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百度戏言吧
翻译:萨帝尔公爵。“老兄,你可真是费尽心机要保护你的这个秘密。有人在背后追查,对吗?你觉得有人会在你之前或之后把你踢出局抢走它,对吗?”
“不,不,”彩虹胡子叫起来,“你误会了。据我所知,没有人在追查这——这个秘密。可是总是有可能有人想知道,而我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或身份。我只是事先防范那种不太可能的情形。它几乎不可能发生,所以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或任何事情!因为如果没什么事发生——我想不出会出什么事——我不想让其他人拥有一条清楚的线索去探询我的秘密。我相信这样说够坦白了,巡官……”
“老天,”巡官嘟哝着说,“这还不过分吗?老兄,听清楚了。”他一拳挥在桌子上,“起先我以为你是疯子,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不过听好:如果你立刻给我滚出这个地方,我会好过些。滚!出去!”
————————————DRURY LANE'S LAST CASE by Ellery Queen
00 无法向前
佐佐沙咲对名侦探不感冒。
这是当然的。对身居京都警察局搜查一课课长的她来说倒是妥当,但即使抛开她的职业,警察这个身份来说,名侦探仍然是荒诞无稽的存在。
想想就觉得很可笑。
不用想就知道很可笑。
荒诞无稽。
而且名侦探这玩意,本来就只是编出来的故事里的存在,
不对,或许正是因为这样。
正是因为是编的,虚拟的,虚构的,扯慌的,完全不实际的故事才会——让沙咲对名侦探这种职业报以否定态度。
这个非常有。
正是荒诞无稽才是必要条件。
(所以,我)
(才会对娱乐作品妄加指责)
越这么想越是感到自我厌恶。
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厌恶。
明明是个大人。
而且,思想是自由的,她自己也很清楚。并不是说她对去看在侦探小说里登场的名侦探的人,也就是对侦探小说迷们不满意,那到底是为什么她不感冒名侦探?这只是沙咲个人看法而已。
凭什么要被人说三道四。
不该被人说三道四。
这是思想的自由。
(思想)
(但是这点很重要)
思想这个俩字眼才是问题所在。
沙咲对名侦探不感冒最大的理由之一,果然还是因为她自己的立场问题。这么看来也是,这样一想就能想通了。至少搜查一课的科长对侦探小说感兴趣的话,部下们谁也不会去跟随你什么的吧……像是“等一下!和这个事件相近的案子,我最近读的小说里有!”“啊?”这样的对话。但是对沙咲来说,最大的理由,果然还是他们名侦探的行动模式。
简单来说,很想不通。
对佐佐沙咲来说,名侦探的行动原理完全理解不能。
从小时候开始佐佐沙咲就是这样。
对于理解不能的东西,她无法容许。(黑猫双重压力大)
绝对不允许。
为啥遥控器能开电视,为啥电视上能显示图像。在对此不了解的青少年时期,沙咲干脆就没看过电视。收音机,不拆开来搞明白个究竟是不可能的。当然,更不晓得在她手上拆坏过几台电脑。
不允许黑匣子的存在。
这就是佐佐沙咲。
综上所述,你倒是也挺名侦探的也就是,一心想明白个究竟。
(所以自己也尽量隐藏这个毛病)
但是,绝对不是她有这种想法才会、绝不是因为同属性相斥的想法才否定名侦探。
只是如字面一样。无法理解。
范畴之外。
(为什么)
(为什么名侦探要在杀人事件里出现,不明白)
一直不。
所以,感到恶心。
所以,无法允许。
对推理小说来说,那是形式美,那是,样式美。不过说到底,案件搜查的才是名侦探的关键,这点毫无争议。但是这点对沙咲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和电视机的功能一样,只能默默接受,而无法苟同。
(想解开谜团什么的)
(还有求知的好奇心什么的)
这种动机无法理解。
不对,越是在形式上理解不了这种死板的说法越是夸大其辞。换种明白的说法,沙咲抱有的是,“不是很明白”的这种暧昧至极的想法。
不是,很明白。
就算是不自在,就算是痛苦,也不打算说出来。在日本,有着侦探没有搜查权,犯罪现场也不能让无关人员进入什么的规定存在,所以说,你去杜撰的话确实也可以理解。不过杜撰也得有杜撰的条理吧。
应该很擅长扯谎吧。
虚构是为了去骗人的,但不是去让你混淆别人的,沙咲一直保持着这个看法。
不然的话,无法理解。
(对)
(问题是,动机)
(还有目的)
理由。
解开迷题。
求知的好奇心。
这样倒是还说得过去。
这和沙咲的坏毛病也相似。没有想要去否定理由本身。
(不过,名侦探)
(难道不害怕么)
这个。
就是这个。
开始犯罪搜查,不就是去和罪犯打交道么?
有犯罪就有罪犯。
有杀人事件就有凶手。
这是绝对事实,他们太没自觉了。
如果是为了社会正义,那还可以理解。但是很明显他们不是为了这个。
纯粹的为了解谜,爱好。
太傻了,总觉得。
想解谜,想好玩,弄点智力游戏不就完了?
还特意在犯罪事件显身,有必要么?
还偏偏是,杀人事件哦。
小孩么?
(做这种事)
不禁觉得,不就和一帮小鬼在路上捉迷藏的感觉差不多么?
当然,和单纯的解题猜谜不一样,现实中的杀人事件确实让人感兴趣。如果不是这样,新闻节目,特别放送什么的,也不可能这么华丽,有意思。
在这么华丽的领域,激动人心的舞台中的心情,也不是不能明白。
至少可以理解。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的话)
(我的话,如果不是工作,谁想去和杀人犯扯上关系)
在立场上,绝对不会去想。
佐佐沙咲歧视罪犯。
对杀人犯,深恶痛绝。
厌恶到不能再厌恶。
如果不这么想的话,那你到犯罪现场,只能吓得腿哆嗦。
是因为想,才去当“警察阿姨(姐姐?)”的啊。
是为了社会,为了正义的,可不是因为好奇啊。这点沙咲很确定。
虽然不是特别缺乏,但是她的好奇心,不足。
如果是想要提升好奇心?那干脆直接退避三舍作壁上观就可以。好奇心马上就来了。
享受和罪犯玩智力游戏的快乐?哪会有这玩意。
聪明的罪犯谁会杀人,最多搞搞腐败。
(成为杀人犯的,都是脑袋短路,不考虑后果,一时冲动才诞生的,从平常的普通人里面)
普通人。
所以才恐怖哟。
在偶然的契机下,摇身一变的他们,太恐怖了。
不想和他们对峙。
(而且,可怕的他们)
(一直到最后,都很可怕)
(根本没什么要解开的谜题)
日本杀人事件破案率高达97%。
都不用多说。
(也是,大多数事件,只是单纯的冲动杀人)
所以没谜题,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没疑问,一点也不奇怪。
(从动机入手,理所当然的,一下子就把犯人给抓住了)
所以对沙咲来说想在杀人案件里找谜题?
解决杀人事件?
乱来。
(因为恨)
(所以是感情上的)
不是逻辑的,而是感情上的。
与怀有感情的人为对手。
这,很危险。
(当然这也是一种形式,样式美。在小说里,没有这种感情上的凶手)
大多数的犯人,不是那么冷酷,其实很不成体统,而且一个个都是很难看的,气急败坏的。不管你用什么道理去责问他们,他们都会从非逻辑上来混淆概念,为自己辩护。
否认罪行。
主张自己无罪。
在审判时一一翻供。
(所以才可怕)
(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能干什么。真可怕)
不对这种可怕性加以描述。那还是啥犯罪小说?
危害社会正义的罪行,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密室杀人,什么不在场证明?对社会正义的危害
,那才是该写的。
不明所以的侦探哲学,真该敬谢不敏。
那种事,请交给警察。
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拿着国民的血汗税金——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推理小说里的蛮横警官的意思?)
如果没有铁饭碗,没有国家支持,谁想去犯罪现场调查?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从事的是脑力劳动,说实话有时候真的不想展现出自己的那份怯懦,就算不说出来,但沙咲也不打算反对这种说法。
没有反对的意思,也没有反对的气力。
想要安全的过活,这是自己最想要的,这是沙咲对自己的评价。
以“警察姐姐”为志向,在她的印象里,警察这个职业是最安全的。不过呢,从她被安排到搜查一课的时候起,就因为这个,成为了她如意算盘的杂音。
由于太过优秀。
沙咲的安全率下降了一点点。
那么,现在比什么都安全的,就是她住的警察公寓啦。要细说,这还是非全职的她住不进去的公寓。不过由于最近施行的所谓成果主义,实力主义。还真是方便的主义。沙咲入住了这个公寓。
两室厨房,空调,系统厨房完备,光纤常设,24小时扔垃圾OK。当然对沙咲来说这些东西倒不在乎,沙咲需要的所谓家,就是一张能睡觉的床。
和安全性。
完全的安全。
警察是特别容易被罪犯记恨的,所以在这里,可以排除被害的可能。
排除不掉自身被怨恨的可能,却能排除被攻击的可能。
(好吧,为了明天,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今天也是没什么异常,就算你有好奇心,也不可能得到满足。平常到爆。先是确保了几天内的犯人的抓捕,然后是除了了杀人案,现在已经很累了。
明天也会和今天一样。
和昨天也一样。
所以至少,在今天和明天的间隙里,度过自己的时光。
像自己一样,在床上睡觉。吧。
但是
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打开宿舍房间门的时候,看到了不是她的高跟鞋摆在了那里。于是,刚才的预定,在心中的小算盘,放弃了。
很干脆的放弃了。
放弃是很重要的。
(不过,该怎么讲呢?)
佐佐沙咲是一个人过活的。
然而,不是她的高跟鞋,在玄关口放着,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毕竟这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与其惊异,不如先承认吧。
承认双重锁是没啥用的。
自动锁也是。
什么样的锁,在这个高跟鞋的主人面前都没有意义。
警察宿舍的安全系统,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可不是因为她很危险,而是因为她,很安全。)
(她,是世界上最安全的)
而且,被称为人类最强的她,能比他还安全的,恐怕没有。
不过沙咲这样想到。
不把她称作最安全,那是不行的。
耸了耸肩,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能马上得到休息了。我已经不是可以随便熬夜的年纪了,还请饶了我吧。
她叹气着,祈祷着。
因为,还有明天。
(而且想想看,还有明天,还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有没有明天,和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的她比起来,还真是很幸运)
边想着厨房还有些日本酒,沙咲脱掉了鞋子,把门锁上(不这样做感觉很不可靠),向厨房兼餐厅的房间走去。
安土城。
倒不是,是不出所料。
红色的姑娘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这是非法侵入哦,润小姐。”
沙咲毫不隐藏惊讶的表情,还尽量保持着很有精神的样子,对着在自己家里悠然自得的她,哀川润的背影打招呼。
“难道你是滑头鬼么?”
“啊?”的
她转头。
“哦,沙咲,欢迎回家。”
一副没事人的表情,厚颜无耻的回答着的哀川润——虽然不觉得她没听见自己开门锁门的声音。不过沙咲也装作和润一样,仿佛才看到她一样和她打招呼。
(不过以润小姐的水平,估计在我踏入公寓前,就能够已经知道我回家了)
不过却好像没有这样做。
她自身,是毫无安全性可言的。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对哀川润来说,警察的佐佐沙咲,完全没有被列入警戒对象。能够接近到这个距离,就好像是完全被归类在安全范围内。
危险度很低。
不过这不是说沙咲收到了轻视,而只是单纯的受到了信赖。
“说什么欢迎回家”
当然。
也可以说轻视且信赖着,所以也没去多想。
“这种形式下的开场白,至少给我来一句打搅了吧”
“才没打搅呢,不就看了你几眼电视么。不过啊,这个动画还真有意思啊。”
“……”
沙咲拿起了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虽然小时候不能,不过现在的沙咲已经完全理解遥控器的组成了,也敢用了。
人是会成长的。
“干嘛啊,这么坏心眼。”
“请有点犯罪的自觉。”
“切,随你便。所以说你才是警察啊。”
像是发着牢骚一样,不过看不出来有反省的样子的哀川润,从沙发起身走向了厨房,擅自打开了冰箱。
擅自
与其说擅自,不如说随手。
“哎呀,冰箱不是空的么!怎么只有啤酒?这是什么?有冷藏机能的啤酒盒么?”
“饭一般都在外面吃最近已经不自己做饭了”
“诶,以前明明自己会做的,还会做什么肉心卷心菜的。难道你,有出息啦?!”
“嗯,托你的福现在已经是科长了。”
“哼,还真了不起啊。”
随口回到。
对朋友的官职好像不感兴趣。
“啊,对了润小姐。日本酒的话,在柜子里有哦。”
“啊,这样。”
虽然是这么讲着,但是哀川润并没有去拿的意思,又坐回沙发去了。
没有躺着,而是坐着。
边想着,沙咲也坐在了她旁边。
然后
“”
看了看她那位旁若无人的朋友。
(就算不讲打搅了)
(最少来一句“好久不见了吧”)
八年不见了啊。
或者还要更长点?
看起来太过理所应当,所以沉浸在这种气氛当中,仔细想来,已经八年了。
已经不是久疏问候的等级了。
说明白点,沙咲其实还这么想过。
哀川润是不是路死街头了?不是开玩笑,因为哀川润,用着这种生存方式在生活。
岂止是没有明天。甚至连今天都不一定有。
一秒后,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应该比任何人都安全的她,选择的却是无比危险的生活方式。
对沙咲来说,这个不太明白。
因为是重要的朋友。所以不是理解不能,而是不能苟同。
“哎,话说你回来还真是晚啊。虽然工作认真是好事啊,为了升官发财什么的随你便啊,不过你让我等太久了啊。”
“一直在等的到底是谁呢?”
“嗯?难道你在等我?”
“如果事先说好的话,稍微安排下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哦哎我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擅长啊”
想都不愿意想,觉得非常麻烦似的,哀川润看着天花板。
杀必死精神满满的她,这次也理所应当的,为了给沙咲惊喜一般的,在公寓里等着。
(真是)
(这样就好像是昨天刚刚见过面的感觉啊。)
明天和今天都是未知的,所以对她来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昨天。
而且,昨天的事情,说不定她也早就忘了。
我和她的时间的过法,完全不同吧。
实际上,看起来哀川润一点也没变老。
和八年前不一样的,只有发型吧。真的只有发型。
(我在这八年里,也是确确实实的上了年纪了啊)
在这点上,非常压倒性的感到不公平啊。
“那个,要是肚子饿的话,可以叫外卖。”
精疲力竭的回来,要是再出去的话,对沙咲来说太残忍了。不过既然会搜遍了冰箱的话,说明也她饿了吧。
为什么会对这个私闯民宅的人关心?难道这个人真的是滑头鬼么?——不禁这样想到。
啊,还真是。
(不知不觉)
八年不见却没有任何改变。
不光是外观上。
哀川润,至少在沙咲这样的人来看,就像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一样。
不用说,很明白。
哀川润作为“人
类最强承包人”的伟大之处,作为犯罪者的可怕之处,她都深切的了解。以沙咲的立场来看,也有不少多亏了她的地方。在那个时候,把自己的功绩以“太麻烦了”的理由,全部推给了沙咲。说起来的话,自身的优秀是一部分,沙咲的安全率下降的最大的原因在于哀川润。
不得不感到敬畏。
然后另一部分,
生活姿态姑且不谈。
离开了工作场的她,也就是处于封印状态的哀川润,各方面都很孩子气,充满了社会人不可能具备的那种稚气。
“太麻烦了”什么的一直挂在嘴边。
仿佛沙咲不去照顾她她好像立刻就会死掉的样子。
因为是世界第一的安全,所以那些风险也仿佛看不见的样子。
开启状态和封印状态的误差太过激烈。
总是悠悠闲闲的看着漫画,至少不管怎么去回想,哀川润从来没有对自己很严格什么的。
说着“修行不够”的口头禅,但却不像是在修行的样子。
觉得事件现场才是能锻炼的地方。
练习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只会在正式的时候登场。
在实战中成长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沙咲面前表现出一番自甘堕落的样子,不表现出对她的敌意,危机感,而是把她当做朋友,表现出友好。
很意外的,哀川润其实,
并不是一直在战场。
但是。
“哎,肚子饿死了,已经不能忍了。饿的感觉都要能吃下这个电视了。”
“请别”
“那个”
“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哀川润玉首微倾。
并不是什么说话技巧,仿佛真的是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样子。
真是不让人吃惊。
和八年前一模一样。
不,岂止是八年。十八年前。
和她相遇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哀川润,不是吹牛,只凭着喜好做事情。由于拥有的信念太过强硬,固执,反而使得那些道理变的毫无意义。
()
(不过)
实在不想继续受她任意摆布了。
“啊,可恶啊,想不起来。”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还在想她想干什么呢,没想到她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走向走廊。
然后径直走进浴室。
看样子是想冲个热水澡,让头脑清喂!
太随便了吧!
虽然沙咲才感叹过她八年以来什么都没变,不过这个观念看样子得改一下了。
哀川润的自由度更上一层楼。
(所以说,她的安全指数自然也水涨船高)
太羡慕了。
再来点嫉妒。
过一会就听见浴室传来水声,被丢下的沙咲深深的耸了耸肩,拿出了手机。
充着电,给附近的中华餐馆打电话。
虽然貌似是不弄外卖的,但是对着警察叔叔,还是不得不通融下。
当穿着沙咲的浴衣,头发湿漉漉的她看到桌上的中华料理的时候,
“哦!”
的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莫非是魔法餐桌?!”
“差不多吧。”
沙咲回答道,
“请用,吃过饭的话记忆也会苏醒的吧。”
“请不要把我当成食欲魔人,魔法师小姐。我开动了。”
无拘无束的洗澡,吃饭。
自甘堕落也好,破天荒也罢。
比起自由,不如说自由自在。
就连这一点,也是让人羡慕。
这份羡慕,就算是八年没见,也忘不了。这是和她友情的原点也说不定——沙咲这么想着。
(第一次前面的憧憬,现在可能已经没了,不过)
(我还是很喜欢这个人的)
再一次,沙咲认识到了这点。
“啊!想起来了!”
将拉面,沙拉,天津饭和炒饭扫平的哀川润,突然大声叫道。
还喷饭了
等会叫我怎么收拾啊
“想起来什么?”
“对!是的!我是来向你谢罪的!”
大声说着这些,哀川润停止了进食,把勺子放在了餐桌上。
还真是吃了才能想起来啊。沙咲只是开个玩笑,不过却成了真,嘛,也好。
不过,这句话挺让人在意啊。
来谢罪的?
“来谢罪?”
“嗯嗯!是的,有两件不得不向你谢罪的事!”
“两件?”
不止吧。
想是这么想着,但这么回一句也没什么意义吧。
而且,说有两个也够多了。
哀川润会去谢罪,这本来就是破天荒。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她哪会特意来谢罪?
不如说,在这么长时间的交往当中,哀川润向佐佐沙咲谢罪的情况,没有。确实,一次都没有。
这破天荒的第一次,以及第二次,敢情都在今天发生了啊。
“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事吧,不如说像是坏事,到底是什么?”
沙咲有点小心的问到,
不管怎么装的平静,害怕就是害怕。
“这样,让我想想。到底是什么来着?一星期以前么?好像这里,京都,发生了什么拦路杀人案,十几个人都死了的什么,被叫做京都拦路杀人魔的大事件,记得?”
“”
记得?
你跟我说记得?那可是八年前的事情啊!
过了一个星期的话,记忆会被一定程度的简化,不过,从记忆的新鲜度来看,确实就像是刚刚发生过的,大事件。
虽然沙咲不是这个大事件的负责人,但是因为这个大事件,也曾奔走过。
(虽然是主动出击,不过可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正义感啊)
不是正义感,也不是社会责任感。
要说的话,其实是因为,
受了这位承包人哀川润的委托,为了这个大事件而奔走。
从结果来看,确实那件大事件就此结束了。
“不得不谢罪的事情,就是这个。”
哀川润带着微妙的表情说道,
“实际上呢,我在那个时候,解决了这个时间后,打了个虚假报告。”
“不不”
沙咲摇了摇头。
“当时就有些许的,不如说,很清楚的,确实感觉到了。”
本来就没去敢想哀川润会按套路出牌,支配哀川润这种事,谁能做得到?不过。
只要是从结果来看事件解决,沙咲就没打算多问。
在这一点上,是有默契的。
确实曾经这么想过。
(不过总是难以释怀啊)
不过都八年了。
真是个搞不懂的人啊。
沙咲自认为很懂看场合,也很容易看出字里行间的真意。但是这个哀川润,果然看不懂。
这就是她的注册商标。
“对不起噢。”
将朋友扯了将近10年的谎的罪恶感,一句对不起就说完了。
“能原谅我么?”
“什么原谅不原谅”
不。
这根本不是问题所在吧。
对于名侦探不感冒的沙咲,即使这样还是邀请了哀川润来解决时间的沙咲,这么看来,她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虽然自己不是负责人。
不过把自己不愿意干的事塞给别人干却是事实。
所以说不过去。
那时候,不管哀川润怎么干,事后的报告和事实之间不管差几条街,这都和沙咲没关系。
而且,都八年了。
“都这样了,不过,确实那个事件还没解决,犯人也还没抓到,有种暧昧不清的感觉,然后就结束了,这样的。”
97%的侦破率。
所谓的3%的未解决。
“在意这事件的人,也许还在在乎这事件吧。”
但是,也会觉得没办法吧。
就沙咲所知道的,这个杀人魔的凶行里面,仿佛有着不能传出去的内情。这也是沙咲不想知道的内情。
就是因为记得,才想不起来啊。
不想去知道,也不想去想起。
“诶,你不想去知道,也不想去想啊。不过你既知道,也能想起来哦”
哀川润说道。
藕断丝连。
“不过确实,也到了这个时候了啊”
“看样子,想不知道也是不行啊。”
明明是八年前的事,不对。
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该这么说。
都这样了,想不听也得听。
想跑都没门啊。
(啊)
(哎,算了)
说是不想听,其实是骗人的。
说不上求知的好奇心,普通的好奇心沙咲还是有的。
而且哀川润讲的到时候了,也说明这件事已经不需要沙咲去警戒什么的了。
虽然从案件时效来看还早得很,不过确实已经到时候了。
“今天就是来向我讲这件事的吧。”
做好熬夜的准备的沙咲。
“啊?不是,我就是来谢罪的。”
哀川润说到。
“不得不谢罪啊。”
“不过你好像说了什么两件事啊,润小姐。还有一件呢?”
“唔”一脸认真的哀川润,
“这么迟才谢罪,真对不起”
袭击悠久古都而来的杀人鬼,就让我们将这件事的内情,全数挖尽。
零崎一贼的秘藏子,零崎人识的,将近一个月的战斗事迹,描述一番吧。
京都连续杀人魔事件。
零崎人识,最大的战斗。
最大的敌人。
零崎人识在那个时候,和可怕的敌人战斗着。抱着必死的觉悟战斗。
不是暴力世界的居民。
不是财力世界的居民。
不是权力世界的居民。
他们是被称作最弱的,无处可逃的,不会成长的,不会变化的,就算能逃跑,就算能成长,就算会变化,也会立刻恢复原样。不会反省,不会后悔,非常简单的一群人,非常容易背叛。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迅速忘却,把自己的意见推翻,非常随便,害怕的逃跑,疯狂,不守信用,没有规则。轻易抛弃高贵的自尊心,不努力就像追求成果。仁慈,善良,却又凶残,不贞。只会想不会干,毫无建树却追求结果,感情用事,半途而废,是可爱的群体以及个体。
用尽所有敬意,却又有一点轻蔑,人们称他们为,一般人。
“你觉得普通是什么?”
“不知道。不就是不妥当不合适的代名词么?每个家伙都想追求的玩意,为这个而东奔西跑。还真是相当困扰啊。”
“说什么追求,一般拒绝普通才正常吧所以才困扰啊。每个人想试着让自己的性格不普通。不对,是都在努力这么做啊。”
“那你呢?”
“我想变的普通。”
“还真敢讲。”
“那你呢?你想变的怎么样?”
“我是“不通”(和普通同音)。不管是顺着我心情的事情,还是迎合我期待的事情,什么都想这样。”
“那怎么说都是不可能的吧。”
对叫作江本智惠这个名字的大学一年生来说,在侦探小说里,被美化的不是名侦探,而是杀人犯。
叫做“杀人犯”的人。
或者说,叫做“杀人”的一种犯罪。
这就好像,她对于描述伟人伟业的东西有着很大的不满一样。
不,用不满真是便宜他们了,应该是,感到缺失。
在现实生活中,哪会有抱有自己犯罪哲学的犯人?不光是杀人犯,所有罪犯的犯罪行为,大多是突发性的。侦探小说太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了。
有型的犯人,优雅的犯人,太能编了。
当然。
侦探小说就是编的。
江本也不是说对这种事情特别愤慨——话说,她根本就不会,对什么东西产生愤慨这种感情。
缺失。
感情缺失,缺少感动。
是个缺陷制品。
(不过)
(这种东西不过是文字游戏)
就算这样,不,正因为是这样,这只是单纯的思考游戏,罢了。
但就是会这么想。
总是会这么想。
因为,名侦探什么的在现实中就算没有的话,杀人犯还是有的吧。所以你这样捧他们,这样把他们描写的那么聪明,这就是对现实中罪犯的不尊重。同时描写空想出来的名侦探,以及在现实中确实存在的杀人犯。这有什么意义?说白了,没。
不过。
倒是可以理解。
因为总的来说,人类总希望自己的敌人,越强越好。
不是什么胜负的问题。
人以群分,某种意义上来说,看着你的朋友,也能基本窥得你七分。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什么人作为你的敌人,与什么人为敌,这是对你本人的最好的评价方法。
敌人是路人甲,那你就是路人甲。敌人要是了不起,那你也了不起。
敌人就是目的,就是目标。
所以该强化敌人啊。
让他华丽起来啊。
梦做的越大越好,敌人那也是越强越来劲。
对名侦探来说,与其是没水准的小毛贼,肯定不如和敏感的杀人犯为敌来的好。而且最好这些杀人犯,别是什么脑袋短路的杂碎。
和脑袋短路的杂碎做对手,自己也会变的杂碎大家都这么认为。
也就是说读者,会这么认为。
配角不光只是配角,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得比主角写的更加熟练才行。
所以要彻彻底底的美化犯人。
要美化的,强化的,壮大的领先现实中杀人犯好几条街。
特聪明。
特有思想。
还要有社会地位,美好出身。
要么就是天煞孤星,孤独一生。
总之,犯人得是——有深度的人。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
(在年轻的时候最好去取得的头衔什么的吧)
会去那么想。
也许有点说笑的意味。
还有点自虐的意味。
但总会那么想。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江本智惠,没有敌人。
换种说法,就是无敌。
不过这种无敌,也就是孤独的同义词。
没有敌人,也就是没有作为敌人的人存在。
(这就好像是说,我不存在一样。)
(有没有都一样。比起有,还不如)
没有才好。
活在这里,有一种搞错了的感觉。
如果按照敌人来测定自己的实力,那江本智惠,就是0。不会上不会下,就是0.
这个0的性质由江本智惠来表现,而且也自觉到这已经是她的最大的代名词。
不对。
也许不该用自觉两字。
用自觉的话,仿佛就好像能感觉到自身是存在的样子——但是江本觉得,自己自身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总是把自己的事情当作别人的事情一样去考虑。——或者连考虑别人的事情的等级都没达到。
在这20年间,江本一直这样活着。仿佛是俯瞰自己的肉体和精神一样,一直这样活着。
一边看,一边活着。
那些假装是通情达理的心理医生,把江本的性格归咎于孩提时的入院生活。在死的深渊徘徊的她,总觉得现在还有什么残留的后遗症,这才是她这么孤僻的原因。
这么离题,不可能是正解。
虚有其表就是虚有其表,也只是虚有其表。
(我的敌人,不是什么病)
(就算是住院,病也不是我的敌人)
(因为,要说为什么)
(我与病魔斗争的时间很长,长到都已经谈不上什么斗争了,顽疾,也就谈不上什么顽疾了。)
是零。
当然,是普通人,也是老百姓的江本智惠,对于性命的丧失,也就是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无法去捕捉——倒不是说她很达观。
死确实是厌恶的。
但是,并不害怕死亡。
不能接受突然去死,并不代表她放不开自己的死。
(并不是说放的开自己的死,而是根本无法去放或者不放)
总是会这样想。
江本知道自己的弱点。自己的弱点就是,没有敌人。
(并不是自己弱,而只是0罢了。)
不是强弱的问题。
是有没有的问题。
是开和关的问题。
不是1和0的问题。
(所以我,成不了名侦探,也成不了杀人犯)
(因为我没有成为那些人的价值。)
如果江本被放在侦探小说里的话,肯定不是名侦探或者杀人犯,也肯定不是助手或者共犯——连目击者,举证人都不是。
最小的角色。
为了被杀掉而存在的,而登场的角色。有名侦探和杀人犯这么一对,也就要有杀人犯和被害者这么一对。也就是,最惨的角色。
最受害的角色。
被杀害,而且有十足的被杀害的理由。就算是编,那也是编的有声有色,所以多数的情况,被害者,都是比杀人犯更加可恶的存在。
罪无可赦,而且被随便的,被安上了立体音般的效果。
被杀也没有办法,太过随便的角色。
实际上,看侦探小说开头,去猜谁是凶手可能还有点难度,但猜谁被杀?那还真是很简单。
因为这就是讲述谁被杀掉的故事。
理所当然的。
而最残酷的就是,在出场人物表里,自己的名字后面,有着“被害者”这个头衔。
什么第一被害者。
第二被害者。
第三被害者。
这到底是什么?不像是标记的标记。
没有被倾注爱的描写。
这些专门为了被杀而登场的角色,比起被打的杂鱼,比起找茬的小混混,地位还要低下。
(不过,这才是)
(这才能与我相呼应)
像是出了什么差错一样,导致自己活着。——像是出了什么差错一样,才导致自己没死。这就是江本。除了中学的住院时间以外,这种想法一直存活在江本的心里。
本来就是不死才奇怪的样子,但是却失败了,弄错了,才导致自己活着,这样的感觉。
我是因为出了什么差错,才能存活到现在。
不能像大家一样普通的活着,不能像大家一样普通的思考——满载着失落感和劣等感活着。
并不在是说被杀了也没什么。
因为没有被谁杀害,也没有为杀人犯做嫁衣。而是不知道为什么的,一直活到了现在。
(当然,我是懂的)
(这种东西只是一时性的感情罢了)
连思想都谈不上。
从江本很小的时候,就没什么其他事情干,只能把这个深深嵌入脑中——妄想。
把现实中的人,比作侦探小说里的人物,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到底能怎样?这些假设?
这些比方有什么价值?
现实中根本没有名侦探。
被害者在现实中也只是单纯的倒霉。
(只是太过于沉浸于妄想,考虑的太深。如果平常很忙的话,立刻就会忘记这些。)
这些并不是随便想想的事情,对于这些事,其实自己也很确信。
估计,大概会这样吧。
会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差不多忘记吧。
走入社会,开始工作。
组成家庭,生儿育女。
不,说不定都不用等到大学毕业——遇到自己心目中的“他”之后,说不定就不在会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了。
嘛,总之——有其他需要考虑的事情的话,这些东西的优先顺位也就会自然的下降吧。
值得考虑的价值的高低。
(反过来说,就是我现在没有什么能考虑的事情)
不过。
要说这很可怕的话,确实。
就算不说这很可怕,那也还是可怕。
(自己原来还在考虑这些事情,真是没必要的可怕)
(没必要的可怕,到了极点)
(现在支配我的大部分的感情,构成“我”的感情,扭曲而虚无,如果有其他什么的出现的话,这些立刻就会烟消云散吧)
消失。
变的没有。
就好像一开始就没有的样子。
这很可怕。
这些很可怕,非常可怕。
支持江本的精神支柱,非常容易的,就会支离破碎。她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没考虑去补强或者改变过自己。不过对于这些,她并不是没去想过。
特别是,和朋友。
和既是高中生时的朋友,也是大学的同班同学——葵井巫女子交谈的时候,经常会去想这些。
在太过于直白,太过于向前,太过于耀眼的她的面前,江本就好像是会消失一样。
想要变的像巫女子一样纯真无暇。
也同时,希望自己能够消失殆尽。
“想要改变,等同于自杀哦”
有人这么说过。
当然不是葵井巫女子说的。
这句台词,就算葵井巫女子嘴烂开了,心裂开了,也不会去说的吧。
这是同样是她的同班同学的,和葵井比起来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一个少年的台词。
他并不是什么朋友。更不是与他交谈中时听到的这句话。而只是在教室中偶然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的自言自语罢了。
那感觉就好像是被迎头泼上了一盆冷水。
仿佛突然闯入拥挤的人流中。
不小心被诅咒了。
对他来讲只是单纯的,连让人恶心都算不上的,不带有任何其他意思的,脱口而出的自言自语而已——只是偶然听到了,也只是偶然被诅咒了。
因为江本明白了,他是真心的,打从心底里这么想的。
一点也没有动摇,一点也没有迷茫,他深信着这件事。
深信着这句,一下子就说出来的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只是一句戏言而已,但是却明白了。
这并不只是戏言。
因为真的是在说戏言的话,肯定会明白的。
想要去改变,那就是杀死自己。
确实。
确实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没有像他这样的吧,江本觉得这有点不讲道理,有点怨恨他。
因为这句话,对于高中刚刚毕业,想在大学生活中摇身一变的江本的心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到最后)
(可能我还是喜欢自己的吧)
考虑着这些改变好不好的问题的自己,其实还是挺可爱的吧。
自虐般可爱。
完全的自我否定,想想看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不管怎么样,江本智惠总的来讲,还是普通人。
(我不是改变不了)
(而是不想改变罢了)
现在,还是挺喜欢这个脆弱的自己的。
和那个戏言玩家的同班同学,完全不一样。
虽然听到了那个戏言玩家说的自言自语,并不代表听过他说过很多。就算这样,江本还是明白的。
从直觉上能够理解。
他肯定——非常害怕改变吧。
要问问什么,因为他极度自我否定。
所以才会,改变不了。
和江本比起来,可以说像,也可以说不像的那种,孤独的性质——也许某种意义上和江本是一样的,但是等级却完全不同。
太过极致的否定自己,这种思想凭他的躯体已经无法容纳了——所以他的周围,散发着一股恶影响。
把周围的人全部席卷进来。
那样的话,什么东西都,想变,都改变不了。
至少听到这些自言自语,确定动摇了江本的根本——到底是怎样,才会创造出这样的人啊。非常的不可思议。
即便如此,就算这样,他也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同班同学。
虽然谈不上心目中完美的“他”,但是想要去无视他也完全做不到,做不到不去在意他——在教室里每每和他坐的比较靠近,都会不像样的心中小鹿乱撞。
这个小鹿乱撞,还没达到恋爱的等级——他的那股奇妙的向心力,既不能无视也不能否定。
什么人类的魅力?完全不一样。这是非人类的魅力。
和其他人,不管什么人间关系,都给予强烈拒绝,异样的气场——装作人类的样子活在世上,而且还痛痛快快的失败了。
给人以这样的印象。
虽然有点被吸引,但是这肯定是非常危险的诱惑吧。
想要和他谈谈的江本,既是好奇,也肯定是想揭开他的伤疤什么的看看吧。
(承认吧)
(我确实想和他坐下来推心置腹的谈一谈)
推心置腹这个词,还真让人笑不出来。
自己心里面,到底会有什么样黑暗的东西会出来呢?无法想象——而他的心里,一定是空空如也吧。
(我是被害者的话)
(他就是杀人犯)
是扮演杀人犯的角色的。
如果把这个当做侦探小说的开头的话,他肯定是有史以来最被美化的犯人吧。
比起那些冷酷的肌肉男,还是忧郁的美少年好。
并不存在的名侦探的对立面。
绝对是个与众不同的角色。
如果不是放在侦探小说里面的话,他估计就只是一个丑恶的,罪恶的,最恶的人而已——只会给周围人添麻烦。
这也就是江本心里所想的——最最相被这样的杀人犯杀掉。
(啊,不过)
(如果是那个戏言玩家的话——说不定连名侦探,都可以杀得掉)
这么想着。
倒不是什么神秘爱好者,只是偶尔看到了侦探小说电视剧化程度的江本,会对这种事情考虑这么多,是有理由的。
理由就是因为,她面前的东西。
面前的东西。
“真是杰作。”
颜面刺青耳环墨镜的少年这样说道。
和江本差不多身高的,完全感受不到很强烈的感觉的,那个奢华的小个子,穿着虎纹短裤,脚上是无骨的安全鞋。
上半身穿着红色长袖挂钩夹克,披着黑色立体针织背心。
头发很长,后面扎了起来,右耳有着三个耳环,左耳是挂饰。
看着就不像是一般人。
有着一股危险气息的少年。
不对,管他的格调还是样子,在这个时候,都无关紧要。危险的气息,来自于其他地方。
应该注意的是。
应该感到恐惧的是。
那边飘散着的,血的气味。
肉的气味——内脏的气味。
应
该说——尸臭。
就在那里。
“咔哈哈——仔细想想,这是不是第一次?能成为我这个天下无双的零崎人识大人的宰杀肢解排列对齐示众show的第一个观众。还真是不一般啊,你。”
颜面刺青的少年仿佛很惊讶的说道。
而在他脚边,是尸体。
被无情肢解的尸体。
他的手里拿着刀。
放在他的口袋里的手里面,握着刃器。
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用考虑。
他在干什么,对着这尸体在做什么。完全没必要去想象。
这就是所谓的非现实般的现实。
(该)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无法转头。
江本虽然自认为是一个有缺陷的人类,但是,姑且还觉得自己属于比较有智慧的那种——像这种场合,只要像自己的名字那样念一念,会变的冷静一点的吧。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完全的动摇了。
人生中第一次经历的杀人现场——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的杀人犯。
完完全全的动摇了。
“啊那个”
只是一个偶然——与偶然听到了同班同学的戏言玩家的自言自语一样的,偶然。
原本是准备和一年级的朋友葵井等人一起去社团见学而准备返校的她——但是之后意外的多花了些时间,在离开大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为了赶回西大路丸太町的学生公寓,江本,选择了平常都不会去走的近路。
真是偶然。
但是仔细想想,在这个月亮都没出来的夜晚,就算再怎么是近路也不该走这种小胡同。也不是有什么想看的节目要看,在这种夜晚走近这么危险的小路,真是难以理解。
与其说偶然,不如说是欠考虑。
后悔也没用。
还是说,有什么引力在运作?——居然会让她看到这样一个凄惨的杀人现场。
同这样一个杀人犯,
见面。
“杀人犯?”
颜面刺青的少年,
零崎人识说,
“戚戚戚,这可不对啊。我可不是什么杀人犯——我是杀人鬼。”
这模棱两可的两个词——对江本来说,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讲的话还是能稍微理解一些的。
在零崎的脚边的尸体——已经分不清男女,分不清老少了。如果不告诉你这玩意这原来是个人的话,说不定都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已经是到达这种程度的,解体。
就算现在。
就算是现在也仿佛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尸体。这绝对不是什么一般的杀人犯。
只能是非现实的杀人鬼。
被创造出来的完美杰作。
(杀人鬼这种名号,虽然不是杀人犯的另外一种说法。不过)
不过确实。
在江本面前的这个颜面刺青的少年——只是纯粹的,像是只为了杀而存在一样。
只为了杀。
连人类,都不算。
“侦探小说”
搜一下,玩转着匕首的零崎说道,
“你,看侦探小说么?”
在意识到这是在问自己的问题之前,她迟疑了几秒。——或者说,是在惊讶原来和这个人之间也是能建立起对话的啊。
是能建立起交流的对象,不过还真的看不出来——总觉得他的所谓交流,就纯粹是比划匕首什么的,其他根本没有。
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但是这是,幻想)
(一厢情愿罢了——生下来就一直不交流的人,怎么可能存在?)
这是必定,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实。
不过不管是杀人犯还是杀人鬼。总之就是无可推脱的杀了人的危险之徒。和这样的人进行对话,等同于拷问。
但还是不得不陪着他。
起码比起他一时兴起,把你杀了什么的好多了——真是不好说。
怎么想都比被杀了好。
所以,江本,
“看哦。”
这样,装作平静的回答道。
真的只是几秒,看过的的侦探小说,但却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袋里一个个的搜索——这同时,也把同班同学的“他”的形象,和面前的杀人鬼形象,重合了起来。
在想过之后,最后,把刚才那些想到的,都一一说了出来。
把应该美化杀人犯的事情,对着杀人鬼,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不过她觉得这样,也不会有太大的意义。
这只是让自己死期提前的愚行。
“哦,原来会看啊。”
零崎倒是没怎么在意似她的话——单纯的把江本的沉默当做对话权的交接,随便的应了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啊,那种东西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写出来的?”
这么说道。
“说起什么杀人犯啊,那些杀来杀去的啊。把这些东西当做娱乐来写啊什么的,还有什么阴谋啊,什么知识渊博啊,什么解开迷题啊,什么解决篇啊,把这些东西写得很有意思,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过?”
“”
“真是好笑啊,把杀人犯的事情写得这么娱乐,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啊。如果是写写时代剧那种惩恶扬善的故事那也就算了,连这都不是啊。写写什么忠臣藏杀人事件都好啊。咔哈哈,就好像是在表扬犯罪事件啊。”
踩着脚边的尸体,零崎笑着,这么说。
“我可是觉得啊,什么侦探小说家啊,根本不是什么聪明智慧的学者,真的只能是不得了的大混蛋啊。”
“所以说,这只是小说”
保持沉默其实是很难熬的。
不可思议的,没有感觉到身体冒着冷汗什么的——明明感觉到自己十分的动摇,不过果然,自己还是把这个状况当做是其他人的事情啊。
可悲到极点的,其他人的事情。
“作品和作者,可是不一样的哦”
“哈啊?怎么可能?!通过自己的笔杆子写出的杀人事件,还专门写给那么多人看。写让人厌的故事的人自己也是讨人厌!”
把江本说的话,像是理所当然似的否定掉的零崎——当然江本也只是回答几句而已,并没有给侦探小说作者辩护的意思,而且零崎好像也只是把刚想到的东西,随口说出来的样子。
至少看不出他是真心的。
该怎么说呢?有一种太过随便的感觉。
太过随便了。
已经超越了——暧昧的界限了。
明明就是在眼前,却好像是看着他说话的背影。
“所以说写好故事的家伙是好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啊。”
“但是,恋爱小说的作者也不全是恋爱达人,战斗漫画的作者也不可能全都是武林高手呀。不是么”
“这倒也是。”
咔哈哈的,就这么接受了的零崎。
并没有反驳,正所谓空城计。
就好像是,对自己说的话完全不负责任。
“不过不也可以这么说么不是么,写恋爱的人渴望自己有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喜欢战斗才会去画战斗漫画。”
“那倒”
也是。
好了,这下子轮到智惠信服了。
原来对自己的话不负责任的人,好像不光是他啊。
“所以说写杀人事件的家伙,肯定喜欢杀人咯。”
“推理作家的话不是应该喜欢推理才对么。或者说,阴谋什么的么”
“也可能吧。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也只是喜欢关于杀人的推理啊,也只是喜欢关于杀人的阴谋啊,他们可是无时无刻的在考虑如何把人杀掉的方法哦——这难道不代表他们喜欢杀人?”
“嘛,也许吧。”
自己也没有为他们辩护的意思。
而且如果这时候为他们辩护的话,总有一种包庇他们的感觉,会被杀掉的样子。
虽说总是觉得自己是出了什么差错才会活到现在的。
但可不希望是出了什么差错导致自己死掉啊。
如果要死的的话。
就算如同江本这般的人,死的时候也想要明明白白的死去,能够有充足的理由——至少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自己死了的话,绝对无法认同。
“不过反过来说啊,像是恐怖电影给青少年带来的影响,暴力音像制品和游戏给小孩带来的影响还真是很大啊。对于这些,你怎么想?”
“说什么怎么想”
不管是赞成意见还是反对意见,标准答案似的意见你想听多少我给你说多少。
而且这个零崎,也不像是想要得到这里面的任何一种意见——在这种异样的情况下,已经稍微有点习惯了,多少有点,可以理解他了。
这个零崎,正觉得江本很稀奇。
而且,也觉得这个江本,很有意思。
从之前的态度来看,这个零崎的话虽然毫无可信度可言,但是从对话中可以能判断出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的——比如说,江本是他的第一个“目击者
”。
(目击者)
(并不是什么被害者,而是目击者)
没想到自己会摊上这么一个角色——人生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还是像考虑其他人的事情一样,这么想着。这个零崎,正在把江本当做珍稀动物一样看待,然后采取交流。
虽然只是偶然,还真是麻烦到家了。
“没觉得怎么样。”
这是真话。
如果这个零崎不需要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或者反对意见什么的——那单纯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这样子讲出心里话多少自己也会舒服点。
很奇怪的假装,掩饰自己的话,在他看来,就会变的不是那么稀奇了。
为了保持自己对于他的新鲜度,以保证不步他脚边尸体的后尘的话,这么做是最佳手段。应该吧。
而且江本对这件事。
也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在这句话里面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是么?我反正是这么想的啊”
不管江本的预想是对是错,总之杀人鬼这么说了,
“顺序反了”
“顺序反了?”
“看恐怖电影的人肯定是喜欢恐怖的人,喜欢看暴力作品的人肯定喜欢暴力。所以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啊——在被影响之前,早就是那样的人了。”
“”
“人不是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人这东西,不管怎么去做,都不可能改变的啊。”
咔哈哈的笑着说。
大声的,哄然大笑。
直接怀疑这么笑,会引来围观群众。真的是完全不顾及四周的,仿佛这里是他的专属舞台一般的,哈哈大笑。
如果是那样,为什么,江本会从这里经过呢?
会看见,目击到他的行为。
到底是怎样的缘分,才——不,说到底,没什么缘分。
和自己原来比起来,没什么改变——这是肯定的。
“人是不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的。”
就算这么说,也不代表零崎是真心这么讲的——不过这句话,确实像是震动了江本一般,在她的体内剧烈的来回冲击。
太过于沉重——如此沉重的,随口一言。
(没错,就是这样)
(我既变成不了巫女子,也变成不了无伊实,也变成不了秋春。)
“和别人相遇,不会使你改变——和别人的关系,也不会改变。”
江本自言自语道,
连心里话都谈不上,单纯的生理反应般的,自言自语道,
“改变的,只会是时间。”
在其他的事物出现后,江本的存在,就会立刻消失,但是那些东西,不是人。
“是人间关系。人是不会变的,么,咔哈哈,还真是句漂亮话。”
本来就是他开始的对话,现在却又变成了他做聆听状的样子。就好像是已经忘了刚才说了什么般,零崎对这句话感慨万分。
“时间啊,确实会过。五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完全是不同的人啊。这个确实可以叫做改变。不过,与其说改变,不如说这只是有些不一样才对吧。”
“不一样”
走入社会。
组成家庭。
还有陷入热恋。
这些都不属于改变,只是不一样?
“就算是时光飞逝啊,就算过了十年八年,我还是会觉得我从以前开始就这么想的。我一直都是我!不做自己是不可能的,自我放弃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你还是我,还是其他什么人。”
“好吧,闲聊到此结束。”
然后零崎人识,拿起了匕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就算伸了懒腰,他还是只有150。
“杀了算了。”
不过没有被杀。
江本智惠。到最后,还是没有被零崎杀掉。好像是改主意了一样,颜面刺青的他什么也没说,像是玩够了的小孩一样,双手抱着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吹着口哨离开了现场。
被丢下一人的江本,当然也不可能在现场逗留——匆匆的赶回了公寓。
本来就只是回家途中。
想走近路,确是绕一个大大的路——在想是不是该打手机报警,仔细想想看还是算了吧。
并不是害怕的不敢报警,害怕确实是害怕,但不是因为害怕,才这么做的。
不是说害怕这不是理由,而是因为害怕根本构不成理由。
(大概,走另外那条路的话——我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就回不来了——这才叫真正的改变。)
变的不一样。
很讨厌那样——那只是镜面的另一头。
三途川的,对岸。
就算——这样。
(不过,有点)
(变的想要和同班同学的戏言玩家君,好好地坐下来谈一次话呢)
就像杀人鬼对自己干的事情一样,把这些话,好好地对戏言玩家那么说一说。
不光是想,甚至想试着采取行动看看。
这个决定应该不会改变我的什么吧。
不过,这个决定,说不定能把我好好地结束掉。
明明没什么依据,却这么深信着。——在睡觉之前,决定给对能和戏言玩家并排走兴趣满满的葵井,打一个电话吧看看吧,江本这么决定。
(对了)
(说起来,这个月的十四号,是我的生日来着)
一下子,又像是决定他人事情一样,这么决定了。
这便是最后上升到十二人的被害者的京都拦路杀人魔事件,第一个受害者的被害经过。顺便一提这个受害者的名字叫做羊泽鸿男,是个二十三岁的大学生。而这些,江本智惠并不知道。
这是五月一日,星期天的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