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章 交织的心愿

——仿佛会涌出魔物般郁郁葱葱的茂盛森林,在漆黑的暗夜的树海里。

迫近,渐渐地迫近,如同扑面而来的海啸般。腐肉的墙壁从四面八方仿佛要把男人压死般渐渐迫近。

受咒文的命令,僵尸群如同要把男人拉做自己的同伴般,全都伸出双手猛然地朝男人蜂拥而来。一眼望去,在那难以对抗的压倒性的质量面前——

【《金色之雷兽哟·疾驱于地·舞于天空》】

男人不为所动,把三节符文用咒文概括了。于是刹那间,魔力化为光线疾驰于大地,以男人为中心形成五芒星法阵。

下一个瞬间,男人周围的空间上无数的雷球旋舞着,闪电的风暴仿佛要撕裂天空粉碎大地般尽情地咆哮乱舞着。

上升的极光把视界染得白炽。触碰到雷球和闪电死人们都完全爆碎了,蒸发得不留丝毫痕迹——

就在这时候。咻地。男人周围的出现冻气的漩涡,森林的树梢开始发出悲鸣。

窥伺跳上矮树的男人的样子的女人——爱蕾诺亚已经开始咏唱黑魔术【冰雪风暴(Ice·Blizzard)】的咒文。

但是,与之对峙的男人——阿鲁贝尔特,早已读取了其咒文,锐利的双眸捕捉到头上的爱蕾诺亚,左手迅速地瞄准她。

刹那间,从指尖迸发出雷闪。一道闪光撕裂了森林的黑暗,直直飞向爱蕾诺亚。

(——咕!?在这里使出时间差起动!?)

所谓时间差起动,就是事先咏唱好咒文,之后可以在任意时间点起动的高等技法。

阿鲁贝尔特用通过时间差起动的【闪电钢钉(Lighting·Pierce)】打断了眼前树上的爱蕾诺亚正在咏唱的【冰雪风暴(Ice·Blizzard)】,紧接着踢了下树枝,使身体跃于虚空——

半瞬前,爱蕾诺亚所在的地方雷闪一闪而过。

丝毫不给头向下掉落的爱蕾诺亚喘息的机会。阿鲁贝尔特在从左手放出的雷闪被躲过之后紧接着翻转身体,这次用右手瞄准落下的爱蕾诺亚——

(——连二反响唱都会!?)

所谓二反响唱,就是把一度咏唱过的咒文,再次起动同样魔术的高等技法。

爱蕾诺亚咂嘴的同时瞬间踢向旁边的树干,改变自身的下落轨道。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闪的雷光穿过爱蕾诺亚的耳边。

【真是漂亮的手法啊】

爱蕾诺亚像扭转身体的猫一样轻轻着地,同时迅速地往后跳跃。那个样子,确实只能说是敌不过便先拉开距离。

【——哼】

阿鲁贝尔特紧跟着踢向地面,驱驰出去追赶爱蕾诺亚。与爱蕾诺亚的行进方向平行,保持一定距离疾驰着。

夜晚的树海中,两道疾风不断驱驰着。飒飒飒飒地,在黑暗中回响着的是踏过杂草的声音。两个人之间无数的树像激流一样飞逝而去——

【咕嘶】

确信会胜利的爱蕾诺亚嘴角微微翘起。

操死术【死亡之线(Dead·Line)】。在阿鲁贝尔特驱驰的前方,已经设置好了线形结界的魔术陷阱。那些线是隔开生与死的死线,也就是现世与黄泉的界限。擅自跨越的人的生命活动,毫无疑问会立刻停止——

【没错……就这样……对……请追着我过来……】

距离阿鲁贝尔特跨越那些死线还剩下二十米——

十米,五米,一米——

【哎!?】

但是,爱蕾诺亚惊愕得睁大了眼睛。阿鲁贝尔特在跨越死线的前一刻,没有任何前兆地停下了脚步——

【《怒吼的炎狮子》——】

使用一节咏唱来咏唱黑魔术【火焰爆裂(Blaze·Burst)】。

(这个也被看穿了吗。真是个爱使坏的人……)

朝苦笑着的爱蕾诺亚描绘出弧线飞来的是凝缩了热能量的火球。从肌肤就能够感觉到致命的压倒性的热气在渐渐迫近——

(事先附咒在我身上的三属耐性强化的魔术——黑魔术【区域抵抗(Try·Resist)】的效果……

虽然有点担心,但是还有剩余……这样的话——)

爱蕾诺亚故意用对抗咒文来硬碰硬——

【《现身吧,赤之兽王》——!?】

爱蕾诺亚也通过咏唱咒文施放火球,正面撞上扑面而来的火球。

在空中,冲突的火球们激起了大爆炸。被燃烧成黄昏色的世界。狂暴的爆炎化为炎之风暴,把周围一带连同阿鲁贝尔特和爱蕾诺亚都吞噬了,尽情地蹂躏与玩弄——

【切,《光之障壁》】

阿鲁贝尔特咂着嘴咏唱对抗咒文,张开了由光的六角形摸样排成半球状的魔力障壁,防下了爆炎。

(出现破绽了哦——!)

一方,任由爆炎烧灼身体的爱蕾诺亚凄绝地笑着,继续咏唱咒文。

【《追逐吧》——《啊·追逐吧》——《追逐吧》——】

陶醉般歌唱着的咏唱,在周围回响着的时候——

【《夜霊的哭号·接受吧》——《接受吧》——《接受吧》——】

在虚空中打开的门满溢出瘴气。从门中出现的无数的人影们,散发着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死臭。

紧接着,在阿鲁贝尔特的周围,新的僵尸们以惊人的气势接连不断地召唤出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大量的僵尸群,丝毫不给阿鲁贝尔特逃脱的间隙渐渐包围他——

【《其血肉·乃抚慰尔等之物·接受恩惠吧》——《没错·没错·应吾召唤》——!】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受爱蕾诺亚的令咒,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腐肉的墙壁再次如同海啸般迫近阿鲁贝尔特——

那是仿佛要压死阿鲁贝尔特般的压倒性的质量。普通人的话,这就已经(将棋)将死了。

无论阿鲁贝尔特多么精通一节咏唱、预唱咒文的时间差起动、二反响唱此等超高等技法,也无法一次性应对这种数量。果然,战斗中数量是绝对的力量啊。

……普通人的话确实如此。

【《金色之雷兽哟·疾驱于地·舞于天空》】

但是,阿鲁贝尔特却不为所动,冷静地咏唱咒文。对几乎只咏唱一节攻击性咒文的阿鲁贝尔特来说少见的三节咒文。

咒文在僵尸们伸出来的手将要触碰到阿鲁贝尔特的千钧一发之刻完成了。

被僵尸们这样迫近着,阿鲁贝尔特那冷徹的表情却丝毫都不曾动摇过。即使那锐利的爪尖迫近到自己眼球前的一寸之地,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于是,下一个瞬间——

——不费吹灰之力地。

上升的极光和炸裂音,划破黑暗的闪光和冲击,其中紫电乱舞。以阿鲁贝尔特为中心形成闪电的岚阵,周围无数的雷球跳动着。狂暴雷神的咆哮,毫不留情地收刮着阿鲁贝尔特周围的僵尸群。这样一来,变成了让人不禁为僵尸们感到悲哀的一面倒的歼灭战了。

【原来如此啊……阿鲁贝尔特大人还有这种术式啊……】

爱蕾诺亚仿佛看到了噩梦般眺望着自己那可爱的下仆们无计可施地被歼灭。

【真是位难搞的大人呢……】

阿鲁贝尔特对爱蕾诺亚率领的死者大军使用的无差别广域歼灭咒文,是B级军用魔术中的黑魔术【等离子力场(Plasam· Field)】。电击系的C级军用魔术中的【闪电钢钉(Lighting· Pierce)】的上位高等咒文。

通常,军用魔术分为A级,B级,C级共三个等级。A级是战术·战略等级的大魔术,虽然拥有天变地异等级的威力,但原本就不是能够单独咏唱的东西。是需要复数的魔导士协力咏唱的仪式魔术。而主要用于近~远距离魔术战的是C级和B级的军用魔术。

以一般标准来说,能够一节咏唱C级就是超一流,B级的话无论几节,总之只要能够咏唱成功的就是超一流的魔导士了。但是,B级军用魔术的一般咏唱节数都是七节以上。这个一般是与同伴的连协中才能运用的节数。B级与C级比起来威力和范围都有着天壤之别,但是在一对一的魔术战中,由于咏唱节数过多会导致破绽百出,因此不起作用是常识。

【然而,这个名为阿鲁贝尔特的人物却——】

只用三节就能够咏唱B级军用魔术。而且还是在一对一魔术战中勉强能够使用的最高节数的三节咏唱。即使黑魔术【等离子力场(Plasam· Field)】是没有同伴的连协就很难运用的咒文,但是把这个咒文咏唱缩减到三节,使单骑运用成为可能,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结果,爱蕾诺亚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那可爱的下仆们无计可施地被一面倒地虐杀。

【真是位强悍的大人啊】

爱蕾诺亚对阿鲁贝尔特从心底感到钦佩。

【帝国宫廷魔导士团,特务分室执行者NO—17,《星》之阿鲁贝尔特大人……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的一位人物啊】

阿鲁贝尔特没有万般魔术师那样乐于使用道具的

弱点……也就是能够使用特殊魔术趁其不备讨伐对手的魔道具·魔导器之类的,一概不使用。

对毫不松懈的努力锻炼出来的强大的魔力完美的制御和精度,高速而又精密地总结咒文,以神一般的状况判断能力精确·适当地运用魔术……就只是这样而已。

虽然非常单纯,但也正是如此才会拥有没有丝毫破绽的真正的强大,如同正统派魔术师的教科书般的强大。

阿鲁贝尔特那【帝国军第一狙击手】的头衔,以及过于完美的魔术制御,爱蕾诺亚通过这一战即使厌恶也不能否认。

——不一会儿。

熊熊燃烧的森林,燃彻地面的火焰以及四处爆裂的紫电。在乱舞的火星和热浪的中心。

【招待就到此为止了吗?】

如同地狱而来的战鬼的行进一样。以不断上升的火炎为背景,阿鲁贝尔特慢慢地走向爱蕾诺亚。

阿鲁贝尔特那仿佛要射杀对手般的双眸,在摇曳的火影下闪耀着锐利的光芒。

其身体无伤,一滴血都没流下,呼吸也没有混乱,甚至全身一尘无染。

【说到底对手只是狙击手,只要拉入近距离魔术战的话就能够很容易降服……是不是这样想呢?……还真是被小看了啊】

【您真会调情。只是……】

扑哧地,爱蕾诺亚苦笑着。

并不是小看他了,绝对没有任何掉以轻心。设置这个陷阱的时候,为了确实消灭阿鲁贝尔特,爱蕾诺亚确实小心谨慎地做好精密的准备。

初期条件都是对爱蕾诺亚有利,但是,阿鲁贝尔特却压倒性的凌驾于其上,只是这样而已。

【阿鲁贝尔特大人有着远远超过我的预想的强大、激烈……扑哧扑哧……我从身体中心感到火热、疼痛……好像要坏掉了的样子……】

妖艳地笑着的同时,爱蕾诺亚淫荡地抱紧身体——

【你丫的也大概是怪物呐】

阿鲁贝尔特用冰一般的眼神冷淡地瞪着散发危险色香的同时抱紧身体的爱蕾诺亚,唾弃般这样说。

【那超快恢复能力,并不是条件启动的法医咒文或者提高自身治愈能力的魔药之类的东西。而是更加强悍的别的某种——】

【……】

阿鲁贝尔特如此指摘的瞬间,爱蕾诺亚陷入沉默,缠绕在她身上的黑暗感觉变得更加浓厚了。

正如阿鲁贝尔特所说,被卷入爆炎中原本应该烧灼的爱蕾诺亚的身体,在聊着这种无关紧要的话的期间,不知不觉就已经治愈了。

并不仅限于现在,以前在费吉托交战的时候也是,这次的交战也是,阿鲁贝尔特的攻击性咒文多次打中了爱蕾诺亚,数次造成了致命伤。

就在不久前,故意假装被拖入接近战,从殴过去的拳头直接使魔力炸裂,从头部把她打飞了出去。并不是错觉,确实有打中的手感。普通的对手的话,早就已经决出胜负了。

但是——爱蕾诺亚不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不会流血,也不会死,稍微空闲一下,与从伤口上浮现的黑雾一同,伤口就会完全地消失不见。

(这个女人的本来面目并不存在还有不清楚的地方)

阿鲁贝尔特迅速瞥了周围一眼,在那里的确实是真正的地狱绘图。

爱蕾诺亚召唤来的超过数十人的死者们,有的化身为火人、有的则烧焦炭化了、还有的被撕碎得破烂不堪,它们都被悉数无力化了。

死者们还未被解放的灵魂寄托在破碎的四肢上,在地上蠕动着。漂浮在周围的死臭以及烧焦的恶臭混在一起,那里正是地狱本身。这样的地狱正在树海的四处上演着。

爱蕾诺亚到底把多少死者变成下仆保存起来了呢。而且,不知为何全员都是女性死者。原本爱蕾诺亚召唤的死者的数量,轻松地就超越了死灵召唤术常识的召唤数量极限,这到底是基于什么魔术原理。

(这不死性,以及似乎能够无限召唤的死者召唤术。不解开这个谜底是不行的)

当然,阿鲁贝尔特还留有足够的手段。但是,这个爱蕾诺亚也是一样的。

(看来这个女人和我至今为止碰到的邪道魔术师们完全不同)

单纯的魔术战技能是阿鲁贝尔特这边占优,拥有在爱蕾诺亚之上的魔术战技能的邪道魔术师也不少见……但爱蕾诺亚是持有超越他们的某种恐怖的秘术的强敌,阿鲁贝尔特冷静地如此判断。

【继续刚才的款待吧】

爱蕾诺亚低沉地、阴暗地、淫荡地笑着。双手无力下垂,隐于头发间恐怖的眼睛瞪着这边的那副姿态,如同坏掉了的提线木偶。

于是,在爱蕾诺亚的周围,从各处涌现的死者们——果然全员都是女性——如同女王的奴隶般聚集起来。

【别说废话了,赶紧亮出王牌吧】

阿鲁贝尔特冷淡地呵斥。

【你不是只会玩弄下仆直至毁坏的的女人】

【啊啦,嘛啊……竟然被看穿到这种程度了吗】

面对阿鲁贝尔特的指摘,爱蕾诺亚一瞬间心头一紧,然后变得更加开心般妖艳地笑着。

【真是对不住……像您这样极好的强壮的男人,请务必让认真的我来当您的“对手”……但是,但愿能够您见识到认真起来的样子哦……阿鲁贝尔特大人?扑哧扑哧扑哧……】

面对爱蕾诺亚那妖艳的表情,阿鲁贝尔特丝毫不放松紧惕。

【目的是什么?】

【呼,呼,呜呼呼……女性是有自己的秘密的哦……这不正是魅力所在吗?】

爱蕾诺亚笑了起来。一直,无论任何时候都在笑着。感觉黑暗变得越来越浓厚了,看着那蛊惑的致命的微笑。

(这个女人……)

刚才与爱蕾诺亚接触的天之智慧研究会的“手”的谜之男人。在自己打算处理而准备行动的时候,爱蕾诺亚就突然出现了。

这个名为爱蕾诺亚的女人,很明显是来拖住自己的脚步的。因此阿鲁贝尔特打算速战速决,但是在爱蕾诺亚那不明真相的不死性面前,贵重的时间不断地流逝着。

(……)

阿鲁贝尔特在小心警戒爱蕾诺亚的同时思考着。

查明爱蕾诺亚属于天之智慧研究会是帝国政府死命疯狂地追查爱蕾诺亚留下来的痕迹得出的结果,而且还查明了爱蕾诺亚在天之智慧研究会中也是属于内部分类的高位阶——第二团《地位》。

因此,爱蕾诺亚对于组织的实际内情也是相当清楚,这情报对于陷入僵持状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帝国政府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如果能够在这里活捉爱蕾诺亚的话,今后帝国方面对组织就能够处于有利的位置。

(但是……)

阿鲁贝尔特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名为爱蕾诺亚的女人太危险了。

爱蕾诺亚拥有不逊色于自己的某种不知真面目的东西。虽然需要组织的情报,但是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因此,阿鲁贝尔特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

(就在这里确实地抹消她)

在这一瞬间,从阿鲁贝尔特的身上溢出仿佛能够冻结一切的杀气。

(这个女人不是人类……是怪物——视为第一危险种处理)

阿鲁贝尔特把左手手指对准爱蕾诺亚——

【……!?】

从肌肤感受到那如裂帛般的杀意,爱蕾诺亚那妖艳的笑容也稍微染上紧张——

阿鲁贝尔特打算罗列与至今为止完全不同的咒文——就在这时候。

【——!?】

阿鲁贝尔特看见了,启动中的远视魔术投影在阿鲁贝尔特的左眼上的映像——在战斗中实在是移不开视线,至今为止都没办法去注意的光景——为了监视逃走的莉艾尔设置在北东沿岸地区的旧开发地区的码头上的魔术千里眼映照出来的影像——

那是莉艾尔双手持剑刺穿格伦的光景。被莉艾尔的剑贯穿的格伦呈抛物线飞了出去……转眼间就被怒涛吞噬了。

【切……太不像样了】

阿鲁贝尔特焦躁地咂嘴,就在这时候。爱蕾诺亚也似乎通过某种手段把握了莉艾尔那边的情况。

【呼呼,真遗憾。到涨潮时间了哦】

之前那令人害怕的妖艳气氛消失不见了,爱蕾诺亚的样子瞬间转变成淑女样。于是,逮住一瞬间的破绽咏唱了咒文。

【——《爆》!】

爱蕾诺亚的周围掀起了爆炎,封住了周围的视界。

黑魔术【迅燃(Quick·Ignition)】,是现情况下能够以最快最短时间起动的咒文,是比起攻击更加偏向于用来进行紧急回避的C级军用魔术。

即使是阿鲁贝尔特,面对抓住了破绽并且使用理论上最快的咒文的对手,为了消除三属攻击咒文而咏唱的对抗咒文完全赶不及——

果然不出所料,爆炎消失的时候,爱蕾诺亚早已消去身影。同时,死灵术也解除了,残留下来的死者们慢慢地崩落并风化,然后回归于土。

实在是完美的逃脱时机,如果不是敌人的话确实值得赞赏吧。

【也就是说完全着了对方的道啊】

阿鲁

贝尔特自嘲的同时,咏唱了咒文,然后挥了下左手。于是周围燃烧着的火炎如同吹灭蜡烛般,转眼间就全部灭了。

夜晚的树海再次回归寂静与完全的漆黑。

【但是,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哦】

泯灭了盘旋在心中所有的感情,阿鲁贝尔特冷静地、冷徹地思考着。

不知道对格伦下手的莉艾尔被密会的男人灌输了什么,直直地瞄准某个地方以惊人的速度往街道驱驰而去。

莉艾尔已经背叛了这回事,在格伦被斩了的时候就明白了。这样一来,莉艾尔的目标当然是露米娅。

彼我的距离,然后计算莉艾尔的移动速度,坦白说就算自己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露米娅落入莉艾尔之手已经是确定事项了,冷静地做出这种结论。

这样的话,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行动。

【……】

阿鲁贝尔特想起了以前爱蕾诺亚说过【露米娅要尽可能让她活着】这句话。这样一来,现状况下抓住这一弱点的话,现在露米娅的生命安全十有八九没有危险吧。

【也许有其它办法……】

确定好方针的阿鲁贝尔特,为了达成目的,如疾风般驱驰而去。

在完全天黑的观光街上,设置在各处的燃油式煤油路灯璀璨地照亮着,无数的摊贩和酒场都开店了。

聚集而来的观光客们又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接连不断地聚集起来,街道上洋溢着活力。能够看到与白天完全不同的热闹,这就是萨伊纳里亚岛的观光街。

在这观光街的一角,二组的学生们数人一组在闲逛着。

【呐啊,希丝缇娜。真的可以吗?】

在夜晚的观光街上闲逛的学生中的一人,卡修向走在旁边的希丝缇娜搭话。

【我们现在要去的预定好的店……怎么说呢?南原风?虽然不太明白,总之是有非常美味的鱼料理的有名的地方哦?】

【好像还有名为西班牙大锅饭的料理】

塞西尔补充卡修的话。

【新鲜的海鲜,还有大米和野菜做成的汤料理……对吧?】

【啊——,嗯,没错。大米的料理啊,真少见呢!】

【在东方和南原似乎是主食来着,北原地区就只有沙拉的材料而已】

老家是大手交易商的特蕾莎确实对这一方面很熟悉,很自然地插入卡修和塞西尔的谈话。

【嘛啊,总之呢。毕竟是难得的机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呢?那个……接下来还要去邀请露米娅的】

【谢谢你,卡修】

对于卡修的担忧,希丝缇娜笑着回应。

【但是,今天就算了吧。露米娅也说过要在旅馆等莉艾尔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去的话对露米娅也不好意思。所以大家无需担心我们开心地去玩吧】

这样说着的希丝缇娜手上抱着刚才从摊贩那里买来的快餐——用纸包起来的沙烫烤牛肉数份。

【我和露米娅一起在旅馆吃饭的】

【嘛啊,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

卡修尴尬地挠着脸颊。丢下希丝缇娜和露米娅、还有莉艾尔,只有我们去享受晚餐也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就在这时候。

【有什么关系】

突然,温蒂不断摆弄自己的双马尾的同时这样说。

【想要留下来的话,就随她便好了】

【你啊……就算是肚子饿了想要快点去吃饭,也不带这样说的吧】

【啊,请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面对无奈地耸肩的卡修,温蒂满脸通红的比手划脚地说。

【总,总之!想要留下来的话就随她便好了!说到底,大家一起吃饭的机会又不是只有今天而已!】

【呜,嗯……说的是啊……还有明天……】

仿佛要安慰被卡修说的话侮辱到了变得不悦的温蒂般,琳不知所措地对温蒂的话表示首肯。

【相反的!她们能够快点和好就好了啊!那个……一直相处得很好的三人组突然变成这样子……我们这边也变得尴尬了!】

【嗯,是呢……谢谢你,温蒂】

【哼!】

面对希丝缇娜坦率的道谢,温蒂脸颊稍微变得赤红,双手抱臂的同时“娇”地转向一边。

【嘛啊,这样的话,我们是走这边的】

正好,一行人走到十字路口。希丝缇娜要回旅馆的话,意味着大家要在这里分开了。

【再见呐,希丝缇娜。要加油哟?】

【嗯,大家,抱歉啊!】

暂时的道别之后,离开一行人的希丝缇娜独自急着回到旅馆。

【嗯,比预想中还要花时间啊……】

回到住宿的旅馆的希丝缇娜,小心地抱着放有快餐的纸包,快步地走向露米娅在等着的房间。那房间是希丝缇娜和露米娅以及莉艾尔分到的投宿用三人房,它位于铺着红地毯的走廊尽头。

莉艾尔突然就生气起来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之后,露米娅相信着格伦一定会把莉艾尔带回来便一言不发地留在房间。亲友如此相信着留下来的话,自己也会留下来。

理所当然般,希丝缇娜陪露米娅一起留了下来。但是,肚子还是会饿的,趁露米娅在房间等着的时候,希丝缇娜想着晚饭至少也要吃点快餐之类的便外出去买。

说实话,虽然自己也想要和教室的大家一起去外面吃,但也不能留下露米娅自己一个人去。

露米娅自己也说了要留下来,但似乎知道希丝缇娜会跟着一起留下来的样子,感到非常的过意不去。

【真是的,真是个老好人啊……】

希丝缇娜对于那样的露米娅只能苦笑着。但是,正因为是如此老好人的露米娅,自己才会这么喜欢露米娅,变得最想要守护她。

【话虽如此……连莉艾尔的份都买了,我这也算是老好人吧……】

对自己感到无奈地吐了口气的同时,希丝缇娜自言自语着。

当然,对于莉艾尔,希丝缇娜也多少有些不满。莉艾尔突然改变的态度让自己感到火大也无法否定。

但是,莉艾尔的那个不是由于性格上的问题,而是一时的情绪不安定造成的……就像事情不遂己愿便开始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

虽然和莉艾尔相处的时间不久,莉艾尔不管好事坏事都不会隐藏起来所以很容易理解。

实际上,虽然平时莉艾尔偶尔也会打算做出不得了的事,但她基本上是个天真的好孩子。稍微,不如说完全,美中不足的是太冷淡了啊。

【怎么说呢……让人放心不下啊……】

莉艾尔确实如格伦所说,内心比外表看起来还有更加幼小。是个稍微会闹别扭的、磨人的孩子,感觉像是冷淡的妹妹。

【莉艾尔好像回来了的样子?】

既然回来了的话,格伦也应该在。那么就没问题了,很快就会好好地和好的。

这样一来,今晚的晚饭就是格伦和自己、露米娅以及莉艾尔……四人一起在房间吃快餐了。

实际上,姑且料想到这种事所以买了四人份的分量。于是,想象一下进餐的风景的话……感觉还不错。自然地嘴巴微微扬起。

而且,虽然希丝缇娜本人没有注意到,希丝缇娜抱着的放在纸袋中的食物,即使是四个人吃也还是很多。为了比普通人多吃一杯的格伦,无意识地多买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就算是四人份的也太重了…漫不经心地想着这种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稍微地想象了一下进餐会,感觉偶尔这样也挺不错的……

一边想着这种事,希丝缇娜站在她们分配到的房间的门前,朝门把手伸出手——就在这时候。

嘎锵地,感觉好像从门的另一边微微传来某种东西坏掉的声音……

【露米娅?】

装饰在房间里的水壶摔坏了吗?……真是个捣蛋的孩子啊。漫不经心地这样想的希丝缇娜把房间的钥匙插进钥匙孔。打开门锁,转动门把手,然后进入打开门的房间。

于是,冲击性的光景跃入希丝缇娜的视界。手中抱着的纸袋悉数掉落,里面的沙烫烤牛肉四处散落在床上。

【哎?】

被淡淡的灯光照亮的室内。

通往狭窄阳台的门被从外面踢破了,其残骸和碎片四散在室内。

而且,预料之中的是,装饰在房间角落的水壶被切断碎落在床上。

但是,预料之外的是,露米娅昏倒在房间中央。

更加预想不到的是,莉艾尔伫立在倒下的露米娅旁边,她的脸、手以及衣服都被溅血染红了,手上拿着滴着血的大剑,用读不出感情的眼神俯视着倒在地上的露米娅——

【哎?……哎?呐……怎么回事…….?】

面对如幽鬼般血染满身的莉艾尔,希丝缇娜纯粹地——感到恐惧。

【莉艾尔!?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没事的】

希丝缇娜被她那透明玉般的眼睛凝视着。

【露米娅还没死,也没有想杀了她,用剑压击让她晕过去了而已

瞬间,毒一般的恐惧侵入了希丝缇娜的心脏。

被杀了,还是没有被杀。

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彷徨在这种异常的世界中了。

【露米娅她……对了,我问你,老师呢!?他不是去追你了吗……!?】

希丝缇娜艰难地找回自我,用颤抖的声音质问。

从血染满身的莉艾尔那里感到了最糟糕的预感——拜托了,祈祷着不会是这样。

【格伦?】

但是,莉艾尔却毫不动摇地回答了。

【杀了,是我斩的】

【啊——】

感到天旋地转,似乎脚下也崩落了。世界似乎失去平衡,开始摇晃起来。

【……呜,骗人……骗人的……怎么会……】

即使言语想要逃避现实,希丝缇娜的内心某处却欺骗不了自己。

莉艾尔虽然偶尔会做出脱线的言行,非常冷淡,但却是单纯的女孩子。说谎和笑里藏刀,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所以,莉艾尔所说的——都是真的吧。她那血染满身的姿态就是她所说话的最好证明。

脑袋变得一片空白,膝盖颤抖不停。

露米娅陷入了困境,格伦也死了。该思考什么,自己又该做什么,要怎么做才好,完全不知道。

愤怒和悲哀、恐惧和混乱,各种各样的感情盘旋在心头,希丝缇娜的世界充斥着内心的哀嚎。

【什么啊……为什么啊……!?莉艾尔,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此,忘却了思考更重要的事,却问出了这种愚蠢的问题。木已成舟了不是吗。露米娅被卷进去,格伦有丢掉性命的可能性。

那是——

【实际上,我是你们的敌人】

没错,那是——

【我是,天之智慧……什么来着?……总之,是你们的敌人】

天之智慧研究会——自古以来与帝国政府进行抗争的,最恶的魔术恐怖分子结社策划的阴谋——

【……呜……啊……】

希丝缇娜抱紧如晨钟般乱跳的的心脏,颤抖着。

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时候】的时候,明明发誓要做点【什么】。把这决意偷偷地告诉尊重的人的时候,被那个人用少见的认真表情【稍微变得尊敬你一点了哟……虽然很傲慢】这样说了,明明稍微有点自豪。

现在,自己应该做的【什么】,却不知为何完全想不起来。

那个莉艾尔,不会的,这种事——老师死了什么的是骗人的——一心想着这种事。

连女王陛下的贴身侍女爱蕾诺亚也实际上是天之智慧研究会的爪牙——听到这种前例之后,希丝缇娜现在完全接受不了现实。

难以置信,不愿相信。一心想着这些事,完全无法思考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身体——完全动不了。

【露米娅我就带走了】

真愚昧啊,直到莉艾尔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应该做什么。

没错,自己发誓过要守护露米娅了。露米娅对希丝缇娜来说是如同半身的存在,是至今为止同甘共苦的如同家人的亲友。露米娅那残酷的生存方式和宿命,稍微也好想要减轻她的痛苦,想要和她一起背负——

所以自己才会去请教格伦战斗的方式——想要变得更强——

【给,给我……等一下……!】

朝躺在床上的露米娅伸出手的莉艾尔,希丝缇娜歇斯底里的呐喊止住了她。

【……从……露米娅身边……离……开……!】

【……】

莉艾尔保持着向露米娅伸出手的姿势,僵住了。

希丝缇娜用左手掌瞄准莉艾尔,拼命榨出嘶哑的声音。

【我……来当……你的对手……!l不会……让你碰……lu,露米娅……一根……手指头……的……!】

脸色苍白,过呼吸导致气息长而混乱,连咒文能不能正常咏唱都不知道——这种状态下,希丝缇娜拼命地威吓着莉艾尔。

于是,莉艾尔无防备的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希丝缇娜。

希丝缇娜吓了一跳地后退一步。

【别,别动哦……!敢动的话……我就射击了哦……!】

莉艾尔瞥了一眼明显胆怯的希丝缇娜。

【办得到吗?】

虽然很小声,希丝缇娜还是听到了。

【哎?】

希丝缇娜再次从喉咙深处漏出不像样的声音。

【真的下得了手吗?】

莉艾尔握紧手上提着的大剑,剑便发出鸣响。特殊情况下,这个动作并没有威压对手的意思——

【……啊……呜……】

但是,只是这样而已——就把希丝缇娜那薄弱的战意打碎了。

莉艾尔的剑泛着光,在室内油灯那微弱的灯光照射下,闪耀着令人害怕的不详光芒。

眼光无法从剑的光芒上离开。莉艾尔的手和脸都被染上了妖艳的红色,无论如何都移不开视线。血的颜色就是如此的明显的颜色吧。

和莉艾尔战斗的话,就意味着那大剑会朝自己挥过来,希丝缇娜迟迟才理解了这一点。

当然,希丝缇娜以前也曾与恐怖的敌人对峙过。但是,那时候有格伦在,他来了。所以,自己才能够站在敌人面前。

——格伦在的话就没事。

格伦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太可靠……作为魔术师的实力也不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即使如此,到了关键时刻,能够让人感受到强烈的压倒性的安心感,现在第一次如此意识到。

但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格伦不在。

原本,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胆怯、颤抖,只会被露米娅庇护,拖格伦的后退而已,什么都办不到。稍微跨过了修罗场这种程度而已,自己到底误会了什么,又在想着什么。

希丝缇娜完全没想到,一个人独自面对敌人——竟然会感到如此的不安与恐惧。

【……呜u……a……啊……啊……!?】

希丝缇娜面对漂浮在战场上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胆怯了。

莉艾尔冷不防地低语。

【攻击不就好了吗】

【哎?】

【希丝缇娜办得到的,用最强的魔术来攻击我吧】

不知为何说着这种话。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莉艾尔只是紧紧地看着希丝缇娜。

【直到希丝缇娜的咒文完成为止……我不会做什么的】

与此相对的,希丝缇娜用混乱的脑袋思考着。

这是什么陷阱吗,还是说被看扁了。

不管怎么样,这对希丝缇娜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个距离的话,只要莉艾尔真的有那个意思,希丝缇娜连咏唱一节咒文的空隙都没有,就被莉艾尔瞬间斩杀了吧。莉艾尔那超绝的身体能力,已经见识过好几次,这已经接近于确信了。

但是,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企图,莉艾尔说了会等着。

即使是非杀伤系的咒文,只要延长提炼魔力时间,咏唱三节以上咏唱节数的咒文,最大限度提高威力的话,或许一击就能够使莉艾尔陷入战斗不能的状态。

没错,这是打到莉艾尔,保护露米娅的独一无二的机会——

(……动手,只能动手了,希丝缇娜)

不这样做的话就救不了露米娅。

(要上了哟,希丝缇娜!我一定会守护露米娅的!)

像是要给自己打气般,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

(——那么!)

但是——

【……】

希丝缇娜的嘴却迷惑般颤抖不停,连一句咒文都咏唱不出来。

不久。

【不动手吗?】

莉艾尔稍微皱起眉头低语着。

【……】

与之相对的,希丝缇娜果然还是沉默着。只是身体一个劲地颤抖着。

【动手】

【……】

沉默在流淌着,不断地流淌着。

提炼魔力的时间,进行多节数咒文咏唱的时间都很充足。

但是——希丝缇娜颤抖的嘴唇却没有编织出一句咒文。

【好了,时间到了】

莉艾尔慢慢地转过身,毫无防备的后背就这样对着希丝缇娜。就算这样,希丝缇娜还是无法动弹,无法动手。

莉艾尔在希丝缇娜的面前,慢慢地抱起露米娅……然后,驱驰而去。从阳台飞奔而出,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声的沉默。

……静寂。

就这样,时间缓缓地流淌……

不知经过了多久。

……忽然,希丝缇娜向着没人的地方,开始叽叽咕咕地说。

【……哒,因为,没办…….法啊……这,在这个位置攻击的话……露米娅……也……或许……会被卷进去啊……】

这到底是对谁说呢,希丝缇娜的独白继续着。

【失,失手的话……露米娅也……可能……会死的……啊……那个……死了的话……实在是,呐?所以……没

办法……没错,没办法……啊……啊哈,哈……】

这样低语着,突然稍微干巴巴地笑着的同时,希丝缇娜脱力地跪在地上。

【……咻哭】

终于忍不住地,眼泪开始从眼角扑簌扑簌地流下来。

【……骗,骗人……哒……咻哭……咕嘶……满口谎言……我个……骗子……】

露米娅或许会被卷进来?

一不小心的话露米娅会死?

……都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不是,不是。多么的虚伪,多么的伪善。

【我,我只是……一个劲的害怕不是吗……!害怕着……颤抖着……什么都做不到不是吗……!】

如果开始咏唱咒文的话,如果使出浑身解数咏唱咒文攻击莉艾尔的话,那泛着光的大剑就会毫不留情地朝自己砍过来——希丝缇娜到最后都挥不开这不吉的阴影。自己满身是血的映像在头脑中挥之不去。

所以才无法动手。在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前,却只能不像样地颤抖。

露米娅或许会被卷进来?……不对。

一不小心的话露米娅会死?……这也不对。

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战斗的勇气而已。只是屈服于恐惧,自己败给自己了而已。

【呜……啊……】

希丝缇娜抱着脑袋跪坐在当场。

自我厌恶的风暴在希丝缇娜的空虚的心灵中狂暴不安。

什么守护那个孩子啊……自以为是。

结果,只是珍惜自己的生命屈服于恐惧无能为力不是吗。

格伦要是看到如此不像话的自己的话,会说什么呢。会嘲笑的的吧,会沮丧吧,会失望吧。自己能够忍受这样吗。

但是,那个人如今也不存于世了。

【……a……a……a啊啊啊啊啊——】

希丝缇娜抱着脑袋蹲在当场……

……就在这时候。

啪地。

房间的大门被粗暴地踢开了。

(——咦!?)

难道莉艾尔又返回来了吗?对于直到现在还如此懦弱的自己,希丝缇娜感到更加的厌恶的同时,猛然看向门的方向。

……在大开的门那边的是。

【打扰了】

身着黑色外套,眼神锐利的男人——阿鲁贝尔特站在那里。

不知为何全身濡湿,从希丝缇娜的角度能够看到人的影子,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背后似乎背着什么人的样子。(译者:果然基友才是最重要的)

【是希丝缇娜=菲伊贝尔没错吧?我是帝国宫廷魔导士团的阿鲁贝尔特=弗雷藏。以前,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但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和脸吧】

没等回答,阿鲁贝尔特就不客气地走进房间。

【根据帝国军法第六章,紧急特例四号条例,第三十条赋予十骑长的权限,要求你的协助】

连从记忆的深处确认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与相貌是否一致的余裕和空隙都没有,希丝缇娜只是害怕着突然的闯入者不断后退而已。

【什,什么!?怎么回事……!?你,你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候。

从阴影中走出来的阿鲁贝尔特被房间内淡淡的灯光照亮了。阿鲁贝尔特背着的人物的正体也露了出来。

【卡呀呀呀呀呀呀呀——!?老师!?】

阿鲁贝尔特背着的是完全失去血色的虚脱的格伦。阿鲁贝尔特也全身濡湿得跟落汤鸡似的,他的后背被染得赤红。

【虽然很狼狈,但还有呼吸。……奄奄一息就是了】

阿鲁贝尔特把格伦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床上,途中希丝缇娜流着眼泪走向格伦,扶住他的身体。

【老,老师!?振作一点,老师——!怎,怎么回事,这么严重的伤——快,快点把治愈的魔术……】

【住手,没用的。已经使用过治愈魔术了,用古典法医术的话来说,已经是【被死神的镰刀抓住】的状态了】

被死神的镰刀抓住。

作为优等生的希丝缇娜当然很清楚其中的意思。

【怎么会……不要啊……不要……死,不要死啊……不要死啊,老师……!】

【借我力量,菲伊贝尔】

阿鲁贝尔特淡淡地向半狂乱的希丝缇娜请求。

【已经进行止血了,但是,适得其反了】

没有注意动摇的希丝缇娜的余裕,格伦的伤口,冻伤程度恐怕已经达到细胞冻伤的坏死和休克状态了。

【用能够增幅被施术者本人的自愈能力的法医咒文——白魔术【生命上限(Life·Up)】进行救治。但是能够进行自愈的生命力,格伦已经所剩不多了。这样下去的话,他毫无疑问会死去】

【怎,怎么会……怎么会……】

死。

希丝缇娜的后背寒流窜起。治愈魔术不起效果的生命力衰弱程度——也就是说晚了。

【所以把力量借我吧,希丝缇娜=菲伊贝尔。要救这个男人的话,数十年只出现一人的以潜在魔力容量为豪的你的力量是必要的。除了你之外别无他法了】

【什,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接一个的完全不明白啊!】

但是,早已濒临崩溃的希丝缇娜却只能左右摇着头蹲在地上。

对于放弃了思考的希丝缇娜,阿鲁贝尔特的解释等于无用功。不愿直视不想承认的现实,一个劲地逃到放弃思考的错乱中去。

【我到底能够做得到什么呢?没办法的啊!连治愈魔法都不起效果的话,不就已经是回天乏力了吗!?】

【冷静点,菲伊贝尔】

【什!?什么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着这种话!已经够了!不要,不要,不要!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啊——!?】

接连不断袭击而来的残酷的状况和现实,不断地冲击着芳龄十五的少女的心灵,早已到达饱和状态了。

【呜u……父亲大人……母亲大人…….!露米娅…….救我……a啊啊啊——】

无法忍受的希丝缇娜终于自暴自弃地号泣起来。

就在这时候。

【哭喊是你现在该做的事情吗?】

【——!?】

没有任何责备,也没有任何呵斥。

只是,冷淡地道出现实的阿鲁贝尔特的话语,把开始自暴自弃的希丝缇娜的心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在这里放弃了思考的话,你恐怕会后悔一生的。即使如此也要放任这个男人死去的话就哭个够吧。我不会管你,剩下的就只是处理后事的工作而已】

【……】

是啊,现在不是像个孩子一样哭闹的场合。不做点什么的话,不尽己所能的话。原本就什么也做不到,继续这样下去是要怎样。

希丝缇娜稍微取回了平时的伶俐的思考。

【没必要感到羞耻,菲伊贝尔。作为在温室中长大的大小姐,你那不像样的狼狈是极其正常的。……真遗憾啊,有这个男人在的话救出王女也能够有些进展……确实离不开他。嘛啊,随便】

把希丝缇娜完全丢在一边,阿鲁贝尔特背向希丝缇娜。没有救回格伦的希望的话,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时间和意义。这样冷徹地判断之后,阿鲁贝尔特为了进行下一行动开始走出房间。

【我先走了,你的友人我会帮你救回来的。后事就交给你了】

【……请……等,等一下…】

希丝缇娜用手背使劲地擦干眼泪,用哭完鼻子发堵的声音叽叽咕咕低语着。

露米娅的事,莉艾尔的事,有各种不得不考虑的事。

屈服于恐惧,没能守护好露米娅,现在依然心情很沉重。

但是,现在——

【……我,我…咻哭…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必须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事,不然那个决意就真的变成谎言了——只有这个绝对不行——怎么可能就这样下去。

【哼……】

阿鲁贝尔特停下脚步,仿佛评价般瞥了希丝缇娜一眼。

希丝缇娜虽然脸上还深深残留着心理的动摇和冲击的后遗症,虽然眼瞳还很黯淡但慢慢地取回了力气。

总之姑且变得有用了,阿鲁贝尔特如此判断。

【原来如此,还是有点骨气的。格伦也有没看走眼的时候】

阿鲁贝尔特嘴角微微扬起。

【时间不多了,所以长话短说,。通常的治愈魔术——白魔术【生命上限(Life·Up)】救不回这个男人这一点刚才就说过了。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把施术者的生命力增幅移植给被施术者的白魔仪【生命复苏(Reviver)】了,举行这个仪式魔术需要大量的魔力。我一个人的话不够】

毫不间歇地,阿鲁贝尔特继续说下去。

【菲伊贝尔,让我借用你的魔力吧。通过略式的召唤契约把灵络连结起来,把你我的魔力·生物节率同调,之后的繁琐术式设定就由我来做】

【只,知道……了】

【我现在开始进行仪式的准备,这期间你把你那混乱的精神状

态和魔力·生物节律稍微也好……】

似乎注意到什么的样子,阿鲁贝尔特看向躺在床上的格伦。

【切……呼吸完全停止了,太衰弱了】

【怎,怎么会……老师……!】

听到阿鲁贝尔特的话,希丝缇娜的心再次被狂乱袭击。

【冷静点,只是停止了呼吸而已。你也算是魔术师的话,就好好擦亮灵视,灵魂还附在肉体上。只是,不太妙……仪式的准备还没有做好】

【怎……怎么做才好……!?】

无视慌乱的希丝缇娜,阿鲁贝尔特抓住格伦的脖子。

【虽然很弱但还有脉搏,需要的是呼吸辅助……菲伊贝尔,在仪式开始之前通过人工呼吸撑住】(译者:真遗憾,基友要准备仪式)

淡淡地留下这些话,阿鲁贝尔特从怀中拿出小刀。

【《原始之力哟·通我血潮·化为道路》】

于是咏唱了黑魔术【血液催化剂(Blood·Catalyst)】的咒文,切破自己两根手指的指肚,用滴落的血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开始在床上画起法阵。

【哎!?人工呼吸……?】

【如果连脉搏也停止的话,就外加分两组与人工呼吸穿插进行心脏按压。如果还不行的话,就用调整威力的【闪电伏特(Shock·Volt)】直接刺激心脏。身为魔术学院的学生的话应该学过这些基础的法医术,动手】

丝毫不放慢用血画法阵的作业的速度,阿鲁贝尔特淡淡地说。

【但,但是……我没有实际上应用过……如果没办法做好的话……】

肩负人命的自信不足以及责任感的沉重,希丝缇娜踌躇了——

【快点,菲伊贝尔!没有害怕的时间了!】

至今为止无味冷徹的口气瞬间一转,突然上升的阿鲁贝尔特的怒吼声,让希丝缇娜吓了一跳。

一眼看去,阿鲁贝尔特构筑仪式法阵的手法相当精湛。他手上的动作和语气态度完全相反,能够感觉到相当焦躁和迫切。

(这个人……是真的拼命想要救老师啊……)

为了救人把不必要的一切情感都泯灭,这个是必要的。

(没错,不是迷茫的时候!必须动手!)

如果必要的话。

希丝缇娜做好觉悟之后便靠近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格伦,弯曲身体,自己的脸渐渐靠近格伦的脸。

一边想着从基础法医术授业教的步骤,一边将其实行。

首先是,扶起下颔保证气道通畅,视线对准患者的心口。之后就是嘴对嘴……

……嘴对嘴。……嘴唇。

【……u】

在和格伦嘴对嘴前的一瞬间,僵硬了。

明明是在这种紧急关头的情况下,不知为何脸颊变得热烫。

这不明所以的动摇,希丝缇娜嗡嗡地摇着头驱散它。

(老师,拜托了!醒过来吧……!)

下定决心之后,希丝缇娜就把格伦的嘴和自己的嘴合在一起。

于是,在阿鲁贝尔特的白魔术仪式准备完之前的数分间,希丝缇娜忘我地按照教科书教的,不断地给格伦做人工呼吸。

………………。

…………。

……叮啷。

似乎从某处传来金属与金属相摩擦的声音。

【……嗯】

那声音从黑暗的泥泞中彷徨的意识的角落里微微传来,露米娅渐渐地清醒过来。

【……u……这……这里是……?】

微暗。

意识完全恢复的同时,眼睛也习惯了微暗,房间的样子和自己的样子渐渐清晰起来。

这里似乎是某处设施的大广场的样子。

地上描绘着巨大的五芒星法阵,是用符文文字清晰地刻的。魔法阵周围遍布着魔力纹路,与一体型魔导演算器直接连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是进行某种仪式魔术的场所。

于是。

……叮啷。

【……】

自己的双手被附着锁链的手枷紧紧锁住,锁链从天井上的法阵中心垂吊下来。

被固定成双手吊着的状态,脚根够不到地板悬浮在半空的状态下,露米娅什么都做不到。

(……我记得是被莉艾尔袭击……然后昏过去了……)

就这样在昏过去的时候,似乎被带到这里来了。

(莉艾尔她……为什么……?)

掌握了自己所在地的情况,不安渐渐在心头弥漫开来,就在这时候。

【似乎醒过来了呢】

年轻的男子的声音在房间回响着。

哒哒哒地,不知何人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做了这么粗鲁的事,抱歉啊。但是,无论如何都需要你。……为了我们兄妹,呐……】

出现在露米娅眼前的是身着法衣的蓝发青年,以及似乎躲在青年后面般跟着的是——

【莉艾尔!】

露米娅不经意地叫出声。

看清之后才发现,莉艾尔现在的着装不是先前穿着的学院的制服,而是帝国宫廷魔导士的礼服——身着修长女袍的姿态。

魔术防御效果显著的这件魔导士礼服,实际上能够通过压缩魔术折成骰子大小的易于携带的便利服装。便于在关键时刻穿着,莉艾尔经常将其贴身带着,基于战术的合理性现在才穿着这身礼服而已吧……但是在露米娅看来,莉艾尔那副姿态,是对与我们的正式诀别的示意。

【莉艾尔……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到底……?】

【我们是天之智慧研究会的成员哟】

代替低下视线沉默着的莉艾尔,蓝发青年如是说。

【天之智慧……研究会……】

帝国有史以来,不断重复着与帝国的抗争的谜之魔术结社。主张建立由魔术师支配的世界,最恶的恐怖分子集团。

早先就知道这个组织盯上了自己,那么……这回也肯定是如此吧。

【话虽如此,我们在组织中也只是处于最底层而已,有关组织上层的情报一无所知。用完就丢的马驹……奴隶之类的东西吧】

【【我们】是…难道说……莉艾尔也……?】

【没错】

露米娅和青年一齐看向莉艾尔。

莉艾尔仿佛更加想要躲起来般藏在青年的身后,好像要从露米娅的视线中逃走般。

【她是组织所有的能干的【扫除屋】,说是【杀人屋】比较容易理解吧?总之似乎由于各种缘由被帝国宫廷魔导士团保护起来了】

【……!】

露米娅被冲击性的事实陷入忘我的瞬间,立刻取回意识,质问青年。

【你说了兄妹是吧?也就是说,你是莉艾尔的哥哥……为什么要莉艾尔做这种事……?】

【没办法啊】

青年感到内疚般低下眼光。

【如刚才所说,我们是组织的最底层……如同奴隶。我们在小时候就被组织圈养了,我拥有某种程度上能够为组织所用的魔术才能还好,而莉艾尔却没有能够直接为组织做出贡献的魔术才能……】

【怎么会……】

【但是,却有战斗的才能。组织看中了这一点,以我的性命为要挟,把莉艾尔当作【扫除屋】运用。我参加组织的魔术研究,莉艾尔则是杀人屋。……只能如此顺从。除此之外,我和莉艾尔没有能够存活下来的手段……】

【……】

听完自称是莉艾尔的哥哥的青年充满苦涩的告白,露米娅痛苦地低下目光。

【以为我死了的莉艾尔,奇迹般地从组织中逃出去了,至今为止只是在帝国宫廷魔导士团活动……知道我还活着之后,决心为了我再次回到组织战斗……如此而已】

露米娅什么都没说。

虽然青年说得很简单,这对兄妹走过的道路,连去想象都是冒昧的苦难的道路吧。

只是,觉得不可原谅。玩弄无辜的人,对于如此玩弄他人的天之智慧研究会打从心底感到罪不可赦。露米娅如此强烈的想着。

【你也认命吧,露米娅=汀洁尔。你似乎信赖着的【老师】也已经死了。……被莉艾尔杀了。……这一次再也不会来救你了】

莉艾尔惊地肩膀颤抖。一直睡着般无表情的莉艾尔的无表情崩溃了,只在这一瞬间,如同被呵斥的小孩子般低下目光,缩紧身体。

【啊——】

于是,由于青年残酷的话语,露米娅至今为止都努力地不愿去想的事情,如今深刻地想了起来。

先前在旅馆的房间,莉艾尔手上提着沾满鲜血的大剑,那是莉艾尔对某人下手的证明。从那个状况能够轻易联想到最糟糕的事实。

【骗人……的吧?】

只在这一瞬间,刚强的她也无法藏起心里的动摇吧。

用非常弱气的声音,露米娅向莉艾尔低语着。

【莉艾尔……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对吗?骗人……的吧?……拜托了……快说这是骗人的……莉艾尔……】

但是。

【…….对不起,露米娅。……格伦……已经……】

回应的却只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淡淡的空虚的低语。

露米娅看到莉艾尔的反应之后,察觉到了一切。莉艾尔所说的,青年所说的……毫无疑问,都是事实。

格伦……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老师……】

忽然,露米娅的眼角不断浮现出大颗的眼泪。露米娅的身体瞬间无力,把露米娅的双手吊在头上的手枷却讽刺般支撑着她的身体。

普通的少女的话,就这样激烈地呜咽,哭闹起来也不奇怪。

但是——

【……】

暂时的茫然自失之后,露米娅一言不发地,用被眼泪润湿的眼睛直直看向青年。

老师一定还活着,只要实际上自己无法确定是否死了,我就不相信。能够感觉到如此顽强的意志的眼睛。

【真让人羡慕,你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看到露米娅如此刚毅的样子,青年悲伤地歪嘴。

【如果我们也像你一样坚强的话,或许……】

就在这时候。

【呵!这个少女就是那个【感应增幅者】啊!有劳了!】

大广场的门打开了,半老的男性无谓地走进来。

露米娅在知道男人的正体之后愕然了。

【巴……巴库斯先生!?】

白金魔导研究所所长,巴库斯=布劳蒙。

那慈祥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中充斥着野性和欲望,与之前判若两人。

【那么,快点施用让这个女的强制性行驶异能的术式吧!放心,尽管交给我吧。这方面的手段我很清楚的哟!】

【巴库斯先生,到底为什么……?】

难以置信……露米娅心中不断浮现这种想法。

【竟然说为什么?库库库……真是个愚蠢的少女啊。果然帝国上层那些头脑僵硬的迟钝家伙们,以那些不知道你的价值的笨小孩为对手实在是太无聊了】

面对巴库斯这剧烈的态度转变,露米娅倒吸口气失去言语。

【像我这种优秀的魔术师,必须以更高位阶为目标。因此比起那些拘泥于伦理和尊重生命的帝国,天之智慧研究会更适合我——把利用你得到某个仪式魔术的成功成果作为见面礼呐!如此而已!】

【怎么会……巴库斯先生,竟然要接近天之智慧研究会……竟然要与那种邪恶的组织并肩同行什么的,请快点住手吧!你的优秀才能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上的……!】

露米娅拼命的劝说。

但是。

只能用愉快来形容了,巴库斯开始抿嘴而笑。

【巴库斯,先生?】

【库库库……这真是杰作啊。看来你丫什么都不知道啊……竟然说出这么滑稽的令人发笑的话……!呼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惊愕的露米娅面前,巴库斯笑得快岔气了(译者:原文意思差不多,参杂个人原因较多),冷不防地说。

【露米娅=汀洁尔……这么说吧。持有王室血统的同时被流放,被废嫡的悲哀的异能少女……你丫,知道为什么帝国王室的家系中【女性】多到不自然吗?】

【……?】

露米娅眨着眼睛。

确实王室的家系中女性居多,持有王家血统诞生的孩子,不知为何大半都是女性。因此,王位继承除开初代外几乎都是女性,阿尔扎诺帝国变成了惯例的【女王】统治的国家。

但是,露米娅不知为何现在要提起这个话题。

然而,巴库斯无视露米娅,继续说下去。

【你们王族血脉被发现有异能的人……你觉得你是第几个了呢?你不会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吧?】

【哎?】

【天之智慧研究会是邪恶?库库……在我看来,你们帝国王家才是更加的邪恶污秽啊!让人反胃!就算只是一时,竟然曾经向那个被诅咒的一族宣誓忠诚什么的,这是深深刻在我身上的耻辱啊!】

露米娅对巴库斯到底在说什么,到底知道了什么,完全不明白。

虽然不明白——

【被这种拥有污秽之血的女王统治的国家的末路,显而易见啊……这样的国家还是早早毁灭了吧,真正的优秀的魔术师们——天之智慧研究会,不觉得应该让其握持实权并管理愚昧的民众吗?嗯?】

【请收手吧】

【!?】

露米娅富含强烈意志的话语,泼了嘲笑着的巴库斯冷水。

露米娅刚强的眼神,凛凛地直接贯穿巴库斯。

【你侮辱我没什么。但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所有人、日日鞠躬尽瘁的母亲,敢说她坏话的话,只有这个……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即使已经成为过去,其身体内依旧流淌着王家的血。

即使依然处于被束缚的姿态,缠绕在露米娅身上的风格和气质,巴库斯感到相形见拙,不禁打了个趔趄。但是,巴库斯立刻又回归自我,瞪着露米娅。

【真让人不爽的眼神】

被这种年轻的少女即使只有一瞬间被压倒了,似乎感受到了难以忍受的屈辱。巴库斯走向眼神镇定、无法转身的露米娅。

【看来你丫的似乎需要【教育】一下啊……】

这样说着的巴库斯冷不防地抓住露米娅制服的胸口位置。

呲喇。

一口气往下扯裂。

【——!?】

露米娅倒吸口气。

被下衣包裹着的形状良好的酥胸和仿佛欺负雪般的白皙肌肤裸露出来。

露米娅连羞耻的动弹身体的空隙都没有,巴库斯单手勒紧露米娅的细脖。

【那么…你丫的会以怎么样的声音哭泣呢……?那可恨的从容又能够保持到何时呢……?……嗯?】

【卡哈……啊……咕……呜u……】

看着苦闷地喘气的露米娅的脸,巴库斯用充满肆虐的愉快的眼神俯视着……

【露米娅!】

【住手,莉艾尔!不能违抗巴库斯先生!】

这时候,莉艾尔踏出一步想要驱赶到露米娅身边,蓝发的青年抓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

【但,但是……哥哥……!露,露米娅她……!?】

【不行,老老实实呆在这里。难道不听我的话了吗?】

【…!】

被哥哥狠狠这样说了,莉艾尔已经无能为力了。

只能握紧拳头,哆嗦地颤抖着守望露米娅痛苦的表情。

——但是。

【调情也请到此为止了,巴库斯大人】

救了露米娅的实在是意外地人物。

爱蕾诺亚不知何时进到房间中来了。双手在胸前抱臂,一如往常般的雅致言行举止,伫立在房间的角落里。

【噢噢,回来了啊,爱蕾诺亚殿下】

面对突然归还的爱蕾诺亚,巴库斯不经意地松开抓住露米娅细脖的手。

从束缚中解放的露米娅,渴求呼吸而激烈地呛着。

【嗯嗯,刚刚回来。比起这个……】

一同走近的同时,爱蕾诺亚一如往常浮现妖艳的笑容告知。

【请不要对王女做出太粗暴的事情哦,对待女性要如同对待丝绢般更加温柔】

给难得的余兴泼冷水的爱蕾诺亚,巴库斯则无谓地面对她。

【还真是说了如此天真的话啊,爱蕾诺亚殿下。看吧,这个少女那可恨的眼神。这种拥有傲慢眼神的女性,一开始就应该彻底地勒紧使其屈服哟。自己只是为吾等所使用的道具而已,不得不让她用身体来记住这一点啊】

【眼神不好而已有什么关系嘛。王女是明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做出违抗我们这种愚蠢的事的】

不知为何,爱蕾诺亚以庇护露米娅般的语气说着。巴库斯更加变得火大了。

【哈哈a……难道,你丫在同情这个少女吗?】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你误解了】

爱蕾诺亚雅致的表情没有崩溃。

但是,巴库斯仿佛要夺取鬼的首级般,继续追击。

【哼,想装也没用。话说,你丫曾经作为密探潜伏侍奉在女王身边是吗?即使只是曾经的一时主从关系,却被那恩义所绊住,对女王的亲子的王女抱持同情也,嘛啊,并不是不能理解……真是的,所以说女人这些家伙……】

【我对王女并不抱有任何情感哦】

真会开玩笑,只能如此形容,爱蕾诺亚含蓄地笑着。

【我从心底真正宣誓忠诚的是吾等伟大的大导师大人,只有他一个人。王女是达成吾等悲愿的关键……除此之外都没有任何什么。如果,大导师大人如此命令的话,现在就能立刻切下王女的首级给你看】

【呵呵?那么,为何要帮王女到此等地步呢?】

轻蔑的,仿佛看穿般,巴库斯轻视地冷笑。

就在这时候。

【不,那个,该如何谢罪才好呢……】

黑暗。

【看到被下流的欲望所驱使,恶作剧般粗鲁地对待女性的您,我——】

黑暗。

【好像——变得想要杀了您了呢】

爱蕾诺亚嗤笑着。

——黑暗——深沉的黑暗。——深渊般的黑暗。

【这已经——变得要把您的手脚撕裂得四散开来,切开您的胴体,内脏就保持活着的状态下当作老鼠的饵食的程度了——】

黑暗,在周围的一带降临——

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以下。

【——!?】

刹那间,莉艾尔爆裂般从爱蕾诺亚身边跳开,拉开了距离。急促地吐气的同时压低体势,仿佛胆怯般提起警戒心,瞪着爱蕾诺亚。

这不是意识到之后的行动,而是拥有作为战斗者来说良好资质的莉艾尔的生存本能的骨髓反射的业。

能够让莉艾尔下意识地感受到生命危险程度的危机,这个场上——被名为爱蕾诺亚的深渊般特别浓厚的黑暗支配着。

那并不是视觉上的黑暗,而是诉之于感性和灵魂的幻视的黑暗。但是,即使如此依然能够感受到绝望的重压以及呼吸困难般的浓密、压倒性的黑暗。

如同被恶魔附身,神志清醒的同时堕入疯狂的亵渎般存在就在那里伫立着。

缠绕在人身上的黑暗竟然是如此的漆黑、沉重、深沉,在现场的所有人的灵魂,因本能的原始的恐惧而颤抖。

——不久之后。

【恕我失礼了,请原谅我的无礼】

爱蕾诺亚潇洒而优雅地行了一礼。

途中,空气弛缓下来。

弥漫在周围仿佛要吹毁一切般的黑暗——云消雾散了。

【嘛,嘛啊……爱蕾诺亚殿下说得也有些道理……呐】

拭去冷汗的同时,巴库斯好不容易榨出来的话也就这样吧。

【异能为能力者的精神状态所左右,别给予太多痛苦……影响了接下来要进行的仪式也很无聊呐……】

【您能够理解真是比什么都好啊。巴库斯真是位聪明的人……】

扑哧扑哧扑哧。

爱蕾诺亚的薄寒的干笑,在房间内空虚地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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