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玩吉诺赛德机器人玩得太起劲,有些睡眠不足。果然能合体变形的就是不一样。结果任凭闹钟怎么响也起不了床,差点被妈妈没收掉玩具。
「家里给我买了吉诺赛德机器人!」
星期一早晨,在四年级一班的教室里我把这事告诉了英树。
「真好啊,是豪华完全版吧。法纳鲁·耶西巴会转动著发光吧。」
英树那双瞳仁很大的眼睛羡慕地看著我。英树是我的挚友。以前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不过自从去年野营迷路时一起渡过难关后,就成了独一无二的至交。英树的体形和我差不多,两人都不擅长运动,这一点也让我们很合得来。
「我的生日在十二月,所以只能和圣诞节凑在一起求他们买。反正到了圣诞节,家里人连新机器人也会买给你吧。」
「怎么说呢,如果外形好看就求他们买。听说正好在那段时间会同时推出『最终沙加9』和『龙奥博4』,我可能会要那个吧。」
在上星期的予告片里,吉诺赛德被两个敌人扭断手脚,陷入了绝境。从时机上来看,也是新机器人快登场的时候了。
「不会吧,连游戏也要收齐啊。我家里你也知道的,游戏是不可能的啦。芳雄你们家这么有钱真是好啊。」
英树嘟起了嘴,把两腿伸到椅子外面。因为龅牙的关系,即使嘟起嘴还是能看到一点牙齿。不给孩子买游戏机是英树父母的教育方针之一。也因此英树经常到我家来玩游戏。
「没什么有钱的。牛肉火锅用的也是猪肉。只是爸爸不能一直在家,所以特别宠我而已。其实英树家才是有钱人吧。听说当牙医很攒钱哦。而且他们还让你去读补习班。」
在我的朋友当中,上补习班的只有英树一个人。当然正确地说,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父母觉得没什么必要。好像在东京从小学就开始上补习班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在我们神降市还很少见。
「我爸妈花钱的方式错了啦。他们相信我去上补习班人就会变聪明。其实如果把这些钱花在游戏上,还能大大活跃我的脑细胞呢。他们俩没一个明白的。」
英树一脸厌烦的样子,抬头望著教室的天花板。过去英树常常逃掉补习班的课,每次都受到训斥,还被下达通牒说下次再逃课的话就减少零花钱。因为这个英树整天发牢骚,说什么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拿零花钱才上的补习班。
「但是上次测验,你的国语成绩不是比我高么。」
我的国语和理科从没输给过英树,但几天前的国语测验第一次没他考得好。不由地心中感叹:补习班的威力还是很大的。不过绝对没有『我也要去』的念头。
「要继承牙医光是国语成绩上去了也没用。芳雄,你要是觉得补习班那么好的话,你代我去上吧。」
「不不不,老朽就不必了。」
我模仿拉比机动队「塔鲁穆德」司令的口吻断然拒绝。「塔鲁穆德」司令今年八千岁了,是宇宙的贤者,也是拉比机动队的领导人。
「我也不要啊。」英树的嘴嘟得更厉害了,不过马上恢复了严肃。
「对了对了,你老爸那儿怎么样?关于杀猫案的事,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好像完全不行。」我摇了摇头,「不过爸爸说了,那种人很快就会变成杀人犯,所以必须现在就逮住他。」
「听我老爸说的,因为五年前神降市办了大学,半夜里还出来转的怪人才多了起来。结果现在出了这种事。」
这个以前也听爸爸唠叨过。过去晚上连行人也没有,只要在街头走动就会引人注意,住所和身分也立刻就能搞清楚。但是现在便利店和卡拉OK店越来越多,因此深夜还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再加上从外地进入本市的大学生,所以已经无法简单地锁定犯人。不只是杀猫案,入室行窃、飞车抢包之类的案子和五年前相比,也多了整整一个数量级。
「最近出来务工的外地人也多起来了。可能很快这里也会变成东京或常世市那样吧。」
常世市是县厅所在地(注:相当于中国的省会),那里有很大的百货商店和游泳池。从这儿坐电车大约要两小时的路程,家里人带我去过几次,就算平日里马路上也是人山人海的。
「无所谓了,神降市会变成什么样跟我没关系。」
英树无奈地补上一句。遵照父母的指示,英树不得不去报考常世市的私立中学。神降大学没有牙科专业,所以直到大学毕业继承父业之前都回不了家。相反对我来说,即使上了大学也能一直待在这里,所以很高兴神降市有自己的大学。有传言说,几乎不用怎么学习也能进神降大学。
「但是不早点抓到杀猫犯的话,怎么也没法安心哪。」
说著,我朝最后面的座位瞥了一眼。小满正和两个朋友说话,小嘴轻轻张开微笑著听她们开玩笑,不过总觉得是在强打精神。
三年前小满从东京来到神降市。听说她妈妈的老家就在神降市,这次因为离婚才回到这儿。不过没有住在老家,而是和妈妈两个人在宾田町的公寓一起生活。和我们这些乡村长大的孩子不同,小满的容貌衣著十分文雅。白白的皮肤,印象最深的是一笑就会露出的虎牙。大大的眼睛、从剪得短短的头发下露出的耳廓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真是可爱极了。总是穿著雪白得耀眼的衣服,纤细、文静,简直给人一种不得不保护她的感觉。小满的妈妈是一个鼻梁高高的美人,结婚前做过接待员,小满确实从妈妈那儿得到了遗传。
所以,从转校来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单恋上了小满。
「你很在意小满么?」英树用臂肘顶了我一下,取笑我说。
「才不是呢!」
「别逞强啦。」英树咧开那张酷似螳螂的大嘴巴笑道:「有什么事你立刻就会挂在脸上。山添很可爱不是么。我也很在意啊。可是再过两年我就要离开这儿了,虽然有点可惜,但还是把山添让给你吧。在我毕业之前,你们一定要给我打得火热火热的哟。」
不知道英树是心胸开阔呢,还是摆一下大人的架子而已。本来嘛,就连小满本人有没有这个心都还不知道呢。而且,我俩关系是不错,但小满可能有心上人。不过,听说一个月前有个六年级学生向小满告白被拒绝,当时小满说「有其他喜欢的人了」。其实就在前不久,小满还几次问过我家里的事,所以心里抱著淡淡的希望,也许……
「再说了,山添也是宾田侦探团的成员吧。比起其他人,你的机会可是大把大把的。」
「话是这么说。」
「我全力支持你哦,芳雄。怎么样,让我也加入侦探团吧!」
英树轻柔地朝我蹭靠过来。
居然来这一手!我困窘得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不行,不行!」
孝志突然插了进来,那张严肃的面孔活像一台搅拌机。一直就在旁边听著吧。孝志是侦探团的头。
「英树你也太夹缠不清了。宾田侦探团只有住在宾田町的人才能参加。这是侦探团的铁律,绝对不能打破。」
孝志怅著不亚于初中生的个头和声势,严辞拒绝了英树。孝志自称是运动万能、头脑明晰(这个是吹牛)、眉目如画(这个也是吹牛)、完美无缺的领导者。连身上穿的衬衫也尽是符合领袖身分的红色系。况且创立侦探团的也是孝志,因此,孝志规定的铁律就是绝对的铁律。
所谓的基地是指宾田侦探团的本部。就在宾田町的神降山中,不过具体位置是向外人保密的,只有团员知道。
「再说英树还要上补习班应该很忙吧。侦探团一到集合时间,所有的人都必须到齐哦。」
「知道啦知道啦,拜托别这么大声吼好不好。」
慑于孝志的大块头,英树只好老老实实地放弃了,但眼睛仍在恋恋不舍地看著我。
「对不起啊。」我的低声道歉只有英树一个人明白。
英树走开后,这回孝志把矛头对准了我:「芳雄你也绝对不能告诉他。不守规矩的家伙会被其他成员讨厌的,记住喽。」
孝志太过热爱自己创立的侦探团,一旦有什么事触及侦探团,立刻就来威吓的一套。平时倒是一个挺能照顾人、又靠得住的家伙,就像杰克和海德那样突然会性情大变。
孝志嘴里的「成员」该不会是小满吧?是听到了我和英树的对话?还是就像英树说的那样,我的脸上藏不住事儿?
不管怎么样,虽然对不住英树,但就算没有小满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他。友情归友情,规矩是规矩。当然不想被小满讨厌也是原因之一。
我耸了耸肩,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知道啦!」
这星期负责打扫厕所的是我和铃木太郎。我们这组有三个男生,清扫厕所外面的洗手间这个最轻松的活被组长孝志霸占了,所以男厕所只好由我和铃木君两个人打扫。
铃木君半个月前刚转校过来,所以虽然同在一个组,却几乎没说过话。淡然的脸庞毫无特点,而且沉默寡言。身材也是普普通通。朝礼时站在队列中央,连司令台上的校长也会看漏过去,就是那么的不起眼。
我自己也没出挑到可以对别人品头论足,可是即便在我这样的人看来,铃木君也太不起眼了。
课间休息时也是独自一人坐在课桌旁看书。因为是转校生,起初也有人过来打招呼,但是铃木君回应冷淡,只一个星期就再也没人搭理他了。看起来铃木君本人也不怎么介意。
「喂,铃木君。」
我试著向铃木君搭话。劳动开始的铃声一响,铃木君便拿起长柄刷默默地干起活来。清扫厕所本来就没劲,连话都不说就实在太无聊了。而且,没准一聊起来,才发现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
「铃木君是从哪儿转较过来的呀?」
其实听老师说过,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从名古屋转来的,还看见几个同学过来问他关于「米粉糕」的事。铃木君的态度不讨人喜欢,所以很快那些人就不见了。我不是因为不知道才问,只是想起个话头。
(注:米粉糕是名古屋的特产)
不料铃木君抬起头,给了我一个完全不同的回答。
「我么?我是从天上来的。」
「天花板?」
(注:日语「天上」和「天花板」的发音相同)
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老化斑驳的天花板。在市里的所有小学中,神降北小的校舍是最最破旧的,从我入学以来就有传言说要改造。可现在都过去四年了,还是老样子。我已经放弃了,想必到我毕业的时候还是那样。
「不是天花板,是天上,天的上面。」
铃木君说话时声音细细的,脸上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信也好,不信也罢,随你的便……就给人这样的感觉。起初以为铃木君在开玩笑,可是看那样子又不像。
心里想著也许是名古屋的校园里非常流行的笑话吧,为了继续话题我又问道:「铃木君是住在空中么?」
「不是的,还要上面。」
铃木君回答说,擦拭瓷砖的手没有要停歇下来的意思。
「是宇宙?」
「接近了哈。」
铃木君轻轻地笑了。说起来,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
「可是没有人住在宇宙里啊。」
我知道人类乘坐人工卫星或航天飞机进入外太空的事。也在电视上见过人在飞船中漂浮的画面。但那毕竟是暂时的,更何况小孩不可能住在那里。莫非这就是大城市的调调儿?
「那铃木君是宇宙人么?」
「当然不是。」铃木君平静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人类了。人类是无法住在宇宙里的。在那边的学校没学过么,宇宙是真空的,没有空气,什么也没有。就连拉比机动队和暗黑骑士撒拉丁,被拋入宇宙空间后也差点窒息死掉。」
「我不是人类哦。」
「可是你也不是宇宙人啊。刚才你还说过的。」
这时铃木君第一次停下手中的活,把脸凑过来。我们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我是神。」
「神?」
「是啊。」铃木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果然是大城市中流行的游戏么?可那是什么游戏呢。神的游戏么?至少我在电视或网上都没见到过。不过就这么一笑了之的话,觉得有点可惜。看铃木君那付心平气和的样子,似乎后面还大有文章可作。
好吧,我决定再扯上两句。
「可是神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来玩玩。你可能不知道吧,神是很无聊的。」
「怎么会?神不是很厉害么。」
正在杂志上樱花的《诺瓦克中学》中,主人公叫喊著「我就是神」,像捏死蚂蚁一样杀掉了一个又一个女生。我可没想去杀人,只是在憧憬:如果自己变成了神,考试也好踢球也好都能做到完美无缺,那一定非常快乐吧。只要这些方面够厉害,向小满告白想必她也会答应跟我交往。保不准小满还会向我告白呢……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因为我知道所有的事啊。没有比『知道一切』更没劲的事了。你好像很讨厌学习,但是『知道了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却是最最开心的事哦。」
「你说『所有的』,难道连美国和法国的事你也知道么?」
「所有的事!不光是地球,还有宇宙里的星星,过去和未来的事我都知道。」
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漏洞。我气势十足地问道:「哦?假如你能预知未来,那么到这儿来玩还不是一样?反正结果怎么样你都知道。」
「发生过的事没法忘掉,不过对以后将要发生的事充耳不闻是可以做到的。所以么,明天你会干什么现在我还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尽管只要我一留神马上就能知道。」
原来如此,这就是答案啊。
铃木君的态度倒也并非洋洋自得,侃侃而谈的样子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彷佛真正的神。只是胡说?还是游戏?假如是胡说,还是别和他交朋友为好。假如是游戏,说不定会有一番好玩的经历。为了确定是哪一种,我继续提问。
「前面你说宇宙的事你也知道,那么真的有宇宙人么?」
「有啊。我创造的智慧生命全部加起来有三万七千二百八十三种。以后还打算在轩辕十四星系的行星上创造第三万七千二百八十四种生命。不过我把话说在前面,因为间隔的距离太遥远了,他们也没法知道你们的事。世面上到处流传的UFO或外星人的目击事件那都是胡说八道。」
略有污迹、但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厕所里,铃木君展开了一场格外宏大的讨论。
「其他宇宙人的模样和我们人类不同是么?」
「如果一样不是很没劲么?就算再怎么喜欢咖哩饭,每天晚上都吃你也会厌烦吧。所以我也让植物和金属进化成智慧生物。有一些生命还是从你们平时喝的水进化而来的。」
从水变成的生命是什么呀?思考了片刻,但怎么也想像不出来。
「自然,我们人类也是铃木君创造的喽?」
「不只是人类,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我创造的。」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铃木君嘴里说著不著边际的大话,扫地的手却还在勤快地干著活。觉得很滑稽。「那铃木君是谁创造的呢?」
「是我创造的。我这么说你会觉得很奇妙吧,可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奇怪。既然世间万物都是我的创造物,那么我自己自然也是我创造的。」
「可是自己创造自己,这玩意儿真的能行么?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话里夹著一丝挖苦的味道,但铃木君不为所动。
「就因为能做到,所以我才有资格成为神。我是万事万物的原因,绝无可能再往上追溯。『我存在以前』这一状况不可能发生。你们无法理解这样的存在,是因为对于『永远』这种不可捉摸的感觉所产生的恐惧心理阻碍了你们。人的生命有限,最多活上一百年就谢天谢地了。人类虽然有几万年的历史,可是把有限的东西积累得再多也达不到无限。因此你们愿意相信:『永远』是不存在的,任何事都应该有开始和终结、原因和结果。也就是说你们认为这个世界的诞生应该有其原因。然而实际上,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我都是一个无限的、永远的存在。正因为如此,我不得不永远地将无聊延续下去,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
这时铃木君噗哧一笑:「其实是我把对『永远』的恐惧心印刻在人类心中的,所以你会怀疑也是没办法的事。三亿年前,我在大陵五星系的行星上造人时,尝试过去除对『永远』的恐惧心。结果他们一下子就灭绝了。所有人都不生孩子了。那次真的很扫兴。打那以后,我一定会在智慧生命体内植入对『永远』的恐惧,也就是『对开始和终结的认知』。」
「这么说,宇宙是从大爆炸开始的也是错的?」
「没有大爆炸这回事哦。因为我一直都在啊。对了,为了让你们产生这样的误解,事先我倒是随手撒过几条宇宙线。不过十一年后的六月三十日,应该会有人发现与大爆炸学说相矛盾的证据。有趣吧。全世界会一片哗然哦。你也期待一下吧。从现在开始十一年后的六月三十月,可别忘了。」
就算告诉我是十一年后,可那是好久以后的事了,根本没办法确认啊。
这时我才终于意识到,提问的类型错了。和一个全知全能的神玩游戏,应该拿身边那些马上能确认的事来问他。
「换个话题吧,你说泽田老师有男朋友了么?」
泽田老师是我们一班的班主任。今年才到任的年轻教师,开学典礼上曾说过自己刚从大学毕业。泽田老师身材健美,长得很漂亮,因此有不少仰慕者。就连同是侦探团一员的俊也,也拿著数码照机一个劲地偷拍泽田老师,班上的女生他倒是没瞧过一眼。如果泽田老师有恋人了,班上很多男生都会沮丧吧。
「话题一下子变小了嘛。不过作为额外服务我还是告诉你吧。泽田老师正和田山老师搞婚外情呢。」
「骗人!」
田山老师是三班的班主任,再怎么恭维也难说是一表人材,年纪也应该超过四十岁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很爱老婆的人,明明
中午学校提供伙食,也要特地从家里带来夫人亲手做的盒饭。
「四月份的联谊会上被灌醉后,强迫发生了关系。好像从那以后,就牵来扯去的一直持续到现在。」
「真不敢相信。」
「你不相信也没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要人类相信我,或是崇拜我。硬要别人相信自己是人类的坏习惯。怎么说呢,我这么创造人类,也是为了使人类具备一些社会性。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真假的话,去问泽田老师就行了。」
我张口结舌。这种事怎么能去问老师,肯定会被训斥的。泽田老师平时很温柔,但是生起气来非常可怕。而且可能还会告诉妈妈。妈妈比老师可怕十倍。最后因为传播奇怪的谣言在班里被孤立都有可能。泽田先生心里总念著学生,不是只有男孩子才敬慕她。
狭小的厕所里弥漫著凝重的气氛。也许不该问有关恋爱的八卦问题。更单纯的问题可能会好些。
「那我问你,我会活到几岁?」
铃木君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回答说:「你能活到三十六岁。」
大概铃木君获取了暂时被屏蔽掉的未来信息。
「三十六岁啊。还有二十六年,我死得这么早啊。」
就算是骗人的,还是觉得有些凄凉。
「我是怎么死的?生病?」
「飞机事故哦。」
「飞机啊。那告诉我是哪一天吧。那天我绝对不去坐飞机。」
「没用没用。」铃木君平静地笑了,「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因为那是已经决定的事。就算你把自己关在家里,飞机也会掉进你家。其实是这样的,在七月二十二日你乘坐的那架开往札幌的飞机会在日本海坠落,然后你就死了。」
「怎么都没办法相信啊。」
「当然啦。除了重病患者,没有哪个人活著还在想明天就要死了。」
我勉强抑制住心中自然涌起的焦燥感,问道:「但是二十六年后的话,不是比十一年后更遥远么。有没有可以马上确认、又能让我信服的事呢?」
说起来是我自己不好,提这样的问题。我完全明白这一点。
「有吧。比如你不是你父母亲生的,这样的事实你想听吗?」
「真的吗?」
就算是假话也太过分了。
这时,劳动结束的铃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