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客船“出口”航海第三天傍晚
对于原本优雅地打发着航船旅行的乘客们来说,
还有,对于那些妄图以压倒性的力量暗中动摇此次旅行的“假面工匠”来说,
他们的世界,过于快速地颠倒了过来。
在这座所谓的“入口”,飘荡在大海上的巨大的密室中,在这个时刻之前,仅仅是在表面上保持着平静的气氛。
航海已经是第三天了。
太平洋对岸,“出口”也已经起航了,预定将在明天这个时候出现对接状态。
就在那些刚开始对于轮船旅行抱有几成不安的乘客们,也逐渐地习惯了这种动荡的环境,开始沉下心来享受这次旅途的时候——
他们的旅程——
他们的安全,
他们的未来,
突然,被过分地,过分地给否定了。
而被否定所需要的时间,仅仅只要30分钟。
将这幢海上宫殿渲染成红黑色彩,仅仅需要10分钟就足够了。
而且,那些被迫卷进这场漩涡的人们,至少都无一例外地陷入了绝望——
也只有几名例外而已,他们对此状况乐在其中。
对于人们全力纠正这种颠倒状态的努力的事情,他们满心高兴地旁观着。
“出口”的船舱仓库
“喂,社长啊!现在在哪啊?”
——怎么回事?
“……是船舱底部的仓库。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到底是——”
中途出现了噪音,无线联络装置变得无法通话了。
“可恶……”
少年弹着舌头,将自己隐藏在就近某个货品的阴影里面。
——这种情形……到底怎么一回事?
枪声和惨叫在船舱中回荡着,卢奇调整着自己混乱的气息,确认着目前的状况。
什么事情都没有。
仅仅30分钟之前,还是什么异变都没有的啊。
原本应该很顺利地就可以占据船舱的有利地势的啊。
在此之前5个多小时之前……无声无息地没有被任何乘客发现地情况下,自己陆续收到了来自舰桥,通信室,机关室成功控制的报告。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还在说什么:“好无聊啊。都没有造成什么大的骚动,也没有什么警察条子来,我都没有什么表现的地方啊。”原本她就完全不适合这种隐蔽行动,所以和对面那艘船上的“病”一样,都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时光中打发着时间。
当她无聊地打发时间地躺在房间里面睡觉的时候,少年觉得应该打探一下和自己同船的人的状况,信步走向了轮船里面的购物超市。
乘客们,对于这样的变化,也并没有任何的觉察。
不过微微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航海两天里一直都能看得到的红黑制服们,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
应该是和船舱内正在上映的电影有关系的吧。
这样想着,因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在意——
少年现在,非常后悔应该让他们更加地惊讶来着。
响起了脚步声。
仓库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卢奇偷偷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发现在那里站着的一个男人,身上穿着的是和现在的夏天不搭的红黑长袖外套,只不过是纽扣没有扣,敞着怀而已——
而在他手中拿着的机关枪,径直地朝着少年走了过来。
啪啦啦啦啦啦啦,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面,子弹打在了慌忙缩回脑袋的卢奇身侧的地板和货物上,炸开了花。
——那个家伙……是什么人!?
从刚才开始,进攻自己的,无一例外地都是穿着红黑制服的家伙们。
不单单只有男人,里面似乎也混杂着女人。
年龄,既有看似比自己年长的家伙,也有蓄着白色胡须的老人,各色人等都有。
直到30分钟前,确实他们——没有看到过这种红黑制服的家伙。
原本应该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啊。
但是——当自己走在船舱内的购物超市的时候,突然从船舱的各个地方都传来了枪声,而从那个瞬间开始,自己发觉到恐慌的波浪一下子在整个乘客中蔓延开来。
就在这之后,那些之前穿着红黑制服的集团,满脸不想惹出来什么恐慌的表情,毫无疑惑地,昂首阔步地在船舱内行走着。
不想糊里糊涂地和同伴们取得联系,总觉得自己的现在应该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
少年注意到那些穿着红黑制服的家伙中的一组人马,正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而且,那些家伙们——也没有想要隐藏自己手中的枪械,穿过四处慌乱逃跑的人群,径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啊!
一副丝毫不把周围的乘客放在眼中的样子。
而很明显是这场惨剧的罪魁祸首的他们——在卢奇看来,似乎很让他觉得好笑。
那并非是享受杀戮的笑容。
也并非是发狂的笑容。
——那是一种,安心。
那种从漫长的旅行中回来,一头扎进久违的熟悉的家里面的枕头中的安心感觉。
那是一种,在那个时候从嘴角泄露出来的,发自内心的,舒服的,乐观而温柔暖人的微笑。
——是我啊。
——那些家伙,目标是我啊。
在注意到这些的瞬间,自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不逃跑就会被杀死的这种事情,身体本能比自己的理性认识,先一步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心脏的跳动频率,如同一个闹钟的时针一般,稳稳地有规律地跳动着,手脚的掌心都感受到了这种压力。
从看到第一眼的时候,自己就开始全力奔跑。
如果在逃跑的时候有一丝的犹豫的话,马上就陷入了穷途末路。
而自己的目标是一点。向着可以在这个空间移动的通路,一条直线地奔跑着。
在卢奇的头脑中,预先已经将整座轮船的结构印刻了下来。
本来呢,自己认为这或许对于自己追踪以艾尔玛为首的不死集团的时候应该有些用处,不过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会用在自己跑路的时候。
结果,卢奇自己跑进了这个仓库,还是轻而易举地被别人给发现了。
但是,就现在的状况来看的话,和刚才追赶自己的那一帮人不是一伙的。
因为自己很有自信已经把刚才那堆人给甩掉了,但是此时并非是可以安心的时候。
——好多……这些家伙们,到底都是些什么来头啊?
现在还没有功夫来分析这种状况。
总觉得自己必须从这种境地中逃离出来——
保持着心境的平和,弯着腰站了起来,原本打算利用货物的阴影来着的,可是因为原本这艘船上就没有什么大型的活动,所以仓库里基本上没有什么货物,这就使得占据一个死角进行战斗变成了一种不可能。
而且,还有一点,误差。
这些红黑制服的男人们——只是径直地走过来。
货物几乎都是集装箱一样的东西,这就在少年和男人之间形成了一道轻而易举超过少年身高的壁垒。
但是,男人握着手中的机关枪,飞身蹬上了集装箱,在屋顶下面一条直线冲了过来。
——哈!?
在自己的斜上方,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而且那种接近的脚步声的速度,也远远超出了卢奇的想象。
男人在集装箱上面表演着跨栏跑,而终点正是自己的头顶正上方。
并且,这种速度简直可以姘美奥林匹克。
面对着这种完全出乎想象的动作,卢奇微微愣了2秒钟,之后——
恐怕已经完全阻止不了了吧。和其他人一样,一个有着毫无顾忌的安心笑容的男人,手中抓着机关枪,腾空出现在卢奇的头顶。
——被杀死。
极致的紧张。
在卢奇看来,这种场景就如同是慢动作一样展现在他的面前。
灯光和男人的姿态重合在了一起,跳跃的同时黑洞洞的枪口也对着自己的那个瞬间——对于少年来说,这是超出自己预想的事情。
“咄!”
很奇妙的号子声。
和电视中的那种特技节目中,穿着野兽服装的主角的喊叫同一个腔调,一个熟悉的女声回荡在自己的头顶。
比从集装箱跃下的男人跳的更高,也比他的身影来的更加伟大的身影,飘浮在半空——如同金属球棒的脚狠狠地击打在了红黑制服的男人的脖颈上。
传来了一阵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在少年的身旁掉下来一个红黑肉块,以及从这块肉堆中掉落出来的机关枪。
而新出现的那个人影,与其说是非常漂亮,倒不如说是刻意的一种落地秀。
“哼……在这个时候,应该有什么力压全场的台词啊。”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
看着嘎嘎地笑着的巨型女人,少年很放
心地松了一口气——她的战斗力使得少年重新恢复了一些冷静。
“太棒了啊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虽然我想好好地谢谢你的……不过还是赶快给我报告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少年拼命地调整着作为社长的威严,询问道。
但是——
“嗯——。这个啊。事情变得非常有意思,不过对于你来说未必是这样啊。”
接下来的一个瞬间,这样的威严,还有刚刚恢复的冷静,全部都在这个瞬间失去了。
“啊啊,恐怕其他的假面工匠都已经全军覆没了吧。”
“……哎?”
卢奇瞬间并没有完全理解刚才的话语的意思,眼睛不停地眨着。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苦笑着,用头指着地上脑袋以奇怪的方向扭曲着的男人身旁那带有消音器的机关枪。
“你瞧,在那里扔着的枪也——不就是按照你的指示带来的东西嘛。这里剩下的武器和我屋子里面有的一样啊。”
看着悠然自得地说着如此绝望境地的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一样,在仓库中旁若无人地大笑着,声音在整个仓库里面回荡。
“嘎嘎嘎!哎呀——,该怎么说来着呢,稀里糊涂也是一件好事吧!如果觉得自己并非是正义的一方的话,就会被那些超自然力量控制了嘛!因为这样,所以就更不能放弃这个工作了啊!”
而社长,则似乎完全丢掉魂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然后就这样软软地瘫倒在了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的怀里。
“……不会是……假的……吧?”
“什么,不用担心啦!只要我和社长在的话,你瞧啦,至少我们两个人就可以再次建立起公司的啊!……那个,把那个‘入口’处的家伙都给忘了啊!嘎嘎嘎嘎嘎嘎!这之后要好好审审伊鲁奈斯(イルネス)那个家伙啊。”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与其说是在用胸部倒不如说是用腹部来承担社长的整个体重,为了安抚少年,用自己的右手温柔地抱着——实际上高兴地双眼放光,左手的手指不停的啪啪地弹着响指。
“啊,不过呢……”
眼瞳的光芒让人不由地想到狰狞的肉食猛兽。因为笑容而微微歪斜的嘴唇之间审伸出的舌头,舔食着自己的嘴角,仿佛一个孩子看到眼前满是美味的感觉。
“这个家伙真的是,变得原来越有趣了啊。”
故事要回溯到30分钟前。
“嘿咻……距离‘擦身而过’还有整整一天吧?总觉得对面的时差好像没有2-3小时啊。”
没有任何表情的纯白面具,让人会想到意大利的嘉年华。
带着面具的男人,阳刚十足地摇晃着手枪,说着话。
听着面具男人说话的“出口”船长,狠狠地盯着男人。
“可恶……你真的,不会对乘客出手的吧。”
“我不是说没关系了嘛,你可真是烦哪,我们这边办完事情就半途下船,以后我们就撒油那拉,也不可能让引起旅客们的注意,可以继续这趟优雅的旅行啊……就是这样的一个计划,从刚才我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啊?”
和“入口”一样,“假面工匠”也占领了“入口”轮船的舰桥。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因为不能像拉伊布(ライブ)那样潜进换气孔,所以和入口相比,布置的装置数量也减少了很多,只不过是有威胁的道具。
取而代之的是在这边,接近“入口”一倍的人数登上船来。
虽然真正占领了舰船花了差不多5个小时的时间,但是,还是没有让别人发现“假面工匠”的行动。
“因为有时机的问题啊。在对面的轮船到来之前你就忍耐一下吧。就像是电影中的劫持犯一样,没有让轮船碰撞油轮,已经算是我们很有良心了好不好啊?”
或许喜欢电影是占领“入口”各位仁兄的共同嗜好吧,假面工匠的男人们听到这句话,彼此看了一眼都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根本看不出来军人该有的那种严谨和严肃。
但是,相反却令船长们更加的不安。
轻佻的个性,相反给人一种“杀人又不需要什么理由”的感觉,有种不安定的因素困扰着在场人质的思绪。
与那些有必要甚至连小女孩也会杀掉的无情机器杀手相比,这些就算没有必要也会突然端起机枪乱射的气氛更加让人感觉恐怖,人们不可能会轻易相信这种不会向乘客们出手的承诺。
在和本公司进行联络的时候也突然在身后端起了手枪,总觉得这边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也要调查一番。
“话说在前头,在这样的状况下,装作闲谈的样子,和其他人聊天将这个紧急事件传达了出去这个事情,我们早就明白了啊。”
说完,非常利索地将那张通报紧急事件的电报钉在了桌子上。
结果,对于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船长们感到阵阵的懊恼——
突然,一个被当成人质带着手铐的男人站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随便站起来啊?”
“理,理凯鲁(リッケル)。”
船长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突然采取行动的副船长。
成为人质已经5个小时,至此都没有说一句话的男人,突然站起来向前面走去。
因为太过于堂堂正正,所以虽然假面工匠也不由自主地出声阻止,但是只有一个人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端起枪来。
“那个家伙,给我坐好!”
“对不起。我有事情报告。”
“哈啊?”
看着这个笑容淡薄说话的男人,周围的人,都认为这个副船长应该是抵抗不住恐惧而发疯了。
正当假面工匠正想要好好揍他一顿让他回到座位的时候——
瞬间,男人说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好吧,必须要定期地向教主进行联络的啊。不这样的话,就会有谁过来视差的啊。哎呀,不过通信室被占领这件事情,可能早就被发觉了吧……唔,是的啊。一定是这样的。”
“……哈啊?”
“哎呀,速度啊,那个赶快送过来的命令就要来了啊。所以,如果不赶快做好准备的话……更换的衣服,对的,就是。如果不来取的话……”
听着面前这个副船长嘟嘟囔囔地说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假面工匠们彼此看着对方——
舰桥的大门被打开了,原本在外面把守的假面工匠,带着一个奇怪的少女走了进来。
“喂……这个奇怪的小鬼刚才一直在外面探头探脑地啊……”
“……啊啊?”
看着眼前这个被男人扯着衣袖拉进来的少女,不只是假面工匠,就连船长他们都互相看着对方。
这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并非是女装,而是一件简单款式的白色衣服。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黑色的蒙眼布,耳朵上则是厚厚的挂式耳机。
耳机的电线连接着腰间的小盒子,不知什么原因,她的双手一直背在后面。
“怎么回事啊?这个小鬼……”
“哎呀,这个家伙啊……你瞧啊。”
这样说着,进来的男人将少女转了过去——她的双手,不仅背在了后面,而且还带着和假面工匠预备的不同的手铐。
“……是你干的吗?”
“怎么可能!哎呀,这个家伙……就这个样子,赤着双脚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的啊。即便想要把她赶走,可是她又看不见又听不见的……就算是取下她的耳机也没有任何的反应,这真有点让人不爽啊……”
“所以,你就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吗?”
“那个啊……”
就在男人想要解释的时候,少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脑袋转动着向着周围说道。
“信徒理凯鲁,信徒理凯鲁,定期报告,已经,不用了。”
“有时,就以这种话开头啊。”
少女嘎达嘎达震动着下颚说完这些话,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所谓的理凯鲁,不就是副船长的名字吗?真不爽啊。”
似乎对于少女的样子非常地不爽,假面工匠中的一个男人,将自己的手枪放到了副船长的太阳穴旁边。
“喂,这个小鬼是你什么人啊。”
“啊,对于我们来说,是起到增幅作用的巫女啊。”
副船长微笑着回答着,面对着少女跪了下来。
之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就这样跪在地上低着头。
“……”
与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让人焦躁,倒不如说让人觉得不舒服。
面对着这种不知所措的情况,假面工匠们有几秒钟非常的迷惑,不知道应该是将少女给腿上也加上脚铐呢,还是痛打副船长一顿,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明白。
带着蒙眼布的少女,此时的表情为之一变。
即便说表情一变,但是也无法替代她面无表情的这一事实。
但是,这种面无表情的实质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原本
是一种无力的面无表情的话,那么一瞬间,就变成了似乎被某种压力所压紧成一种僵硬气氛的面无表情——
没有音程的歌声,在舰桥中回荡。
“深藏于吾类的答案啊”
“恐惧死亡呦”
“深藏于彼类的世界啊”
“恐惧生命呦”
“恐惧死亡呦”
“恐惧死亡呦”
“恐惧生命呦”“恐惧生命呦”“身体接受死亡”“心灵企盼死亡”
“即便如此依旧活着的尊贵的山羊”
“吞食的灵魂安静吧”
“崇拜痛苦吧”
“我们的神明是不存在的”
“我们肯定神明”
美丽的,通透的,纤细的声音。
声音的颤动是如此地微弱,以至于吹一口气似乎就可以飘走。
即便如此——少女的声音还是有着绝对的力量。
“喂,喂,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个小鬼啊?停下来!不要在唱了!”
感受到这种没有意志的歌声的冲击,假面工匠中的某一位冲过去一把扯下了少女的耳机。
“你到底在听些什么啊……”
将耳机放到自己的耳边,确实听到了一种声音,虽然音量非常小。
男人听了一会,不久就脸色发青地将耳机丢在了地板上。
“什,什么啊这是!?”
“喂,怎么啦!?你听到什么了啊!”
听着同伴的询问,这个男人擦着冷汗说道——
“……是惨叫。”
“……哈?”
“虽然只能听到一点声音……不过,可能,是这个小鬼的声音……。这个家伙,这个家伙不会是……一直带着耳机听着自己的惨叫吧!?”
“……啊”
过于异常的事情。
虽然大家都认为是男人的错觉,但是即便如此,一直在听惨叫确实毋庸置疑的。
这个把少女带进来的男人,非常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等等!我刚才也听了啊,可是,根本就没有一点这种声音……”
“当然。这个无限装置开始播音,就是从刚才开始的啊。”
“!?”
这个声音——来自于舰桥的入口。
不知什么时候,在门口站立着一个男人,正在环视着屋子里面的情况。
“对于巫女们来说,听着自己的惨叫用歌唱祈祷来祝福的。”
身高应该轻松地就超过了2米吧,虽然看起来比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要矮,但是和在场的所有人比起来,很明显是最高的男人。
长着一张大猩猩一样的脸,但是声音却完全和外貌不相符合,充满着理性和知性。
“不要动啊!”
假面工匠一起将枪口对准了门口。
刹那——
稀里哗啦
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里面。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这个大个子男人身上,但是——还是有几个人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在那里——仿佛天生一般有着一具尸体,无言地存在着。
“……哈?哈啊?”
假面工匠中的某一位仁兄,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这种白痴的声音。
在那里的那具尸体——是“出口”号的全权负责人——已经变形的船长。
“怎……怎么……是谁杀……”
根本不需要疑问。
因为将船长的脑袋拧了个180度的杀人犯,此时正站在尸体的旁边。
“对于船长不在痛苦的命运,表示感谢。”
这样小声说着话,再次面对少女跪下的,正是副船长。
虽然少女的歌声自从刚才耳机被拿掉的瞬间就停止了,但是,副船长依旧用着一副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哎呀……那个……等一下啊喂”
陷入一片混乱中的假面工匠们,此时才发现,副船长的双手已经变自由了。
是怎样脱离手铐的呢。
这个答案一目了然。
男人的右手,从手腕到指尖的肉都破碎着流着血,手指的每个地方都能看出骨折的痕迹。
强行拿下来的。
而且,仅此而已。
当然,不可能如此简单地就取下来的。
虽然在魔术师中确实有人可以简单地将关节外翻从而脱离手铐,但是——副船长的所作所为,似乎是单纯地依靠自身的力量进行的自我破坏。
但是,问题并非在此。
为什么,副船长,要杀死船长呢。
如果有空折断船长的脖子,那么也应该可以向他们发动反击的吧。
原本因为有着瓦斯的威胁,所以这样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称为杀死船长的理由啊。
而其他被拘禁的船员们,也是一副难以相信的神情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
“啊啊,只不过原本就打算要解决掉船长他们的啊。”
淡淡地语气回答问题的,并非是副船长,而是斜斜地依靠在门口的那个理性的猩猩男。
“什么……?”
“杀死那些碍事的家伙,刚刚好啊。”
“说的话莫名其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死船长?”
看着眼前那个用手枪来回指着副船长和猩猩男的假面工匠,猩猩男摇着头,说了一句话。
“杀死他的,是诸位啊。”
“……什么?”
“至于你们为了什么目的要做出这种事情,以后会问问你们中间的某一位的。”
被枪指着依旧非常冷静的猩猩男,淡淡地语气接着说着。
“杀死船长的,是你们啊。”
“……?”
“从现在开始,这条船上所有死去的人,全部,也都是你们杀死的。就是这样啊。”
“你在说什么……?什么……喂,什么……”
假面工匠都注意到了舰桥里面发生的异常。
那些手背在后面拷着手铐的船员们。
里面有好几名,慢慢地慢慢地,如同幽灵一般,站了起来。
手都变成了红黑色,接着又有几名站了起来。
包括早就脱离手铐的副船长在内,总共有数十个人都站立了起来,而剩下的船员们则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们。
“假面工匠”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枪,感到全身开始紧张起来。
面对着眼前的一切,猩猩男静静地笑着。
“也就是说啊,所有都是你们搞得鬼——”
瞬间的叹息之后,脸上浮现出了残酷的笑容,接着说道。
“如果有目击者的话,很难办。仅此而已。”
“——嘎!不要开玩笑了!”
“只要没有必要,我们都要尽量避免杀戮。”
虽然这是来自社长的命令,但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没有功夫讲这些。
这并不是因为听到猩猩男的话而变得焦躁。
——是危险。
身为“假面工匠”常年行走在危险边缘,因此一直到现在的那种经验积累拉响了警报。
——这些家伙,不好对付。
这样想着,他们统统拿好手中的枪枝,对着从手铐中解放出来的船员们就要扣动扳机,就在此时——
不知道猩猩男做了些什么,从少女腰部的小盒子里面,没有经过耳机的媒介,直接发出了阵阵的惨叫,这与假面工匠的行动几乎是同时。
“唏嘎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啊啊啊啊!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噫,噫,噫唏啊啊啊啊啊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虽然不清楚到底被做了些什么,但是只是声音,就让人感觉到不舒服,这样的好女的惨叫,就这样在宽敞的舰桥房间里面回荡着。
“害怕死亡的是邻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害怕生命的是至亲唏噫咳咳咳咳啊啊啊啊咳噫唏噫噫噫唏噫噫啊啊啊
我们的神明啊啊啊噫嗷啊啊啊啊啊呜嗷呜嗷呜呜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噫啊咕噫啊啊从吾身处出咿呀啊啊啊啊啊!唏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啊啊啊啊!回归至虚无咕唏啊啊啊呜噜啊啊啊啊啊啊嘎啊噫呀啊啊啊啊!噫呀啊啊啊啊!懊恼与光芒同在啊啊咔咔咔咔咔咔啊啊啊啊!”
少女过去的惨叫和,现在的歌声重合在了一起。
虽然这只不过是声音,但是无线电和少女的合唱,瞬间就把这个房间渲染成了一片红黑色。
而且,在这样的颜色的空气气氛中,似乎要发生一场没有羞耻的惨剧——
假面工匠的各位成员,一起扣下了机关枪的扳机。
装有消音器的机关枪的声音,由于舰桥墙壁以及厚玻璃的阻隔,几乎没有任何声音泄露出去就消失了。
但是——早早地就在这一瞬间,确实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这场变故。
一个就是——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同伴遭遇的巨人女。
“唔?”
在美容沙龙中正在接受按摩服务的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感受到了空气中传递过来的些微的破毁声音。
“在你工作的时候插话对不起了,按摩师姐姐,不过我突然有一件急事,所以能不能您加快些速度啊。”
“知道了。”
美容沙龙的女性也都非常的专业。
正确地按摩着很明显异于常人的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的肌肉,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很多时间,把所有的疲劳都从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体内驱逐了出去。
“……难道是,啊。”
想着最糟糕的情形,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迅速地穿着衣服。
虽然自己认为在美容沙龙中邂逅自己的目标之一银发少女算是命运的安排,但是——她只是静静地笑了笑。
“啊啊,他们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地就开枪的啊。难道是我听错了……”
半是期待半是担心的心情,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将美容沙龙抛在了自己身后——
在轮船中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最糟糕的预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这反而正是她高兴看到的结果。
某套房
就在舰桥发生了如此血腥的混乱的时候——
艾尔马他们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类一般,在客房悠闲地打发着他们的时光。
田九郎正在用房间里面的DVD观看着黑泽明导演的电影《大剑客》,而艾尔马则带着耳机正在玩自己从日本买来的便携游戏机。
尼罗则用着尼罗的方式,在阳台上眺望着大海,偶尔和附近某个无人小岛飞来的海鸟嬉戏。
只有一个人,希尔薇一个人说:“好不容易的一次旅行,我要去做美容啊。那家美容院,听说是法国一家有名机构的连锁店啊。”,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出去了。
自从上船来,已经过去了50多个小时。
而到现在还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修伊•拉弗雷特的联络。
“唔……冒昧说一句。真是无聊地不得了啊。”
“那么看看电影怎么样呢,尼罗大人。这部电影,想必尼罗先生你一定会喜欢的啊。”
“冒昧说一句。我又听不懂日语,应该是你想要听听日语发音的吧。我回头再看吧,你不用介意啊。”
“尼罗大人如此关心别人,这样说话的话,可见,已经无聊到极点了啊。”
“冒昧说一句。既然你明白就不用再说什么了啊。这场航船旅行,总会让我想起埃特维纳•阿维斯号客轮的时候啊,如果不动一动的话就会觉得不舒服啊。”
被这场毫无波澜的旅程憋的心底发痒,尼罗继续看向了艾尔马的方向。
“喂,艾尔马。如果一直就这样没什么事情的话,该怎么办啊?”
艾尔马将耳机微微摘下来一些以便于听清楚对手所说的话,继续打着游戏回答道。
“嗯——,我觉得应该带上飞儿才算好啊,不是吗?”
所谓的飞儿,是他们一年前从北欧某个村庄里面带出来的少女们的名字。
很多的少女同时拥有着同一个意识,是“永生之酒”的副产物。
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这些少女+α和艾尔马他们一起穿越了故乡的森林,向着外面广阔的世界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其中有一名少女是和希尔薇住在一起的,不过这次的旅行并没有让她同行。
这是为了避免如果说真的是修伊•拉弗雷特或者是其他人的一个圈套的话,连自己的同伴也陷入这种恶作剧般的纠纷中。而且,因为当时送票的时候,并没有飞儿的船票,所以这次就把她托付给了一位自己信得过的日本朋友来照料。
但是,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在航海第一天的时候,还因为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彼此都非常的警惕,但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因为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此时尼罗的心情已经变成了“赶快发生些什么吧”这种不满。
“……可恶,修伊那个家伙,难道他就想这么爽约把我们晾在这里啊。”
“哎呀,因为是那个家伙,所以可能偶尔会突发善心把到手的船票作为礼物送给我们的吧。”
“冒昧说一句。这样的话,这种兜圈子的金钱……哎呀,如果是他的话还真是有可能啊。”
“修伊那个家伙,毕竟还是有着这么害羞的地方啊。明明可以把全人类都当成自己的试验体解剖,但是还是会羞于被别人当面夸奖啊。那个家伙。”
满脸怀念的表情,艾尔马嘎嘎地笑着继续玩着游戏。
“……指着埃特维纳•阿维斯号客轮上的第一号恶人说是什么害羞的家伙真的很恐怖啊。”
“恶人啊。啊啊,我也不否认啊。或许他本人也不会出口否认吧。但是,是不是第一号恶人就不知道了啊。”
“如果说塞拉德是卑鄙的话,那么修伊就可以说成是恶人才合适吧。”
“哎呀,并不是这样的……如果说是恶人的话,你看,应该是费尔梅特之流吧。”
费尔梅特。
突然听到这样一个名字,尼罗满脸的不可思议,田九郎则静静地把自己的注意力投放在电影的两个人的会话中。
“冒昧说一句。你在说什么啊?你把那个懦弱的善人说成恶人。”
“……。是吗。尼罗你也没有注意到啊。田九郎你呢?”
“……总觉得,好像有些感觉吧。”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啊。”
“哎呀……这样不是很好嘛尼罗。鄙人也不愿意背后说那些已经不在人世的家伙的坏话。”
“冒昧说一句。不用太介意啊你们……啊啊,确实无论在怎么说已经被吞噬掉的家伙的坏话,也只不过是给与那些吞噬者一些些不舒服啊……”
尼罗涩涩的语气说着话,艾尔马则是嘎嘎地笑着接着说道。
“说起费尔梅特我才想起来的啊,奇斯那个家伙最近怎么样了啊?”
“我们分手距离现在才有两个月啊,现在应该是在纽约舒舒服服地生活的吧。”
听着田九郎的回答,艾尔马高兴地笑着说道。
“这么说来,我们这次的旅行,奇斯和马伊扎并不知情啊。我们突然离开他们应该很惊讶的吧。”
“冒昧说一句。还有留在日本的飞儿的事情。不知道对于长途旅行,希尔薇有没有觉得很舒服呢。”
“哎呀,不管怎样,我都觉得应该叫上飞儿。奇斯或许也很想见见飞儿,你瞧,奇斯似乎一直都没有什么女人缘的吧?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做些雪中送炭的事情嘛。”
“冒昧说一句。真的是非常厉害的多管闲事啊。”
尼罗惊讶地说着,视线再次回到了大海方向——
“唔……?”
随风飘来的,一种纤细的声音。
如果不是经常听的人,或许听不出来。不过原本,就算是那些听力良好没有受过任何听力损伤的人,也可能听不见。就是这样的一种纤细的破裂声音。
连续不断的这种破裂声音——尼罗意识到那是一种机关枪的枪声,默默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脖子上取下来房卡,向着门外走去。
“哎,你要去哪里啊?”
“或许是我的一种错觉,我刚才听到一些让我感兴趣的声音啊。”
“?”
所谓的“或许是一种错觉”——并非是尼罗的真心话。
——他并不希望是自己听错,而事实上只是某个活动的焰火声音。
走出房间的尼罗,来到走廊之后,就决定让自己在船舱里面慢慢地随便走走。
——至少有一些期待,也算是好的啊。
就在自己这样想着的瞬间——尼罗静静的将手放在了面具上面。
“……不可以啊。”
来到走廊,自言自语着,内心警惕了起来。
曾经在战场中拼杀过的,是别人的死亡为无物的尼罗。
只不过是想象着接下来的战斗,注意到自己那一点点的兴奋,陷入了自我厌恶的境地。
——已经变身为不死者的家伙盼望战斗什么的,只能算是单方面享受的虐杀啊。
——简直,就和修伊之流算是一丘之貉了啊。而我则远远地——
假面背后焦躁地咬牙切齿一般,但是尼罗依旧往前走着。
没有任何妄图否定自己体内上涌的“渴望”——
他静静地,找寻着自己的战场,在船舱中寻觅着。
某套房
“……似乎已经开始了啊。”
静静地听着从无线机器中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布拉伊德安静地摇着头。
就在这样的一个可以举办一个小型party的房间里面。
将自己的手肘放在中间的餐桌的他
,似乎不知走神到了什么地方似地小声嘟囔着。
此时在他身边站着的,并不是平日里的秘书们,而是穿着白色衣服带着刑具的孩子们。
那是由孩子们的父母亲手送过来参加家族旅行的“巫女”们。
不知道这些孩子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意志,孩子们都默默地站在房间里面排成排。
在床铺的上面,西丽丝依旧躺在床上,还是无法判断它到底是醒着还是仍在睡着。
如果硬要说有一点和昨天不同的话——
她身上的衣服,在布拉伊德在教堂里让她看过的那种红黑相间的白底衣服。
“即便如此,这样也没有办法挽回了啊。没有办法挽回了啊。啊啊,怎么办才好啊。建制,在这个时候遭遇劫持的话,只能说命运太残酷了。啊啊,我啊,请给与我勇气啊。痛苦啊,请给与我祝福。”
说着如此奇怪的祈祷,青年将手中握着的开关慢慢地按了下去。
于是——孩子们头上戴着的那个耳机,开始分别流淌出“各自的惨叫”,与之相适应的,他们反射性地开口合唱起来。
“““深藏于吾类的答案啊恐惧死亡呦”””
毫无音程的轮唱。
不过,只要有就足够了。
“““深藏于彼类的世界啊恐惧生命呦”””
无论是怎样的场所——无论是其他宗教的教堂或者庙宇,无论是在屋外,还是在百货公司的顶层——只要有这歌声的存在,对于布拉伊德来说,这个地方就是“SAMPLE”的教堂,圣地。
““恐惧死亡呦恐惧死亡呦恐惧生命呦恐惧生命呦”””
“感谢,我们的痛苦啊。总算是有勇气了。”
听着孩子们的惨叫,青年微笑着,将餐桌上的皮包拿在了手上。
在这个手提公文包的双层隔层上,有着好几个注射器和针头。
同时还收有二十多只装有液体状的物体。如果过关检查这种东西的话,如果除去针头的话,根本不存在违法的东西。
液体完全是合法的东西,所以以此来取缔的话,在法律上没有任何的依据。
布拉伊德静静地拿出两只注射器,每一只手拿着一只。
“那么……现在,确实有劫持犯……舰桥和……控制室和……还有通信室吗……”
被少男少女们的歌声围绕着,布拉伊德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那么,就开始吧……我们的弥撒。”
没有丝毫的犹豫,将注射器插进了太阳穴的两侧。
“““身体接受死亡心灵企盼死亡即便如此依旧活着的尊贵的山羊吞食的灵魂安静吧崇拜痛苦吧我们的神明是不存在的我们肯定神明害怕死亡的是邻居害怕生命的是至亲我们的神明从吾身处出回归至虚无懊恼与光芒同在渐恙在阴影内侧我们只是在您身前尝食一块菜品畏惧神明啊畏惧自身啊正是哀伤所在乃赐予吾之特权”””
祈祷的声音从不停息,穿过房间的墙壁,在船舱里面回荡。
慢慢地,有力地——
由恶意创造出来的祈祷声音,如同一剂甜美的毒药,慢慢地在船舱里面渗透。
蛊惑般地,蛊惑般地——
同时通信室
和舰桥一样,支配着通信室的“假面工匠”们。
屋子里面,被分配到任务的五个人,满眼无聊地看守着这里——
在一个摘下了面具面对厕所站立的男人面前,一个女人在那里堵着。
那是,总是站立在布拉伊德身边的两个女人中的一个,但是对于毫不知情的男人来说,只有一种穿着红黑裙装的年轻女子。
“……?”
“晚上好。”
以为是某一个迷路的乘客,男人冷静地表情说着话。
“客人,这里无关人员是禁止入内的——”
自己没有办法把准备好的台词给说完。
在他的喉结部分,有着一只女人的右手。
细细看去,女人两只手的食指到无名指的三个指头,一直到之间都覆盖着铁手套的小型装饰,从指尖飞出来的前端都被打磨地锐利,配合着冷酷的女人的行动便成了一件厉害的杀人凶器。
咻咻地漏着气息,同时,伤口里面喷射出大量的鲜血。
女人无声地承担着来自对面的鲜血,但是在红黑相间的裙装上面并不是那么显眼。
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就会死去的男人,女人只是说了一句话就离开了。
“至少,死亡没有任何的痛苦。”
她的目标,是通信室。
似乎是尾随女人而来一般,原本应该是男人进去的厕所里面,一下子涌出了好几个男男女女。
他们同样都是清一色的红黑打扮——这样的光景,似乎让人看到了那种举办呼唤恶魔的黑色弥撒的魔女们。
同时船内机关控制室
在那个房间里面,船舱的前部——那时比舰桥更为接近底舱的部分。
承担着换气系统,电力系统,送电系统的场所,假面工匠们也有十几个人占领了这里。
当然,这里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占领之后,他们必须要做些他们平常要做的工作,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有必要让那些舰桥以上的人质要理解自身的立场。
走下一段船舱电梯或者说是长长的楼梯,或者可以说是在面对船舱底部的货物仓库的道路。
因为是重点据点的原因,所以有着结实的大门——现在假面工匠把它打开了,轮番在此守卫着。
作为通过控制室的必经的最后道路,这个场所的入口处的守卫每两个人一班担任着,因为可能有普通人因为走错而接近的缘故,所以一般假面工匠无论是自己的面具还是手枪都统统地收在自己的怀里。
“可恶,来到这里的人不可能是那些好奇的一般人。”
“笨蛋啊,万中有一的事情经常要想到‘万中有一的高概率’,这不是‘死’打人经常说的嘛。”
说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之前死去的那个叫做狄斯(デス)“兵器”,假面工匠的这两个人满脸的心平气和的表情。
“啊啊……是啊,那个家伙死去这件事情,也算是万中有一的了吧。”
“不是有这么一个叫做班德拉斯主演的《墨西哥往事》中的墨西哥流浪乐队的吗?听说是被那种恶汉给杀死了啊……”
“开玩笑也要有限度啊……那样恐怖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啊?”
这两个人就这样说着没有任何意义的兼具追悼的废话聊天——
就在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
“……!?”
对于这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面前的女人,男人们不由自主地彼此看了一眼。
如同10年前在日本流行过的熟女控一样,身上的套装使得女人的身体曲线毕露。裙子也非常的短小的,没有任何伤疤的腿部线条,膝盖以下的部分都暴露在众人眼前。
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套装的颜色,是以红黑为基调的令人不舒服的东西,在想到这些之前,其中的一个男人已经开口说话了。
那是和在通信室一侧的厕所边被杀害的男人相同的台词。
“啊啊,对不起。客人,这里无关人员……”
当然——也是没有把话能够说完。
“嘎……?”
就在自己的眼前,女人仿佛上下颠倒了位置。
但是,接下来的一个瞬间,来自小腹的一记重击夺走了她所有的思考。
这绝对不是错觉——
就像字面上所写,女人的脚,踏碎了脊骨贯穿了男人的腹部。
“……哼……啊哼……啊哼……”
假面工匠发出阵阵无力的呻吟,同时也不断地吐出鲜血来。
而这个时候,在呻吟的同时,意识也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在脊髓瞬间被踏碎的打击之下,男人的大脑和心脏早就停止了。
女人在接下来的瞬间收回自己的脚,在另外一个人反应过来之前采取了下一步的行动。
假面工匠也绝对不是什么外行。
即便面对从自己的同伴后背冒出来一个女人的脚这种异常现象的时候,也仅仅花了2秒钟就明白了过来,马上把手伸进了自己的怀里——
女人的动作,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只是行为在人类看来非常的怪异。
注意看的话,发现女人跳跃着,依照连击的技巧又伸出了自己的脚。
当注意到那只高跟鞋的鞋尖,沾染着同伴的鲜血,幻化成一把匕首的时候——男人的喉管早就已经被割开了。
最后男人想到,
——糟糕。
——这个家伙……如果不是艾伊津古(エイジング)和狄斯(デス)是应付不了的啊。
这样的本人也无望的,残酷的现实。
男人的反射神经也马上要避免这只飞来的脚。
也确实开始挪动了啊。
但是,这样的速度虽然是全力迸发出来的,但是——由于女人的目标过于地直接,单单依靠速度就把“死亡”的结
果从男人的身体里面敲击了出来。
“至少是死的没有痛苦啊。”
这样说着,女人从男人们的怀里掏出了沾满鲜血的手枪。
在当场呆了一会——在通往通信室方向的道路上,也同样地冒出了好几个穿有红黑制服的“信徒”。
“用吧。”
布拉伊德的秘书女人,柔和地微笑着,将手枪递给了队伍前面的信徒们。
他们的脸上也浮现出同样的笑容——在他们中间,似乎对于脚下的那两具尸体视而不见。
之后还没有数分钟的时间,在船舱里面等待的“假面工匠”们,都开始发出紧急情况的无线呼叫。
“这里是凯鲁夫,发生了F状况。重复。F状况!可恶!”
“敌人!我们的据点,遭到了奇怪的家伙的攻击!”
“是红黑制服家伙!他们就是敌人!重复!他们全部都是敌人!”
那些等待人物的假面工匠们,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F状况——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第三者攻击”,全员都紧张了起来。
“不要愚蠢地随便和社长联络!如果社长被干掉的话,就完……呜,呜啊……来了,可恶。”
无线通话器的声音中途断掉了,之后只有噪音。
这个无线通话为最后的转机——
“出口”的世界,出现了一个完全颠倒的结果。
某套房
在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西丽丝的耳朵边,孩子们的惨叫依旧在持续着。
以此为契机回忆起来的事情,就是最初和布拉伊德邂逅时,在那个教会发生的惨剧。
虽然自此之后,那个光景不止一次地在自己的脑海中重现又消失,但是真正听到孩子们的歌声的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记忆”变成了更为鲜明的“影像”,在西丽丝的大脑中剧烈地晃动着。
那个时候,就是自己潜入进这个亚洲系的集团的时候——
如果要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实际上答案非常地简单。
战争。
如果只要答案的话,就是这样子。
信徒们无论是男女老少,都是手无寸铁地——
只有这些,在西丽丝的眼中都已经是非常奇异的事情了,但是真正疯狂的事情是在此之后。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对于这些自己聚集在一起的信徒们,是不允许袭击者的出现。
一个一个地,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大刀,还有几个人扣动着自己的扳机。
但是——即便可以斩杀,也不能砍倒。
即便可以射击,也不能射杀。
即便是很明显有着致命伤,信徒们也不会倒下来。
简直就像是电影里面出现的超自然现象一般,即便中枪即便被砍,依旧朝着假面工匠蜂拥而去。
但是,她认为最不正常的并非是这一点。
在她眼中,进行着生死斗争的信徒们——
无论是任何一个人,都是微笑着。
他们的微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此无从知晓。
或许是从孩子们开始合唱开始的,也或许是虽然看起来是面无表情的,但实际上有可能微微地有些微笑的。
但是,他们并不是因为陷入了战斗的疯狂重而兴奋地笑着的,只不过是纯粹地,某种安心的笑容。
“什么啊……这个……”
西丽丝扑哧做了一个屁蹲,靠着墙壁像要逃跑。
在她混乱的视线的前方,他们的“教主”男人,微微看着虚空的斜上方,安静地表情淡淡地喊着。
“死中,有生!
生中,有死!
二者同物,互为阴阳!
“彼者”彼此联系为何物!
苦痛赐予身体死亡,使得心灵渴望死亡!
然者,成全吾身之事——
所有皆可归结于痛苦!”
之后,这样简短的演说——恐怕只是为了念给西丽丝听而已——就在演说完成之前,自伤残杀早就结束了。
信徒们,无论是枪击还是砍劈的人,都是满脸放心的微笑面对着祭坛的方向——袭击者们,早就没有了呼吸。
就在信徒们禁止外出的时候,两名秘书和大个子猩猩男,以及脸上包裹着绷带的男人,行动了——瞬间,就将一半的袭击者给消灭了。
而且,原本剩下来的那一半——早在屋子里面就被信徒们给消灭了。
信徒们,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就这样静静地微笑着——
“他们……不对,我们——并非是感受不到痛苦啊。那样我们就可以不在意生病和受伤,毕竟那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啊。”
不知何时,布拉伊德就站在西丽丝的身边,看着瘫倒在地的西丽丝,毫无邪念地如同圣哲一般微笑着,说道。
“我们——只不过是假装感受不到痛苦而已。”
这样说着话——布拉伊德,冲着西丽丝的太阳穴挥舞着注射器。
“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西丽丝反射性地从床铺上跳了起来,感觉阵阵如同心脏跳出来的恶心感。
注意到自己这只不过是呼吸混乱而已,半是恐慌的样子强行勉强自己调整着呼吸。
因为孩子的歌声而苏醒的记忆,强烈地摇晃着。这样或许是一种反作用的冲击吧,西丽丝终于从半痴呆的状况下苏醒了过来。
整整20秒。回忆起自己的处境,直到完全明白,又有5秒。
回想起来自己所在的房间是哪里,西丽丝反射性地环顾着。
但是——
似乎是一个漫长地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噩梦,房间里面没有一个人。
布拉伊德也好,唱歌的孩子也好,统统都没有。
西丽丝不由地浮现出一种期待,期待所有的一切都全部是虚幻,这里也并非是在轮船上,而是在自己信用调查所旁边的宾馆或者什么地方,但是——桌子上面摆放着的两支用过的注射器将她的期待给打破了。
西丽丝拼尽全力地压抑住潮涌般的疲倦,爬下床来走出去了一步。
从由布拉伊德亲手准备的西丽丝的行李中,取出一套红黑相间的裙装——迅速地更换了衣服。
西丽丝将自己的服装打扮整理整齐,小心地确认周围的情形,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打量着门外的状况。
在确认没有一个人之后——
西丽丝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要到门外——“出口”的船舱里面走一走。
——如果没有告诉他的话……
在自己精神恍惚时期的记忆,依旧非常牢固地占据着自己的大脑。
从中浮现出来的是,那个少年魔术师在表演秀上的最后一个景象。
回忆着布拉伊德口中的“希尔薇”的女性魅力——西丽丝为了自己和陌生人少女——向着船舱里面冲了过去。
——赶快,通知她……如果不能合作的话……
——或是是为了从那个家伙身边逃开吧……为了对付那个家伙什么的吧……。
这个时候,时间向着卢奇(ルーキー)和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在仓库重逢的点流淌着。
“怎么样,社长。有没有微微地冷静下来啊?”
“……啊啊,没事了。”
卢奇移动到仓库的一角,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首先先确认自己没有受伤,如果没有的话,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豪爽地笑着,仿佛在说,如果有的话,是最好的啊。
“但是,我可是为了见到社长才追过来的啊。同伴中的某人被拷问着,或许会忍不住而吐露出社长就是旅客须知中介绍的那个少年魔法师啊。”
这应该是最具现实意义的解释,不过,如果真这样的话——对方会不会真地相信如此的自白吗?那个室内少年魔法师就是他们的领袖。
虽然这样的一个答案会被认为有着适当编织的谎言——正因为如此,所以会相信吗——或者说,即便会怀疑,也有可能以防万一,把魔法师给杀掉的吧。
“那些家伙们……到底都是些什么来头啊?”
“是啊?完全摸不着头脑……似乎只是有人数而已。而且,如果脱掉那件衣服的话,很难和普通乘客去分开来的啊。难道索性连普通乘客都给杀掉吗?”
“不要开玩笑……怎么可能采用这样没有效率的方法啊。原本,我们的目的也并不是把所有的人都给干掉啊。”
虽然叫喊的声音充满自己少年的感情,但是,在表面,还是把自己少年的外表给压抑到自己的体内。
“如果是的话该怎么办啊?难道说我们就这样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吗?是啦,就这样把从祖先继承的‘假面工匠’的名头给丢进大海也无所谓嘛。虽然现在有状况,是不是只要把钱退给雇主的话,你的命和假面工匠的名誉就可以挽回吗?”
“……那,倒是不可能。”
“啊?”
“……继承了‘假面工匠’并不是组织,而是‘觉悟’和‘决心’。这个最大的目的……世界有着不死者。即便取消
了工作,在逃离这艘轮船的时候,也是在把不死者……艾尔马•C•阿巴托斯他们给抓住之后。”
但是,实际问题就是现在的状况是对于部下的生死完全无从知晓。如果相信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所说的话,在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人回答无线呼机这一点来看真的是非常让人绝望吧。
少年,呲呲地咬着牙齿——将各种各样的感情统统吞咽进自己的腹中,从其中选择了一个准备,再次带起了面具。
嘶,少年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
“现在我,不再是社长。而是以继承了假面工匠之名的卢奇诺・B・冈帕乃鲁拉。(ルキノ・B・カンパネルラ)所做出的拜托。”
“……”
少年满脸认真的表情挺了挺腰,即便如此,还是和对方身高差很多,抬头看着对面的女人说道。
“请帮我……。虽然说的话很任性,但是我要抓捕不死者,逃离这艘轮船。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要搜寻‘假面工匠’的幸存者。谜样的集团也……如果可以收拾的话就把他们收拾掉。”
“……真的是这也想做那也想做啊。果然啊果然。也就是说,你现在并不是以社长的身分,而是以一个孩子的身分请求我吗?”
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紧紧地盯着少年的表情——
不久,似乎一副从一开始就做出了决定的样子,嘎嘎嘎抵达笑着回答道。
“狡猾啊,狡猾啊,社长,不对,卢奇。”
“……”
“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办法拒绝这种乱七八糟的豪爽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