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扫图:董君
翻译:伊希莉亚
在初冬的冷风吹拂至阿尔萨斯的大地时,儿子的书信寄到了乌鲁斯·冯伦手上。
在吃完一顿简单的早餐后,乌鲁斯回到位于宅邸二楼的房间,端详了一遍信中的内容。
「堤格尔那小子过得不错啊。」
他的儿子,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日前启程离开家乡阿尔萨斯,滞留在奥尔米兹公国。儿子不仅过著充实的生活,还受到公国的主人琉德米拉·露利叶以及其母亲斯帕特拉娜的照顾。「当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据说还有那么一回事」,在读到这些内容的时候,儿子那笑容满面的样貌彷佛历历在目一般。
「话说,这次滞留的时间可真久啊。算了,反正他也写了这么长的一封信回来。」
堤格尔在信当中提及,自己与统治莱莱德梅里兹公国的战姬艾蕾欧诺拉·维尔塔利亚相知相遇的故事。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啦。
乌鲁斯嘴角扬起苦笑。初秋时节,曾有一对自称艾蕾欧诺拉部下的男女来拜访过他。他们宣称,与奥尔米兹相同,莱德梅里兹也想与阿尔萨斯构筑深厚的友谊。此外,他们还说了,堤格尔维尔穆德·冯伦曾救下身处险境的艾蕾欧诺拉一事。
「这是我们的荣幸」,乌鲁斯虽感到困惑,但依旧点头同意了。
说实话,能与莱德梅里兹有所往来,乌鲁斯可是求之不得的。为了更进一步发展阿尔萨斯,这个公国的协助可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虽然乌鲁斯也曾担忧过,对方可能会假借这个名目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但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乌鲁斯继续阅读儿子的书信,忽地,他皱起了眉头。他会这样是因为,统治著波利西亚公国的苏菲亚·欧贝达的名字出现在了信中。
关于这名女性的事情,他以前曾从堤格尔那听过不少。她是琉德米拉的友人之一,听说堤格尔初次与她相见时,是平易近人的她主动找堤格尔搭话的。虽说已经睽违三年没见了,但她似乎对堤格尔还是始终如一的样子。
「琉德米拉殿下、艾蕾欧诺拉殿下、苏菲亚殿下……」
虽然信才读到了一半,不过乌鲁斯此时却抬起了头。
──我记得在盛夏的时候,米莉兹殿下也曾来过这里。
米莉兹·格林卡,统治著奥斯特罗德公国的战姬。在墨吉涅与堤格尔相互认识,而且据说她与琉德米拉的关系也相当亲密。
在吉斯塔特王国,战姬的地位是仅次于国王的。
要说布琉努王国的贵族中有谁能与之平起平坐的话,恐怕也只有被称作大贵族的泰纳帝公爵家以及嘉奴隆公爵家而已了吧。像冯伦伯爵家这类小贵族,别说被记住长相了,对方根本连名字都不会去记。相互交流往来更是痴人说梦。
然而,堤格尔却做到了这件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乌鲁斯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望向窗外。白色的飞雪一点一点地点缀在远方的高山那土黄色的肌肤上,平缓的山丘也披上了一件枯草色的蓑衣。这是阿尔萨斯初冬时才有的景致。
一到了这个季节,堤格尔都会携带弓箭,骑著马巡视领内的情况。他会去询问领民们度冬的准备是否安妥,也会去狩猎那些骚扰邻里的野兽。
「此时的你是否正在开阔自己的眼界呢,堤格尔。」
父亲以和蔼的声音呼唤著身在远方的儿子。
「不要被区区阿尔萨斯给局限住了,你有必要亲眼见识那个更加宽广的世界。」
乌鲁斯曾与堤格尔这么说过。
乌鲁斯深爱著这片伴随著自己长大,自父亲、祖先那继承而来的土地。
但他同时也明白,有很多事情不是待在这片土地上就能学会、体会到的。
他不希望儿子变成一个被领地局限住的人物。他希望儿子把目光放向阿尔萨斯以外的地区,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儿子能不顾阿尔萨斯跟冯伦家,尽可能地开拓自己的视野。这正是乌鲁斯的愿望。
而另一方面,乌鲁斯也是真心想让堤格尔继承阿尔萨斯的。堤格尔深受领民们的敬爱,而且也有为他们挺身而出的勇气。这样的他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领主。
本来的话,这两个愿望就没有互相冲突。堤格尔大可在外面的世界积累充足的经验后,再回归阿尔萨斯继承爵位跟领地。
但要是堤格尔有望在吉斯塔特生活下去的话……
要是其才能与为人被异国的人们所认可,打磨出耀眼的光芒的话……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
乌鲁斯摇了摇头,打消自己的胡思乱想。未来是未知的。堤格尔也不会把自己全部的想法都写在信上。而且这也不是现在就能决定的事情。
在调适好心情后,乌鲁斯的视线回到了信上。
「我现在人在亚斯瓦尔王国的多尼斯港口」这样的内容印入眼帘当中,乌鲁斯读完不禁有些吃惊。
──你已经不在奥尔米兹了吗……?
关于亚斯瓦尔的事情,乌鲁斯知之甚少。他只是知道目前他国国王卧病在床,王子们正争夺著下一代王座,以及布琉努有介入其内乱当中。
信上并没有写他人在亚斯瓦尔的缘由。不过,要推测其原因其实也挺简单的。
──恐怕连吉斯塔特也介入了内乱吧。而且还下达命令让奥尔米兹出兵前往。
堤格尔则是顺势加入了军队当中。乌鲁斯此时才回想起来,儿子是多么的希望能建立战功。
堤格尔此番的行动并没有做错。按照乌鲁斯的推测来看,阿尔萨斯是有必要得协助奥尔米兹的。透过让身为冯伦家长男的堤格尔参与战斗,也能尽到他们身为友邦的职责义务。
──拉夫纳格也跟到亚斯瓦鲁了吧。战事恐怕会一路延烧到春天那时候呢。
拉夫纳格,担任堤格尔侍从的年轻人。尽管为人多少有些轻浮,但他都会确实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连乌鲁斯也相当信任他。等回来后,得让他好好报告此行的见闻啊。
乌鲁斯闭上双眼,开始向诸神祷告。
──伟大的佩尔克纳斯啊,生活于天界的诸神啊,请你们一定要保佑堤格尔他们平安归来。
在布琉努与吉斯塔特地区,人们信仰著以天上神佩尔克纳斯为首的十柱神。其他九柱分别为家畜之神佛洛斯、大地母神莫西亚、富饶之神德奇、风与暴雨女神依莉丝、炉灶之神斯凡鲁卡斯、战神特里格拉夫、名誉之神洛吉加司特、丰饶和爱欲女神雅里德、以及夜晚、黑暗与死亡女神蒂尔·纳·法。
自布琉努扎根于此地的约三百年前起,就有许多人提议过要不要把蒂尔·纳·法排除十柱神的名单之外,不过这件事情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下文。
对诸神一视平等的乌鲁斯,同样向蒂尔·纳·法祈求儿子的平安归来。
乌鲁斯并不忌惮于其身为佩尔克纳斯妻子的地位。要说他喜不喜欢这个女神的话,答案恐怕也是不怎么喜欢吧。不过乌鲁斯心中相当清楚,夜晚、黑暗与死亡同样是人类生活在世上必不可少的事物。而教会他这个道理的,正是他那已故的妻子蒂亚娜。
「说起来,那位公主此时应该也在亚斯瓦尔吧。」
三年前,乌鲁斯曾有幸与亚斯瓦尔的第一公主桂妮薇亚说上几句话。那件事纯属偶然。在他去拜访友人的宅邸时,得知了亚斯瓦尔派来的使节团将于数日后抵达这里的消息。于是他的好友便邀请他留宿几日,见见使节团当作此行的伴手礼。
真是个说话直爽的公主大人啊,说实话,乌鲁斯对她的印象其实不错。
──对方应该不会记得我是谁吧。
稍加思索后,乌鲁斯也向诸神们祈祷桂妮薇亚能平安无事。乌鲁斯心怀对王族的敬畏之心,哪怕对象是他国的王族也一样。
不过,亚斯瓦尔的这场内乱,早在桂妮薇亚的胜利下于秋末时拉下了帷幕。堤格尔则作为吉斯塔特军的客将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这些消息还得花上一段时间才会传至布琉努的东北方。
乌鲁斯祈祷完后,本打算再次阅读这封书信一遍,但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乌鲁斯大人,小的帮您拿饮品过来了。」
「是蒂塔啊。进来吧。」
答覆过后,一名少女开门走了进来。少女有著一头以缎带绑成双马尾的栗色长发,可爱的脸蛋上挂著活泼开朗的笑容。她身穿黑色的长袖上衣、延伸至脚踝的长裙、以及白色的围裙,手上端著一个放著银酒杯的盘子。
她──蒂塔,是在这间宅邸工作的侍女。今年十六岁,不论是洗衣服、料理食材、扫除清洁、亦或是造顾小孩样样工作都难不倒她。乌鲁斯也把她当作亲生女儿般照顾。
蒂塔把银酒杯放置在桌上。杯内装著用热水冲淡的温热葡萄酒。当她行完一礼打算就此离开时,乌鲁斯叫住了她,并把手中的书信递了出去。
「这是堤格尔寄来的。他也有留言给你哦。」
「非常谢谢您,乌鲁斯大人!」
蒂塔接过堤格尔寄来的信,目光炯炯有神,甚至还当场直接开始阅读。平时的她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行为,一定是因为太过高兴才没忍住的吧。毕竟她自孩提时代起就仰慕并爱慕著堤格尔了。
直到乌鲁斯带著苦笑呼唤她的名字后,她这才羞得面红耳赤回过了神。
「对了蒂塔,你知道巴多兰人在哪吗?」
「不久前,巴多兰大人才背著小少爷去散步呢。现在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才是。」
小少爷指的是,乌鲁斯的儿子蒂安。他是堤格尔同父异母的弟弟。蒂安受到父亲、兄长以及蒂塔、巴多兰的溺爱,正一步一步成长茁壮。
「这样啊。等他回来后,通知他来我的房间一趟。」
「小的明白了。」
蒂塔似乎想要快点阅读信上的内容,在她退下后,走廊上登时传来了一阵小跑声。
乌鲁斯把银酒杯凑到嘴边。虽然香气有些淡薄,但在尝过一口后就能感受到身体内部温暖四溢。被热水给冲淡的葡萄酒也不会让人喝醉,可说是在这个季节必不可少的饮品之一。
乌鲁斯边感受著这股暖意边慢慢缀饮著葡萄酒。当他刚好喝完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一名矮小的老人抱著小孩子走进房门。而这名老人正是乌鲁斯的近侍巴多兰。岁数与主人同样为五十一岁,自孩提时起就开始担任著乌鲁斯的侍从。
「乌鲁斯大人,请问您找我是有何要事要商量吗?」
乌鲁斯接过年满二岁的儿子,边抚摸著他的头边简短地说道:
「明天我将启程前往王都,帮我进行行前的准备。还有,适当地选两、三名侍从跟我一同前往。」
「这还真是突然啊。请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我有一件事得向陛下禀报不可。」
乌鲁斯一边逗弄著蒂安,一边把堤格尔写的信讲述了一遍。
「少主可真是大显神威了啊。老朽都想跟他一同前往了呢。真羡慕拉夫纳格那小子。」
见巴多兰真的有些遗憾的样子,乌鲁斯先是苦笑了一番,随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阿尔萨斯跟奥尔米兹有所往来的事情,陛下是知道的。不过,没想到那小子会接连与其他战姬们产生联系啊,要是招来不必要的误会可就不好了呢。」
要是放任不管的话,或许会有歹人以此大做文章,举发冯伦家与吉斯塔特暗地里有所勾结。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先说明清楚情况才行。
「原来如此,小的明白了。请问老朽也能跟您一同前往王都吗?」
「不,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替我管理领地。事情都尽展成这样了,恐怕得在王都滞留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有你在这我才能安心处理事情。」
乌鲁斯摇头否定道。虽然这番话听起来像是信赖著巴多兰才说的,但其他是因为巴多兰的身子早已大不如前,乌鲁斯对此有所顾忌才劝他留下的。
「而且啊,也不能把蒂安留给蒂塔一个人照顾吧?最近这孩子可是越来越顽皮了呢。」
乌鲁斯用左手抱好蒂安,然后用空著的那只手抓紧绑在儿子腰际的绳子,随后朝这名与自己同岁的近侍笑了笑。而系上这条绳子的正是巴多兰。
「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可是最可怕的啊。因为孩子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所以一会儿没注意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巴多兰边说著边望向蒂安,目光中满是慈爱。一会儿后,他把目光转向乌鲁斯身上,端正好姿势后,绷紧表情说道:
「小的明白了,老朽会赌上性命保护好这间宅邸以及蒂安大人的生命安全。至于随行的侍从人选,老朽会在日落西山前进行报告。在此之前,蒂安大人可以托您照顾一下吗?」
最后这番话,明显是巴多兰顾虑到乌鲁斯可能会想多看看儿子几眼才说的。
在巴多兰退下后,乌鲁斯带著慈祥的笑容对儿子说道:
「你这孩子啊,跟哥哥小时候一样顽皮。可不要给蒂塔跟巴多兰添太多麻烦哦。」
乌鲁斯抱著正笑呵呵的儿子,站起身来离开房间。他想趁著今天去宅邸后方的妻子墓旁扫墓一下。
正要走下楼梯的时候,乌鲁斯忽地视线一转。发现蒂塔正站在走廊的角落读著那封信,她似乎是等不及回到房间再看信了吧。
对此感到相当欣慰的乌鲁斯,装作没看到,并望向最深处那间曾摆放家宝黑弓的房间。现在,黑弓早已不在那间房间当中,被堤格尔给带走了。
再次向历代当家祈祷儿子能平安归来后,乌鲁斯这才静静地走下了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