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章 冰之誓言

纳瓦尔骑士团团长,有着【黑骑士】别名的罗兰,造访了在王宫办公室的蕾琪,时间是泰纳蒂公报告了墨吉涅军动向的次日早上。

现在的罗兰,担任着名为王都守备队长的职务。他的使命是,指挥约三千诸侯士兵保卫尼斯。

向蕾琪行了一礼,和作为护卫站着的贞德问候后,罗兰以对敌袭的准备为开头作了几个报告。夏鲁鲁和岗隆出现在王宫一事,给了当事人们非常强烈的震惊。

[根据殿下的命令,四个隐藏通道已经全部封锁完毕。在通道两侧都用石头堵住了…]

[暂且,就先这样。]

让敌人知道的隐藏通道没有意义,但这个封锁,还为了表现出蕾琪绝不会从王都逃走的强烈决心。

接着,罗兰对关于士兵们的情况,城墙和城门状态做了报告。用这些没有异常一句话带过。说起诸侯的士兵们,对没能参加讨伐岗隆是否抱有不满时,得知并非如此,而是感激能够有守卫王都这份荣誉,从而感到战意昂扬。

[就连训练都有人受伤了。虽然没有看漏停止了,但暂且先观察下吧。]

守城士兵们的士气能提高,罗兰功不可没。期望能在没有和王都居民发生纠纷的情况下,保持这个状态。

[对于士兵的事,罗兰卿看来都能应对自如。不过,包括你自己在内,注意可千万不要太过热衷了。]

听了蕾琪有些调侃的话,罗兰苦笑的回答,[我心里有数了。]。

在和入侵王宫的夏鲁鲁的战斗之中,罗兰被他摔了出去,肩膀都被弄脱臼了。罗兰没有一句辩解,承认是自己太弱和轻敌。

之后,罗兰一边担任着王都守备队长的职务,还锻炼的更加努力了。这么做并非出于责任感,而是出于作为战士的自尊。

对蕾琪的体恤表示感谢,罗兰转到下一个报告上。

[街道和城市正在慢慢恢复活力的样子。从殿下回到王都的这二十日看来,是个好趋势。]

[是个好消息呐。近邻诸国的商队和旅人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满目,才是尼斯应有的风景。既然夏季也已经过半了,那至少在秋天之前,希望能把情况稳定下来。]

[为了让殿下的话能转为现实,我等必尽绵薄之力。接下来是,关于殿下您前几日说过的街道视察一事,会在三日或四日后…]

这一系列的报告作完之后,这次是蕾琪向罗兰提起了墨吉涅的话题。

[墨吉涅军的事我虽然交给了泰纳蒂公,请你也把这件事先稍微放在心上。不过,不要和其他人去说。]

然后,蕾琪改变了话题。

[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赛安卿,大概已经进入鲁提迪亚了吧。]

[顺利的话应该夺回了朗布伊艾,再继续北上了吧,但岗隆他们也不是能够掉以轻心的对手。甚至可能会传来苦战的报告。]

朗布伊艾城堡被烧毁后,提格尔他们派出了报告的传令。但是,这传令还没有抵达尼斯。

[因为有几个诸侯表明了要效力岗隆。让我担心。]

有一件让罗兰非常愤怒的事情是,夏鲁鲁他们的号召用了法隆王的名义,还有几个诸侯回应了。成员里面人,尽是些之前就效力于岗隆的人,或者近来没能取得显著战功而怀恨在心的人。

但是,蕾琪的立场也并非坚不可摧。不能过于乐观。

[那二位的话,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殿下就请,等待捷报罢。]

[是的。罗兰卿,之后也请多担待了。]

罗兰精神抖擞的说道,蕾琪则笑着回答了他。

平时罗兰会就这样退出去的,但这次没有。精悍的脸上有很短一瞬间闪过一丝踌躇,但双眼还是了泛出平静的决意,看向蕾琪。

[恕我斗胆,我有一事想请殿下准许。]

大概从他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出是不能公开的严肃话题。蕾琪给护卫贞德使了个颜色。等到贞德走到房间外后,罗兰开口说道。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后,能否派我去亚斯瓦尔呢?]

蕾琪吃惊的盯着罗兰。她用了数到五的时间,才能调整好下心态露出困扰的笑容。

[是被桂尼薇娅殿下胁迫了吗?]

目前,作为宾客滞留在王宫的亚斯瓦王国的桂尼薇娅王女,执着着罗兰这事情,有要职在身的人无人不知。

毕竟桂尼薇娅本人毫不隐晦,每当和蕾琪谈笑时就会缠着索要罗兰。当然,蕾琪也一直是笑着拒绝。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由于感受到了王女平静的怒意,罗兰的回答有些迟。

蕾琪劝他坐到椅子上。想要听他说详情。拥有饱经锤炼高个身材的罗兰坐下后,椅子受到微微的挤压。

[虽然这样说有点僭越,我至今为了陛下和殿下,为了这个布琉奈而挥剑,指挥士兵一路过来。我坚信只有守卫陛下和殿下,清除想要危害布琉奈的敌人,才是身为一个骑士的存在价值。]

[嗯嗯。不管是我,还是父亲,都受到过你不计其数的相助。]

听了蕾琪的话,罗兰深深的低下头。

[但是,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能做。]

[你指的就是,去亚斯瓦尔吗?]

王女的语气里,好像微微有些坏心眼。罗兰表情生硬的点点头。

[我认为,上次的战役里,对胜利贡献最大的人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要是没有吉斯塔特,萨克斯坦,亚斯瓦尔的援军的话,我们最后会被击败的。]

[是的呐。]。蕾琪只回答了这句。碧色的眼瞳里,渗出悔恨的感情。

[如此程度的争斗之后。布琉奈要在殿下的引导下繁荣起来,是需要花些时间的吧。骑士,以及年轻的见习生要用上数年才能独当一面。在此期间,就算拉拢所有的周边国家很难,但我觉得至少要和其中几个国家缔结友好。]

[也就是说,你要利用桂尼薇娅王女的执念?]

听蕾琪这样说,罗兰苦笑着挠了挠头。

[我还没自恋到那个地步。而且,我反过来才是被使唤的。要注意不让布琉奈和殿下的名义受到诋毁已经竭尽全力了。——另外。]

罗兰的语气稍微有些变化,继续说道。

[我对那个国家的军队和武器,战斗方法有兴趣。虽然老实说,船只对我有些棘手…。但我一定会将对殿下有用的东西,给带回来的。]

蕾琪无言的注视着罗兰,罗兰承受着她的视线。二人之间的沉默,过了数到十左右的时间被打破了。

[我知道了。我准许你去亚斯瓦尔。]

[感谢殿下的宽宏大量。]

面对深深致歉的罗兰,蕾琪摇了摇头。

[要是一直拒绝下去的话,看样子要受到桂尼薇娅殿下代代的记恨了。啊,这是个玩笑。]

虽然说是玩笑可以不听也罢,但罗兰还是点了点头。

[包括墨吉涅这件事在内,今后,和亚斯瓦尔的关系肯定会越来越重要。过几日,会和殿下一起决定详细的计划,期限是一年左右吧。]

[要是超过一年就太长了。就算得到桂尼薇娅殿下的优待,但不待见我的亚斯瓦尔人应该还是不会少的。]

罗兰作为守卫纳瓦尔城堡的骑士团团长,数次击退过想要入侵布琉奈西方国境的萨克斯坦和亚斯瓦尔的军队。还有,在亚斯瓦尔去年的内乱里,讨灭了众多站在贾梅荫王子那边的亚斯瓦尔士兵。

黑骑士知道,能放下战场上恩怨的人并不多。

罗兰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一礼准备退出时,蕾琪叫住了他。

[谢谢。]

罗兰一瞬间,一直盯着蕾琪看。

浮现出温和笑容的王女,和过去授予自己宝剑的法隆王的微笑重合了。这是纯粹到没有杂质的信赖证明。

[我愧不敢当…]

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为这个王女开辟出未来。

罗兰带着新的决意,离开了办公室。

草丛之中,立着一只兔子。

当它观望四周想要奔跑的瞬间,从某处飞来的一支箭矢贯穿了兔子。

确认到兔子倒下后,射箭的年轻人从树荫下站了起来。是提格尔。

[有二只了。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提格尔已经猎到了一只兔子。兔子骨头多,肉少,但够五个人吃了吧。而且,米拉和琉蒂应该也在弄粮食。

提格尔在一个小树林中。抬头看去,太阳几乎在正上方发着光。阳光虽然很强,但在树影下却很凉爽。

提格尔等人是在昨日离开布琉奈军队的,虽然接下来的事情很紧迫,但像这样在森林中狩猎也是有几个理由在的。

今早,提格尔他们在远处发现了一个三十人左右的集团。虽不知是国王军的士兵还是强盗,但反正被发现就会变麻烦。为了避开他们绕了远路。

为了隐蔽进入森林时,拉菲纳克提议。

[少主,虽说在村庄或集落购买了粮食,但要在这森林里筹措吗。]

[我赞成拉菲纳克阁下的意见。要是刚才看见的是

一支敌人的兵团,那他们的搜索范围会比我们这边想的更加广泛。我们应当谨慎行事。]

加尔伊宁立刻表示同意。要是接近村庄或集落的话,那自己这些人的存在,可能会从村民们口中被泄露给敌人。

离开军队的时候,拉菲纳克他们准备了三日份的粮食。虽然足够撑到目的地的村庄,但接下来可能会发现国王军或强盗的身影,从而被迫要绕道。所以应当趁着机会先采取些措施。

[我知道了。我和米拉,琉蒂三人分头去找食物吧。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卿就负责马匹和行李了。要是有多余的工夫就帮我拾些柴火吧。]

米拉和琉蒂赞成了,五人立刻就开始行动。

拎着二只兔子在手,提格尔去了之前发现的水池。河水很浅。

使用短剑利落的完成了放血和肢解,然后将兔肉和毛皮放进皮袋。挖个坑将头和内脏埋进去。最后用手把短剑洗好。

无意间巡视了一圈,万绿丛中绽放出几朵鲜艳的红色。

[秋告花吗。开的真早呐。]

花如其名,是预告秋天到来的花儿。在他生长的阿尔萨斯,当在夏末时进入森林或山里时,经常能看见这种花。

——阿尔萨斯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岗隆手下的鲁提迪亚士兵袭击了故乡也好,莱特梅莉辞军击退了他们也好,父亲还平安也好,提格尔已经从艾莲——艾莉欧诺拉 维尔塔利亚和,米利兹 格林加那里全听说了。关于这些他已经放心了。

但是,还是常常会有想要实际亲眼去看看亚斯瓦尔的心情。

——为此,要尽早的结束这场战争。

然后,可能的话想要亲手解决掉岗隆。作为亚斯瓦尔领主乌尔斯的儿子。

他充分知道岗隆的可怕。而且还没有找到胜算。但是,既不能交给其他人去做,也不能放弃战斗。为了父亲和领民们。

深深吸了口气,再呼出去,让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

提格尔走了起来,准备回到拉菲纳克他们那里去。但是,留意到远处有人叫自己,就马上停下了脚步。

米拉和琉蒂向这边走来。挥了挥手,琉蒂小跑着过来。

[提格尔,看呐。大丰收哟,大丰收。]

她腰上缠着外套,像围裙一样摊着,里面装了很多果实和菌类。提格尔佩服的看着这些,但马上就皱起了眉头。

[抱歉啊,琉蒂,把菌类扔了吧。]

[为什么啊?]

琉蒂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的。提格尔严肃的说道。

[说不定有毒。]

[但是,有几个我在阿尔萨斯也看到过的。]

面对无法认同而皱着眉头的琉蒂,提格尔摇了摇头。

[有许多看起来虽然一样,但其实完全不同的菌类。我以前可吃过苦头。]

[在奥尔缪茨的森林里,他找到了很像在阿尔萨斯见过的菌类,就吃掉了,结果可是卧床了足足二日哦。脸肿的通红,我都急坏了。]

抱着各种野草束的米拉从旁插话。琉蒂单纯的表示惊讶。

[还发生过这种事啊?]

[嗯嗯。虽然我阻止过了,但提格尔却以为自己很懂不怕,听都听不进去。从那以后,在从我或母亲那里学会什么菌类是安全的之前,没有再乱采过。]

尴尬的挠了挠头,提格尔说道。

[要是能和这一带的人核实暂且不说,既然做不到,那就应该规避风险。]

[真可惜,没有办法了呐…]

琉蒂失望的接受了提格尔的话。提格尔和米拉从她的收获里挑出菌类扔了。米拉安慰琉蒂。

[别灰心了。我说你,离开军队时不是带了点起司块吗。稍微吃点吧。]

[我们都看得出琉蒂很努力。最好吃的那部分肉就给你啦。]

提格尔也鼓励了她。当他想要离开时,[请等下。],被琉蒂叫住了。回头一看,她认真的看着这边。

[有重要…十分重要的话要说。]

听出她的语气稍微有点紧张,提格尔重新面向她。特地选在这个场合下,似乎是只有这里的三人才能听的话。

[你知道我是喜欢提格尔的吧?]

尽管注意到旁边站着的米拉面露苦涩,但提格尔还是僵硬的点点头。

[米拉也喜欢你,这就不用确认了。——要是我们之外,还有其他喜欢你的人怎么办?]

提格尔困惑的盯着琉蒂。

[你在说什么啊?]

这倒不是在装傻。提格尔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琉蒂看上去不急不躁,简洁的告诉他。

[蕾琪殿下,似乎喜欢你。]

[…你不是搞错了吧?]

提格尔表示疑惑。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自十岁时举办的狩猎祭以来,提格尔到今年以前都没见过蕾琪。虽然在对巴舍拉的战争中将蕾琪从绝境中救了出来,但这点琉蒂和罗兰也是一样的。也不记得有什么显眼的活跃。

[要说我承蒙殿下信赖的话,倒是能理解。她还记得狩猎祭的事情,而且在这场战争中还拨了多达一万士兵给我。但是,居然说喜欢我什么的,是不是有些扯远了。]

琉蒂和米拉面面相觑,像是在她们意料之内,叹了口气。这次轮到米拉开口了。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也不可能去向殿下确认。但是,你可知道是谁告诉琉蒂这件事的?是琉蒂的母亲大人….格拉西亚女士哟。]

[格拉西亚女士…。]

提格尔呆呆的嘀咕道。和她在王宫中说过话,觉得她刚毅又坚强,不愧是一位支撑起公爵家的女性。

[是那位说的话,那就应该是真的了吧。]

格拉西亚她,是不会捏造蕾琪的话或想法的。要是做了那样的事,贝尔修拉克公爵家就会永远失去王女的信赖。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米拉继续说。

[听到这话后再回想下,是有几点对的上的。那就不细说了。]

从她的表情和语气,提格尔判断还是不问最好。

[殿下,对我…]

视线对着地面徘徊,沉吟。作为布琉奈贵族当然对蕾琪是宣誓效忠的,虽然不深惶恐的感到她很亲切,但当被问及是不是作为男性的那种喜欢,那是无法立刻回答上来的。

[提格尔,要是殿下向你表明心意的话,你会拒绝吗?]

琉蒂询问后,等到过了数到二十左右的时间,提格尔简短的回答。

[会为难。]

尽管知道这算不上回答,但他还是说不出其他话。因为没有什么大道理的话,那是很难拒绝的。

要是以有其他爱着的女性为理由拒绝的话,会让蕾琪难堪。考虑正处于会涉及到布琉奈和她的严峻形式下,提格尔明白,不能让蕾琪的尊严受到一丝的损伤。

并且,阿尔萨斯和父亲的立场也会变坏。就算蕾琪自身大度撤回表示不予追究,她周围的人们也会为了王女的名誉而行动的。

[放心吧。]

米拉吐出安心的呼吸,露出微笑。

[不管是或不是,要是有能立刻回答上来的人,那这人就是什么都没想,或是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我知道你不是这类人。]

[不过就算给一晚上我好像也答不出来啊。]

提格尔勉强笑着耸耸肩膀。

[但话说回来,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说这话题?]

[其实,本来想等到镇压鲁提迪亚后才说的。但是,这不是突然又要折回王都了吗。所以,就想趁着现在。]

琉蒂苦笑着说道。

[总之,我也放心了。那么,我们可以给你出主意。]

看着嬉皮笑脸的琉蒂,唤起了提格尔的警戒心,他紧张起来。

[你们二个在谋划什么?]

[居然用谋划可真失礼。我和米拉,可是想帮你的啦。为了做到绝会不让你和殿下结婚可是煞费苦心了。]

[….怎么弄?]

[在公共场合外,不让你和殿下见面。给殿下的报告全由我包办,要是殿下传唤你,就说米拉事先预约好了。等到王都的事情全都告一段落后,你就马上回阿尔萨斯,这样。]

虽然提格尔怀疑哪有那么顺利,但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反正是没什么办法的。只好借这二人的力气了。不过,他有一件在意的事。

[你的…不,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让我们二人成为你的妻子。]

挺着胸膛,琉蒂爽快的回答。提格尔先是吃了一惊,接着扭扭捏捏,用视线请求米拉解释。米拉满脸愁容接过提格尔的视线。

[我虽然想过有没有其他办法,但是想不出来……]

听了琉蒂提出的共有提格尔的办法后,米拉仍继续思考能独自对抗蕾琪的办法。但是,越想就越觉得,没有琉蒂的帮助就什么都做不了,不得已只能得出这个结论。对布琉奈来说不过是外国人的米拉,很难以王女作为对手。(趁火打劫啊。米拉就这么答应了)

[虽然将你强行带去奥尔缪兹

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那样的话,就等于要你和阿尔萨斯断绝关系…]

听完后,提格尔什么也说不出来。对自己来说阿尔萨斯有多重要,米拉是十分清楚的。

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后,提格尔的视线回到二人。

[能给我一天时间吗?]

[嗯嗯。],米拉微微点头,琉蒂的笑着回答,[明白了。](计划通…)

三人挨在一起,走向拉菲纳克他们等着的地方。

当提格尔他们吃完后,用了一刻半左右在森林行进,决定在开阔的地方野营。在树下生火,花了一番工夫用枝叶遮住烟,从马上卸下行李,擦了擦身体休息。

米拉和琉蒂去附近的河流里取水顺便洗下澡,然后这里就只剩男人了。三人正保养各自的武器,或是修补外套的破洞,提格尔无意间停下了打磨黑弓的手,看向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

[我有事情想和二位谈谈。]

面对疑惑的二人,提格尔说明了米拉和琉蒂的提案。当然也说到了蕾琪对似乎对自己有意的事。拉菲纳克带着傻眼的苦笑,加尔伊宁则面露难色。

[居然受到复数女性的好意,少主可真行呐(原文是压力马斯呐),尽管想要解决这事,但从涉及的人来看,实在让人胃痛。]

[常说贵族的婚姻似乎都涉及到政治…。既然连柳德米拉大人也束手无策。那我就更没办法了。]

提格尔沉吟了下。只要不露出龅牙就会很受女性欢迎的拉菲纳克,以及长年任职奥尔缪兹宫廷,对于诸侯的亲事见多识广的加尔伊宁,微微期待着要是他们的话也许会有什么良策,看来是自己太乐观了。

[话说回来,关于少主的意思,我们还没有听过呐。]

观察着补好的外套,拉菲纳克继续说。

[你对于琉蒂艾娜阁下怎么看?]

[要是问我是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那就是喜欢。]

提格尔老实的回答。要是现在还撒不必要的谎,就得不到正确的谏言了。

[就我来说,要是就这样一直是什么都想不出的话…那只能果断行事了。因为欠了格拉西亚女士一个大人情呐。]

[你说人情?]

看着疑惑的拉菲纳克,提格尔严肃的回答。

[要是格拉西亚女士尊重蕾琪殿下的想法,什么也不向琉蒂透露,你觉得会如何?等到我们顺利讨灭掉岗隆和夏鲁鲁之后……]

[啊啊…],拉菲纳克理解后漏出呻吟。

[要我是王女殿下的话,就会在可控时候控制下来,不放少主逃走。之后在完善下形式就行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表示贝尔修拉克公爵夫人是王女殿下的同伴,想要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关在王都是很简单的。]

加尔伊宁深深叹了口气。提格尔苦恼的点了点头。

[格拉西亚的行动,在蕾琪殿下看来无疑就是背叛。要是公开的话就不得了了。那位大人为我冒了如此巨大的风险。]

当然,格拉西亚与其说是为了提格尔,不如说是为了女儿才这样做的吧。但即便如此,也确实多亏了她,提格尔才能逃过最坏的事态。

对提格尔来说,有义务回报她。作为人也好,作为贵族也好。要是不报恩的话,会关系到冯仑家的信用问题。

[….原来如此。提格尔布尔穆德卿的想法我理解了。]

加尔伊宁将保养好的短剑入鞘。径直看着提格尔。

[既然那二位是一起来提议的,那大概就表示柳德米拉大人也做出决断了。能不能去爱复数的女性这种事情,我不打算过问。去问更加爱哪一边也没有意义。但是啊…。]

加尔伊宁的视线增添了几分锐利,语气带着热度。

[即便如此,今后请一直爱着柳德米拉大人,这个约定能答应我吗?]

[当然会。从十四岁那时——向米拉告白的那个夜晚起,我的意志就不会改变。]

虽有些吃惊,提格尔立刻就回答了。并询问初老的骑士。

[加尔伊宁卿,要是你有什么不安的话,能告诉我吗。虽然我刚才说了喜欢琉蒂这种话……]

[没。],打断了提格尔的话,加尔伊宁摇了摇头。

[不如说,正是这点让我放心了。比起和讨厌的对象结婚要好多了,和琉蒂艾娜阁下的话是可以携手的,柳德米拉大人应该也这样想的。我想说的是,柳德米拉大人和琉蒂艾娜阁下的立场是不同的。]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加尔伊宁用了数到三的时间。

[战姬是仅限一代的职务。另外,战姬也不是能做到死的。就像斯维特拉纳大人那样,柳德米拉大人也会在某天不再是战姬的。]

表面上,战姬是当代吉斯塔特国王选出来的。

不过,实际上并不是。战姬是由龙具选出来的,吉斯塔特国王只不过是承认这点。

要是战姬殒命,龙具就会消失去寻找新的战姬。另外,据说战姬做出不符合战姬应有的行为时,龙具也会离开战姬身边。

[战姬要是不再是战姬了的话,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艾莉欧诺拉大人治理的莱特梅莉辞啦,索菲亚大人治理的波利霞都是如此,战姬换代的话,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就不再需要前任战姬了。]

现在的奥尔缪茨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发生了四代母女连续成为战姬的奇迹。正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母亲,所以米拉才能将公国委托给[前任战姬],骑士和官僚们也能安心任职。

[但是,琉蒂艾娜阁下却不同。]

加尔伊宁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只要公爵家本身没有发生什么异变,那位女士就一直会是公爵家的千金。要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和那位结婚继而继承公爵家的话,那她就会变为公爵夫人了吧。那之后首先就不可能和公爵家断绝关系了。]

是这个事情啊。提格尔总算明白了。同时,为自己的思虑不周而反省。米拉不再是战姬。虽然不知道会在何时,但那天是一定会来的。那时,米拉和琉蒂的立场就会有大的改变。

关于迟早会来的这一天,他和米拉曾聊起过。[要是变成那样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烦恼了。],她笑着开玩笑说过。那时只有他们二人,都觉得那是遥远的将来。

[——加尔伊宁卿。]

提格尔跪行到加尔伊宁面前。握起初老骑士的手。

[现在的我,没有能保证自己想法和话语的东西。但尽管如此,我保证对米拉会和至今一样,不对,会超过至今,一直爱着她。直到某天,我,还有米拉不在这世上时。]

加尔伊宁目不转睛注视着提格尔,表情缓和下来。

[我失态了,提格尔布尔穆德卿。我为怀疑你对柳德米拉大人的心意一事,深感羞愧。我知道有些厚颜无耻,但要是行的话,希望能和你再约定一件事情,不知可否?]

慢慢放开认真点着头的提格尔的手,加尔伊宁继续说。

[请您给与琉蒂艾娜阁下同样的爱意。这也是为了不让柳德米拉大人变得不幸。虽然是很难的要求…。]

[我会努力尝试的……]

超乎想象的难题差点让自己语塞,但提格尔还是尽力编织出语句。

要是接受米拉她们的提案,却没有同时爱着二人,那不仅是琉蒂,米拉也不会幸福,加尔伊宁这样说了。确实,米拉就是这样一个女孩。

[就是说被爱和感到幸福,这不一定就是一回事呐。]

对于含蓄说出来的拉菲纳克,提格尔轻轻瞪了他一眼。年长十岁的侧近搪塞了主人的视线,想起了某事,表情变得认真。

[加尔伊宁卿,我有些在意,战姬大人的双亲….斯维特拉纳大人和提奥德鲁大人要是得知此事,会怎么想呢?]

三人之间吹过一阵沉默之风。加尔伊宁叹着气回答。

[抱歉,我完全无法预测。]

[少主就算被揍一顿也没办法,但不会被杀掉吧…]

[我觉得不太可能会到这个地步,毕竟没有先例啊…]

虽然希望他们不要在自己面前谈这样恐怖的话题,但确实不可能不去向斯维特拉纳和提奥德鲁解释清楚,这必须要有相应的觉悟。

[那个…虽然给二位添麻烦,但还请拜托了。]

重新在地上坐好,提格尔低下了头。

[形式上暂且不说,要是能让少主达成夙愿的话,我一定会出力的。]

[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虽是绵薄之力,但我也会鼎力相助的。]

二人做出了各自的承诺。拉菲纳克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

[要我说的话,既然都这样了,希望不如干脆再加上蒂塔吧。]

蒂塔是任职于冯仑家的侍女。比提格尔小一岁,对提格尔抱有好感。提格尔也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爱护,重视着。

虽然觉得拉菲纳克不是当真这么在说。但从他至今为止的工作表现来看,不得不在哪天要好好报答他一下,所以很难像之前一样听过算过。

[…让我考虑下。]

他用困乏至极的表情

回答,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也温和的笑着。

在提格尔他们交谈之际,米拉和琉蒂一丝不挂的浸在河里,享受着水浴。太阳已经大幅度向西倾斜,天色也暗了下来。不过,空气仍然带着热量,冰冷的水让人感到舒适。

[像前几日提格尔他们一样,来比试下吧?]

啪啪拍打着水花,琉蒂开心的笑着。她虽然比米拉矮一点,但身材匀称,手臂和腿很优美,胸和臀都描绘出理想的曲线。

[比那条河又窄又浅,不行的啦。]

用手指梳着青色的头发,米拉答道。同时具备战士和女性般的身材这点,她也绝不逊色。看上去既有健康,也有妩媚。

二人边上的河岸,立着拉维亚斯。要是野兽,或是无礼之徒胆敢靠近,这杆龙具就会提前告知。

[琉蒂,我有事想问你。]

可能由于只有她们二人在,琉蒂毫不掩饰身体仰躺在水中,米拉向她搭话。确认到她的视线看向自己后,继续说。

[为什么选了我?]

[你指什么?]

碧色和鲜红的眼睛望着这边。米拉补充道。

[就算要共有提格尔,还有能不选我,而是选择和殿下一起这一手。]

[啊啊,你指这个啊。]

在水中翻了个身,琉蒂站了起来。挺着胸笑着回答。

[很简单。因为提格尔喜欢你啊。]

视线离开米拉仰望天空,琉蒂继续说。

[和你在一起的提格尔他,看上去幸福的让人感到羡慕。因为我从提格尔那里获得了很多幸福,不想夺取他的。也有感到和你一起会能相处融洽的原因在。]

[你说的幸福,是什么样的…?]

出于兴趣就问了,琉蒂像是怀念过往似的,将手抵在胸口。

[像是爬树,游泳,一口气从山丘上滑下来……。提格尔就这样满足了我的一切愿望。除了真有危险外,就从没有说过不干。还陪我说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原来如此,米拉在内心低语。实际上,甚至无视王女的心意,格拉西亚也要撮合女儿和提格尔的态度,让她感到有疙瘩,这点总算是理解了。

——琉蒂的对象非提格尔莫属。是这样想的呐。

回想起自己和琉蒂见面的时候,她和以前一样没变。离开本应护卫的王女身边单独潜入城堡,还有组织起贝尔修拉克游击队,都是异常的行为。要不是提格尔的话,恐怕终究是无法相伴她左右的。

[但是,注意到提格尔竟然这么温柔,那就是后面的事了呐。]

苦笑着,琉蒂继续说。

[被委任王女殿下的护卫后,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在这个时候,提格尔却让我做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想起那个时候,自己轻视过提格尔的弓,那让我十分的后悔。]

[已经得到提格尔的原谅了吧?]

米拉为了确认问道,琉蒂害羞的笑着点点头。

[道歉后,他说下次,会让我见识下他弓箭的本事。]

大概回答时让她害羞了,琉蒂捞了些水猛地洗了把脸。

[话,话说,米拉为什么会喜欢上提格尔呢?]

[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虽然米拉冷淡的拒绝,但琉蒂却不退让。

[我现在和你是命运共同体,不都是以提格尔作为丈夫的同志吗?对于对方的事情知道的更多的话,我想还可以提出些建议。]

[提格尔还没答应啦。]

虽然这样回答了,但米拉也有了稍微想说些的心情。由于琉蒂对提格尔的好意说的太过直接,刺激了她的对抗意识。

[当提格尔来到奥尔缪茨的时候,我没有太多闲暇。需要继承历代冻莲的雪姬们积累起来的东西,还必须完成作为战姬的职责。那时只想着这些,没有去关注周围。]

还有,作为前任战姬的母亲的存在也让她让感到重压。当时,只要部下将母亲和自己比较就让她感到受伤。

[对于这样的我,提格尔积极的向我搭讪。不是对身为战姬的我,而是对身为一个普通少女的我。告诉了我不知道的东西,给我看了一些未曾见过的东西。站在我的身边,扩宽了我的世界。]

琉蒂感慨的听着米拉诉说,听完之后率直的表示了羡慕。

[整整一年,一直在一起度过,这不是很狡猾吗?]

[不可能每天都在一起的啦。遇到公务上有空闲时,才好不容易挤出的时间哟。你才是从早上就可以见到提格尔,一起晚到天黑吧。]

[但在四年间也只有这四十天啊。]

二人表情扭曲的互相瞪视。不过,马上就缓和了表情,笑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会变的如何,接下来就多关照啦,琉蒂。]

米拉伸出右手。琉蒂温和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说,我和你共有提格尔这事,就取名叫做【冰之誓言】吧,怎么样。取自你操纵寒气的能力,和我的誓约之剑……]

米拉愣愣的没能回答。

在小锅里注入水,将中午吃剩的兔肉,扯碎的野草,野菜干,和盐一起放到里面煮透。从锅里传出的响声引起了食欲,用小刀捅了捅肉确认柔软度。然后在上面加上切薄的起司,夹在面包里。

锅里剩的热水也不能倒了。因为加了东西就是汤了。虽然不太咸,但考虑到是在旅途中这点,就不能太奢侈了。

日落后的森林笼罩在黑暗之下,提格尔等人围着篝火用完了晚餐。

米拉准备了等人份的青铜杯,冲上了红茶。既然没有携带专用的道具,最多能使用下茶滤,但这也要费一番工夫。

把红茶递给提格尔时,她用特别自然的口吻说。

[给。冲的浓了。]

[谢谢。]

疑惑的看向笑着接过红茶的提格尔,琉蒂问道。

[为什么只有提格尔冲的浓?]

米拉愣了下,随即露出苦笑。

[看着脸,自然就感觉出了。]

拉菲纳克和加尔伊宁无言的面面相觑,提格尔默默的低着头。但是,琉蒂却没有放过提格尔。

[提格尔,你知道,我现在想吃什么样的起司吗?]

提格尔一直盯着她的脸看,没多久就投降了。

[那么,以后就要训练。姐姐我可是很严厉的哟。]

这之后,五人决定轮流守夜的班次,就立刻开始休息了。

带着无数繁星的月亮在正上方闪耀,轮到提格尔的班次了。

将黑弓和箭筒放在旁边,提格尔静静的盯着篝火。深夜果然还是冷的,但裹着外套靠着火的话,就只有脸和耳朵会感到夜晚的寒冷。

感到靠他很近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动,提格尔向那边看去。是琉蒂起来了。

[怎么了?]

为了不吵醒其他人,他小声问道。琉蒂露出温和的微笑,双手贴着地,靠近提格尔。绕到其后。

[就把这里作为今晚的卧铺吧。]

随着甜腻的语气,感受到了背后的重量。他知道是和琉蒂背靠背贴着了。提格尔想了想要说些什么好,但最后放弃了。

[以前,休息的时候你就常常靠过来呐。]

[因为你的背很宽,让人有安全感。]

这一段时间里,黑暗中只有烧火的声音,和薪柴爆裂的声音回响着。

想起什么似的,琉蒂问道。

[我们的提案,你接受了吗?]

[不是说到明天吗?]

[睡下,再开眼,就是明天了哦。]

虽然用回忆反驳了,但立刻就受到了干脆的回击。提格尔露出苦笑,但马上解除笑容。琉蒂她们是认真这么提议的。那就必须诚实的回答不可。(感觉琉蒂就是个出生在好人家的艾莲)

[我接受了。]

虽说他在吃晚餐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但当这句话完全无阻的从口中滑出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背后的琉蒂身体紧绷。接着,肩膀开始颤动。

提格尔犹豫是否要搭话,但决定先看下情况。不过,就算过了数到三十的时间,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提格尔才放弃的出声了。

[琉蒂….?]

[…….是],回答的声音里,夹杂着呜咽。

[不是,不要紧的。没有想到,居然变得这么热……。都说了好几次喜欢了,总算,不对,终于,这样了啊……]

提格尔陷入了沉默。想起了四年前,自己首次向米拉告白的情景。心脏因紧张和不安狂跳不止,手心满满全是汗。米拉摇头时的绝望,还有因她随后说起的故事而感到的希望。

盯着篝火,等着琉蒂平静下来。话还没有说完。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琉蒂大大的吐了口气,再次将体重靠到提格尔的背上。差点哼起了歌,但又慌忙的停了下来。

然后,琉蒂有些踌躇的问道。

[那个,真的好吗这样……?再考虑下会更。]

[我不是说过,要说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那就是喜欢吗。]

[请

别用这种说话方式。因为我才是姐姐,希望你顾虑下。]

虽然琉蒂的口气显得有点生气,但从背后传来的感觉可以看出她没有真的生气。二人压着声音相互在笑。不过,提格尔立刻重新正色。

[琉蒂,我接受这个没有虚假。不过,还有优先要做的事情。]

感受到提格尔语气里的紧迫感,琉蒂默默的催促他继续说。

[首先。就是打倒岗隆。]

[第二个呢?]

提格尔将视线移到身旁的黑弓上。尽管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但要从口中说出那个单词却还是需要几分勇气。

[魔弹之王和,魔物。]

魔弹之王究竟是何物,必须要解答出来不可。根据情况,还必须要有破坏这把作为传家宝黑弓的觉悟。另外,还必须要歼灭米拉的宿敌丝梅不可。岗隆提过的叫做德雷卡巴库的魔物,和亚肯的使徒也让人在意。

[其他呢?]

琉蒂问道。他回答,[这些就是全部了]后,她似乎开心的抖了抖后背。

[我知道了。作为你未来的妻子,我就帮你一把吧。]

让人困扰的反应,提格尔盯着黑弓停下了动作。

[很危险的哦?]

用了大量时间总算说出来的,是就连自己都觉得靠不住的态度的陈词滥调。靠这些是不能让她退却的。

[但是,米拉却会和你一起战斗的吧。]

面对无言以对的提格尔,琉蒂以平常的口吻追击。

[我有【誓约之剑】在,虽然不像米拉的龙具那样,能和你的黑弓产生共鸣,但我保证是靠得住的。夫妇就要相互扶持。]

[千万要小心呐。]

提格尔这样回答已经是尽力了。

——但是话说,我做的到吗?

同时去爱二名女性。变得幸福。

——虽然不知道,但只能尝试去做了啊……。

幸运的是,米拉和琉蒂会协助的。要是三人合力的话,也许就会有办法了。虽说只是单纯的愿望,但希望如此吧。

到换班之前,琉蒂的身体就靠在提格尔背后。

米利兹 格林加造访了奥尔缪茨公国,时间是在西方天空闪耀着日落的金色阳光,公宫的一部分地方被染成红色的时候。

当战姬访问其他领地时,迎接一方也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因此,一般是先预约,告知几日后会到达,但米利兹的做法有些不同。因为她的龙具艾赞迪斯,具备能在一瞬间跳跃至其他地方的能力。

米利兹没有事先通知,单身造访了对方领地。然后,再打听对方希望的时间,重新订好预约,或在被安排的房间里等候。

这次,报上名后马上就被请进了接待室。对方招待了红茶和烤制点心,等了不到四刻半,目前的公宫主人出现了。

[久违了呐,米利兹。你看上去脸色不错。]

她是位有着一头长及腰际的黑发,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礼服的美丽女性。她的名字叫做斯维特拉纳。是米拉的母亲,现在作为女儿的代理治理着公国。

[斯特维拉娜大人看上去也很精神真是太好了。]

米利兹从椅子上站起来,低下头。

[死板的礼数就免了。我正好想着,差不多该出去散散步调解下心情了。]

拉娜快速的落座到沙发上。侍女将倒满红茶的白瓷杯,和装了烤制点心的盘子放下后就退出去了。水蒸气从白瓷杯里往上飘。

米利兹立刻切入主题。

[我今日前来打扰,是为了告知关于柳德米拉姐姐大人的事情。]

[有劳您了。那孩子,现在应该在布琉奈吧。]

拉娜的表情变得失落。米利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是的….那个,您不担心吗?]

[您也很冷静呀。要是那孩子有什么事,脸上总有些表现吧。布琉奈的情况,从莱特梅莉辞和阿尔萨斯那里已经听说了些。]

在介入布琉奈内乱之时,艾莲曾向奥尔缪茨派出使者说明缘由。

另外,提格尔的父亲乌尔斯,在和鲁提迪亚士兵打完仗后,为了复兴之前作为战场的塞雷斯塔城,求助了奥尔缪茨。在超过二十日之前,拉娜立刻就答应了,粮食和衣服,装了金币的木桶,满载到马车上,派了五十个士兵护卫。

顺便一提,乌尔斯在和鲁提迪亚军队打仗时,就为何没有向奥尔缪茨寻求协助一事好好解释过了。包括莱特梅莉辞那边更加靠近在内,然后要是各自向二个公国都寻求协助的话,那阿尔萨斯的财政就承受不起了。

解释了这事情之后,再请求复兴的支援,给奥尔缪茨留了面子的乌尔斯,受到了拉娜的高度评价。

[米利兹,为什么不是我这里,而是去和莱特梅莉辞商谈呢?奥尔缪茨和阿尔萨斯之间的来往不是更长久吗?]

面对探出身子询问的拉娜,米利兹畏缩的解释道。

[我以为琉蒂米拉姐姐大人,已经和这边说过了。]

拉娜现在的立场是公主代理。就算对她的手腕没有不安,但以作为当代战姬的艾莲优先,在王宫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安排。

[话说柳德米拉姐姐大人的事情,您知道到哪一步了?]

[那孩子最新寄来的书信,是去年秋天写的。好像写了,她可能会在亚斯瓦尔过冬。]

[我知道了。那么,我就说下那之后的事情吧。]

亚斯瓦尔的内乱在去年秋天结束了,米拉和提格尔一起,朝着萨克斯坦王国去了。然后,牵扯到了那里的王家和土豪,解决了威胁萨克斯坦的人狼问题。

米拉在萨克斯坦过了冬,这次又去了布琉奈王国。然后又牵扯上了巴舍拉王子和蕾琪王女之间的战争,现在作为王女贵重的协助者滞留在布琉奈。

由于要说的很详细的话是需要大量时间的,所以米利兹尽可能讲的简洁点,听完之后的拉娜交叉双臂沉吟道。

[看来那孩子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养成了喜欢一头栽进纠纷的兴趣了啊。解决完布琉奈的事情后,下次不是又要顺道去墨吉涅一趟吧。我听说那个国家正好处于内乱的最热阶段。]

[因为决定去萨克斯坦和布琉奈的人,是提格尔布尔穆德卿。]

米利兹通过这样说庇护了米拉。拉娜改变了话题。

[说到提格尔,二人的关系如何了?稍微有些进展了吗?]

[再过一会儿,二人差不多迎来早晨了。](没看懂,我按字面意思翻的,也没查到什么惯用句)

妨碍她们的人就是自己这事决口不提,米利兹答道。

[我这孩子这方面真的不大行。只要有一两件妨碍的事就一一往后推,这样会被其他人抢掉的。都不知道有谁喜欢谁。]

看着喝着红茶感到遗憾的拉娜,米利兹提出了一个朴素的问题。

[我听说斯特维拉娜大人正在应援柳德米拉姐姐大人她们之间的关系,您觉得这二人的关系能成吗?]

[觉得很难吗?]

她愉快的反问道,米利兹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我想要是为了柳德米拉姐姐大人,是希望能成的。]

[在您看来,似乎这样子就好了啊。]

米利兹感到纳闷。拉娜靠在了沙发背上。

[双方互相喜欢,而且似乎都已经克服了,本应属于障碍的出生国家和立场的不同之处,但就算在您看来二人的关系还是不安定。安心和大意,是那孩子的坏习惯哟。差不多,应该不择手段,拼命上了才对。]

[斯特维拉娜大人也是如此吗?]

[我可没有大意过。]

拉娜以理所当然的态度,自信的说。对米利兹来说只能感到敬畏。

[米利兹,你也好好从那孩子那里学学。要是被横刀夺爱可就后悔莫及了哟。像提格尔这样的孩子可不多见呐。]

[铭记在心。]

当米利兹回去后,拉娜一个人留在了接待室,盯着阴云正慢慢扩散的天空。她的表情上,没有和米利兹谈话时的那份爽朗了。

[可能的话,真的不想让那孩子背负的…]

无意识间握住了左臂。她还是战姬时和丝梅打了一架,左臂受了重伤。虽然手臂本身是保住了,但也几乎动不了了。

那之后没多久,判断她无法在作为战姬的拉维亚斯离开了她,拉娜就这样不再是战姬了。

接着半年之后,在满十四岁的米拉面前,拉维亚斯出现了。

[米拉…。你一定,会和丝梅战斗的吧。一定要活下来啊。]

作为母亲,拉娜向众神祈祷。

还有一件从米利兹那里听来的的事情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就是魔弹之王的事情。拉娜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听闻和蒂娜法有关后,她就坐不住了。

[虽然我不想相信命运这种东西…]

是自己发现了提格尔弓箭的才能,将他带到此地,引见给米拉,这大概就算得上是命运吧。战姬的龙具,大概就是为了那个夜晚,黑暗和死亡的女神而存在的吧。就是为了此刻。

过了若干时间

后,拉娜摇了摇头。

擅自归结于是命运这种东西,那是对二人专一的感情,和那份努力的轻蔑。提格尔为了让米拉注意他,在这个异国的土地上有多努力,拉娜都看在眼里。米拉也是,为了能和提格尔心意相通,也抽出了很多时间。

这并非是命运。但是,要是这样的话,那二人之后的将来里,也会以自己的意志牵扯到【魔弹之王】上吧。

拉娜再一次,又不得不为了二人的平安而向众神祈祷了。

当能望到远处的王都尼斯城墙时,夏鲁鲁率领的国王军停了下来。

虽说是能看见,从这里看也就是豆子般大小而已。要抵达城墙前的话,还不得不前进一日或一日半左右。

放弃朗布伊艾城堡那天也算进去的话,已经过了七日了。要是催促士兵立刻前进的话,今天早上大概已经逼近城墙了吧。之所以没有变成那样,是因为夏鲁鲁下令绕路的。

仰望天空,看见太阳已经过了正午。烘烤身体般的炎热,应该会慢慢缓和下来。夏鲁鲁决定,今日就到这里吧。

——要是贪心点的话,可以再向前四、五贝尔斯塔左右的,但勉强可是忌讳。

这里的国王军约有二千,除此之外,还有差不多同数量的别动队。是响应夏鲁鲁号召的诸侯士兵们所编制的部队。他们应该正瞒过敌人耳目,从其他方向逼向王都。

就算加上别动队,国王军的兵力也只有四千有余。要是想从正面进攻王都,应该需要二十倍的吧,但夏鲁鲁没有半点想要正经作战的想法。

[今日就在这扎营。休息之后,就开始准备。]

命令之后下了马,马上就出现了几个前来报告的骑士。士兵们士气高涨,临阵脱逃的人屈指可数,武器和粮食方面也没有问题。然后,其中一个骑士拘谨的开口说道。

[法隆陛下,在下诚惶诚恐,有一事请教。]

他们是打算为法隆王效力到底的。夏鲁鲁大气的点头催促他发言,那个骑士回头看向军队后方。

[那个东西,究竟有何作用?]

[想知道吗?]

夏鲁鲁愉快的问道。后面的东西,是军队特地绕道所取得的成果。不过,那个骑士大概认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慌张的摇摇头,说道[不,不是。]。

——不如说,我倒希望你们来问呐。

以前,他从岗隆那里得知,拥有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个叫做法隆的男人,据说不是一个会让士兵过度害怕的男人。

——面对国王这一存在的态度,大概已经成型了吧。

既然是过了三百年岁月,统治了这片大地如此长久的王家,是应该会受到膜拜的。王家的人们,一定也一直持续宣扬着要对自己等人效忠。统治者就是这种人。

知道了这些,他感到一丝寂寥。夏鲁鲁建立国家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王宫内外残留着很多粗野之事,用词无礼的人不在少数。被称为【骑士中的骑士】的罗兰这种的,激动时经常会直呼自己的名字。

——我很明白。

他翘起了嘴角。前几日,他潜入王宫里时,有些东西和以前没变,也有和以前相比改变的东西。曾是自己所有物的王宫,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所以,他说要夺取。而不是取回。

[嘛,不用客气尽管问。因为国王所要干的就是消除士兵的不安啦。]

用做作的腔调,夏鲁鲁笑着对骑士们说。

[那个啊,是为了让敌人出现破绽的一个小把戏。不过啊,用这个也不能变得十分有利。能决定胜负的,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力量。拜托了哦。]

国王的话,让骑士们感动、身体因紧张和昂扬感而变得有力,他们答道[绝对。]。当他们敬礼后离去时,岗隆和他们交替走来。

[侦查队来报告了。泰纳蒂似乎在几日之前率兵朝东南方向去了。]

[好的,有劳了。]

夏鲁鲁开心的慰劳岗隆。

不过,其实这并不是岗隆对墨吉涅做了什么工作。是通过丝梅煽动的。

老实说来,岗隆并不信任丝梅,虽然没有想到她能做的这么出色,但只要夏鲁鲁能高兴就好。而且,在进攻王都的时候,哪怕少一个敌人无疑都是好事。

[后面的敌人呢?]

指的是提格尔和赛安所率领的布琉奈军。提格尔他们暂离军队这事,夏鲁鲁当然是不知道的。

[四日前都没有动静,三日前的早上,据最新的报告说他们正向北进发。似乎中了这边的圈套,朝着鲁提迪亚去的样子。]

烧毁了几个村庄,是为了做出他们确实是为了阻碍布琉奈军前进的样子,诱导其向鲁提迪亚去。这是岗隆和夏鲁鲁设计的圈套。

不过,听了岗隆报告的夏鲁鲁,没有率直的表现出喜悦。

[三日前的早上呐,也有可能之后就改变想法折返的。应当想好会被追上的可能性。]

[果然,要我再去确认下吗?]

对于这样说的岗隆,夏鲁鲁摇摇头。

[你的这个能力,用到魔物或其他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上。]

不正经的东西,是指亚肯的使徒。岗隆虽然似乎有些不满的看了下夏鲁鲁,但还是回答[明白了。]。魔物还剩下丝梅和德雷卡瓦库。也不得不找出亚肯使徒梅鲁赛盖尔的动向。夏鲁鲁说的也有道理。

[话说,身体状况如何了],岗隆说道。

[好得很。有必要的话我可以独自去抢下王宫。]

[看来脑袋还不大灵光呐。]

用挖苦的玩笑回答后,岗隆转移了视线。注视着耸立在远处的王都城墙。

[真怀念呐。]

夏鲁鲁看过去,岗隆答道,[陈年往事了。]。

[说要将王都安在那里时,可是遭到了极力反对呐。]

[啊啊,有的,有的。]

夏鲁鲁摇着肩膀,笑着点头。

[还有其他更大的城市啦,把宫殿建在山上很不方便啦,住在山里会招致精灵的愤怒啦,每个家伙都吵得很凶,真是吓死个人呐。]

[但是,你却没有退让强制实行了。]

[既然是自己建立的国家,那王都就要自己来决定。不管怎样,我的领土,比任何一个豪族的领土都要大。而且,那座山里都是满满的回忆。]

[是的啊。]

岗隆的表情变得复杂。琉贝隆山,是二人和魔物科西切意展开死斗的地方。是一场有众多士兵丧命,失去信赖之人的苦战。绞尽脑汁,拼劲全力,在山里疲于奔命,借了精灵的力量。

科西切意是可怕的魔物。普通的剑或枪无法伤及,火焰和落石也行不通。而且,科西切意自身,挥舞着一把被他称为杜岚塔尔的大剑,将士兵们一股脑的击飞。盔甲和盾牌,在杜岚塔尔的面前毫无作用。

夏鲁鲁配合岗隆的步调,总算是从魔物那里抢来的杜岚塔尔。

杜岚塔尔可以伤到科西切意。但是,科西切意却死不了。就算被斩去头颅,身体被砍成两端,这只魔物也能马上复活。

在布琉奈和吉斯塔特,有着被称作【不死身的科西切意】的精灵传说,没想到科西切意居然真是这样的。

最终,岗隆吞噬了科西切意,虽然好不容易赢了,但从付出的惨痛牺牲来看,实在无法发自内心的高兴。

夏鲁鲁轻拍了下,沉浸在感慨中的岗隆。

[陈年往事了。而且,非常久远的事了。]

岗隆露出微笑点点头。自己等人去王都,是为了开辟新的道路。而不是为了缅怀过往。

夏鲁鲁叫来了纳贝尔,告知他负责指挥军队。由于事先就和他说过了,所以纳贝尔没有感到惊讶。不过,他似乎还是无法感到安心,开口问道。

[陛下,请恕在下无礼…这个策略会成功吧。]

[会顺利的。只要王宫的主人没有换成我不认识的人。]

没有特别起劲的样子,夏鲁鲁笑着回答。

[纳贝尔哟,你带了很多士兵,去守护位于阿尔提西乌姆的某个公馆了吧。这个时候,要是敌方的大将只带一个部下出现在那里,会怎样?]

[虽然肯定是有备而来…但即使这样,还是得怀疑对方是不是没有发疯。]

对这个回答表示满足,夏鲁鲁大大点了点头。

[到今日为止已经第二次了,我让对方出乎了意料。]

和岗隆二人入侵王宫是第一次,烧了朗布伊艾城堡是第二次。

[和小丑的戏法一样,要是再有什么奇异的事情,就会让人擅自以为这次又是什么花样了。不用担心。既然到了这儿,那就等于已经成功了。]

[在下明白了。]

明白的纳贝尔行了一礼。确认他离开后,夏鲁鲁问岗隆。

[话说,敌人之中最麻烦的是谁,你觉得?]

[最麻烦的吗…]

考虑了片刻后,岗隆表情里带有战意的答道。

[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拿着黑弓的男人。](岗隆倒是记得很清楚。)

[啊啊,当代的魔弹之

王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倒是展示过一部分能力。]

[其他人怎么样?那个罗兰有些强哦。叫做米拉的,和我妻子很像的那个女人也很勇敢。我的远孙也是,暂且不提作为战士的实力,倒也是个刚强的女子啊。]

听了夏露露的话,岗隆摇了摇头。

[你建立这个国家后没过多久,说过【得益于战争】这种话吧。]

夏鲁鲁搜寻记忆,没过多久点了点头。岗隆继续说。

[提格尔布尔穆德 冯仑的初阵是在去年春天,那时他还名不见经传。但是在这一年之间,他辗转近邻诸国,受到了诸国国王的帮助,获得了如此高的功绩。]

岗隆苦恼的继续说。

[今年春天,他一回到布琉奈,就立刻当了一支军队的指挥官。那个男人救了王女。除了【得益于战争】我不做他想。]

岗隆的语气有些懊悔。

要说葬送提格尔的话,岗隆有过几次机会的。但是,想到他可能会成为魔弹之王,也许可以利用,从而放任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岗隆自身。虽然就算想要葬送他时,也会受到像是丝梅那边的阻碍,但那也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说,我必须切实的亲手解决那个男人不可。

然后,夏鲁鲁想起了什么说道。

[我先说好,你可不要用操纵怪物的能力。]

岗隆皱了皱眉。

[刚才也是,看来你还真不喜欢这个能力啊……。这个是我和你一起获得的东西。并不算什么不正当的东西。]

[那你不信任我吗?]

夏鲁鲁笑了,敷衍岗隆的感情。岗隆变得沮丧。

[怎么可能不信你。但是,数量之差太过明显。就像我之前说的,为了你能切实的获胜不管什么我都会做。现在不用这个能力,那要等到何时。]

[…我知道了。]

受到岗隆激动地坚持,夏鲁鲁干脆的让步了。

[但是,别用的太过了。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啊,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复活还不满一个月的我,到底能走多远….]

二人的身旁,有红马旗,还有描绘了独角兽的岗隆家军旗正随风飘动。

当日夜里,夏鲁鲁在总指挥官的营帐里观看地图。

不是单独一人。有女人和他一起。是朗布伊艾陷落时没过多久,从城堡附近的村庄带来的女子。由于乖巧又善于倾听,就将她留在了身边。

右手拿着装满葡萄酒的黄金杯,左手紧抱着女子,夏鲁鲁问道。

[天地尽头是什么样的,你没有在意过吗?]

[我都不曾想过。]

她老实的回答。

[我觉得不管到那里,天地也一定不会变。就算这是错的,只要在村子能看得到的没有变化就行了。]

[我倒不同……。不对,其实小时候也和你一样。对了,知道雷云吗?]

确认到女子点头后,夏鲁鲁又提出新的问题。

[雷云从何处来,又是为何消失的,难道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女子稍微考虑了会儿,答道。

[在小时候,有过几次。]

[是吗,是吗。你想过的啊。]

高兴的捋着女子的背,夏鲁鲁继续说道。

[我是在山里长达的。村子里经常有雷劈下来。一年有个人被雷劈死了。因此我就在想。雷云是从何处来,又去向何处呢。]

那就是他仰望天空的契机,一有时间就会仰望天空,最初的疑问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天空和大地会延伸至那里这种问题。

[刚开始,我想去到能走的到的地方为止。]

早早就迎来了极限。大地上,有太多看不见的境界线了。

[想起来,我生活的山里也仔细划分了地盘。所以这没什么奇怪的。为了知道哪里是谁的地盘,为了赚盘缠,就去找合适的工作了,因此也遇到了各种奇人异事。]

雇主的敌人太多了。看出这样下去自己也会被卷入破灭的旋涡。

[所以我取而代之了,之后增加了必要的同伴,扩充地盘后,就建立了国家。不对,是因为必要所以才建的。而且也有兴趣。]

[是因为有必要吗?]

女子感到不可思议。夏鲁鲁则点点头。

[不把跟来的家伙们喂饱可不行呐。把儿子女儿留在田里或家里说要一起干的家伙也有很多。因为这些人也是我拉拢的,我想总要做点什么,那这就是最最不麻烦的办法了。]

[国家啊,我还以为建立的出发点会更加出色的。]

[我的出发点不出色吗?]

他开玩笑的问道,女子摇了摇头。因为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夏鲁鲁吮吸了下她的嘴唇表示许可。发出声响般浓厚的索求,吮吸完后分开。

——我的喜好也变了。

朦胧之间,想起了此事。最初的妻子,是个和稳重无缘的女人。

她的双亲是邪教徒,作为邪教徒而成长的她,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对于任何所见所闻都会表现出新鲜的反应。然后,当她说起自己详知的擅长的东西时,态度就像是坏心眼的姐姐教育不老练弟弟一般。

而另一方面,对于夏鲁鲁更加详知,擅长的东西,她会表现出强烈的不服输并拼命的学。

[只有在床上才老实的女人],当夏鲁鲁这样评价她时,会不留情面的揍过来。

要说她是不是夏鲁鲁部下里面能力算卓越的,那是没有的事。

不过,相比其他看着夏鲁鲁背后跟随他的部下里面,只有她不同。一有机会就会想站到旁边。站到旁边后,还会自信的笑。

——所以,和岗隆总是吵个不停。

岗隆也是站在夏鲁鲁旁边的人。但是,岗隆是在隐士般的生活中培养出来的,他可以自然的做出,自己退一步确立夏鲁鲁的行动。能做到这样的同时,当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就会将他作为一般友人似的对待。

因此,妻子和夏鲁鲁经常争论。在建国以前,每当夏鲁鲁被迫面临抉择时,二人就会说出完全相反的意见。要是妻子主张前进,岗隆就吵着要后退,岗隆主张防守的话,妻子就吵着要进攻。二人意见一致的情况几乎没有。

妻子和岗隆。约三百年前的夏鲁鲁,不知获得了这二人多大的帮助啊。

[那现在,也有必要建国吗?]

眼前的女子问出的淳朴问题,将他从过去拉回了现实。夏鲁鲁的视线离开女子看向地图。和约三百年前相比,世界又格外的扩大了。

[因为我知道世界还远远更大呐。而且,还不得不报答那家伙不可啊。]

将剩下的葡萄酒喝完,夏鲁鲁扔掉了杯子,就像扔掉了感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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