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〇战士们没有明天

苍,从一开始起就无视掉【战车】和【主教】。能在广阔的范围内发挥最大火力的自己,按照狂三所说的「总之要减少空壳数量」那样,呐喊着笔直冲向了如云霞般的军队。

「吹飞吧。」

挥打的戟将大地粉碎了,而形成的裂缝把空壳们吞噬了进去。

每挥动一次,至少有一个,至多有近八个的空壳被粉碎消失掉。

连寻找反击的闲暇都不给。苍正如同小型台风、龙卷风、黑洞那样,只要在她周围,就会毫无条件地被杀死。

然而,空壳们本来就不怕死。她们早已经连个人的思考都消失掉了。连接她们思考的是一个庞大的网络,发挥着集合智慧的作用。

因此,她们得出了结论。

用数量碾压就行了,总会撑到有人无法忍受而崩溃的时候。

将苍包围住的空壳们,为了让她负上一点点伤而献出生命,然后苍也不断地受到少许伤害。

如果说苍是巨兽,那么空壳们就是军蚁。而且,数量多又凶悍的军蚁具有超过兽的暴力性。

阿里亚德妮・佛克斯罗特与凯尔特・阿・珠也在互相保护着对方的同时,也在顽强地战斗着。

辉煌的扑克牌与闪耀的丝线准确地将逼近的空壳们切碎。

「阿里亚德妮,你压制一下那边!」

「啊,好麻烦!」

阿里亚德妮感叹的同时,奋发地挥动着双手。

「无铭天使<太阴太阳二十四节气>——一太刀・石火星霜!横斩了,请低头!」

凯尔特快速地将身子沉下去,阿里亚德妮操纵着水银线描绘成螺旋缠绕在一起。她用着变成刀的水银线直接一记横斩。(译者:身子低下了,头没低下)

阿里亚德妮・佛克斯罗特的无铭天使是水银线,她可以自由地操纵它,制作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制作出刀、制作出网、制作出鞭子。

顺带一提,制作出来的东西绝不是静止不动的。

「伸长吧!」

说完这句话,刀身就像蛇蠢蠢欲动般伸了一倍的长度。在间距以外的空壳们肯定一瞬间就被斩断了。

「…头发被斩掉了些!?」

「明明华丽地躲开了,却还在意着那样的形象?」

面对凯尔特的抗议,阿里亚德妮毫不客气地驳回。

「形象和现实是两回事吧!?话说回来,一般都是等头低下去后再斩击吧!一边斩击一边喊着低头肯定反应不过来啊!」

「…」

「喂,别一声不吭啊,你这样反而让人感到害怕。」

「啊哈哈哈哈!」

「别笑了,这更加让人感到害怕。」

阿里亚德妮一边对不起对不起地说抱歉,一边挥着线。实话说,情况是令人绝望的。即使胜利了,也应该做好牺牲掉一两个人的觉悟吧。

而且阿里亚德妮确信,自己大概会成为牺牲的那一边。

自己选择了怠慢。不像真夜那样为了保守秘密而行动,也不像哈拉卡那样哪怕只有一点也想要去改善情况,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如果是在不久之前,就可以挺起胸膛地表示怠慢是正确的。然而,如今却陷入了危机。

自己,是否有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是否有着能做的事?

真夜和哈拉卡都在努力。不仅是为了统治自己的领域,也是为了守住秘密。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自己所欠下的,感觉现在可以在这里偿还了。虽然这么做让自己会感到厌恶,但同时也会感到轻松。

——在这里战斗到死。

就这么决定了。这样决定的话,心情会轻松不少。久违的睡意也消散了。

是因为时崎狂三吗?这么思考着。她,是暴风。是把接近的人踏散、吸收、将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的存在。

如果是一般情况,自己想斥责不要开这种玩笑啊——

但不知为何,连感激之情都浮现了出来。

「喂!」

听到凯尔特的叫喊,阿里亚德妮马上察觉到了情况。向自己背后悄悄靠近的空壳,虽然身体断成两截,但已经和这边离得很近了。

空壳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一边往手上拿着的灵晶炸药注入灵力。

「啊——」

完犊子,阿里亚德妮确信着。点火已经开始,无法切断导火线。在还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爆炸的气浪会直击阿里亚德妮吧。水银盾——来得及吗,无论怎样自己也要全力以赴。

但估计,有点来不及了。阿里亚德妮心想,这可难办了。明明战斗还很漫长,明明必须要去战斗,却要在这里死去——很抱歉,自己这么觉得。

…想活下去。

我还想再战斗一会儿,必须要去战斗。

痛切的感情贯穿着全身——感觉就像被雷击中那样。然而,来不及了。

距离灵晶炸药启动还不到一秒。

不到一秒。

一秒、也——?

「<刻刻帝>——【七之弹】。」

时间停止了。灵晶炸药没有发生爆炸,而断成两截的空壳没能见证到结局就消失了。

「<太阴太阳二十四节气>——茨葛!」

阿里亚德妮立刻用制造出的水银鞭把炸药抓起来,扔到空壳们那里。

时间重新转动——华丽的爆炸。

看上去,自己还活着。刚才救下自己的,是时崎狂三的天使<刻刻帝>——停止时间的子弹。

回过神来,自己还在战斗。于是动了一下身体,就把空壳们砍倒了。

「你能平安无事就比什么都好。但是,给狂三大人添了麻烦这就有点不能原谅!」

「我知道啦!」

黑桃惊讶地耸了耸肩说道。

‘主人只不过是嫉妒你被狂三救下性命而已,所以不用在意是也。’

「停下,不要那么准确地揭我老底了!我是不会给狂三大人添麻烦的!」

‘ 对了,优等生在同学们心里是不会留下太多印象呢。’

「为什么我的扑克牌会揭我老底啊MMD!」

伴随着一声怒吼,让人遗憾的眉清目秀的少女凯尔特一副快哭的样子,向着空壳们突进。

‘我觉得这也是没办法呢!’

‘保持沉默的话明明就是天下无敌的男装丽人…为什么我的主人,这副德行是也?’

‘嘛,也不能将她置之不理。各位,请加油吧!’

扑克牌们意气奋发地跑了起来。

这边,篝卦哈拉卡拍了拍阿里亚德妮的肩膀使其回头,给她递上了一张符。

「稍微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这里就由我来接管。」

「哦——嗯,麻烦你了。」

打算战斗到死的阿里亚德妮,理所应当地觉得休息是不需要的。但如果还要继续战斗的话,那么休息是必要的。

移动到了后方,稍微喘了一口气。

还活着,这种安心感渗透到全身。时间虽然还不到一分钟,但也让阿里亚德妮调整好呼吸重新回到了战线上。

话虽如此,阿里亚德妮还是督了狂三一眼。

时崎狂三的<刻刻帝>——是能够把所想的一秒以上的时间强塞进世界的,超强的能力。(译者:说的这么复杂不就是操纵时间吗?)

然而,真正可怕的(译者:不,对于阿里亚德妮而言应该会说些称赞的话吧,称赞它很厉害)不是能力,而是时机。

如果晚个一秒的话,那就来不及了。就连作为当事人的阿里亚德妮,也是在一秒后察觉到了爆炸这样致命的情况。

她,在与别的敌人战斗的过程中把握了这一点,并在瞬间选择了自己应该采取的方式,瞄准一个点进行射击。

凌驾于人类之上的魔人般的绝技。

而且阿里亚德妮得救了。

「…谢谢了!」

听到阿里亚德妮的感谢,狂三没有回答。不,准确地说是没有空去回答。

而那是,单纯的速度的较量。

灵活使用着扭曲刀身长剑的【骑士】,与用古式枪弹开攻击并在零距离下射击的狂三。

攻击力、防守力、速度、几乎所有方面都势均力敌。如果说有一样的话,那就是近距离战斗的这种情况,对狂三而言应该是不利的。

然而她的行动把这想法轻松推翻了。把古式枪当成剑一样使用,配合零距离射击,轻松地构筑了自己的优势。

「…喝——!」

【骑士】的攻击十分猛烈,但同时也是有规律的——狂三这么觉得。她用剑的姿态,太过于端正了。

并不是盲目地挥剑,而是使用系统地整理过的招式和架势。

「是德式武术…没错吧?」

「知道得很清楚呢!」

假如是在14世纪前后,会应该特别重视在战斗中掌握主导权。

朝着「屋顶」的姿势——上段式地举起了剑,摆出了日本所谓的八

双姿势的【骑士】开心地说道。(译者:上段是日本剑术的「构」的一种,就是架势、准备格斗的姿态,后面的八双也是一样。)

「我没想到你会知道这个。」

「不胜惶恐。」

为什么,会说得那么详细呢?有一段时期,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那方面的事情由于稍微带点私人性质,所以自己就没有再深入下去,不过那块是雷区吧?狂三为她祈祷着。

好在【骑士】打算继续战斗,似乎不想再继续对话了。狂三打心底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上了!」

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从上方往下砍去。狂三一边半蹲着,一边用长枪将这被称为「奋击」的剑技横扫了过去。

确信自己攻击会被避开的【骑士】立马切换了招式。反制「奋击」在德式武术中是一种常见的应对方式,那么应对反制「奋击」的招式也当然理所当然地存在着。

现在,【骑士】即使挥剑砍下也无法够着狂三。另一方面,狂三举起用以回击的长枪,其枪口笔直指向【骑士】。

(——那么!)

不是靠思考,也不是靠本能,而是靠基于庞大经验的即时反应。【骑士】一边注意着狂三握着枪的手,一边缠绕地挥舞着剑。

为了不跟丢扣动扳机时的细微举动,要注意着握枪的手。狂三扣动了扳机——然而,【骑士】这边更快。

虽然慢了个几点几秒,但让狂三的枪击毫无意义,同时也让【骑士】的斩击伤害倍增。

「…!」

不过【骑士】的斩击只是擦过狂三的手臂,一点点血液飞溅到【骑士】的脸上。

「哈啊——啊啊。」

鲜血那甜蜜的香味,让头脑变得快乐。

喜欢时崎狂三的鲜血。

「来吧,来吧,来战斗吧。时崎狂三!」

听到这个呼喊,仅有一瞬狂三脸上浮现出了奇妙的表情。悲哀、愤怒、怜悯,就是那样的面容。【骑士】虽然胆怯了一小会,但很快把那表情当作错觉处理,开始血气旺盛地挥舞着大剑。

「<王位篡夺>——!」

【骑士】所持的剑虽然名字相同,但和那个已经碎落的存在似乎不一样。就是曾经,以惊人的内在及外表的凶恶,但废物般的攻击力自豪的绯衣响的无铭天使。(译者:ピーキー我不知道意思就随便弄了一个上去)

「…原来如此。【骑士】,是你主张自称绯衣响的吧。」

「非常正确。就是那——样!」

【骑士】——绯衣响露出有些阴森的笑容,点头道。

狂三无奈地叹了几声。

「那么,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得了我。【骑士】,给你一个选择吧。」

「选择…?」

「是屈服于我,还是被我杀掉,你打算选哪个?」

听到那个询问,【骑士】嗤笑道。

「只可能会有,你被杀掉的结局哦!」

【骑士】一边向前踏进,一边再次以朝着「屋顶」的姿势向下挥出「奋击」。狂三在回避的同时,为了迎击架起了古式枪,不过【骑士】在途中又切换了招式。

放弃防御与弹道,一步步地移动自己的位置。然后由纵向的斩击切换成横砍,从狂三露出破绽的地方——左肋斩入。

「…什!」

狂三的子弹往别处方向飞去了。【骑士】利用着反作用力侧身向前斩向其左肋,可惜只是剑尖擦过。

然而,这一击却给狂三带来超乎想象的痛苦。

「这是…」

在流失的,不是血,而是灵力。灵力在流失。不对,是被抢夺了…?

「这就是我的能力。你每受一次伤,灵力也会被夺走。」

正如她说的那样,本应受到几处枪伤的【骑士】的身体已经修复好了。

「来吧别客气,随时都可以开枪。而我只要小心地给你一点点造成伤害就可以了。那么,直到杀死我,大概要花多久时间呢?在此期间,你的小伙伴们还是不要死光比较好呢?」

恶毒的嘲弄——面对那种挑衅,时崎狂三嗤笑道。

「打倒你,不需要花那么多的时间。」

举起古式枪,高声宣告道。

「<刻刻帝>——【一之弹】。」

加速了。狂三的步伐,轻而易举地凌驾在【骑士】的知觉之上。好快,在惊愕的同时枪口就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

篝卦哈拉卡,将灵符放飞用以俯瞰战场。多亏了苍大闹一场,凯尔特和阿里亚德妮才能够以相对冷静的状态来应对。

但是,正因只以空壳们为对手,才能够达到勉勉强强的均衡。

哈拉卡将灵符放飞,寻找她们的行踪。三干部——【战车】与【主教】。

【骑士】既然在和狂三战斗,就不会有问题。如果狂三不行的话,那换做是谁恐怕都不行吧。

然而,问题还没有解决。三干部中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真夜,后方有谁来吗?】(译者:后文有关念力传话都会用「【】」表示)

【…没,谁也没来。也只是和漏网的空壳战斗就没别的了。】

面对哈拉卡的念力传话,真夜做出回应。

【让希斯塔丝去增援似乎并没什么问题。哈拉卡,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看到三干部的【战车】和【主教】的踪影。】

【…我这里也没有看到。】

【但是,也没有不行动的理由。我,认为会有什么奇怪的在里面】

【比如等待白之女王…之类的?】

【也许吧。只是,这样的话就越发不明白了。为何,女王还没有出来?】

听到哈拉卡的提问,站在路障上的真夜不解地歪着头。

【那个…我也不清楚。】

现在,无论有多么努力,只要女王来了形势就会逆转。狂热的空壳们会奋战到底,三干部不断地死亡后又再次复活。

【…也许,是在警惕时崎狂三吧。】

【啊——,果真如此吗…】

【如果不掌握她的行动、她的能力、她的作战计划,就不能完全取得胜利。】

白之女王不可能害怕我们这些支配者们。如果她害怕,那就只有在第三领域给报仇暗算的时崎狂三了。(译者:参见《DAB 03》白之女王低估九之弹被自己能力重伤)

狂三曾面露苦涩地这样说过,「假如拿足球比赛解释的话,那么我们自始至终都是被压着的。只是在最后的最后得了一分,打成了平局,但这并不是说我们胜利了」,不过在我们自己看来,那样也算是种奇迹了。

那样的话,应该考虑到其行动方式是——

真夜不经意间,瞟到了狂三这边。在狂三与【骑士】展开单枪匹马的对决之时,有一个人正在悄悄接近。

【哈拉卡!三干部,【战车】出现了!她的目标是时崎狂三!请求援护!】

【没问题,了解!】

战场的面貌,从初期就开始慢慢地发生了变化。第二回合,开始了。

——好强。

若用来比喻的话,狂三如同暴风般,仿佛可以窥见其真心与疯狂那样,不断发起攻击。通过把【一之弹】的加速与【二之弹】的减速结合起来,狂三将对手击飞到一边。

与其说她有加虐嗜好,不如说这么做是合乎逻辑的。毕竟这可是为了杀死【骑士】而采取的最佳手段。

——在这么下去的话可就不妙了。

然而,【骑士】也不可能乖乖地坐以待毙。她操纵<王位篡夺>也使得狂三受了许多伤,并吸收了其灵力。但是,狂三立即使用【四之弹】修复伤口,把灵力的吸收把控在最低限度。

【骑士】的无铭天使不断从造成的伤口处吸收着灵力。一旦伤口愈合了,无论自己愿不愿意都会使得吸收灵力这件事无效化。

尽管如此,狂三的灵力还是在不断减少,大概减少一半了。再这么拖下去的话,就连显现<刻刻帝>这件事也都无法完成吧。

目标就在此处。

但在此之前,要彻底地牵制住她。【骑士】重新举起了剑,狂三要再次发起突击——之前,猛然停下了脚步。

「呼——姆。」

这么嘟囔着,惊讶地望向了【骑士】。

「…怎么了吗?」

「没什么,该怎么说呢?感觉你真是太天真了。」

「好过分的发言啊草——!」

「这样的话,那我还是考虑下你们是把什么当作目标比较妥当。没有女王的气息,也没有对我做出倾巢而动的愚蠢行为。」

当然了,【骑士】这么认为。狂三还有一个能力是<食时之城>。是一种把使用<刻刻帝>时所消耗的时间重新吸收的能力。

但是,那个能力也并非毫无对策。首先,最好不要在狂三周围安排些有的没的的杂鱼(空壳)。然后它发动时有时滞,射程距离也不是很大。【骑士】明白,这么做的话也是有可能完全避开的。

「也就是说,目标早就就锁定在一点上了吧。」

狂三微笑道。

「——【战车】!」

【骑士】这样叫道,然后从死角处飞出来的是,

「燃烧吧」「闪耀吧」「永别吧」「击飞吧」

赤红的大镰——原色的无铭天使<红戮将>。

燃烧的同时又在分裂,然后围成了一个死角。

「<刻刻帝>——【一之弹】・【二之弹】!」

对自己发射【一之弹】使全身加速,又对飞来的镰刀其中三成不停地发射【二之弹】,使速度变慢。

以此为基础,就把全部的镰刀都射落下来了。

「…什么!」

【战车】惊呆了。

令人惊叹的既非灵力也并非枪法,而是判断力。在认识到只需要停下三成就能把所有镰刀都射落下来的基础上,将<刻刻帝>的使用控制在了最小限度。如果害怕浪费时间而减少【二之弹】的使用,就没办法应付所有镰刀。然而,如果还再继续使用子弹的话,就是在浪费时间。

既没有受伤,也没有浪费,以最快效率回避了【战车】招式的狂三,与过去战斗时相比,她变得更强了。

「是通过【天蝎之弹】重生的啊——」

返头的狂三与【战车】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那并非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狂三本身的恐惧,这让人脊背发凉。

狂三一边笑着,一边这样告知。

「【战车】。其实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成长性为零的话,那个女人一定会很沮丧吧?嘻嘻嘻嘻!」

「…你这家伙!」

愤怒,超过了恐惧。狂三从正面接下了这一攻击,然后使用短枪射击。

然而愤怒到忘我的【战车】,全然不顾向自己接近的子弹。

面对挥下、横砍、斜劈、高速切割空间的<红戮将>的斩击,狂三坦然自若地以毫厘之差将其躲开了。

「【骑士】,抓住她!」

「好的好——的,让我来——吧!」

以轻巧的语气说完,【骑士】朝狂三的怀里冲了过去。虽然斩击的次数增加了一倍,但狂三坦然自若地以毫厘之差继续躲避着。

不但躲避了,还做出有着舞蹈般的美丽的,枪击与佯攻交织在一起的动作。

单靠【骑士】一人赢不了,加上【战车】也无法取胜。那样的话,她们只能投入最后一个人。

虽然感到屈辱——但能从容应对两人斩击的狂三,一旦面对三人就无法应对了。投入【主教】,将作战推移到第二阶段。

「【主教】。」

听到【骑士】的呼喊,【主教】从影子里现身了。

「——了解。」

「啊啦,啊啦,啊啦。第三个人,也来了呢。」

狂三停顿了一会,微笑地看着聚在一起的三干部。

【主教】——青发少女、【战车】——黑发少女、【骑士】——白发少女。然后各自手上拿着的无铭天使分别是西洋剑、大镰、长剑。

「那么,你们三人请一起上吧。」

狂三向三人招了招手。【战车】一脸凶相、【骑士】带着笑容、【主教】面无表情地各自展开攻击。【战车】起飞、【骑士】冲锋、【主教】突向死角。

将先制、躲避、防御、反击、对应的手段充分地活用起来,狂三与三干部进行较量。几番下来,狂三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而三干部同样都没怎么受伤。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胜负,无论哪方想法都一样。

「<刻刻帝>——」

「休想得逞!」

【一之弹】、【二之弹】无论哪种都是对应般的接近,只要让它们攻击到人就可以了。所以阻止狂三使用是理所当然的。(译者:让自己加速≈让对方减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而且只要三干部的【骑士】还是绯衣响,狂三就没办法展开攻势。

因此,【骑士】打头阵,援护着【主教】和【战车】。

每次【骑士】制造伤口就会导致灵力就会流出,而每次使用<刻刻帝>就会导致时间被削减。

然后在她无法恢复的情况下,准备充分的女王出现了。取下时崎狂三的首级,实现自己的梦想。

——从结论来说,这个作战计划瓦解了。

原因有几个,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错看了时崎狂三。

狂三清楚失去的恐惧。通过过去的经验,她了解到如果采取怎样的行动,就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很长一段时间都过着束缚般的生活。虽然那是本体的记忆,但是作为分身的她也镌刻了那个过去。(译者:原本意思是「迷茫就会死亡,胆怯就会被杀」,这里皮一下,虽然感觉不合场益)

因此,时崎狂三得慎重地冷静地,一边保持清晰的思考,一边拼命地看清现状。

与时间的胜负——在无法使用<刻刻帝>之前,必须得先实行作战。狂三一边压抑着内心的焦躁,一边为保持距离跳向后方。为了制止想要追上来的三人,她这样喊道。

「好了,好了。已经,闹够了吧。」

「…什么…?」

面对【战车】的惊讶。狂三笑道。

「该怎么说呢。想出这计划的到底是谁啊?应该不是响小姐吧,那孩子可是对我的个性了如指掌的。」

「那个…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么,就让我来亲自告诉你吧。【骑士】,你不是响小姐吧?」

【骑士】突然停止了行动。

「为——」

为什么,是想这么说吧。反射地想做出反驳却又停了下来,就好像在那个时候狂三揭晓答案一样。【骑士】,终究是【骑士】,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无铭天使的名字并非<王位篡夺>(King Killing),而是<黄昏血剑>(Twilight・Bringer)。

然后伪装成她的模样,掌握她的语调,举止也要装作自己本来就是绯衣响。

这样一来,【骑士】获得了一个安全的位置、只要狂三认为【骑士】是响,她就无法对【骑士】做出反击。然后,就可以继续夺取狂三的灵力。

「嗯…作为一个主意来说还算不错吧。然而有着不可理解的要素,还是有待加强啊。」

「不可理解的要素…?」

「如果,【骑士】真是响小姐的话,那她的站位也太奇怪了。」

原来如此,如果狂三认为【骑士】是绯衣响的话,就很难进行攻击了。因此,到让她打头阵这一步还是正确的。然而,如果将其作为别人的挡箭牌的话,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如果【骑士】是响小姐的话,那么三个人最重要的人就是【骑士】,是不能为了保护其他两人而行动。而且【战车】和【主教】,都是女王一来就可以任意进行更替的棋子,应该没有牺牲【骑士】来保护的价值才对。」

【骑士】打头阵充当挡箭牌,以及【骑士】保护其他两人的行为。虽然相似,但在概念上却是两码事。

前者是有意义的,后者是毫无价值的。(译者:这里怀疑东出写反了)

「这么分析的话,至少就得出了【骑士】不是响小姐的结论。接下来…既然各位都这么吝啬的话,那就没什么可回答了。反正都会复活吧?」

虽然满怀怒火,但她们没有既可发作。

还没完呢,自己得振作起来。因为再过一会儿那个人(女王)就要凯旋归来了。

「嘛,既然知道事情内幕,那就先把从刚开始就沉闷不快的家伙给打碎吧!」

狂三做出这样告知的同时,开始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骑士】犹豫了一会后,依旧发挥自己打头阵的作用,接下了狂三的攻击。使用着由<王位篡夺>更正为<黄昏血剑>的无铭天使,想方设法让狂三受伤。

好害怕。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无为地死去。狂三轻轻松松地,看穿了这边的计策。还没完,还没能帮上女王的忙。

巨大的时钟出现在了狂三的身后。

「<刻刻帝>!」

狂三朝自己射击后,把枪口对准了【骑士】。是想对自己射出【一之弹】,再对【骑士】射出减缓行动速度的【二之弹】,或者停止行动的【七之弹】吧。但不管是她发射的是什么,只要在被射中之前先把她斩了就可以了。

为了女王,加速前进吧。【骑士】第三次用出了「奋击」的招式,迅速切入要害。然后,只需一气呵成地挥下去就行。

奇迹发生了。子弹,躲过去了。机会只有一次,千万不能错过。

咆哮着挥了下去。狂三呆呆地望着挥下的长剑,没有躲开。是因为对自己射出子弹的回避有着绝对的自信,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

短短几秒的意识差,就分出了胜负。

【骑士】的奋击,确实把狂三砍作两断。

「——得手了!」

回过头去,骄傲地面对着【主教】和【战车】。头等大敌已被幸运地解决掉了。接下来,就慢慢等这场决战耗尽就行。就

连女王的出征都不需要。打倒支配者,为女王凯旋归来铺路。(译者:这里原文是「消化试合」,意译为【骑士】以为杀死狂三后稳操胜券,可以悠闲地等着胜利自行到来)

「…?」

然后,她注意到了。视野一片昏暗,虽然没有疼痛,但是身体却在急剧变化。想要使劲用手撑着站起来——却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

「嘻嘻嘻嘻。能方便地看到未来的能力,是好也是坏呢。」

是时崎狂三的声音。不过比起她为啥还活着,【骑士】更在意她刚说过的话。然而,另一方面却又本能地发出了不想听到的悲鸣声。

「未来常常都是不固定的,会因为选择而发生变化。只是,凭自己意志看到的未来与被强制看到的未来,行动是不一样的。」

「什——」

「<刻刻帝>——【五之弹】。」

刚才,狂三对自己和对手——双方都射出了能看见未来的子弹。狂三因为看到了未来,所以看穿了【骑士】的行动。

然后,【骑士】因为看到了未来,所以贸然断定未来已经确定。

她所看到的未来是错误的未来,由于狂三的行动改变而变成了虚幻的未来。然而,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察觉到这种欺骗前,狂三就开枪了。

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看上去是【骑士】毫无对策地突进去然后就被击中了。狂三之所以没有选择使用【一之弹】及【二之弹】,是因为要达到一击必杀的目的。

虽然消耗了很多的时间,但还是在这里把【骑士】解决掉了。

「那么,接下来轮到谁了?」

嘻嘻嘻嘻,狂三笑了。面对她的挑衅,【主教】和【战车】只是架起了各自的无铭天使,并没有任何回应。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战车】小姐了呢?」

「——不,接下来并不是轮到我们。」

「…!」

在明白这句话其背后的含义后,狂三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主教】和【战车】跪了下来。然后狂三的面前,站着一个摇摇晃晃地,犹如梦游患者般不稳地迈着步伐的空壳。

从少女的里面,传来了声音。

「——来吧,决战吧。时崎狂三。」

空壳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如同门扉一样裂成了两半。然后从那里面伸出了手、脚、以及身体。(译者:此处应该是「乙女之剑」的能力)

「真是恶趣味的凯旋啊。」

狂三忌讳地说出了这样的话。透过名为空壳的门扉,白之女王终于现身了。

有种违和感——在狂三的内心深处,有什么在发出警告。然而,这并不代表狂三期待这种场面。面对邻界最强,以及最恶的敌人,狂三的精神感到高昂的同时,也怀有一丝微弱的与之相反的感情。

「…语气,又恢复成原来样子呢。」

「是啊。现在的我可是,【将军】啊。」

毫无疑问,那是一种被称为恐惧的感情。

第二领域,最终决战场。终于,灾厄与灾厄的正面对峙再次开始。

——然后。因为女王的登场,战况由某种程度上的优势一下子倒向了劣势。

「不妙,士气上来了。」

「苍!暂且撤退!」

听到哈拉卡的话,苍暂且打算往回跳,却被迅速伸出身子的空壳牢牢地抓住了脚。

「糟了…!」

「苍!【分身】灵符!给我赶上!」

灵晶炸药启动,这次无处可躲。然而,哈拉卡通过灵符做出和自己类似的人偶,用它覆盖住了炸药。

空壳爆炸产生的气流吹飞了苍。

「咕,唔…」

踉踉跄跄地,苍总算站了起来。这时耳边传来了哧哧哧地,空壳们刺耳的笑声。

「你很强呢」「是啊,非常非常强」「但是呢,是赢不了我们的」「绝对赢不了的」「数不一」「量不同」「想法无一致」「形单影只」「十分寂寞」「自我消失如何?」

啊哈哈哈哈——这般嘲笑的空壳们。还有,苍。

苍笑道。

「感谢你们给我带来最有趣的笑话。果然,你们是群不怕死的无限的军队。但是,只要你们无限地存在下去,那我就无限地击溃你们。就这么永远地耗下去也没问题。对了,还有就是,你们的呼吸和动作我已经掌握了。所以,我是不会再中灵晶炸药了。」

「呵呵」「太荒谬了」「咋整」「怎么会这样?」

「现在,还拿着灵晶炸药的家伙是——」

突然间,苍以疾风般的气势冲向了那个空壳,从上方击溃了她。

然后间不容发地,把还没来得及消失的少女身体一脚踢飞。被高高地击飞到空中的少女身体,给灵晶炸药炸得粉碎。

「因为举止可疑,就把那家伙给解决了,不过看上去是猜对了。你们之中还有谁拿着灵晶炸药?」

空壳们沉默了,笑容荡然无存。与此同时,她们打心底为自己的错误感到后悔。明明应该一气呵成,不给予其一切思考余裕地展开袭击的。

「…好。从现在起我就把你们,一个一个一个地击溃。嗯,怎么说来着。那个,我想想…啊…」

苍思考了一会,终于想了起来。

「就给予你们毫无痛苦地慈悲吧!」(译者:怀疑出自《请不要在病房里念佛》。主角在太平间为死者念经,为患者做临终心理安抚)

苍,再次挥动起了<天星狼>。暴走,再暴走,即便如此自己总会到力尽倒下的那一刻吧。然而,对于空壳们而言也是个问题。

问题就是,要坚持多久才能到她倒下的那一刻?

看到苍能再次精神抖擞地挥动着大戟,篝卦哈拉卡安心地舒了一口气。也许在紧要关头用人偶挡住爆炸这一行为奏效了吧。

然而。

「被逼到绝境了啊…」

渐渐地,空壳的攻势越来越猛烈。虽然苍在英勇奋战,但是阿里亚德妮和凯尔特却开始遭受反制。

理由不言而喻,就是白之女王。因为她的到来,空壳们的士气暴涨。一边叫喊着「请看我一眼!」,一边开始不怕死地向阿里亚德妮她们发动袭击。

狂信——崇拜——这些,都是由白之女王超凡魅力所造成的,就连支配者也都会屈服的,恶毒的迷恋。

曾为第六领域支配者的宫藤央珂,第七领域支配者的佐贺缲由梨,都归顺了女王。

身为纯洁的概念,她们(空壳)被囚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犹雪崩般蜂拥而来的样子,就像活尸——恐怖电影里的僵尸一样。

【哈拉卡。阿里亚德妮遇到麻烦了。援护就拜托你了!】

【好嘞!】

回应完真夜的念力传话后,哈拉卡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斜眼瞟了下身为独一无二希望的时崎狂三。

…在自己所处战场的遥远的另一端,是凄惨的修罗之景。

远处看到的狂三,如同流星一般。而且,还是条保持自我意识自在地行动着的流星,或者也可以将其比作成战斗机。

总之,她从一开始就与常人背道而驰。

然后问题是,能与其抗衡的白之女王。开枪射击、军刀斩击、被枪射中,被长枪打中…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双方都拥有难以置信的本领与灵力。

但是,在哈拉卡看来,抗衡是不会持续太久的。可以看见【战车】和【主教】,她们俩正窥伺着参加战斗的时机。

…当然。白之女王和时崎狂三有着因缘(据本人所讲)。然而,恐怕白之女王是个与众不同类型的家伙。

她对把【战车】和【主教】当作棋子使用这件事,没有丝毫地犹豫。

而且,就算是时崎狂三。要是让拥有支配者级力量的两人加入战斗的话,就毫无胜算了。

哈拉卡苦闷不已。

——我是应该帮助阿里亚德妮?还是应该帮助时崎狂三?

现在,能做出选择的只有自己。走向毁灭的时间在迫近,选哪个才是正确的?哈拉卡手指夹住灵符,向其注满了力量。

如果用什么来比喻绯衣响目前的状况的话,那她此时此刻就像一艘被大浪冲刷的小船。暴风毫不留情地摧残着她的精神,浪花让她的身体感到透心凉。

而且,如果小船翻覆沉入大海的话,那就游戏结束了。自己的精神再也不会浮出水面。

「这,种,程度…!」

咬紧牙关,操纵着小船越过大浪。抑制住渺小的自己将要消失的恐惧,朝着目的地前进。

「真碍事!」

从天上降下了绳子。构成了能通往坚固、神圣、安全、平和地方的一张网。

但是,响凭靠直觉就能明白,那张网毫无疑问是个陷阱。至少,那个连容颜和名字都不记得的某人,是不会这样伸出和平援助之手的。

因此,响只能一边忍受着煎熬,一边操纵着小船。

——我发誓,她曾这样说过。

如果,绯衣响被白之女王抓走的话。而且,如果绯衣响被训练成时崎狂三敌人的话。

——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只不过,会使用稍微粗暴点的手段。

「救我出来,就非得采取那种方式吗!?我现在对那个稍微粗暴点的手段只剩下不安了!」

「但是,响小姐成为敌人,不管怎么想都会给洗脑吧?那样的话,要解除洗脑就只有靠暴力这一手段了吧?」

「这还有没有爱了!」

「爱暂且不说,情还是有的。只是我身为灾厄的精灵,就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那么…具体来说,是要怎么做呢?」

「那是——」

狂三所说的手段,如果进展顺利的话,确实可以成为解除洗脑的一击。就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暴力。

「…顺便地,我们把密码定好吧。」

「密码?」

「只有在我们之间通用的悄悄话。不过,还请响小姐尽量把它给忘掉。」

「???」

响歪起了头表示不解。狂三清了清嗓子,打算按顺序进行说明。

「可以吧?那句话是特别的,是只有我和响小姐你才知道的复杂的话。不过,要是经常在脑海里浮现那句话的话,恐怕在洗脑的时候就会给供出来吧。」

「那么,这么做岂不是行不通了?」

记住密码的瞬间,对响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但要是那样做的话,洗脑的时候肯定会告诉给对方听吧。

「并不会。现在起才是计划的开始。响小姐请暂时把那个密码忘掉。当我再告诉你密码后,你才能想起来。」

「诶,诶…明明知道很重要,却还是要忘掉它吗?」

「通过自我暗示潜入到深层意识,将那个密码给封印住,然后,把那个密码和名为绯衣响的概念联系起来。」

听到狂三的话,响沉思片刻后拍手道。

「…啊,总算搞清楚了。总之就是这么做吧。把那两个整成压缩文件的路径后,就由狂三小姐来掌握。然后我通过这个路径回想起后,再一下子把绯衣响.zip文件进行解压!」

「???」

这次轮到狂三不解地歪起了头。

「呃——嘛,总而言之。忘掉密码后,就由狂三小姐让我重新回想起吧?」

「没错,就是那样。那么,现在我把密码告诉给你吧。」

「好——的。」

绯衣响把密码铭记在心。

「那么,接下来我将对你做出暗示。」

「暗示…」

「和催眠术是一个性质。」

「是很瑟情的催眠术吗!!」

面对兴奋的响,狂三对她脑门来一下让她冷静下来。

「请给我向全世界的催眠术师谢罪,响小姐。」

「抱歉…催眠啦…暗示啦…一听到这些我就只想到瑟情的事情。」

「你的脑瓜子是长在霸王花花圃里面的吗?总之,请你先坐在那里,然后把眼睛闭上。」

响乖乖地点了点头,按照指示闭上了眼睛。

「呼吸要慢慢地…没错就是这样。但是,不要睡着了哦?」

「好——的。」

「那么…响小姐。你还记得我跟你,最初是怎么相遇的吗?」

「是的,当然记得。」

在确信她——落下来的狂三就是自己的命运后,绯衣响与自己的存在可能会碎散的恐惧做斗争的同时,用<王位篡夺>夺走了狂三的身体和能力。

「接下来。请想象一下,这段记忆就在你手旁边。没错吧,可以把它当作一本书来考虑。加上标题后,再把记忆的详细内容汇集成一本书。就请你做出这般想象。」

「好,好的。」

响闭上眼睛,很努力地去想象。把与她相遇的记忆汇集成一本厚厚的硬皮书,取好名字后将书合上。

「你现在,是在一家图书馆吧。只不过,你不是在一家有使用者的图书馆,而是在一家被称为「闭架式」的特别图书馆,那里只有排列着的书架,连服务台都没有。」

「书架…排列着…」

响反复去想象那个场景。第二领域据传言,那一整排都是书架。虽然响并不讨厌书,但也不是特别喜欢。尽管如此,把书架想象出来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响小姐,你认为该怎么做?」

呆呆地站在书架前,看着刚才汇集成的书。

「因为是重要的回忆…就把它放在书架上…」

「不行吧。」

「诶…?」

狂三制止了反射性地想要睁开眼睛的响,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在耳边,用柔和的声音低语道。

「和我的重要的回忆,是不能放在书架上的,必须要把它放在坚固的保险柜里。」

「坚固的…保险柜…」

「你的书架迟早会被彻底破坏。书也会被夺走,被烧毁掉。」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很讨厌。过分地讨厌。

「不过,放在保险柜里就没问题了。把重要的书放进去后再上锁,而开锁的方法就只有密码。」

听到这句话,响点了点头。然后,把全部东西都放进一个看起来很结实的钢制箱子里。

「密码——」

「保险柜是必须要用到密码的吧?」

「是呢,密码是…」

「闭着眼睛,请你把密码写在这张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跟我说吧。」

在响面前摆着的,有桌子、纸和笔。

慎重地把每一个字,都用力地填写在纸上。写出来的密码既很古怪,也让人感到害羞,恐怕谁都不原意把它随便说出来的吧。

「…这样,可以吗?」

「虽然不太好,但假如发生紧急状态的话还是饶了我吧。」

「嘛,也是呢。紧急状态紧急状态,呜呼呼呼呼。那么我再记一下【时崎狂三——】」

就这样重复了好几遍后,响牢牢地记住了。

狂三也应该记住了吧,她点了点头后告诉响接下来的指示。

「好了。那么,请把密码纸烧掉,然后忘掉它,特别是某个单词。」(译者:此单词非彼单词)

「诶,但是…」

要是那么做的话,即使现在还记得,过后也会真的给忘掉。特别是时崎狂三,接续在它后面的词截至现在,就从来没有过单独去记住它的意识。当然,虽然那是可以理解的单词,但是不把它和时崎狂三联系在一起,就无法得知后面的内容。

如果不想忘了它的话,就不会忘。

如果说把它忘了的话,那就忘了它吧。

「然后,就按照我说的那样做就可以了。把那张纸烧掉后忘掉它。密码已经设定好了。只要我记住它就行,你不用去记它也可以的。」

响就按照所说的那样去做了。

过了三秒钟,狂三啪地拍了下手。听到那尖锐的声音,响眨了眨眼睛。

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好像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已经谈过了…。不知为何,直到刚才还清晰明了的重要的记忆,却逃到了雾的另一边。

「这样就结束了。关于刚才谈的那件事,就不要再互相提及。然后响小姐,你也不要再去思考那件事。就像一星期前吃过的那顿饭一样,从记忆中给抹除掉。」

「好,好的…」

响就按照所说的那样去做,之后就把那件事给忘掉了。

然后,就在被小船弄得摇来晃去的响的脚旁边——有个与目前环境不相称的保险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响不记得了。明明除了名字以外的一切都被夺走了,但是保险柜哪怕自己被逼到走投无路,也必须要带着它。

「拜托了,有谁在,求求你,来帮——」

慌忙地止住说漏嘴的怯弱的话。不可以,响这么想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求助无疑是最糟糕的结果。

大海仍然波涛汹涌地涌动着。没有风平浪静,也没有结束,更没有能够靠岸的土地。

所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想起忘掉的单词,打开保险柜门…?」

保险柜,已经被牢牢地锁上了。正当响还在考虑该怎么解决的时候,一阵巨浪打朝她打去。与此同时,从船底传来了「咔轰」的声音。

响的脸色变得苍白——船,开了一个口子。

为了调整好状态而深呼吸。

一下,两下。边后退边不断地发射子弹。白之女王则朝着那火网猛地突了进去。

「哈哈哈哈!怎么了时崎狂三!不是还在一个劲地在防守吗!」

「啊,你很烦诶…!」

感到焦躁是肯定的。虽然女王总算出现了,但是狂三还无法进行确认。

无法确认——【战车】和【主教】哪一位是绯衣响。

虽然语气做作的【骑士】很快就从怀疑名单中排除掉了,但是剩下的两人还不是很清楚。…假如,响经受了洗脑留下「自我」的话,会给个什么线索吧。

(但就目前情况看并没看到啥线索。)也就是说,自我完全被封闭了。本以为她会采取清晰地留下绯衣响的痕迹,并向自己倾诉感情的作战方式,但是这么

判断的话风险太大了。

尽管如此,倾诉感情这件事本身就是难以舍弃的吧。让【骑士】伪装成响的模样,是那计策的一环吗?

「话虽如此,这可难办了呢…!」

狂三一边灵活地转动着身体,一边开枪射击。女王让人眼花缭乱地挥舞着军刀,将子弹斩落。

背后的两人——【战车】和【主教】,没有动静。

「你很在意她们俩吗?」

听到女王的话,狂三投以焦躁的视线,女王耸了耸肩这样告诉道。

「那去试一下不就好了?是你的话,肯定能从她们两人之中猜到她的。我对此很期待哦。」

这次女王大幅度向后退去,与狂三拉开了距离。

「【战车】、【主教】。你们也随我一块上吧。」

说罢,她打了个响指。对命令似乎感到焦躁不安的两人,狂喜地大声叫喊着,同时朝狂三袭去。

「…【一之弹】!」

「…死吧…!请你去死吧!为了我的,那位大人!」

「死吧!仇敌!只要你不在的话…!」

两人一边肆意谩骂,一边朝狂三突进。狂三冷眼看着袭来的两人以及配合她们夹击的女王。

(另外两人倒没什么,)但是女王是不能让其自由行动的。狂三将短枪对准了女王——理会到其用意的女王,哧哧地开心地笑了。(译者:括号里是我擅自加的,这样做有助于联系上下文)

一端的枪口要一直指向女王。不管她往移动到哪个方向,容不得有一丝破绽。

但是,这也就是说,必须只用一只手对付身为三干部的【战车】和【主教】。除了沉重的不利条件外,狂三还必须去寻找有关绯衣响的线索。

…当然了,还有张王牌。那个密码——如果巧妙地传达给她的话,绯衣响应该就可以解放,并找回被封印的自己的记忆吧。

可是,这张王牌也是极为危险的存在。如果判明到绯衣响的意识还残留着,甚至还拥有着很多记忆的话,那么寄生在其体内的【战车】或【主教】,就会全力把存在于内侧的绯衣响给抹除掉吧。

有关密码的话,是不能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的。

如果这么喊的话,她们就会怀疑这是怎么回事,并且马上就会意识到这是解放响的密码。

有必要进行确证。

三干部中哪一位占据了绯衣响的身体?

(…无法得出结论呢。)

【战车】和【主教】都充分利用着各自的能力,没有表现出她们有作为绯衣响的迹象。难道只能凭直觉来做出选择吗?正当狂三咬牙切齿地感到不甘——突然间有种违和感。

有什么感到奇怪、有什么觉得不对劲、有什么察觉不一致。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这种强烈的违和感挥之不去。

所谓违和感,指的就是头绪。也就是爬墙时,为了能够让自己踩稳的立足点。

(假如,我——站在女王立场的话)

也就是说,假如站在想要最大限度地给予时崎狂三痛苦的立场的话。比如说让两人都尽可能暗示自己就是绯衣响。让狂三到死都还在犹豫着到底哪一个是她。

或者,就让其中一人暗示自己就是绯衣响——但实际恰恰相反,满怀信心救下的少女,其实只是冒牌货罢了。

能马上想到的就这些。然而,她们没有采用任何一种方式,只是作为【战车】和【主教】一边做出怨恨的宣言,一边进行着攻击。

没有痛苦,没有迷茫。连疑虑和焦躁都没有感受到。

这简直,简直就是——

(有什么不得不隐瞒的事情…?)

那件事,是比折磨时崎狂三更为重要的事情。对于女王来说,几乎没有其他的事情能比得上它。如果有的话——

(本来的主要目的。到达第一领域。)

但是,正是为了防止那种情况发生,我们才会存在于此。然而——她的行动看上去就只是那样。

争取时间。为了白白地浪费我们的时间,尽力而为。

「这样啊。」

在那一瞬间,狂三把所有的情况都抛在脑后。战斗、战况陷入不利、其他杂念等一切都抛弃掉。

注意到了,醒悟到了,看穿了。转头看向了她。

「——原来是你啊。」

那个视线朝着的方向,并不是【战车】和【主教】。

「…啊哈。」

而是察觉到视线抿嘴笑的,白之女王。

试想一下,到来的白之女王,滑稽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疯了。明明摆出要和狂三展开战斗的样子,却丝毫看不到她要一决雌雄的气概以及加虐嗜好的一面。

在这个战场上采取了最不像样行动的,就是这位女王。

那么,不是白之女王的话,那她是什么人?

很明显,答案就是绯衣响。她被打扮成女王的样子,确切说是被名为【天蝎之弹】的子弹变成了那副模样。那个能力不仅能诞生出三干部,还能诞生出女王。

——当然,这个推理是有漏洞的。

但是,时崎狂三明白,这个就是白之女王所认为的最恶毒的陷阱。把绝对要杀掉的女王,配置给绝对不能杀的绯衣响。如果是女王的话,这种事情还是会做得出来的。

既然如此,就得做出决断。

「响小姐!」

女王对这声呼唤毫不动摇。现在就算目的暴露,也都不要紧了。时崎狂三,为了夺回绯衣响,肯定是要吃尽苦头的。

首先,就是这堵名为「白之女王」的墙。

「哦呀,竟然称呼我为绯衣响,你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这么说着就笑出了声,狂三生气到几乎要破口大骂地瞪着女王,毫不犹豫地朝她的要害开枪。女王全力地躲开了攻击,准备进行反击。

深呼吸。

「响小姐,密码!」

「…!」

狂三开口说着,终于向女王——存在于女王内侧的绯衣响宣告了那个密码。

惊涛骇浪、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全部都没完没了地胡乱打在绯衣响身上。响继续忍耐着,并一味地等待下去。

喊救命是不行的。抓住能得救的丝线是不行的。

可是,船底开了个口子。虽然很缓慢,但船确实开始往下沉了。

这也就意味着,身为绯衣响的自我即将溶逝的前兆。即便如此,响依旧等待着。

她紧紧地盯着保险柜,等待着应该已经忘掉的「什么」。

还没完…还没完…快点…再快点…!

船沉了。

脚已经沉入大海,而保险柜则沉没得更深。再这样下去的话,就再也无法打开保险柜了。

响除了边祈祷边盯着保险柜以外,放弃了一切行动。本来,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能做的只有相信和托付,其他的不管怎么做都是徒劳的。

然后,响下定决心,非常用力地深呼吸一下。

就跟沉没的保险柜那样,响深深地沉入了海里。呼吸困难,全身都快被海水压扁了。马上就要死去——准确地说,尽管响的自我即将溶逝,但她依然紧紧抱着保险柜。

福音突然来访了。

【时崎狂三,喜欢七夕和竹叶蛋糕。】

——啊。

那声音从天上降落到了海里,传达到了正在往下沉的响脑海里。瞬间,响的记忆连锁式地爆发开来,她拼命地朝着保险柜喊道。

「时崎狂三,喜欢七夕和竹叶蛋糕!」

咣当一声,保险柜打开了。寄放在那里的几封信件和照片把响的思绪覆盖住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我的名字是绯衣响。然后,我…和狂三小姐一起旅行…!」

那是一段漫长的旅行。

战斗过、厮杀过、当过偶像、被逮捕过、被拷问过、从那里逃了出来、和狂三小姐用泳衣竞争过、打过扑克、找过犯人,在梦幻世界里战斗过!

寄放在那里的,是相遇后全部的记忆。是重要的、最喜欢的、可爱的记忆。

因此,绯衣响做出决定。

「岂能在这种地方…」

岂能在这种地方。

「死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么喊的瞬间,身体从惊涛骇浪中飞了出来。握紧了拳头。原本这副躯体就是绯衣响的。只不过是被女王嵌入的【天蝎之弹】给寄生了。

手在伸长——不断地伸长。身为绯衣响的自我,因为得到了记忆而爆发性地变得巨大化。轻而易举地将大海填满,与想要强行占据的白之女王进行抗争。

「这,种程度…!」

犹如撕破自己的皮般的疼痛,依附在身的女王并不会那么轻易地剥离开来。果然单凭自己一人的力量,还是很难挣脱她。

然而。

「狂三…小姐…!拜托你了!」

如果时崎狂三在场的话!

「拜托你了!」

那个叫声,毫无疑问是绯衣响的。就算声带变了,外貌成了女王的,也决不可能听错。

而且,这说明了单凭她一

人是无法对抗女王的。当然,狂三和响当时的作战计划,也早已经定好了。

「虽然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但请做好觉悟吧!<刻刻帝>!」

所选的子弹是Ⅸ。是与被击中的对象的意识进行连接的,非战斗用的子弹。

「【九之弹】。」

瞬间,狂三确认了地面的消失。

「果然…!」

在一般情况下,狂三即使把什么(某人)作为对象用【九之弹】进行连接,也只是发挥读取记忆的能力而已。在一瞬间体验一定量的过去后,然后就没下文了。

但是,现在的绯衣响逐渐变成白之女王。双重的过去、双重的肉体、身为紧密依附在身的白之女王的概念正逐渐化为障碍。

在这种情况下,【九之弹】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呢?

…答案就是会启动一种名为故障(BUG)的外挂。狂三把连接好的意识犹绳索般顺着向下滑——猛地直跃而下。

「要上了哟…!」

她要去的地方,是一位名为绯衣响少女的记忆,以及梦想。成为精神潜航者的狂三为了战胜响,侵入了她的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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