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1.带着中毒debuff走来走去的话,不知何时眼前就会变得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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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chenchangc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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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自己的行动,无意中伤害了别人的时候。

当那个受到伤害的人,是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的时候。

为了对自己和对方都诚实以待,人应该如何赎罪呢?

放学后的教室里,我只能无力地呆站着。在身体正中心将我五脏六腑紧紧缠绕的,是一种与深切的后悔相混杂的罪恶感。这是不久之前,我一直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感情。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蕾娜亲意味深长的信息。菊池同学看到后,从图书室跑了出去。既然如此,我就必须快一秒钟行动起来,但像黑色藤蔓一样的东西在我的脑海中蔓延,延迟了我的行动。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一定是发自自己内心深处的。

做出选择,发起行动,最终失败。造成不好的结果是自己的责任。但是,因此受伤的并不是我。这与迄今为止我所走过的自己改变自己的道路,在根本上是不同的。

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去面对。因为在真正的意义上,自己不可能为自己以外的人引起的心理变化承担责任——但菊池同学现在受到了伤害,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如此,除了从现在开始竭尽全力去做自己能做的事之外,我应该没有别的选择了。

「……啊!」

我下意识地松开紧咬着的嘴唇,拿起书包冲出了图书室。

总之,先活动一下腿,把缠在脑海中的藤蔓撕扯开,思考自己该做的事。我超越在走廊上往同一个方向走的学生们,并希望能够接近此刻不知身在何处的菊池同学。我穿上从玄关挂着的箱子里取出的鞋子,用袖子擦了擦冰凉的汗水,从口袋里取出手机。

启动LINE后,最上面显示的是蕾娜亲的留言。我把它推到视野的尽头,打开了和菊池同学的对话画面。

「对不起,我有话想跟你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收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快步走着。被看到的信息虽然是容易产生误解的文字,但并不是实际发生了什么。虽然伤害了对方的事实不会消失,但我们可以用语言传递事实。现在能做的事,一定只有这些了吧。

不一会儿,我来到了关友高中的正门。菊池同学如果还在学校里的话,总有一刻会从这里经过,即使她已经离开,了解到这一事实的我,也能尽快地离开学校。因为这样的理由在此处停下脚步,却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理。硬要说的话,只是觉得这个道理最能让自己安心。

一月的空气仿佛要结冰了。位于乡村车站旁再走十分钟左右的坡道上的这所学院,也毫不留情地被那股冰冷侵袭着。

眼前不断有学生走过。有热闹散去各回各家的小团体,也有和睦地从我眼前走过的情侣,这让我的心莫名地躁动起来。如果我没有搞砸的话,现在我和菊池也会像那样,两个人一起走在归途吧。那对情侣也像现在的我一样,有过搞砸的时候吗?

等了五分钟,十分钟,却始终没有回信。我再次打开LINE,却连菊池同学发来的已读的提示都没有,这样的话我无法将事态继续推进。

「……对了。」

我反复地思考着,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像这样一个人解决不了问题的话,作为游戏玩家应该做的,就是去依赖别人。我一直是这么做的。虽然我开始习惯了人生,但对于恋爱还是如同外行人一样。那么,为了推进事态所应该做的事情,肯定也和那个一样。

我浏览了一下对话列表,寻找着那个人。

这种时候恐怕比日南还要……

「唔哦哦!?」

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了通知。那是LINE的新信息——但对方既不是日南,也不是期待中的菊池同学。

「……泉?」

显示的是表示泉的用户名「优玲」。除非有什么事,泉和我平时很少交流。我对这个意外的对象歪了歪头,但从谈话一览中看到的信息中,大致掌握了状况。

「友崎你干了什么?!」

在这时收到的这样的消息,这样的内容。

也就是说,他大概从菊池同学那里听说了什么。虽然这并不能解决问题,但从可能与菊池同学取得联系这一点来看,也是进展的征兆。我像蜘蛛丝般上一样打开了那封短信。就在这时。

「唔哦哦?!」

又突然间,我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泉的自拍图标。因为有过几次经验,所以明白了,这就是那个…有电话来了吧。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有点不习惯,所以还是希望对方先通知一声再打过来啊喂。我用颤抖的手指点了一下绿色的区域。

「喂!?」

电话那头传来泉略带怒气的声音。

「哦,哦。喂。」

迷惑、混乱和惊讶混杂在一起,我一边抑制着加速的心跳,一边努力冷静地发出声音。

「你怎么回事? !」

「嗯……」

从泉那里传达过来的,是充满感情的声音,而十分漠然的问题。她大概是在说菊池同学的事吧,但如果只问“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嗯”什么啊!回答我的问题!」

「是提问吗……」

尽管很困惑,但这种情况下我恐怕也无法冷静。还是边整理头绪边说比较好。

「……是菊池同学的事吧?」

「那当然了!」

「这是当然的吗……?」

被这样猪突猛进的对话折腾着,我反而恢复了冷静。这种时候,对方一兴奋,我反而会冷静下来,嗯。

「你是从菊池同学那里听说的吧?」

「那当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岔开话题!」

「有岔开吗……」

微妙地一直没合上,每次都追问也谈不下去。我决定先等泉把事情说出来。

「我看错你了友崎!劈腿!?」

「不,不是劈腿……」

我模棱两可地否定,但因为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说的,所以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菊池同学确实跟泉商量过什么。而且泉这么说——菊池同学也有类似的感想吧。

「嗯……对不起,我没有做出出轨的事。不过,我想可能会引起误会,所以我想和菊池同学好好谈谈……」

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电话那头泉的声音停了一会儿。

「……可疑。男人都这么说。」

「那是什么……」

「总之!你立刻来我这边!」

「这、这边?」

「是啊,你已经明白了吧!」

「明白了吗?」

「我现在发给你!」

「喔、喔……」

就这样,我一边被总像是缺根弦的泉迷惑着,一边再次等待着消息传来。

* * *

现在,我在学校附近的家庭餐厅脱下鞋子,跪坐在沙发上。坐在眼前的是泉和另一个人——中村。

「是这样的。」

我跪坐着,低着头,向俯视着我头顶的两个人说明了这次的经过。我完全变成了在神面前忏悔的样子,等待着眼前的两位神的话语。

「嗯……」

中村用一种无聊的眼神看着我,把加了姜汁汽水的杯子向口中倾倒。因为是家庭餐厅的饮料吧,应该是甜的才对,但中村喝了之后看起来很辣的样子。

旁边的泉一脸认真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接受了,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

「是的……」

我向他说明的是,我开始去attafami的线下会了。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叫蕾娜的女人,她很积极地来找我。我虽然委婉地保持着距离,但多少还是被卷入其中了。

然后——那条LINE的消息被菊池同学看到了。

「嘛……感觉很有友崎的感觉呢。是吧?」

泉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看着中村。

「是啊,你太迟钝了。」

「什……」

中村的话让我深受打击。说到中村就是迟钝,说到迟钝就是中村,他把连我都明白的泉那浅显易懂的好意无视,让我被这迟钝的化身宣告了这一点。

「但,但我应该按照自己的方式传达过了……」

「那个方式什么的,好像没有传达到菊池那里吧?」

「唔……」

我被中村指出重点说教,很受打击,但仔细想想,中村和泉已经交往好几个月了。而且光听别人说,他已经和好几个人交往过了,和我相比,我肯定还差了好几个档次。不过还是有点不服气。

「话说,你真的好好说过了吗?这种事除了和吵架的对方好好谈谈,别无他法。」

「……也是啊。」

中村充满实感的话语,让我彻底接受了。从那张过于恐怖的脸给人力量系的印象过于强烈,但与那种恐怖的印象无关的内容却让人不得不点头

。真不甘心。

事实上,中村说的的确没错吧。对现在的我来说,也只能好好谈谈了。

「那个,你们俩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泉开口道:「哦,这个啊……」

「前些日子第一次参拜的时候,我们不是说了很多吗?从那以后,我们就经常在LINE上聊天了。」

「啊——」

我恍然大悟。交往以来的第一个寒假。我和菊池同学去冰川神社新年参拜时,我们偶遇了泉和中村两人。在那里菊池同学和泉出乎意料地亲切地交谈着,但没想到她们甚至变成了连LINE上都友好交谈的关系。

「很多事都会找我商量,比如说“这种事我不擅长,该怎么办”之类的。」

「原来如此……」

之后干脆也和中村都共享了信息,不过,恋人之间应该就是这样吧。如果有人找我谈恋爱的话题,我也会征求菊池同学的意见。

「可是,就友崎而言,真的只是这样吗?」

「只是这样?」

泉抬头看着我,像是在窥探我一般,我回问道。

「不光是那个孩子的事,就我听到的来说,好像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

「……各种各样。」

我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虽然决定性的事件是蕾娜亲的事,但小小的分歧在那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因为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办法抽出两个人的时间之类的?」

泉用一副“嗯嗯”的绝妙表情看着我,好像答对了一半。但那种感觉有点傻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泉目不转睛地接着说到。

「嘛,话是这么说,更重要的是本质吧。」

「……欸,嗯?」

我还没完全理解她的意思,于是就催促她继续说下去,泉叹了口气。

「就像是大家一起去小玉家玩了,或者是和深实实聊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什么的。」

泉用厌烦的语气继续说。

「又比如那个线下会一样,是和葵两个人一起去的呢。」

一瞬间,我的背上冒出了冷汗。

虽然就语气来听,这只是几个例子中的一个,但我的脑子一下子冷了下来。是吗,这样的话确实是会的。

因为我想尽量不隐瞒,所以我把去了attafami的线下会的事告诉了菊池同学,也告诉了她日南也在那里。她虽然不能仅凭这一点就窥知日南背后的另一面,但这种状况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别扭。

「也、也是呢。」

我整理着声调点了点头,泉责备我说:

「喂,你知道你哪里做错了吗?」

也许是我和日南他们关系很好这件事已经完全渗透到了泉的心里,所以幸运的是泉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大的问题,话题继续推进了下去。

不过,我现在明白了。虽说对方是菊池同学,但什么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也不好。日南和我隐藏的关系,不能因为我的失误而被人知道。

之后就再小心一点吧。我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点了点头,把视线移回泉。现在最重要的是和菊池同学的事。

「放着菊池同学不管不顾,和其他朋友一起玩得太多了……应该说是让她感到寂寞了吧。」

我顺着泉的话说到。不知为何,泉叹了口气,中村则皱起眉头。

「笨蛋吗?你真是太迟钝了。」

「什……!」

今天第二次吃了中村的迟钝宣言。而且旁边的泉也从心底表示赞同似的,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事全体一致的有罪判定呢。

「嗯,应该说,有点偏差,或者说是还不够吧?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一下?」

「换,换位思考吗?」

泉点点头,将身子探出桌子,盯着我的脸。

「如果小风香说回家的车站在一起所以……我想想。」

见我一瞬间抬起视线,泉像是试探我一般说到。

「如果是,她和橘一起回去的话,你会怎么想?」

「啊!——」

被泉强调了某一部分,我终于从菊池的角度里理解发生什么了。

「哦,你终于注意到了吗?」

「……嗯。」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我心里,和我一起玩的大家终究是朋友,不是那样的存在。但这终究,只是我自己的看法。

「在菊池同学的视角看来,我其他的朋友,或者说是女孩子吧,会被这样看待啊……」

被比喻成橘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在菊池同学看来,我的行为完全不止是我认为的和朋友出去玩的行为而已。而这是在无意中,将利刃对准了菊池同学。

「算了,你知道就好。那接下来,你就自己来想办法吧。」

「你说自己来……?」

话说回来,我现在正处于和菊池同学已经联系不上的状态,而就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的视线不知为何并不是在看我,而是将视线移到我的背后。还嬉皮笑脸着。

我一边感到疑惑,一边回头看——。

「菊,菊池同学……?!」

菊池同学正站在那里,一脸困惑地看着我,突然间,事情就这么急转直下。本来想着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怎么认错,但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和她面对面,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我慌忙把视线移回泉和中村,两个人的视线正互相对视着。原来是我是被下套了啊。

「友,友崎君…?」

而且,不知为何,菊池同学也被我吓了一跳。也就是说,菊池同学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我和菊池同学是同时被下套了。

也就是说,这是泉和中村的策略,在发生矛盾的双方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制造出两人不得不面对面的状况……咦?一瞬间我差点觉得这是在开玩笑,这不是在帮我吗?

正当我和菊池同学面对面不知所措的时候,我背后突然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回头一看,泉和中村把零钱和钞票放在桌子上,正准备回家。

「那么,我们先走了~ ~」

随着这句话,泉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挥挥手离开了房间。中村脸上浮现出莫名开心的笑容,拍了拍我的后背。

「给我好好干!」

「喔、喔!」

于是随着氛围,就变成我和菊池同学两人独处的情况了。

* * *

四人座的包厢里,我们两人相对而坐,空气中流淌着沉默。

桌子上放着本来装着姜汁汽水和冰红茶的两个空杯子,还有为我和菊池同学先倒上的两杯冰水,我们就这样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应该说些什么?又会听到些什么呢?这些当然应该都是为了消除误会,但我也明白不应该像个女人那样一味地找借口。按照泉说的,问题并不仅仅在于那条别有意图的LINE。那么,应该解决的应该是更本质的其他部分吧。

可是,我现在该对菊池同学说些什么呢?又该怎样改变关系呢?然后,之后我想怎么做呢?对此我还没有找到答案。

就在我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整理思绪的时候,突然间冒出的是——

「对不起!」

这是来自菊池同学的,不明所以的道歉。

「……欸?」

我啪嗒啪嗒地加速眨眼,连我自己能感觉到。

「等一下,菊池同学为什么要……」

不知为什么,菊池同学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同时她不时地向我这里递出视线,最后张开了薄薄的嘴唇。

「那个……比起友崎收到了怎样的LINE来说……我觉得我擅自看那个的行为,不太好,所以……」

「啊——!」

一时间我心中涌起强烈的罪恶感。明明让菊池同学露出了那么悲伤的表情,却又让对方先道歉,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等等,不对,我才是应该道歉。」

「不,我才是……」

「不是的,因为我本来就做了会让你担心的事……」

「可是……」

我们这样的争吵持续了好一会儿。而且是在双方都认为是自己的错这样的复杂情况下。

这时我想起来了。泉和中村都说过的话要“想解决的话除了两人好好谈谈别无他法”。

「我知道了。」

我把手掌对着菊池,制止了她的提问。菊池同学瞪大了眼睛,凝视着我的手掌。

经历种种才形成了这样两个人的关系。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菊池同学的事情,但即便如此,我也做好了我和她的关系比其他人都更加深入的觉悟。

所以我一定明白。如果是对于这样两个人的关系,应该说出的话语。

「的确如菊池同学所说,擅自看了我的手机是不对的……所以,我也承认这一点。」

因为我颠倒了我的立场,所以从我嘴里蹦出来的是“承认对方错了”这种颠倒的主张。不过,这样大概并没有错。

菊池同学一脸迷惑地盯着

我。

「嗯,所,所以我……」

「可是……你已经向我道歉了,我已经原谅你了,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我一边微笑着,一边明确地说。

就算做了什么错事,只要好好地说出来道歉,彼此都能接受,那就应该被原谅。也许那是希望原谅我的过错的表现。

「我,我明白了。……既然,已经原谅了我的话……」

然后菊池同学也接受了。

「所以,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我想,和菊池同学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像这样谨慎地选择语言,一点一点地不断积累,尽量朝着对于菊池同学来说理想的方向前进。而且,正因为它与我的理想也相近,两个人才会像这样联系在一起。

「我觉得让菊池同学感到寂寞,一个人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像这样认真地从正面解决问题的做法是行得通的,那么这次的分歧也一定能一点一点解决掉吧。

「如果还有别的事情的话……你能告诉我让你感到不愉快的事情,与你的感受吗?」

菊池同学到底在痛苦着什么,又希望让我做些什么——也就是说,我应该改变什么?

当然,如果我自己能体察到这一点是最好的,但这是水泽和日南那样的恋爱大师做的事。像我这样的恋爱弱角,一定光靠自己的力量是怎么想也想不出答案的吧。既然如此,我就只有用尽全部语言,将自己所想全盘托出,再用手指一一确认吧。

「……那个,我……」

菊池同学一脸认真地把视线转向斜下方。我想大概这是非常难以启齿的事。因为那是把自己愿望,赤裸地暴露给对方的行为。但是,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还是很认真地面对着我。

「我……为友崎君加油。」

「加油?」

但是,这时菊池同学脱口而出的,却是意料之外的积极的话语。明明是关于擦身而过的产生误会的事情说的,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不知所措地,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像是线下交流会,或是去花火酱家的店里玩什么的……虽然稍微,有点寂寞。但我知道,这是友崎君为了将来,为了自己的目标考虑而做的事。……即便不是这样,对于友崎君能够积极扩展自己的世界这一点,也对我来说非常开心。」

「……谢谢。」

即使是随心地表达出来的话,也饱含了对我的尊重。

「所以我,不想造成妨碍,还想为你好好加油。……那,那个……作为女朋友。」

「嗯,嗯。」

菊池同学的语气中夹杂着羞涩,但又不失真诚,我听得如痴如醉。

「对友崎君来说,世界一定比我生活的炎人之湖还要宽广。所以,和不是我的人一起度过的时间,对友崎君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

「……炎人。」

我只是小声重复着这句个词语。

一起为戏剧创作剧本的时候。在谈到波普儿,以及菊池同学的价值观时,这个角色成为了关键人物。

——只能在固定的环境中生存,被封闭的种族。

「所以……我不想因为我的任性,而破坏友崎君的世界。」

菊池同学用她雪白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桌上的玻璃杯。露水凝结成的水滴在其指尖汇聚,留下弯曲的痕迹,然后滴落,濡湿了桌面。

「因为友崎君不是炎人……而是波普儿。友崎君为了自己的道路而开拓世界,这是很棒的事情。」

菊池同学话说到一半,一边移开视线,一边用湿润的眼睛再次抬头看着我。那黑色的瞳孔里包含着紧张的气息,正细微而不稳定地晃动着。

「虽然我和友崎君……嗯,正在交往着,但是……我想我早就知道我们并不是过着完全相同的人生。所以我也知道我必须尊重这件事。」

这样混杂着懊恼和寂寞,以及各种东西的声音,依旧直抵我的耳朵。

「但是……」

菊池同学垂下了视线,舔了舔嘴唇,像是在确认什么。

「果然还是……有点寂寞啊。」

一边说着,一边自嘲地笑了。

菊池同学的那副表情让我感到十分难过。一股像破洞一样的重量,沉甸甸地直入丹田。

「对不起,要是我也和菊池同学打声招呼就好了。」

但是菊池同学,缓缓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我想肯定不是。」

「不是吗?」

我反问,菊池同学点了点头。

「因为,这是友崎君教给我的。」

然后,温柔地对我微笑着。

「不要勉强自己,只要在有炎人的湖里寻找同伴就可以了。」

这句话,让我吃了一惊。

「……这,这样啊。」

这是我说过的话。

这是在菊池同学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必须要做出改变之时,我给出的一个答案。

既然名为“学校”的社区不适合自己,那也没必要勉强融入哪里的必要。这并不是人为了活下去而选择的唯一道路。

所以我向她展示了如何在SNS上寻找兴趣相投的世界,并教给了她那个方法。由此获得契机的菊池同学选择了「当作家」这条路,现在正朝着这条路前进。

既然独自深入世界对菊池同学来说是一种栖身之所,那么她也根本没有必要改变自己的形态去接纳他人的必要。

「……确实,我现在也这么认为。改变自己不是唯一的正确方法。」

正因为如此,我在文化祭的庆祝会上,没有勉强邀请菊池同学去唱卡拉OK,之后班级成员聚会上也没有邀请她。因为我不想做出强行将她拉出湖外的行为。

菊池同学用右手抓住她自己的左手,不安地抚摸着,开口道。

「明明,从湖中望着友崎君不断扩大自己的世界,对我来说应该是很自然的事情……」

从颤抖着的嘴唇里发出的声音,还是带着几分寂寞。

「我是炎人,而友崎君是波普儿……我应该接受了这种关系才是。」

菊池同学亢奋地握紧了抚摸着的手指。

「——不过,我也看着在远处开心着的友崎君,并为此嫉妒不已。」

嫉妒。听到这句话,我感到胸口一阵冰冷。

「不是怀疑,只是不安,渴求着可以相信的某物……我认为应该做的理想,和我的心情渐行渐远。」

我听着菊池同学的告白,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文化祭时,在图书室里交错的话语。

「这就是说……」

我话音刚落,菊池同学点了点头。

「果然,这就是理想与心情呢。」

「……」

以应有的形式为基准的理想,以及从自己内心涌出的心情。

也就是——矛盾体。

所谓人类,一定不是只是遵循正确的道理,抑或是只拥有驱使人行动的感情,而是同时拥有这两者的生物。因此,当心中的理想与心情会产生矛盾之时,这种束缚也会变成痛苦。

我用“只要在矛盾的同时,追求双方就可以了”这句话,赋予了其意义,找到了与在同一件事走相反道路的伙伴交往的理由——然后,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了菊池同学。

但是,这次的情况又如何呢?

「的确,友崎君选择了身为炎人的我……但我并不能走出湖外。」

如果从相矛盾的关系与话语中的理由结合在一起的连接之处,开始有什么遗漏的话。

「如果只是说自己无法走出那片湖泊,那么只要接受那个世界就好了。只要在自己能生存的世界里,寻找符合自己感情的话语,就能解决问题。」

如果矛盾不仅存在于自己的内心,也存在于与他人的联系和羁绊之中的话。

这时又应该改变什么,贯彻什么呢?

菊池同学一副难得的不平静的样子,一边用吸管不停地搅拌着玻璃杯里透明的水,一边胆怯地说道。

「可是……」

没有说出口却卷起漩涡的水流,很快就像电池没电的玩具一样,停滞了。

「如果和无法离开湖泊的炎人结合的,是能和所有种族和睦相处的波普儿的话。——炎人,波普儿,又该怎么办呢?」

那是仿佛,把我和菊池同学的关系说得一清二楚的话语。

从我和菊池同学之间的问题中,可以窥见思考的痕迹。肯定,这一定是比想象中更难解决的问题。

我拼命地思考着。

现在我应该吐出的话语,应该做出改变的关键。

菊池同学用落寞的眼神看着我,这几个月来积累起来的各种预感和不安交织在一起。

「菊池同学。」

我有意识地做出可靠的声音。

即使是通过技能创造出来的音调,为了传达自己的想法,也是必要的。

被泉和中村说教之后,菊池同学又告诉了我她现在的想法。

虽然我不敢断言我完全理解了她的内心,但我还是用我的方式尽力想象出

来了。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一定是心情。

「对不起,让你感到寂寞了。」

然后我直视着菊池同学的眼睛。

「让你不安了,没能好好解释清楚,对不起。」

我完全没有恋爱经验,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但是,现在眼前悲伤的那个人,不是炎人也不是克莉丝,而是菊池同学。既然如此,我现在应该珍惜的,肯定也只有那个人。

我总是很擅长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地表达出来。那么,为了珍惜重要的某人。现在的自己能让她看到的,果然只有那个坦率的自己。

「……嗯。」

菊池同学认真地接受了这一点,点了点头。

「希望你放心……那个。」

为了彻底消除菊池同学的不安,我把自己的想法,用自己的语言——

「因为我喜欢的只有菊池同学。」

话音刚落,时间仿佛瞬间停止了。

「啊,那个……!那个、那个……」

谁听了都知道的焦急的声色。仿佛能听到“噗——”的一声的绯红色,出现在眼前。

「非,非常感谢……」

那是几乎变成了热源的脸颊,不知不觉间那个温度也传到了我的脸颊上。又或许是,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嗯,嗯……」

两人由此产生的热量,慢慢地冲走了刚才的冰冷、停滞的空气。

至少,在我脚边渐渐靠近崩塌的预感,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样由于坦率的心情产生的二人的心跳。作为恋爱初学者,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把握,但唯有此时此刻,我知道那温暖还在持续。

* * *

我来到了菊池同学家附近的北朝霞车站。

「那个……谢谢你特意过来。」

我在家庭餐厅说了不好意思的话后不久。我们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决定一起去寻找消除隔阂的方法,因为最近一直擦身而过,所以想尽量增加在一起的时间。

就这样,天色渐渐暗了,我决定实践自己心中对于恋爱的印象中常见的“送你回去”作战。话说回来,连这样的事情都完全没做过的我真是个废物。

下了电车,我们走到检票口时,菊池同学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那就在这里……」

「……欸?」

「那个,毕竟都送到车站了……」

菊池同学有些扭扭捏捏地低下了头,有些顾虑地说道。嗯。

但是,我并没有到此为止的打算。

「好不容易来一次,我送你到你家门前吧……那个,只要菊池同学不讨厌,的话……」

「不、才不会讨厌呢!」

菊池同学一边用力抬起头,一边说着,然后又慢慢地低下了头。

「我并不是不喜欢……不如说是很高兴才对……」

渐渐地,菊池同学说话的声音又变小了。

然后,她带着沮丧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带有顾虑地看着我。不过,菊池同学在想什么,我大概明白了。因为我也一样。

「……害羞吗?」

「嗯……是。」

没错。一定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对自己单方面的要求,有抵触心理吧。这样接受施舍的行为,常常会给对方带来麻烦。

「没关系的。嗯……那个。」

所以,我想再一次,把自己的想法,想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但是,在说出来之前,我又羞于启齿。

因为那不是太蠢了,就是太直接了。

这就是所谓的以“恋爱”为主题的故事的一个桥段,真是令人害羞的场景。

「……那个?」

菊池同学等待着我继续说下去,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或许察觉到了什么。

「那个……」

「嗯。」

菊池同学急切地回答道。怎么说呢,感觉自己被逼到了绝境。

即便是焦躁也没用。“哎——”我下定决心,说出了心中所想的那句话。

「我!因为我想尽可能长时间和菊池同学……在一起。」

「……啊!非,非常感谢……」

然后我们两个又一起再度变成了绯红的热源。刚才在家庭餐厅里说了些酸酸的话语,接下来又是在回家的车站,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啊。

「那、那就……到我家门前为止……一起回去吧。」

「嗯,嗯。」

两个人走出检票口,一起走在夜晚的路上。

* * *

一月下旬,随着太阳的落山,冬日刺骨的寒冷涌入心头,但现在在那里感觉不到寒冷,一定是因为身边的某人吧。

看不见什么星星的埼玉夜空。却有几颗稀缺的星星,发出只有今天才有的凄美的光芒。

我们一边走在北朝霞的人行道上,一边被夜风吹得面颊发凉。说了很多真心话之后的沉默,显得很宁静,让人感觉不到心中的不适。即使不去特别注意,也能感觉到这样与两人相伴的空气,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友崎君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就像是终于要把隐藏的事情泄露出去似的,我被“啪”的一下问到。我小心翼翼地调好声调,像是温柔地把它捡起来一般。

「为什么……是指?」

「那个……友崎君身边有很多有魅力的女孩子,为什么选择我呢?」

「那个……这是……」

我想了想,终于得出了一个答案。

因为那就是我当时在图书馆里说过的话。

「假面与真心……理想与心情……在这样的矛盾体中,我们在完全背离的方向上烦恼着,但仔细思考之后,却也是相同的方向……我觉得这就像奇迹一样,非常特别……」

听了这话,菊池同学有些不满地抬头看着我,噘着小嘴。

「这就是,使这段关系变得特别的理由吗?」

「啊?这样很奇怪吗?」

我和被日南要求,从中决定选择一个人的时候。我便寻找着交往的理由。在此过程中,我被菊池同学深深吸引,话剧结束后,我便传达给了她那个理由。

这难道,不能成为选择她的理由吗?

「倒也不是说奇怪,不过……」

菊池同学有些不好意思,朝斜下方看去,双手指尖合在一起,扭扭捏捏地移动着。

「我想知道,友崎君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我……为什么会喜欢我……像这样的。」

「啊,我自己?」

听了这话,菊池小姐有些焦急地,轻轻点了两次头。

「大概,是因为我觉得,理由和心情是不一样的……」

我理解了她说的那句话。

我所找到的理由,说到底是为了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特别的后话,也就是为了创造出理想关系的理由。而这,并不是我被菊池同学吸引的理由。

不过,如果要问那是什么,也很难说清楚。

「是什么呢……我们一起做了话剧的剧本,然后……」

车辆稀少的宽阔道路与河相接,风吹起水中的寒气,摇动着我们两人的发梢。天空和水面都被夜色染红,那犹如烟火大会后的静寂,像极了当时从户田桥上看到的景色。

「从故事里看到的菊池同学……对我来说,十分地有魅力,而且……我也想守护她。」

我一边回想着两个人一起度过的宝贵时间。

「在这之中,菊池同学认真的样子,自己克服困难时的积极精神,都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嗯,嗯……」

因为这是我的真心话,我越说越不好意思,菊池同学的脸也渐渐红了。

「本来我们就有想法相似的地方……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够理解菊池同学的烦恼,在克服这些烦恼的过程中,有一种共鸣,或者说是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非,非常感谢……」

两个人的脸又红了起来。路灯稀少的住宅区旁,在架设着桥的宽广的河面上,时间悠闲地流淌着,而只有我们两个人显得十分焦躁。

「所以,不知不觉间……那、那、那个,我觉得你变得很重要……对、对你喜欢上了……」

「唔哇啊!」

菊池同学听了这句话,猛然瞪大了眼睛,停在原地。我不知道是这句话的哪里让她变成这样。

「我!我啊!」

突然拔高音量的菊池同学,在人行道正中央大声喊道。然后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缩了缩肩膀。

「我,我……一直很尊敬无论何时都在向前走,不断开拓自己世界的友崎君……」

她低着头,好像是从发丝的缝隙间往外窥视一般。

但是,她的声音却笔直地传达出来。

「我之所以会握住友崎君伸出的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言语之间的沉默,被带着一丝凉意的河水声所填补。

「所以,我不希望友崎君放弃扩大世界的想法……不希望他放弃不断开拓自己世界的行为。」

面对这样坦率的

心情,我又感到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希望我放弃想波普儿一般的行为。

那一定,是肯定我做出的行动的话语。

「嗯……谢,谢谢。」

我稍稍调整着呼吸,重新走到站在稍微远离的菊池身边。\\在彼此都沉默了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我想,如果菊池同学也一样就好了。随着「嗯」的一声,车灯闪过,但那个司机根本不知道这种难为情的对话。

并肩走过桥。从那里往前走了三户人家,就是菊池同学的家。

「今天……特意送我回来,真是太感谢了。」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家门口。带着热度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哪里,我才没有注意到,对不起。」

「……不,我才是。」

就这样,我们又互相谦让了一下,菊池同学好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们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晚安。」

「嗯,晚安。」

菊池同学背对着我,朝门口走去。打开门后,他又回过头来,在门关上之前,轻轻地向这边挥了挥手。

我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盯着啪的一声关上的门。

一个人孤零零地被留在陌生的土地上。但我却觉得哪里都不寂寞,走在去车站的路上。

* * *

那天晚上。

我用近乎愤怒的力量轻拍着手机。

画面上显示的文字是这样的。

「不要突然给我发这样的短信。」

当然,送信对象的是蕾娜酱,虽然可能会被认μ为是恶人先告状,但仔细想想的话,突然说了些h的话的人是蕾娜酱,突然发送过来的“突然说了些h的话真是抱歉呢”的邮件的也是蕾娜酱,即使对方是蕾娜酱,我也应该有生气权力才是。

我啪地一声按下LINE的发送按钮,然后像一把利剑似的把手机扔进被窝。如果现在是江户时代的话,那锐利的轨道,足以把作为被窝的替身的敌方忍者中的一人给干掉吧。

过了一会儿,手机开始震动了起来。

「嗯……」

我提心吊胆地从被窝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对方是蕾娜亲。

「这样啊,真是对不起。当时是上学的时间吗?是被谁看到了吗?」

「唔嗯……」

因为是那个随心所欲的蕾娜亲,我本以为她会做出那种“我不知道这件事啊”的反应,没想到她这么坦率地道歉,我体内的忍者之血也渐渐平静下来。我把准备射出的利梭装在心里,冷静地看着画面。

「嘛……这样就好。」

又因为,我觉得从这里开始继续各种对话也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于是就说“有点啊!以后不要再这样就没事了!”只发了一句。不管回信是什么,我只要在这里结束对话就可以了。

但是,就这样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产生了误会,并伤害了别人的事。那一定也包含着自己无法预先处理的运气的要素。既然如此,为了尽可能减少这些因素的影响,就必须一步一步仔细检查陷阱,然后再前进。人际关系很难,或者也可以说是有着不讲理的部分。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 * *

第二天早上。

「啊,一大早就打得火热呢。」

我和菊池同学两个人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却被水泽戏弄了。

我看了一眼笑嘻嘻的水泽,叹了口气。

「偏偏是在最麻烦的时候被发现了……」

水泽发自内心地笑了。

「哈哈哈,你们是怎样,决定一起上学了吗?」

「嘛,差不多吧。」

没错。昨天送走菊池同学之后。为了增加两个人的时间,我想尽一切办法,在LINE上联系了菊池同学,决定今天早上两个人一起上学。顺便说一下,我也在LINE上好好地向日南汇报,今天的会议就不开了。

于是,两人从离学校最近的车站出发,却很快就被水泽发现了。

「……唔。嗯,你们幸福就好。」

「多管闲事。」

我开玩笑地说,菊池同学则躲在我身后,不时瞥一眼水泽。注意到这一点的水泽也看着菊池同学,露出温柔的笑容。

「早上好。」

「早,早上好……」

这动作实在太熟练了,我真想抱怨一句“喂,别随便搭讪啊”但仔细一想,他不过是在打招呼罢了。由于不在场证明成立,我也只好接受了。

话说回来,这个排列还是很有特色,或者说是些相当稀罕的成员呢。本来早上特意集合起来,几个人一起上学的人就很少,所以三个人走在一起显得有些显眼。而且由于戏剧剧本和监督而开始交往的情侣的传闻,也不知不觉间就传开了,实际上也能感觉到来自同年级成员的视线。

水泽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迅速地远离我们一步。

「那么,碍事的家伙就此……」

「啊!?大家好像要一起上学了!」

就在水泽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充满活力却略有不满的声音。回头一看,泉正快步走过来。随即泉停在了快要分开的水泽和我之间。虽然更引人注目了,但人数都增加到这种程度就无所谓了吧?

「大家一起上学真是少见啊!怎么?作战会议?」

「你不喜欢吗?」

我一吐槽,泉就哈哈地无力地笑了一声。然后目光闪耀着看向我和菊池同学。

「哦!重归……还是这样关系好是好事啊~嗯嗯!」

「嘛,托您的福。」

可能是考虑到水泽不知道这件事吧,泉闭口不提吵架的事。大概是想说“重归于好”,但又紧急回避了。感觉是使用了察言观色的现充技能。

「关系很好啊……」

水泽有些惊讶地看着这样的我们。不知是察觉到了刚刚微妙的违和感,还是另有想法?不管怎么说,好不容易泉这么努力,我也想趁机把话题继续说下去。突然,泉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向我和菊池同学。

「啊,说起来。友崎和小风香!」

「嗯?」

「在、在!」

在我的回答上,我听到菊池同学注入力量的回答。在被水泽和泉这样的现充包围的地方,突然被叫名字的话,是会变成这样,我知道呢。毕竟我以前也是这样。

「正好!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可以吗? !」

「拜托?」

虽说我已经适应了现充,但很少有人拜托我做什么。而且,菊池同学也要算上的内容,完全没有想到。

「那个,这次不是有三送会吗?我是那个的执行委员的说。」

「欸,是吗?」

三送会这就是俗称的「三年级送别会」。也可以说是「预饯别会」。

一、二年级的在校生们,会在集会上目送着即将离去的三年级生。关友高中的三送会比起毕业仪式等其他活动来说要来得更加直率,也会有社团和委员会的志愿者来进行娱乐性的戏剧表演,座位顺序虽然按照通常惯例,是根据出席序号来排序的,但?也允许在不扰乱场内秩序的情况下自由移动。

当然,对去年的我来说,这份自由才是最大的利刃,为了逃避那个,我一开始就坐到了折叠椅阵的最末端,用这可谓完美的控位闯过了那次集会——那次三送会,到底算什么啊。

「友崎,你不知道送纪念品的事吗?」

「……纪念品?」

我虽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不太明白为何特意在这里提出来。如果是送了什么很贵的东西的话我倒是会记得,但好像也不是那样的。

「哈哈哈。文也你啊,去年真的是和谁都没有联系啊。」

「怎、怎么回事?」

「友崎真的不知道吗?」

泉的眼睛突然闪烁着,绽开般说道。

「——命运的旧校徽!」

完全一次也没有听说过的词语,但是水泽也嗯嗯地点了点头,就连什么都直言不讳的菊池也一副「啊,是那个啊?」的表情,看来是我的问题过的可能性很大呢。

「那个……菊池同学,你也知道吗?」

为了慎重起见,我确认了一下,菊池同学略带顾虑,好像很在意我似的点了点头。

「是,是的……我只是稍微听说过一点。」

「唔。」

完全让人她心了。也就是说,在我完全变成隐藏角色的二年级的五月份之前,不知道的事情已经累积到了可笑的程度。好吧好吧。

「……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

我顺着菊池同学的话问道,泉从旁边突然插了句话,一副把那部分交给我的样子。大概是与恋爱相关的事,想自己来说明吧。

「你看,关友高中,不是有一座现在已经不用的旧校舍吗?有理科准备室和第二服装室什么的!」

「哦……哦,我知道。」

在意想不到的时间里,提到了一个过于熟悉的场所,我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附和着

「那里好像在十年前还很普通地使用着,从那里搬到现在的校舍的时候,制服、校徽,或者说是就连高中的名字,全部都换了。」

「啊……我好像听说过,就在不久前,好像还完全是别的高中,什么的。」

十年前那场巨大的改革,把关友从偏差值完全不能算是升学学校的程度中,从校名开始,制服,校舍,以及校章中常有的樱花标记改成了笔的标记,彻底往学习方向转型,不到十年,这里已经成了埼玉县中的升学学校御三家之一……这样的小插曲,我在学校说明会的时候好像听到过。

「然后呢。在三送会上,会有二年级给毕业生送纪念品的环节,男女代表分别送出盾牌和花束——在那时候,三年级的男女二人,也会瞒着老师偷偷给二年级的男女两人送一些东西。」

「……嗬。」

也就是说。

「那就是现在的校徽之前的旧校徽——命运的旧校徽。」

水泽在一旁一脸得意地说道。

「喂!哪里,是我最想说的地方!」

「哈哈哈,我知道,所以我才说了。」

「那么—!」

「谢谢。」

两人以一如既往的节奏毫无顾忌地交谈着。虽然我已经习惯了现充的对话,不过,像这样的最快模式被卷入的话,还是有点不习惯啊。

不过,我总算还是抓住重点了。

「也就是说……要把现在已经消失的十年前旧校徽了,在三送会的那一瞬间就传承了下来。」

我这么一说,泉点了点头。

「据说,收到校徽的两个人,直到毕业为止,校徽都会为他们带来了幸福的眷顾……毕业之后,也会成为独一无二的特殊关系!」

「……原来如此。」

我点了点头,同时对其中的一些话感到有些在意。

那是我和菊池同学说话时也说过的,用来形容两个人的关系。

「实际上,今年三年级的两个人,好像要去同一所大学,还要同居呢。」

「啊,对的对的!都说结婚倒计时了吧!」

泉开心地指着一边拿着书包一边说的水泽。

虽然只是抓住了学校里常见的特有规则,但那可是十年前的旧校徽,而且还是每年都通过偷偷的方式而代代相传下来的东西。这样想的话,我似乎也明白了其中的意味。而很多人也都感受到了其中的意义,才会被认为会给两人的关系带来变化吧。

我一边思考,一边把视线转向左侧——菊池同学将右手贴在胸前,微微张开的嘴唇中,

菊池同学吐出白色的气息。

「这是非常,浪漫的传统呢。」

「啊哈哈,听起来确实像是什么故事一样。」

我温柔地说着,菊池同学也抿起嘴唇,微笑着,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感到有什么视线,向右一看,泉和水泽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这些家伙。

——这时我意识到。

「嗯……这么说来,你是想拜托我们。」

「」于是泉就这样快活地说道。

「我想拜托友崎和风香来接任这份接收人的角色!」

「拜,拜托我们……!?」

菊池同学发出惊讶的声音,涨红了脸。虽然一定是她很开心的缘故,但她的双眸似乎因有些不安而微微摇晃着。

那究竟是单纯的在人前露面的压力,还是另有原因呢?

「能拜托我们,我感到很荣幸……但为什么要找我们呢?」

我觉得应该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像校内公认的情侣还有很多,而且泉也知道我们之间的误会。即使考虑到这一点,我还是担心着我们能行吗?

「」泉开心地说道。

「你看,这两个人,是文化祭上策划了戏剧的公认情侣,我觉得很适合这个角色!学校里的人也都知道,所以不是超有特别感吗!?」

「特别……吗?」

虽然这句话被重复了一遍,但我脑海中浮现的,果然还是昨天和菊池同学的误会。虽然芥蒂确实在逐渐淡化。但是,能否解决所有的事情,我还没有自信。

如果至今为止,继承旧校徽的男女之间都会变成特别的关系的话——不,不如说,能成为本人都认为的特别的关系的话。感觉到了那时矛盾的我们。能挺起胸膛说出我们也能成为那样肩并着肩的关系吗?

「……虽然我也有点犹豫,不过,看到你今天一起上学,就想说,去吧!」

泉直到话说到一半都压低着声音。

「啊……是这样啊。」

「啊哈哈!毕竟我也希望你们的关?èμ???系继续下去嘛!」

也可能是泉看到我们擦肩而过,替我们转了转心。

「那个,谢谢。不过,嗯……」

我正在犹豫的时候,他就会像流水一样飘飘然地说这样的话。

「文也,你不愿意吗?文也不愿意的话,我来接你吧?」

「啊? !裕有女朋友了吗? !」

「不,虽然做不到,但在正式比赛之前,我会尽全力把葵拿下。」

「简直是炸弹发言? !」

水泽煽动般地说。虽然是开玩笑,但这家伙是真的行动起来的。我又把视线转向菊池同学,也许是因为我迟迟没有回答,菊池同学用比刚才更加不安的眼神看着我。

……不过,嗯。是啊。

「好吧,我来。」

「啊!」

「……菊池同学,可以吗?」

面对我的提问,菊池同学随着答道:「好,好的。」

「谢谢你们两个!那就拜托你们了!」

我笑了笑回应泉。瞥了一眼菊池同学,她已经低下了头,但从发丝的缝隙间可以窥见的脸颊上涌起了绯红,这让我安心了。

在这里犹豫也没用。昨天好不容易才重新传达了心意,维系了我们两人的关系,要是因为这种小事又让她不安,这才是身为男朋友的失职吧。而且,泉还特意为了我们这样费心呢。

——但是。我又注意到一件事。

「咦?那个,不由泉和中村来做这样好吗?」

乍一听,这好像是情侣们都想参加的活动。这样的话,本来就喜欢恋爱类活动的泉,不应该会自告奋勇参加吗?

泉一脸为难地噘起嘴唇。

「嗯,我也想和修二一起收下那个,直到毕业都在一起,不过……」

泉用指尖摸了摸自己西装上的校徽。

「……那么小的东西,修二怎么可能保存一年都不丢啊?」

「不,原来是物理上的问题啊。」

在最后的最后,这完全不浪漫的一句话,让我吓了一跳。

* * *

那天的休息时间。

「哟呼。」

水泽滑溜地走到我身边,与正在收上堂课的教科书的我搭话。

水泽微微扬起嘴角,每次这家伙用这种表情来搭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在捉弄我。虽然也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多帮助,但就时机来说,这次应该不一样吧。他大概是来调侃我与菊池同学一起上学,以及领取旧校徽的事。

「怎么啦……」

我用略显疲惫的语气说道。应该清清楚楚地表达出了为此感到筋疲力尽的心情才对。喂注意,注意到我的这种心情啊喂。

「文也啊。」

然而水泽根本没有在意我的表情,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毛,显出一副平时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水泽这样说道。

「刚才校徽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没有……怎么啦?」

这个意想不到的问题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而水泽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

「不对,所以是和菊池同学吵架了咯。」

「啊……为什么这么说?」

我十分惊讶地反问道。

因为今天早上,水泽别说是看到了我和菊池同学友好地一起上学,就连约定好要领取命运的旧校徽的地方也看到了。所以我本以为他会以“你啊”这样的感觉来调侃我,但没想到他竟然提出了与此完全相反的问题。

……也就是说,一定有什么内幕。

「听谁说的?」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中村的脸。泉刚才很自然地在为我掩饰所以说可能性很低吧,但是就告诉现充集团的成员的消息来说,只给了一个人说的秘密被贴上“只会对可靠的人说”的标签,于是每个人都会对一两个人说,最后全体成员都知道了的情景是时常发生的。

「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说。」

「是吗?那为什么?」

「哦。这么说来,我猜对了吧?」

「啊……太狡猾了。」

只要多说几句话,就能被对方轻易地从细枝末节上看穿自己的心思。有人说这完全是我成全了对方,但我也已经经历过很多了,这种时候无论对水泽说什么都会被他看穿,隐瞒事实也只会适得其反,所以我决定坦率地反问他。

「对啊,之前吵过架了,话说你是怎么猜到的?」

水泽的视线回顾了一

圈教室。他好像是在确认附近有没有人在听他说话,亦或是在寻找菊池同学在哪里?总之好像没发现大问题,水泽又笑着开口了。

「一直以来都是独行的你们,突然开始两个人一起上学了,没发生什么怎么可能呢?」

这个意想不到的说法又让我感到困惑了。

「……这是什么意思?开始一起上学,不是说明很要好才对吗?」

水泽噗嗤一声笑了,轻轻地摇晃着手指。再加上他那可恨的表情,我觉得他很有教养,但我是被虐待的人,所以这家伙……是这样的。

然后水泽一脸得意地说了起来。

「文也,你听好了吗?交往中的人如果突然拘泥于这种「形式」,那就是想要弥补不顺利的证据。」

「嗯……」

「哎呀,你猜对了吧?」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飘忽不定,一不留神,他就已经接近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就那样,水泽在我的胸口附近滑溜溜地指了指。

「嗯,大概是这样的感觉,让你寂寞了,对不起,我想增加两个人的时间,以后一起去学校吧。」

「喂,你在哪里听说了?」

他的包里或者什么地方都装着摄像机和小型麦克风,这种程度的过人之处让我战栗不已。

「啊,您说得没错,我已经敌不过水泽先生了。」

「哈哈哈,对吧?」

本来是为了讨人厌而说的讽刺也被他吸收了,我说自己已经束手无策了。

「那么,发生了什么事?详细说说看。」

「……嗯,这样的话。」

于是,我走到教室的一角,向水泽诉说了过去的经过。

「……感觉吵架是理所当然的。」

和对泉和中村说过的内容一样,水泽用极其轻松的语气说到。

「嗯,有有有的感觉。」

「不、不……我是认真的……」

我被这种认识上的差异震得浑身发抖,水泽轻轻哈哈哈地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然后像往常一样扬起眉毛,一脸从容地看着我。

「是啊,不过你听我说。」

「喔、喔!」

自信满满的语气让我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流。

水泽是身体开始寻找让我对话,休息时间在教室的墙边对话,但其态度从声音的语调,这里只从空间切除两人独处的错觉。原来如此,这家伙总是这样跟女人搭讪。

「首先,文富美和菊池千交往的时候还和别的女人一起玩,这也不好吧?」

「其他女人……」

「哈哈哈。不过,你没说错吧?」

「是啊……」

确实,如果只是去掉形式的话就是这样,不过是说法而已。

「不过,不是的。女孩子就是很重视这种“形式”的。」

「形式……」

我小声重复了一遍,水泽默默地笑着点了点头。从那以后就自己想想看吧。你是好指导者吗?

「比起心情,行动之类的?」

「嗯,虽然很近,但有点不一样。话说回来,文也凭直觉应该也知道吧?」

「啊?」

这个意想不到的词语让我困惑不已。

「可是,为了和好,你不是决定做些“送你到家门口”、“早上两个人一起上学”之类的像情侣一样的事吗?」

「……啊。」

我回过神来叫了一声,水泽一脸自大的样子。

「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我现在正在以恋爱的形式……」

在水泽的催促下,我说出了自己的发现。这种输掉的感觉。不,我输了。

「就是这样。」

我爽快地回答,水泽孩子气地笑了。

的确,这么一说,我觉得让人感到寂寞的事,做这种“情侣式的事”,是一种赎罪。如果说是形式,那就是形式吧。

水泽满意地笑了笑,得意扬扬地说着下面的话。

「和女孩子谈恋爱的原则是,偶尔也要给她形式之类的糖果。所以,你做的事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

「不,是糖……这不是说得很黑吗?」

我反驳道,水泽又慢慢地摇了摇头。这个人应该很开心吧。

「那么,你现在做的也是这个吧?」

「……也许吧。」

早上一起上学,根据想法的不同,也只是「形式」。

我点了点头,水泽开心地笑了。

结构上的确如此。做了让人感到寂寞的事,然后用其他形式弥补,弥补已经形成的距离。直觉告诉我,那确实是硬糖,或者说是形式上的。

我陷入了沉思,水泽立刻收起笑容,盯着我的眼睛。

「不过,这个嘛……虽然没错,但不像文也。」

那就像是在看我看不见的我。

所以我想再多听听水泽的话。

「……什么意思?」

「嗯,什么啊?」

然后,水泽用食指咔嚓咔嚓地挠了挠耳朵下方,再次环视了一圈教室。

数十名学生。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或者随波逐流,有时还会改变自己的意见。

是为了开心而对话,还是为了对话而对话?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光景了,甚至不知道他是戴着面具在掩饰自己的心情,还是素面相照。

「形式终究是为了掩饰表面,并不是本质。」

以接近告发的语气说出的话。虽然脸上还是浮现出看不出真意的微笑,但那视线却是认真的。

然后平静地控制着笑容,将视线从教室移向窗户。那里静静地飘浮着裹着寒风的天空,下一股风会吹向哪里,谁也不知道。

「这个……我也明白。」

「是啊。」

想起暑假。这是水泽和日南一样吐露的心声。

表面与本质。玩家视角和角色视角。

是因为水泽知道自己在和戴着面具的自己战斗,还是因为他知道比任何人都执着于表面面具的人。不管怎样,我能理解那句话——我觉得水泽也在考虑这件事。

「所以,我不觉得只要像个糙男人一样,先调整一下形式就可以了。……一点点地,不过。」

用带着热情的语气说。

「可是文踩也和你做的事,有意义掩耳盗铃伞。可是,多少后,糖糖也去,文也会关闭,或与朋友玩耍的男人,菊池开口作品。事情不是那样的女孩也不会改变。」

「……是啊。」

我点点头,想起昨天的事。

菊池同学说,两人的关系是波普儿和炎人。

「文也本来就有洁癖,现在却这么做,真是不可思议。如果是文也的话,应该会说“那我就不去休会了”吧。」

水泽就像在那里整理思绪一样,用比平时慢的速度编织语言。怎么说呢,比平时的水泽显得更加裸露。

一边观察着彼此的反应,一边加深的对话,对我来说是心灵上的慰藉。

「啊,我也不认为这是正确的解决方法,不过文也说你是这么想的。」

「是啊……」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自己这次采取的解决方法不像我,或者是依赖于某种「恋爱」的印象,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尽管如此,我并没有选择从根本上颠覆的方法,而是选择了形式。

为什么我这次偏偏选择了你呢?

问了自己一会儿,我发现自己的话语一点点脱口而出。

「大概……对于我来说交流会是事关自己的将来,你和大家和睦相处的时间,当然也一直快乐的时间……今后交往的人的游戏,为了扩大自己的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脱口而出的,是过于真实的感情。

「哈哈哈,这是什么啊,小学生的作文?」

水泽调侃道,我拼命反抗。

「唉,烦死了。那种坦率的心情,就像小学生写作文一样。」

水泽哈哈大笑,开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哈哈哈!也许吧!」

然后哼哼唧唧地留下了余韵。不,我说了那么可笑的话吗?

「啊,算了吧!也就是说,我是这样考虑的结果,决定把恋爱当作恋爱来面对的,大概。」

水泽慢慢地平息了笑容,像是接受了一般,小声说了句「原来如此啊」。

「嗯,大概你刚才说的就是全部吧。」

水泽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着只有自己明白的话,语气有些焦急。

「……怎么回事啊?」

「文富美也啊,并不是想适当地误导恋爱……」

然后,他又露出寂寞的笑容,说了这样的话。

「将来的事、朋友的事、恋爱的事……全都是用同样的重量来考虑的。」

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分明是中了大奖。

「的确,我……对战会也好,和本来关系就很好的朋友的时间也好,还有今后要拓展的人生……我想和和菊池同学的时间一样优先。」

也许有人认为恋爱才是最重要的

,也有人认为将来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在我心中,这些东西并没有顺序。

「是啊。」

水泽点了点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想,犹豫不决。

「……这样不好吗?」

水泽像是在寻求答案,他轻轻扬了扬眉毛。

「不知道。话虽这么说,也没有好坏之分。」

「好,那就……」

「嗯,不过。」

我正想肯定,水泽却一脸清凉地将两只手掌朝上。然后,做了个像是在抓什么东西的手势,微微一笑。

「文也的时间有限,不可能全部选择吧。」

「……」

这的确是正论,但这是我想做的事。

「如果真的要认真面对,就必须只选择自己想要选择的东西,而你却放弃了。」

「喂,喂……」

我无法反驳,水泽兴致勃勃地指了指我。

「那么,现在菊池里的菊都要从你的手掌里滴落下来了?」

「嗯……」

我想这大概是核心。

开拓自己的世界,面对各种各样的事物。于是就像在阿塔法米中出现隐藏角色和隐藏舞台一样,可以选择到现在为止无法选择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但它总有一天会超过自己的承受能力,从被驱赶到边缘的东西,依次滑落到手的外侧。这就是菊池同学。

我模仿水泽的动作,把手掌朝上,盯着上面看。

「……如果选择太多的话,总有一天会失去一些东西。」

说完,水泽点了点头。

然后,仿佛在思考一般,稍稍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

「这个嘛,用你的话来说——你不觉得不诚实吗?」

听了一遍之后,我无法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明明是自己选择的,却无法承担,是不负责任吗?」

「不,不是这样的。」

水泽立刻回答。

「嗯?」

「不光是菊池同学。」

水泽的视线朝上,像在现场编织语言一样,带着热情说到。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活泼的表情。

「因为选择太多,所以什么东西自然而然地就掉了……」

然后,水泽斜着朝上的手,好像要把捞起来的什么东西往下掉。

「选择的时候明明是自己选择的,

舍弃的东西自己不选择,任凭其发展吧。」

这句话道出了我内心隐藏的不诚实。

「……我确实没想过。」

「是啊,我现在也想起来了。」

「喂!」

水泽清净地笑着。那笑容就像天真无邪的少年。

「如果要舍弃什么,那也是自己选择的吧……」

「是啊是啊……不过,一直接受所有的一切,就是不诚实吧。」

「……是吗?」

这句话确实刺痛了我的内心。

「你知道吗?优铃想把命运的旧校徽托付给你们的意思。」

「……怎么回事啊?」

水泽叹了口气说:

「优铃啊,我相信你们一年后也会好好交往的。」

「啊……」

确实,这一点我也隐约察觉到了。

这是一对毕业生传给一对在校生的校徽。

那——明年同样由两个人来继承,是有意义的。

「所以文富美也,如果没有这个自信的话,拒绝也是一种勇气。」

「……好好考虑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住她的手。

然后,再次回想起自己现在拥抱的东西。

人生攻略、几个朋友关系、恋爱、阿塔法美——然后。

细数起来恐怕没完没了,其中的某一个,虽然不是马上就能选出来的,但总有一天会因为选不出来而掉下去。

「选择的意思和舍弃的意思是一样的……」

我认真地小声说着,水泽直勾勾地看着我,用撩拨人心的语气。

「你在耍帅吗?」

「喂!」

好不容易聊到一本正经的话题,这时候别开玩笑。真是的,他还是那么麻烦。

水泽似乎想要飘飘然,毫无顾忌地提出自己的意见。我虽然被嘲笑,但不知不觉间感觉头脑清醒了。

「形式,不是这样的地方,是道理还是感情……是吧?」

我自言自语道。

那一定和以前一样。

在人生中遇到某种迷茫的时候,找到了对抗自己行动的盾牌的时候。阻挡在我眼前的,总是这两件事。

而且——这次大概也是这样吧。

我应该思考并寻找答案的地方,一定就在那里。

「……谢谢你的建议,帮了大忙。」

老实地说着,水泽又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谢谢!」

然后,水泽把身体从靠着的墙壁上移开,放松地摆弄起手机。

那应该是结束重要的谈话后的休息,恢复日常对话的开始。

「可是,你在变成这样之前,没有跟谁商量过吗?」

但是,当时被问得很随意。

「不,我做过。」

说着,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日南的脸。

「做了吗?那就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是什么?」

我问道,水泽还是轻松地说。

「因为……这次的擦身而过对恋爱来说是最初级的初级,听了谁都会明白,这样下去会有不好的结果。」

「……」

是不祥的预感,还是不祥的感情?我感觉有一团自己不知道的不定型的烟雾在胸前扩散开来。

关于这次的事情提问的时候,日南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就那样继续吧」。但是,水泽所说的“初步的初步”在那家伙身上看不到,怎么想都不自然。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被人看上呢?」

我觉得水泽的话就是我所感受到的违和感的真实来源。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一回答,水泽瞬间沉默,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不过,情况似乎并不像往常一样。

「……嗯,我不会问你这件事是跟谁商量的。」

然后,水泽用砍下的眼神,无法抹去我柔软的部分。

「——商量的对象,别搞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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