是应该清楚的认识自己才行——过渡的野心只会把人毁掉”
“多谢关心”
罗德笑了。
从布偶传出笑声与语言一样怪异非常。
“还真是善良呢——少女趣味”
“所以说——这与善良无关”
“是吗——无所谓了。不过,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小瞧我的实力了呢?不要因为只打败了大姐一个人就在那里沾沾自喜”
“我只是作出适当的评价”
这样说完,零崎曲识环视起四周来。
已然是一处可以称作死角的地方。这次似乎没有更换场所的必要——看样子,罗德是看准了曲识走进合适区域的时机,接近,上前搭话的。
然后,在这个距离便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浑身的杀气。
似乎打算毫不留情的杀掉曲识。
毕竟是杀手,那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对于曲识来讲,这种情况……
“嗯……这个,要怎么办才好呢”
“什么?”
“我是说——到底要不要对你下手,实在是无法判断。穿着布偶的话,根本没办法看出你是否满足条件……”
“啊啊……”
是这件事啊。
“你那所谓信奉的主义真是愚蠢至极——虽说托这的福,大姐得以捡回一条命来,但相应的这次会换你送命。简直像圣人一样嘛”
“为什么这么说?单是服装和乐器种类暴露的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或者说恰恰相反,正是因此才能引你出来不是吗”
“服装和乐器当然不是重点——不过,关于你用那架巴松管施展的小技俩我可是略有耳闻哦”
以声音为媒介引发的精神感应。
通过声音调律他人精神状态的类型。
“那种技术只有在不被敌人知道的情况下才能够自由发挥吧。反而言之,一旦暴露出来——根本不足为惧”
“…………”
“虽然不知道你杀人的准则是什么,但是要我来说的话就是这样,对于‘知道自己作战方式’的人——一定会斩尽杀绝”
“很遗憾,我的准则里并不包含那种低级的条件。还是一样,和服装乐器完全是一样的事。就算作战方式暴露了,我也不会感到任何困扰”
“哦,这样啊——”
零崎曲识VS总角罗德。
这次,最先行动的是曲识一方。
“作曲——零崎曲识”
虽说如此,曲识所作的也只是将簧片含在唇间,开始独奏而已——
但是零崎曲识是音使者。
“作品No.6‘滑梯’”
他所发出的,不只是声音那么简单。
对于这一点,罗德应该已经从帕蕾丝那里得知了才对。
明知如此,罗德却依然与帕蕾丝一样——从正面向曲识发动了挑战。
双节棍。
那是电影里时常可以见到的,乍一看与旋棍有些类似的武器。要说到驾驭之困难,很少有武器可以位居其上。罗德此刻,在身着厚重布偶的情况下,却仍能将双节棍熟练的操控着——不得不说是令人膛目结舌的光景——但那也不过是无谓之举
毕竟,最终还是会落入曲识声音的支配,变得不能动弹——
维持着怀抱巴松管的姿势不变,曲识以一个后空翻闪开了双节棍的攻击轨道——总角罗德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停止的是音乐一方。
曲识不禁中止了演奏。
将难以抑制住动摇的目光投向藏身于布偶之内总角罗德——她并没有试图追击,只是像电影中的表演般‘嗖,嗖,嗖’的,旋转着双节棍。
“怎么了,少女趣味先生,脸色似乎很差的样子呢”
“更正一下好了,对于你们的实力我确实有些低估”
“阿拉,还是蛮公正的嘛”
说完,罗德将甩动双节棍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么,就这样公正的——死去吧”
间不容发的,罗德向着后空翻着陆后体势没有任何变化的曲识冲了过去——为了给出最后一击。
实际上,罗德采取的对策极为简单。
那就是,布偶。
对于总角罗德穿在身上的布偶,曲识将其与总角帕蕾丝的工作服归为一类,自然的接受了,但事实并非如此。直到刚才,罗德还是和帕蕾丝一样穿着工作服——在得知曲识的作战方式后,作为对策罗德才特意换上了一身布偶装束。顺便一提,获取那身布偶的方式以及随之产生的牺牲自然是不必多说。要说的话,毕竟对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杀手来说,造成牺牲并不是什么需要被谴责的事。
音使者。
支配心神的音律。
若想防备那种声音,单靠封住耳朵是没有用的——极端的说,声音就是在空气中传播的波,因此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肌肤都无法幸免。所以,遮盖全身的防护是必需的手段。
从以厚重布料缝制的布偶中传出的声音多少遭到了扭曲——反过来说的话,从外部传进布偶的声音也一样会与真实的声音产生偏差。
用于精神感应的声音必须是无比纤细,抑或说无比精密的东西。一旦受到厚重的布偶阻隔,无法起到原本的目的。
也就是说——零崎曲识的精神感应对于总角罗德没有起任何作用。
“作曲——零崎曲识”
但是,即便如此。
面对急速接近的敌人——曲识也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只是再次含住簧片。
是的——曲识还没有注意到那一点。过于单纯的性格使得他仍然将那具布偶先入为主的看作是伪装,对于自己精神感应失效的原因依旧没能弄清——
但是。
为什么不起作用,这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
只要明白不起作用这个事实就足够了。
不起作用的话——还有其他的办法。
“作品No.9‘云梯’”
将其称作乐曲着实有些勉强。
虽说那确实是一段底重音的旋律,但关键之处在于,那是犹如大量火药一时间爆炸般大音量的爆破音。
声音伴随着破坏力直击在罗德身上。
冲击波。
将厚重的布偶一并贯穿。
声音——响彻全身。
等到理解了发生的一切时——为时已晚,她被原封不动的向着后方弹开,仰面朝天,成大字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双节棍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以无法与片刻前相提并论的微不足道的音量,落到了地上。
“呃,呃啊——”
伴随着即使有布偶的阻隔也几乎能够分辨出的抽搐,罗德呻吟着。
“刚,刚才的是……通过声音传导的,冲击波——”
直接将声音的冲击波作为武器驱使的类型。
无需任何调整——与纤细和精密无缘的,单纯作为物体的声音。
虽说是位于死角的演奏,巴松管的声音没有引来游客的注意,完全是因为曲识将声音在一定距离外人为的遮蔽的缘故。
零崎曲识完全将声音纳入掌控之中。
“不,不可能……难道说,你,将两种——”
“在我看来,又不是血型,完全没有分成不同种类的必要。为什么你们不会认为有同时具备两种技术的音使者存在呢?”
“那,那种事……”
左右开弓的音使者——零崎曲识。
将精神感应和冲击波——共同使用,而且,以这样的熟练度,这样的威力。
“怎么可能……虽然同是音使者的技能,精神操控和冲击波可是完全不同的类别……不,应该说彻底相反……能将相反的两种技能是同等的熟练度使用……简直就像是百米冲刺和马拉松都擅长一样”
“嗯,不错的比喻。这么形用也不坏嘛”
一边说着,曲识一边用脚粗暴的将罗德头上的布偶头部踢了出去。从中出现的是苍白的,年轻女子的面孔。与帕蕾斯比起来要年轻一两岁,与曲识相比则要年长一两岁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迹象——不,全身上下各处关节都因遭到冲击波穿透而脱臼的她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了。
“不坏嘛”
看罢,零崎曲识说。
“真好呢。和你的姐姐一样,你也不符合被我杀死的条件——只好稍作忍耐了。偶尔的忍耐也不坏嘛”
“…………”
罗德什么也没说。
就连平时落到这种境地时的固定台词‘杀了我’也没有说出口——已经没有那样做的力气了吧。曲识对她也没有更多的关注,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匆匆离去。
“这下子就是两个人了,还有一个吗……哼哼,会是怎样的人呢”
??
“…………”
实际上,使总角帕蕾斯和总角罗德两人战斗不能后,对零崎曲识来说自己在这个周末强加给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总角三姐妹还剩下一人——一个人的话,就算是带有累赘的刃也可以勉强应付了吧。再怎么说,将对方战力削减至三分之一也算得上是可观的战果。毕竟已经把人识强行拉来了,若不让他解决个一人左右的话也有失平衡——对于人识遭到匂宮出梦绑架这一事实毫不知情的曲识也有着这样的想法。
况且,照这样看来总角家的三女也不太可能会满足‘条件’的样子。
那么继续待在这种地方——只会让自己感到不适。
作为考虑的结果,零崎曲识做出了离开书包乐园的决定——虽说拥有相当怪异的个性,但是对于偷窥零崎一贼长兄约会这种事他似乎不抱有任何兴趣。
兴趣。
是的,那并不是他的兴趣。
因此——当那一击从背后袭来时,曲识的意识正处在与战斗完全脱节的状态——这正是素食主义者,零崎曲识不成熟的地方。
千钧一发的回避。
不,称之为回避实在不妥。
那是因为装有康多拉巴松管的皮匣肩带,被那一击斩断了。康多拉巴松管是极其笨重的乐器,一旦肩带被切断,只能向地面落去——一随着对于乐器来说象征着无法挽回的损坏的声音响过,康多拉巴松管重重的砸到了地上,紧随其后的一记追击又让那具木管乐器贴着地面向远处滑去。
恐怕这一击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皮匣而来。
所以曲识没能感受到杀气。
正因为是对于杀气有着敏锐感知的零崎一贼,所以面对不含杀气的攻击才显得束手无策——对贴地滑行的康多拉巴松管,曲识开始还有着追回的打算,但在下一瞬间便意识到这种做法的不可行性,转而看向攻击袭来的方向。
站在那里的,是一名小巧玲珑的少女。
穿着缀有荷叶边的裙子和洁白衬衫的女孩子。
但是,在少女的手上却拿着一根与身高不符的三节棍。
“总角三姐妹三女——总角萨艾拉,就是人家哟”
少女以银铃般的声音报上名号。
“零崎曲识——很有一套嘛,竟然敢小看我们,人家才不会原谅你呢”
“……还真是年龄差距很大的姐妹呢”
沉默良久后——曲识开口道。
“其实一直是有所警戒的,留意周围有没有与二人相貌相似的人,或者是穿着布偶接近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会是你这么小的孩子”
“很惊讶吧,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哟”
总角萨艾拉,十分满意般的笑了。
即使在这种时候笑声中也充满了儿童般的天真无邪这点不禁令人诧异。
“即使抛开这一点不论,在书包乐园这种儿童很多的地方,想要发现人家也是很难的吧?”
“是啊,确实不坏”
曲识回应着萨艾拉的话。
“长女的旋棍,次女的双节棍,然后三女是三节棍吗。不坏嘛……说实话,直到刚才为止我还一直在怀疑自己这次出场的必要与否——看来没有担心的必要。我来到这里是明智的选择。你们足够具备与我们敌对的资格——在身边有累赘的情况下。不,就算没有人拖后腿,有三个人的话或许能够杀死刃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说来人识那小子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曲识紧接着自言自语道。
“你好像在自言自语呢,少女趣味……话说在前面,现在求饶也已经晚了哦。不要以为姐姐们没能杀死你,人家就同样不会。人家可是欠别人的债会翻倍再借来的人哟。在金枝玉叶的人家看来,那种轻易就会被干掉的姐姐倒是希望你能帮我杀掉呢。酱紫的话功劳就全部都归人家一个人了哟。三个人?其实这种程度的任务只要人家一个就够了”
“……不坏嘛”
听到萨艾拉那充满骄慢的话,忍不住偷偷露出微笑的曲识说道。
“孩子就必须是这样才行。虽说人有自知之明,但是孩子却是唯一的例外”
“哈啊?你在说什么呢?觉得自己还有保全尊严的余力吗?好吧,毕竟人家是很温柔的。就让人家在奉陪一下你的演讲吧——反正,早晚都难逃一死”
毕竟这样一来少女趣味也只有任人宰割的分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似乎与罗德一样,看准时机后才对曲识的皮匣发动了突袭。
就连滚落在角落的巴松管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死角。
“那个大而无用的乐器……那个就是少女趣味吗?音使者的弱点——没有乐器便什么也做不成”
“不要说乐器的坏话?你至少也会演奏短笛吧,听到美妙音律的时候,难道没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吗?”
“不要说音乐老师才会说的话嘛,烦死人了。不过还真是搞不懂呢——为什么你不把姐姐们杀死呢,说是没有满足条件什么的……不过,虽然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谢的,虽然那么没用,但毕竟是姐姐。不过,也正是拜这个原则所赐你才会丧命”
“次女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果然是姐妹呢,曲识如是说。
虽然是包含着若干挑拨性的语言,但对此萨艾拉并没有多做反应——一定是她目前所处的压倒性优越状况使然。
“已经听说过了哟,你的战斗方式——不,技术……或者说,称之为‘才能’更为恰当吧。音使者,而且是将精神感应和冲击波全部掌握的音使者——没错吧”
“哦,次女也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么”
对此曲识像是从心底里感到意外般。
“真是了不起,对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也就不会说‘姐姐们被打倒’了呢。原来如此,不坏嘛”
“说‘不坏’什么的,到底是指什么嘛。不要信口开河了啦,真是的。在我们三姐妹中,三女是这么可爱的小女生这一点可是密中之密——重要到即使连备用的三女替身都有准备的程度哦。反倒是你,为什么自己重要的战斗方式被对方掌握却还能表现的这样若无其事呢”
“对次女我也说过同样的话,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被对方知道对我也不会造成任何困扰——从一开始就没有遮遮掩掩的打算”
“相对的,少女趣味这个名字本身在零崎一贼当中却是与知名度不符般神秘呢”
“我的存在并不至于被当成秘密,我不过是单纯的没有存在感而已”
真正的机密事项另有其人——
带着些许神秘,驱使这么说。
“真正的机密事项?那是什么”
“当然不可能告诉你吧,嗯,不坏”
“……什么嘛,那种态度——让人家火大”
萨艾拉说。
看来曲识态度终于让她忍无可忍。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性命攸关的危机之中了吗?不知道自己的生杀大权全部都掌握在人家手中,并且人家已经做出死刑判决了吗?还是说,难道你相信有人回来救你?零崎双识可不会来哟,那家伙现在正在其他的区域里”
“对他我不抱有丝毫期待,对于其他的人也一样。零崎一贼并不是很有默契的组织”
“哈啊?那你们现在所作的又是什么?”
“默契以外的某种事情”
而且——曲识又补充了一句。
“我并不觉得自己陷入了性命攸关的危机之中——这种程度的事怎么算得上是危机?”
“总角萨艾拉,对于五年前的‘大战’明明一无所知的你——根本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和那个无可奈何的红色比起来,这种状况根本就像是逛游乐场那么简单”
一点也不坏嘛。
零崎曲识这么说道。
“我说你啊——不,还是算了”
像是放弃了对于曲识的理解一般,萨艾拉无奈的说道——这也难怪,即使在‘杀戮名’中也属于最为异端一派的零崎一贼,根本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存在。
原本,同为‘杀戮名’的两人。
杀手与杀人鬼。
想要通过语言交流这点本身就是无稽之谈。
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是时候该去死了——有工夫在这里唠叨的话,还不如把乐器取回来如何?那个……钢多发……”
“是康多拉巴松管”
曲识一板一眼的更正道。
“别名双巴松”
“哦,酱紫啊。总之,只要你有信心在速度上超过我,去取回来不就好了——不过摔的那么惨,应该不会正常的发音了吧,管乐器这种东西应该是相当精细的构造吧”
“在速度上超越你不过是小菜一碟”
曲识——再次一板一眼的更正道。
“即使在确认你开始行动后出发,最先到达那里的也一定是我没错”
萨艾拉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到底想说什么啊,这个男人。难道,他想说自己不仅是一个同时掌握了两种不同技术的音使者,在体能方面也同样出众吗?虽说只要是‘杀戮名’的人,在体能方面多多少少都会有超常之处,但是超常也有个限度。
注意到萨艾拉疑惑的眼神后,
“如果不相信的话,就用你的三节棍攻击我试试看”
曲识这么说。
“我会在随后悠闲的将康多拉巴松管取回。这样做也——不坏嘛”
“……哦,酱紫啊!”
愤怒终于决堤了。
明明是自己占有优势,却在不知不觉间被逼到了被动的位置。高声呐喊着,萨艾拉挥起三节棍,向曲识的咽喉突去——本应如此。
但是,事与愿违。
萨艾拉的三节棍,纹丝未动。
不用说三节棍了,手腕,脚,躯干——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作出动作。
“哎?哎,哎哎哎——”
“怎么了,不打算进攻吗?那样的话,恕我先行一步,去取回康多拉巴松管了”
真的如先前所说,曲识悠闲的走到落在地上的康多拉巴松管旁边,将那具因为与地面摩擦而伤痕累累的木管乐器小心翼翼的拾了起来。
姑且将簧片含在唇间略加尝试后,发现音色果然与萨艾拉的预料一样,远不及曲识的期待。
“唉,修理起来会很贵的吧,不,看样子只好再买一具了”
“再,再买一具?”
“你们似乎有些误会”
即便如此,曲识仍然一丝不苟的撇去附在乐器上的泥土,并向着无法行动的萨艾拉转过身去。
“‘少女趣味’并不是这具康多拉巴松管的名字——与刃和艾斯不同,我的称号并不是来自于自己擅长的武器。乐器对我来说不过是乐器罢了,虽说单是这样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存在,但说到底那也不过是只要演奏就会发出声音的道具罢了”
“什——”
“音乐这种东西需要的不就是‘音’吗?换言之,对音使者来说,只要有‘音’就足够了。即使是康多拉巴松管以外的其他乐器也没有任何问题,单簧管也好双簧管也好,竖琴也好吉他也好,太鼓也好架子鼓也好,木琴也好铁琴也好都没有关系——那么说,就算只有‘音’也未尝不可”
“声——”
“是语言”
曲识说道。
“感谢让你奉陪我说话的那份温柔——托它的福我才能捡回一条命来”
总角三姐妹长女总角帕蕾斯,在演奏康多拉巴松管后的下一瞬间精神便遭到了支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失去身体的控制权,这原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对此帕蕾斯以曲识技术的高超作为解释——但事实并非如此。
早在演奏康多拉巴松管前——曲识的支配便已经开始了。
那边的人——从如此搭话的一瞬间开始,支配便打下了基础。
以自己的声音,语言,台词这种‘音’——将她的心纳入掌控之下。
“……康,康多拉巴松管……还有那身燕尾服,原来都是伪装吗?”
“伪装?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可是音乐家。既是音乐家,又是音使者,同时还是一名杀人鬼。从一开始就没有伪装的打算,是你们随便理曲解罢了——虽然不是什么帅气的台词,不过这种情况下还是应该这么说才对,‘千万不要误会’——这样”
“晤——”
“松开三节棍”
曲识以清晰的发音这么说。
话音刚落,萨艾拉的手指便擅自动了起来——松开了握住三节棍的手。下落的三节棍向着萨艾拉得脚尖砸去,但是对此她却毫无反应。松开之后的手,只是无意义悬在空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谈了这么久的话,就算没有康多拉巴松管也绰绰有余了。你身体的支配权已经归我所有了(啊啊,曲识你要干什么)——换句话说,我现在就是你的指挥者。并起双腿(天哪!),双手放在背后。”
在产生抵抗的想法之前——按照曲识所说,萨艾拉的身体行动了起来。
不,那身体已经不属于总角萨艾拉了。
那俨然是零崎曲识的身体。
指挥权,以及所有权——一切都归他所有。
自己的身体无法依照自己意识行动的恐怖——不,自己的身体按照他人意识而行动的恐怖,这种体验让总角萨艾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战粟。
那个以自由奔放为人生信条,对于被他人束缚比起其他任何事都更加厌恶的零崎人识没有丝毫抵抗乖乖跟随曲识来到这种游乐场的理由,终于水落石出——与零崎曲识在一起可以保障人身安全作为第二理由而无法抵抗零崎曲识才是首要理由的做法,令人不得不赞同。
从双识和轧识的忠告那里,人识深刻认识到了那点。
反抗零崎曲识‘语言’的不可取性。
“那么,正如长女所说,音使者可以大致分为两种……而在那之外尚有一种例外,就是将乐器本身当作武器使用的类型——”
当然了,这么说。
一边说着一边向萨艾拉身边走去。
无处可逃。
得不到曲识许可的话——萨艾拉根本无法逃跑。
“靠这具康多拉巴松管也不是不可能。全长一点四米,管长六米,重六公斤……虽然不是模仿艾斯的‘愚神礼赞’,不过它作为乐器的生涯已经结束了,换作那样的用法也不坏”
“可恶……少女趣味,你打算让我也陷入战斗不能的状态吗,用那个乐器,和姐姐们一样?”
“不”
曲识听完,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那是伴随着些许冷酷的动作。
“你会被我杀死”
“……哎?”
“也就是说,你完全符合被我杀死的条件……说实话,我已经忍耐很久了。在游客中以家庭为单位者居多的这个游乐场里,符合条件的实在是数不胜数……再加上刃的约会,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虽说不希望打扰到刃的约会,不过还是要杀上一人才行”
表情呆滞的萨艾拉面前,站立着的曲识将康多拉巴松管高高举起。那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
“笑”
依照曲识的语言摆出笑脸的萨艾拉——看到那张笑脸,曲识满足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至少像人类一样,笑着死去吧”
杀人之鬼——杀人鬼。
杀人鬼集团,零崎一贼。
无论存在感多么稀薄——对于零崎曲识是一贼之中尤为危险的杀人鬼这一点,不会有人忘记。
少女趣味。
这个称号的来缘,正是——
“我的名字是零崎曲识”
这么说着——他挥下了康多拉巴松管。
“非少女不杀”
??
“完全是一边倒嘛”
战斗告一段落后——远处,不,应该说是在远近适宜的场所全程观看了零崎曲识与总角三姐妹战斗的零崎人识向着近在咫尺的匂宮出梦自豪地说道。
“早就说过了,不论对手是总角还是其他什么,曲识哥都没有理由会落败的。这下子,我终于可以从你的魔爪下获得一周的解脱了”
“啥?”
依旧死死扣住认识手腕,丝毫没有松手打算的出梦很不可思议般的侧过头去。
“为什么要以我会遵守约定作为前提阿?”
“再怎么想那也是前提吧”
“是吗?好吧,如果你答应和我上床,我就姑且遵守一次约定好了”
“那样的话约定本身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放心吧,别看这样,我可是言出必行的杀手哦,只要立下约定十有八九都会实现的”
“剩下的一二是怎么回事?还有,拜托你放开我的手腕好不好!已经疼过劲,渐渐失去知觉了耶!或许断掉了也说不定啊,我的手!”
“不要怕不要怕,万一真折断了我会替你咏唱召唤救护车的咒语哦”
“像寻常一样用电话叫来就好!”
“不过,确实如你所说呢,零崎人识——实在是出乎意料。实话告诉你,今天我们作为目击者看到的这场战斗,远比你想象的重要。总角三姐妹——总角帕蕾丝,总角罗德,总角萨艾拉。其中任何一人都是足以和你互角的出色杀手。即使现在我也依然认为像这样把你拘束起来是个无比正确的决策——零崎曲识,吗。听到少女趣味这个称号后,还以为是多么变态的哥特萝莉控呢。原来如此,虽说少女趣味是叫做少女趣味,却是那样的少女趣味啊。不过还真是不可思议呢,不论男女老少都能毫无差别虐杀的你和你的兄长们明明更加残虐,那个仅将对象限制在少女的燕尾大哥哥却更令人毛骨悚然呢——咔哈哈。少女专杀的杀人鬼吗,明明是鬼却格外有人情味呢。仔细想想的话我的处境岂不是超危险?”
“对对对,正是如此。所以说不要再跟我这种人纠缠下去了,趁早把矛头指向那边去吧。必须要在被对方干掉之前干掉对方才行……”
“不,虽然我承认他的本领相当了不起,不过并不属于我喜欢的类型呢——那种人。声音——说是通过‘音’操纵他人精神什么的,归根结底那还是属于‘诅咒名’的领域嘛。何况我是‘匂宮’——身为对洗脑制御主义集团‘时宫’深恶痛绝的人,我实在不能过高评价零崎曲识这个人”
“不是也有利用声音产生冲击波的攻击方式吗?”
“啊啊,那的确也是一种十分有趣的攻击方式呢,不过手段已经暴露的话乐趣就会减半。在对敌方一无所知的状况下战斗才是最有趣的——咦?他打算回去了哦,难道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吗,真是个无情的家伙”
“一定是认为我同样也在其他什么地方陷入战斗了吧——他可是相当深沉的人”
“这样啊,那么”
谈话进行到这里后。
匂宮出梦终于松开了人识的手腕。
像是要确认是否折断般,人识来回挥动着手腕。看样子似乎还没有折断。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
“虽说少女趣味仅仅是想要庇护自杀志愿而已……但是对总角三姐妹出手可是相当严重的一件事,严重到足以左右你们被卷入的所谓‘战争’今后的走势哦”
“……被卷入”
从出梦的话中,人识听出些许端倪。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的根本目标并不是零崎一贼……我们不过是作为途经的一点而被盯上的吗……之前也听你说过破坏‘杀戮名’平衡什么的……这么说的话,大哥的推测只对了一半对吗?”
“不好不好,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呢……不
过,自杀志愿的推测对了一半,确实应该这么评价。即使这样在现阶段也算是准确过度了啊。而且,这种敏锐的直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匂宮出梦再一次问道。
“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收回从我面前消失一周的条件,匂宮出梦”
人识说。
“取而代之,从现在开始我要你陪我一个小时”
“嗯?什么啊,还真是强硬的要求呢。难道说是约会?哇哦,双重约会耶”
“少在这里说些杰作的话了——一个小时,对你来说不正是杀戮的时间吗?”
杀戮时间一天一小时。
匂宮出梦的行动模式。
“从现在开始,我要去狩猎总角三姐妹中存活下来的两人,虽说对付已经是败家犬的两人只需要我自己就绰绰有余,但是看在既然你那么不放心的份上,就让你一起跟来见识一下好了。我可不是被人小看之后能够默不作声的人”
“这样啊”
匂宮出梦讽刺的笑了笑。
“打算顺便断绝后患吗?”
“就是这样,虽然我怎么想也无法理解,不过曲识哥对于暴露自己的战斗方式还真的是丝毫不在意啊。无论是精神感应还是冲击波,明明像你说的一样,都是一旦被对手知道就无法发挥出全力的技术。难得被带来这里,无功而返也不是办法。曲识哥的秘密,就由我替他保守好了……何况,身为作风比起全灭敌人一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零崎一贼,曲识哥暂且不论,我无法眼睁睁的放走那两人。正如你所说,这也是为了‘战争’今后的走势”
“替长辈收拾残局吗,你也很不容易呢”
“只是随性而为啦……原来如此,在这个方面上我确实与曲识哥有相似之处呢,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置之不理,看来,我也同样没有冷血到看着一贼有难而无动于衷的程度呢”
“这样啊,相似吗?”
“跟过来好好看着吧,你该不会说出不忍心看着分家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杀死这种话来吧?”
“咔哈哈,怎么可能?本家与分家的关系原本就闹的很僵。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伸出援手哦,小零——不过,说到少女趣味的战斗方式,我也同样看到了哦,不把我杀掉真的可以吗?”
“你这种家伙,根本算不上是敌人”
人识恢复了寻常的恶态。
一旦成立,这就是最恶的搭档。
然后,二人开始了行动。
全程浏览了零崎曲识与总角三姐妹战斗的两人对于总角罗德和总角萨艾拉的所在地大体心中有数——整个过程畅通无阻。
中途。
他们与一名女中学生擦肩而过。
时间毕竟是游客高峰期,地点也在喧嚣的人群中,所以已经切换至战斗模式的二人只是将那名女中学生当作游乐场的一景而没有过多留意——即使偶然注意到,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吧。
对于两人来说,那不过是作为零崎双识累赘的一名普通人罢了
虽说身上穿的是学生制服,但是考虑到这里是毕业旅行常去的地点,并不像燕尾服——引人注目。
对相貌没有印象更是理所当然。
但是。
在女中学生——萩原子荻看来,零崎人识——作为自己策略中不确定因素的存在,他的相貌令自己记忆犹新。
然后,在双方交错之际,少女清楚地听到了。
听到人识如此称呼身边那名全身被皮衣包裹的少女——
——匂宮出梦。
匂宮——杀戮奇术集团,匂宮杂技团。
“……阿哈”
当然,此刻她已经知道零崎双识抹杀计划以失败告终——原本是以上厕所为借口,外出打探总角三姐妹活动的情况,得到的却是她们之中已经有两人被打倒的消息。剩下的一个人,在这种形势下也是形势危急——不,就算剩下的一人幸存下来,在三人中已经失去两人的现在计划依然出现了漏洞。
零崎双识并没有行动的迹象。
他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所以这点毫无疑问。
也就是说,有零崎双识以外的某人进行了干预。
——是零崎人识吗?
果然还是对零崎轧识那边派遣过多兵力了呢。
至少应该随西条玉藻所愿,由她负责牵制人识才对——不过。
不过在以失败告终的这个计划中,也并不是一无所获。甚至说,已经取得了比起抹杀零崎双识更胜一筹的成果。是的,那是足以左右今后走势的成果。
——匂宮杂技团。
并非分家,而是纯正的本家。
‘杀戮名’第一位,匂宮杂技团。如果能够笼络他们。
战局就会发生重大变化。
最终将会以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局势定局。
虽说如此,此刻萩原子荻的头脑中还没有浮现出具体的计划——对于将匂宮杂技团加入战局后延伸出的无限种可能性,此时的子荻还需要一定时间来计算。
“即使对手是匂宮杂技团也无所谓一——以萩原子荻之名,就让我堂堂正正,不择手段的从正面发动奇袭给你们看吧——”
斟酌之中,她已经走回了零崎双识等待着的长椅处。
将全部体重压在长椅之上,仰面望着天空的双识。
感觉已经撑不住了。
明明还没过多长时间。
“让你久等了,哥哥”
“啊啊,不——”
“已经累了吗,这才过了三个小时不到哦”
“不,时间的长短可是要依场合而论的”
“嗯?”
“看来,我果然是累了呢。本以为自己无论何时都是一如既往的年轻,看来现在已经不比十几岁的时候了呢。我现在已经彻底晕机了。千万不要把现在的我看作是真正的我哦,真正的我可是更加可靠的男人”
说着,双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即使是从超越想象的严酷战斗中幸存下来,历经无数修罗场的零崎双识,拿尖叫机也没辙……明明拥有异常坚韧的精神力,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出乎意料格外擅长这一类设施的萩原子荻不禁这么想。
如果是这种气氛的约会,偶尔奉陪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虽说计划失败,但是相对的却从双识这里套出了大量情报,最终反而觉得心情不错。今天就陪这个男人约会到关门时间好了。子荻罕见的产生了这种想法。
“说什么丧气的话呢,哥哥。难得的周日,要玩的更加尽兴一些才行。尖叫机,在到点之前让我们继续坐个够吧”
当然,子荻的这番话里,也不排除针对如跟踪狂一般整日发送骚扰短信的零崎双识的报复心理。不知是否看透了这层的含义,双识。
“也对,要尽兴才行”
的,自言自语道。
“看样子不知是我的哪个家人又作了些多余的事情呢——”
轻声叨念着。
“嗯?”
“人识君……不,应该不会——那么说是那个音乐家吧。真是无谓的用心。也罢,他也有他的独特之处。正因为有那种家伙在我才可以安心在这里胡闹啊”
“哥哥——你在说什么?”
“啊啊,不要在意”
零崎双识微笑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接着,牵起子荻的手。
“那么,休息时间结束了。需要操心的事情也没有了。就像子荻妹妹说的一样。重拾童心,尽情玩个够吧。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哦”
“真,真正的……”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就让我手把手教给你玩为何物吧!”
“阿,阿哈——”
看到不知为何再次变得精力充沛的双识,子荻不禁为自己的言行感到悔意——可惜为时已晚。
就在这一天,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展现在她面前。
据说,那是一个并不怎么坏的世界。
澄百合学院总代表,策师?萩原子荻此后,虽然与培育出匂宮出梦这个功罪之子的十三期成员中成功案例,匂宮杂技团所创造的究极艺术品,‘断片集’成功获得接触,但是作为换取未来的代价,她也将解决掉派去刺杀零崎双识的刺客,总角三姐妹的人物误认作零崎人识。再加上总角三姐妹残余的两人在随后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内永远失去了开口的能力。直到最后,‘少女趣味’零崎曲识的存在也没有暴露给萩原子荻。
萩原子荻向零崎一贼发起的‘微型战争’此后虽然依旧毫无停息的持续了三年之久——零崎曲识毫无曲折参与其中的案例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一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