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枪手,绝对不会孤独。
虽然和现在距离很遥远,但是自己还是有着深爱着的妻儿。
本来,他是想要从那些血腥生涯中金盆洗手,和自己的家人过幸福的生活来着。
但是——反过来,自己也非常地迷茫。
自己现在杀太多人了。
——我,没有得到普通人幸福的权利。
——但是,我希望我的妻儿可以过的幸福。
这个有着矛盾思绪的男人——确实,杀太多的人了。
或许有一半是出于自我防卫,或者可以说是对于那些闯入自己重要领域,伤害自己的家伙的报复。
还有另外一半,是因为接受了有恩于自己的老板的命令,或者是为了保卫自己的老板。
他所射出的每一粒子弹,都异常准确地穿越目标,就如同一条追踪着对方的血腥味道而追击而来的鲨鱼一样让人恐怖。
但是,他最初也只不过是一个在治安恶劣或者是任何地方都会有的那种和时代格格不入的枪手。
他——安杰罗(アンジェロ),到现在也是一个过于优秀的“猎犬”,但是过去则不闻一名。是一个即便死去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有着某种特殊的能力,所以才能够存活到现在。
作为偶尔苟延残喘到现在的结果,他现在前所未有的强大。
在他还是一个流浪儿童的时候,如果警察在他所在的小巷进行“清扫”行动的话,不知道他能不能拿得起来手枪。
如果从最初的枪战中,对手没有用同伴的尸体绊倒自己的话——现在,那个男人应该也有可能和安杰罗一样强大的吧。
使得他强大的并非是天才也并非是特殊的超能力,只不过是纯粹的“经验”。
残杀就要呼唤残杀,子弹就要呼唤子弹,复仇就要呼唤复仇。
终日过着这种绝对称不上正常的日子的结果就是,他消费了比站在战争最前线的士兵更多的子弹。
就在这些日日夜夜的间隙。在这种偶发的如同休息日一样的和平的时间里面,能够找到妻子,真的可以说是奇迹啊。
安杰罗自己,认为没有接受幸福的资格,曾经拒绝了这名自己发自内心爱恋的女子——而女方,则比自己预想的要强硬得多。
经过就不用说了,作为结果,拥有了自己的妻子的安杰罗,在女子的故乡西班牙得到了户籍,现在正在南美洲每天过着保安的日子。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假面工匠”们来了。
在“入口”出发的前些天——
“嗷呦,安杰罗。怎么样啊?”
将撞上卡车,正在着火的饭馆抛在身后,安杰罗在无线通话机里面听到了一个声音下流的男人的声音。
“没问题。目的算是达到了。”
“你不会是那个从饭馆里面赶出来的家伙吧?好了,换老板问你。嘻嘻。”
在这个解剖手下流的声音之后,有一些间隔——
从无线通话器中,又传来了一个让人对世界绝望的,充斥着彻头彻脑的恐怖和不安的少女的声音。
“啊……呜……那个……安杰罗……怎,怎么样了……?”
“敌人逃跑了。老板不必有任何的担心。”
这个自称是“猎犬”枪手——安杰罗的雇主,原本应该是这一带毒品组织的老板来着。
但是——这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
似乎出现了某个内奸,这个老板已经被其他组织给合力干掉了。
虽然敌人全部被安杰罗给击退了,但是老板是从后面被人袭击的。好象是被那个内奸给干掉的,但是具体是谁,到现在还不清楚。
老板只留下了一个刚刚年满12岁的女儿,因此谁做这个继承人——实际上就是谁来做这个组织的头目就成了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
恐怕,如果单单从力量上来讲的话,老板的女儿是一点用处有没有的吧。
但是,老板在弥留之际,对着安杰罗说过“我的女儿,拜托你了”。
——留下了如此麻烦的一个遗命。
刚开始,自己想要把这个少女带回自己的故乡西班牙的。
但是想到听说要回南美打工赚钱后就一直怒发冲冠的妻子,安杰罗马上就冷静了下来。
但是,如果就这样带老板的女儿回家的话,在解释误解之前,估计就会有一把菜刀扔了过来了吧。
不杀女人,是自己的原则。如果是自己深爱的妻子的话就更是这样。因此,所有的抵抗都是不可能的。
——说起菜刀手艺的话,如果没有什么杀气的话,就会被杀掉的啊。
只有在回家之后马上就逃出来了啊。当然对于他最为安全的事情,就应该是不听老板的命令,一个人回到西班牙——
——不能够就这样见死不救。
对于他来说,报答老板的恩情,也是和自己的原则一样绝对的事情。
不杀女孩子。
除了认同自己一贯坚持的原则之外,还给自己提供安身之所的老板。
那样的老板的女儿——现在是自己的新老板的这名少女,慌慌张张地透过无线通话机询问道。
“安杰罗?安杰罗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有什么问题。”
“其他的……大伙呢……”
“这不应该是老板你该操心的事情啊。”
谎话。
手下的生死,还有那些组织中残留的主要成员的生死,都是老板必须要关心的问题。
但是,安杰罗并非是将之视为老板,而是视为一名少女。
听者完全恢复冷静语气得安杰罗的话,少女微微地吸了一口气。
一会,虽然拼命忍耐着一些事情,但是还是接着说了出来。
“袭击的人们……怎么样了啊?”
“赶走了,现在要去追赶那些家伙了——!”
“等一下……不用了,已经,不用了!我怎么可以让安杰罗置身于如此危险的……”
“……”
在说什么天真的话啊,安杰罗这么想着的反面,安杰罗也知道少女是真心地担心着自己的安危——叹息着,肯定着同时否定着少女的想法。
“我也并不想让老板你陷入危险的境地啊。请放心。我是为了不想让老板你觉得需要行动两次才要去的而已。”
少女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无线接收器对面的声音,接着换成了卑劣男人的声音。
“嘎嘎嘻嘻嘻嘻嘻,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啊!在自己的父亲死后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毒品组织的老板,在前天,你就已经无需辩解地被推到了祭坛的前面了,马上就会有要她命的杀手军团出现了!老板的心里面,估计也很想要去死的吧?”
“如果你不想你的舌头和牙齿都被打断的话,就给我闭嘴。”
这个无视身边的老板嘎嘎大笑的男人,透过无线对讲机说的话,令安杰罗非常得不爽,警告过后,在心中暗暗思索着今后的事情。
——……介意时机的问题……。难道他们这些家伙不清楚,他们的老板现在是这个叫做卡璐奈尔(カルネア)的少女吗?
——或者说,尽管知道,但是还是想把她杀掉……
这是件必须要确认清楚的事情。
“解剖手,有事拜托你。”
“是不是调查那些家伙啊?交给我了,那些家伙的所有弱点,乃至有多少的黑痣,一切的秘密我都会解剖透彻的啊。”
解剖手。
他正如字面意思一样,有着非常擅长破坏的一面,也有着身为情报员的一面。
虽然似乎还赶不上亚洲的那家DD报社,不过即便如此,那些安杰罗无法查知的情报,他全部都可以搞到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转告老板让他安心的啊。还有你这个忠实的小狗会把她的敌人全部给收拾掉的啊。”
“……不要说废话。”
虽然从无线电通话机的另一端传来了解剖手后面的少女在说着些什么的声音,但是安杰罗还是决定当作没有听到。
——虽然会被讨厌,但是没有办法。
——如果听到消息,可以信赖老板的地方……是啊,将她拜托给皮埃特罗(ピエトロ)的酒厂附近,自己和解剖手来追缉那些组织里面的家伙。
时间流逝,现在——
按照安杰罗的计划,自己原本应该和解剖手两个人去追查“假面工匠”到轮船上了。
——对于他来说,有好几个误算。
一个是,原本认为是休假中的“假面工匠”们,在这艘轮船上竟然带有武器。
一个是,因为不幸的偶然性的重叠,开始了枪战。
一个是,解剖手在轮船上装上了炸弹。
还有,最后一个是——
“太棒了……平安无事真的是太棒了!安杰洛!”
“为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安杰洛的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眼睛睁得圆圆地,大喊着。
“为什么老板,会在这里啊!”
“喂,
喂……那么,你这个家伙昨天说的是……?”
“啊啊,是的。”
看着睁大眼睛问着自己的菲洛,安杰罗静静地点着头。
“我受雇的组织……虽然这么说,但是全部的管部都已经死去了,只剩下了三个正式成员……”
安杰罗叹息着,低着头看着一旁低头不语地少女,脸上浮现出和他本人不相符的苦笑,说着。
“总之,这个孩子就是组织的老板——卡璐奈尔・卡乌夫芒(カルネア・カウフマン)。”
豪华客船“入口”。
在“出口”发生混乱的时候——对面的那艘“入口”也大大小小地发生了各种各样的混乱。
在来自南美的枪手的合作下,菲洛调查着这个叫做“假面工匠”这个杀手集团。
虽然对于各种坏事都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入这样的一场在如此多的普通乘客面前上演的枪战中。
而且,为什么这个枪手的老板会在这艘轮船上,对于这样的一个状况,正在新婚旅行的菲洛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么想的话,自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菲洛•普罗辛奇奥虽然身处在新婚旅行的兴奋中感觉有些迟钝,但是还是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不自在。
刚开始感觉到这种不自在——应该就是在见到安杰罗的那个时候吧。
当自己看到明显不是一个正经人的这个枪手,菲洛隐隐约约地有些理解了。
——啊啊,这艘轮船,不妙啊。
——这种人都上船了,即便没有什么理由,单凭这个,就大大地不妙啊。
但是,自己并没有拼命地否认这一点。
值得纪念的新婚旅行。同时也是第一次的家庭旅行,自己并不想去破坏这种状况。
结果,这个愿望就这样被彻底地给掐灭了。
“……了不起啊。怎么样了啊?”
时间,要追溯到航海的第一天。
在安杰罗(アンジェロ)的房间里面突然被手枪顶着的菲洛,不管不顾地要去抢对手的手枪。
虽然最初曾经试图要说服对方,但是最后还是觉得强制性地阻止对方应该来的更快些。
有着这样的自信。
比对方扣动扳机行动快了些,按住了对方的手枪,使其不能开火。
菲洛从刚才的赌场的扑克赌博中,判断自己有着可以获胜的自信。
但是,却输了。
——……啊啊,难道说在玩扑克的时候,对方有隐藏实力吗。
单纯说来,就是这样。
结果——经过消音器的小小的枪声,在房间里面回荡,菲洛的双肩和脚都被准确地击中了。
因为上半身尽量地躲避,所以平常装酷的平光眼镜就掉到了地板上。
而且,菲洛又和板凳一起,压在了眼镜上。
咣啦,湿漉漉的破坏声响了起来,眼镜片碎了。
“我不是说不要动了嘛。”
安杰罗(アンジェロ)静静地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对着菲洛说着。
“……哎呀,对不起。我没有说啊。但是,如果你当时能够看清形势就好了啊。”
安杰罗(アンジェロ)就这么思维跳跃地询问着问题——就在这一瞬间,她发现了异常的变化。
从菲洛身上流出来的鲜血,眼看着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面。
简直就像是一群红色的虫子集体回到自己的巢穴一般,直线地,如同一个有生命的物体般蠕动着。
“……魔术,好像并不是吧。”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引起他们的惶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安杰罗(アンジェロ)却只是满脸讶异地皱着眉头,询问着菲洛。
“你……是什么,东西?”
“嘎……可恶……到现在为止看到我这个样子毫无反应的人,今年你算是第二个了啊。啊……咕……这个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啊?”
看着边咳嗽便露出无敌笑容的菲洛,安杰罗(アンジェロ)微微思考了一阵,说道。
“刚开始,我是没有打算听你说话来着……因为你突然想要抢我的手枪,所以不由地就开枪了啊。”
“……哎呀,这样说,反而觉得向我开枪让你损失不少啊,不要再说了。算了,你瞧,这样你就应该明白我和那些什么‘假面工匠’之类的一班人不一样了吧。”
“虽然这个事情并不能完全否定,不过……我就暂且先听听你要说什么吧。”
绝对没有任何一丝掉以轻心的样子,安杰罗(アンジェロ)将手枪放了下来。
——可恶,我这个样子太逊了啊。难道我的本事真的退步了吗……
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的菲洛,非常不雅地坐在了沙发上,苦笑着说着。
“在和你说话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实际上我现在正在新婚蜜月旅行啊。我的妻子和……那个我的名义上的弟弟,对他们,那个……你不能说成我是经过一番非常激烈的生死搏斗之后,被射杀的啊……这样可以吗?”
“……”
听到这种太放松的语言,安杰罗(アンジェロ)暂时一声不吭地沉默着——
“哎呀,难道说让你绝口不提被射杀这件事本身很为难吗?那个……怎么说呢。因为我的衣服不可以再生啊。”
不久,注意到菲洛的眼神是如此的真诚,安杰罗(アンジェロ)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回答道。
“……知道了啊。虽然不知道你是人还是吸血鬼,但是暂且就这样相信你吧。”
“太好了。”
看着发自内心高兴的菲洛,安杰罗(アンジェロ)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对着面前这个谜一样的生命体,说着道歉的话。
“我误击了你,对不起。我会对你的家人说,你是一个怎样勇敢的,有本事的战士啊。”
时间,再次回到了现在。
在咖啡馆里面躲藏的各位,一边提防着外面的情况,一边彼此互相介绍着自己的情况。
店里面坐着的是菲洛和艾妮丝,还有安杰罗(アンジェロ)和他的少女老板。
而在他们中间则坐着一个穿着原本是野兽演出服的少年,虽然有些坐立不安,但是或许认为周围的状况没有什么危害,暂且就无视周围的情形。
“听说你,现在为一个还是孩子的黑社会老板工作啊……没想到……怎么说呢,竟然真的就如同字面意思一样,就真的是一个小孩啊。”
看着半是吃惊的表情询问着的菲洛,安杰罗(アンジェロ)绷着一张脸回答道。
“啊啊,我觉得你也不必说到这个份上吧。与这件事情相比,老板,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看着问着满脸冷汗的少女问题的安杰罗(アンジェロ),菲洛暗自想着“哎?怎么觉得比看到我有再生能力时候还要焦急啊”,这样想着,但是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的重逢。
听到安杰罗(アンジェロ)满是焦虑和困惑的声音,这个刚才介绍说叫作卡璐奈尔(カルネア)的好女,似乎满心的放心,抬着自己含泪的脸庞回答着。
“那是因为害怕因为……我……我的缘故,让安杰罗(アンジェロ)和其他人再受伤……”
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毒品组织的老板说的话,但是,在她来看,还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自己只不过是勉强被推举到这样的一个位置而已啊。仅仅数天的时间。她现在还处于搞不清楚父亲的组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东西的,奇怪的状态中。
或许理解了少女的状况,菲洛认为少女是发自内心地担心安杰罗(アンジェロ)的身心安危的。
如果可能的话,有可能让自己的一些过去的朋友,来充当她的哥哥或者父亲的角色。
“不要说这种愚蠢的话……原来,你怎么登上的船!”
“是偷渡。”
“你竟然真心地说傻话……!你是怎么知道这艘轮船的事情的!原本你应该去了美国阿……”
“那个……详细的事情都是全部听‘解剖手’说的……。他说什么‘如果老板在的话,安杰罗(アンジェロ)可能就没有办法在船舱里面打枪战了吧。’……”
卡璐奈尔(カルネア)结结巴巴地回答着。在对方的回答中听到了“解剖手”的名字后,安杰罗(アンジェロ)这次太阳穴上的血管都爆了出来。
“那个蠢货。”
看着面无表情发泄着自己冰冷的怒火的安杰罗(アンジェロ),不单单是卡璐奈尔(カルネア)就连菲洛和艾妮丝都感到阵阵地压迫感。就连那个披着锯齿野兽服的谜样少年,甚至都露出了一声“咦”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而,听到了少年的惨叫——菲洛唰地把头扭到了那边,一边听着外面的枪声一边问道。
“对了,我刚才一直都在注意……”
“你,是哪位啊?”
船舱通路。
“不
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的一角,有一个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人影。
以黄黑为基调的哥特式服装。
从他很不健康的黑眼圈的上方,噼哩啪啦地眼泪不断地流着,这样的一个少女呼吸急促地,痛哭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谁也听不到的痛哭。
“入口”的里面,现在,到处都被一片惨叫声给淹没了。
不断响起的枪声。
被破坏的逃生艇。
劫持犯压倒性的绝对无力。
大多数的乘客都绝望了,很多人比少女哭得还要厉害。
但是这样眼泪的含义是不同的,和普通的乘客不同,少女的惨叫还有很多的耳朵在侧耳倾听。
而且——!
第一个向这个一直哭个不停的少女打招呼的是——
“你在干什么啊,伊璐奈斯(イルネス)?”
“啊啊啊……啊……啊啊,叽咕……呜……啊……拉,拉伊布(ライブ)……”
这个叫作伊璐奈斯(イルネス)的少女拼命忍住眼泪,抬头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
但是,对于伊璐奈斯(イルネス)来说,这是一个自己熟悉的人。
出海后,潜入这艘轮船,将大量武器带进来的元凶。
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战斗服中的男人,叹着气接着说道。
“你为什么哭啊。现在又不是哭得时候啊,赶快把你自己的装备拿起来,帮我们一把啊。”
这个淡淡的语气说话的,是被称作“生”,“假面工匠”的武器之一。
不知道什么原因战斗服到处都破破烂烂地,显示着他参加了某个战斗。
“啊,啊啊,拉伊布(ライブ),我,我……”
咯咯发抖的“病”,将目光转向了刚才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机。
虽然已经通信中断了,但是奇迹般地手机并没有损坏还保留着画面,而在画面上则是一天前刚刚接收到的照片。
那是在鲨鱼的机器人前面和那个红头发的孩子明星一齐拍的照片。
“啊……啊啊,对了……啊……如果不……帮助……库劳迪娅(クローディア)的话……”
伊璐奈斯(イルネス)摇晃着站了起来,捡起了地板上的手机。
看着这样的她,拉伊布(ライブ)叹着气说道。
“我并不知道谁是库劳迪娅(クローディア),不过你能不能先帮帮我们啊。”
“……哎呀……哎呀,啊?所以了,你瞧,我的工作只是在警察来的时候啊。所以啊,我……”
“伊璐奈斯(イルネス)”
“……”
虽然拉伊布(ライブ)的喊声只是淡淡的声音,但是不管有没有,都让人感到一种压力。
伊璐奈斯(イルネス)沉默地拿着手机,静静地调整着呼吸。
伊璐奈斯(イルネス)的身后,再次响起了拉伊布(ライブ)的声音。
“……如果你并不是那么想帮我们的话也就算了啊。那个时候,只不过就是你和我们绝交的时候而已。就请你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吧。”
“……”
“或者——请你回到你之前呆过的那个宗教团体怎么样呢?哎呀,不好意思,大家好像都已经死光光了啊。包括你的父母在内,被我们公司给歼灭了。”
虽然拉伊布(ライブ)的语气是平静的,但是威力却是巨大的。
想要将处于混乱的伊璐奈斯(イルネス)的思绪,强行给拉回到正常的理性的山丘。
同时——刚才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唤醒了伊璐奈斯(イルネス)的内心,变成了一种绝对的恐怖,缠绕在少女的心上。
——不可能。
——明明不可能的啊。
身后又传来了拉伊布(ライブ)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此刻的伊璐奈斯(イルネス)什么都听不到。
恢复理性的她,此时正在将自己的理性放大到最大否定了刚才的那个电话。
——假的。
——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不应该听见那个祈祷的啊。
伊璐奈斯(イルネス)静静地调整着呼吸,深信刚才的那个电话只不过是自己的白日梦而已。
过去伊璐奈斯(イルネス)曾经所属的那个宗教团体。
那个仅仅用绝望就埋葬了自己过去的父母和同胞们。
而且——原本应该已经被“假面工匠”给剿灭了的异常者们。
他们的祈祷的语言,从自己的手机里面播出来,绝对是某种幻觉。
这样坚信着,伊璐奈斯(イルネ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手机——但是,在来电显示上,非常清楚地记录着一个陌生来电。
看着这个证明刚才的电话无论如何都不是自己的幻听的画面,伊璐奈斯(イルネス)的呼吸再次零乱起来。
——怎么办?
——不,那里,我绝对不要回到那里。
——那片森林中的童话早就结束了。
——所以,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少女全身颤抖着,脑海中的自己不断地摇着头。
——不要,不想被赶出去。
——如果被从这里赶走的话,我肯定活不下去了。
——不,还有救。这样的话还有救。虽然也害怕死亡,不过还有救。
——但是,但是……
“……不想。”
“?你说什么?”
注意到少女似乎说了些什么,拉伊布(ライブ)停止了说教,竖起耳朵听着。
“那里……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啊!”
“……”
“拜托……所以,所以,拜托你。不要扔下我不管,不要扔下我。我一直都和‘假面工匠’在一起,我一直都是‘病’!”
或许是有着非常严重的精神创伤,所以少女再次要哭泣的表情请求着。
虽然拉伊布(ライブ)并没有决定的权利,但是现在的少女不管眼前的是假面工匠的社长也好,底层喽啰也好,都会喊出同样的话来。
看着眼前这个急切恳求的少女,拉伊布(ライブ)透过面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依旧淡淡的语气回答道。
“你就先把你房屋的装备调试好,然后来舰桥这边吧。指示说让大家到那里集合。我要去确认一下炸弹的位置。”
“……炸弹?”
看着满脸讶异问出声的伊璐奈斯(イルネス),拉伊布(ライブ)最后一次深深地叹口气——
“总觉得在这艘船上,除了我们‘假面工匠’之外,还有一些人准备了大量的炸药啊。”
透过破破烂烂的战斗服按了按肩膀,拉伊布(ライブ)微微有些后怕的语气接着说道。
“我,刚才也被炸了一下。”
“入口”舰桥
“怎么样了……可恶。”
控制了舰桥的“假面工匠”的男人们,一律焦灼的表情互相对视着。
话虽这么说,但是因为带着面具,所以彼此并不能看出对方的表情。
来自“出口”的艾依津古(エイジング)的报告,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这边发生的事情还要更有冲击性。
“所谓的全军覆没是什么意思啊……。僵尸和吸血鬼吗?不要开玩笑了……!”
就在这些咬牙切齿的面具男人的旁边,以船长为首的船员们中间,也开始蔓延着一种不安的情绪。
虽然自己这一边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情况发生,但是还有一个谜一样的枪手敌人没有出现。对于刚才的爆炸大家都很担心,但是也有可能是拉伊布(ライブ)扔错了手榴弹导致的爆炸啊。
这样想着的假面工匠中的一个男人,注意到悬挂在腰间的无线通话器此时有什么人在呼叫。
“喂喂,是我。”
“我是谁啊。对于初次见面的对手报上性命应该是常识吧?”
“……?怎么回事啊?是谁啊,你。”
“嗯——。就算你问我是谁,我也很难回答你啊。或许直接回答比较好呢?哎呀,我是在这边向你们那些已经倒下来的同伴借来的无线通话机啊。”
至少,应该不是同伴。
下流的腔调通过无线电传来的嘎嘎的笑声,假面工匠感到全身的紧张。
“啊啊,你就叫我解剖手好了。如果别人问起……你就这么说啊。前些天,在你们吃饭的餐厅里面给你们送的礼物还算喜欢吧?”
“……你说礼物。”
“哎呀——,很糟糕吗?将一台卡车变成了一部装有炸弹的无线遥控系统啊。嘎嘻嘻嘻嘻!”
听了这番话,大家都想起来了。
上船前发生的一件糟糕的事情。
那是在执行消灭南美毒品组织老板时发生的悲剧。
一个谜一样的枪手杀死了“死”和几名同伴,之后一辆冲进来的卡车爆炸,又有好几名同伴惨
死。
“你个家伙……是枪手的同伙?”
“对方不承认我是他的同伴让我很伤心啊!太寂寞了,想和你们做朋友啊,略微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啊!”
“你说礼物……?”
“对啊!啊呀,对了,刚才你们表演的救生船爆炸秀。太让我感动了啊!如果看到这样有趣的表演还默不作声的话,身为解剖手的我可是会哭泣的啊。”
虽然在场的各位都在想解剖手的名字和表演有什么关系啊,但是大家还是都一声不吭地继续听着无线电的声音。
“于是呢。我就静静地思考了一下!好吧,那我就炸掉轮船吧。”
“……哈?”
假面工匠都认为无线电对面的家伙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啊,不由得都把这种疑问说出了口。
“你到底在说什么梦话啊?占领了这艘轮船的可是——”
但是——最后的结尾没有办法说了。
丛舰桥的窗户可以俯瞰到的前方甲板处。
在那个现在没有一个人的船头——闪耀着耀眼的火花,爆炸了。
“什……!”
海面上爆炸声回荡着。
舰桥的窗户也咣当咣当地摇晃着,诉说着爆炸的强度。
“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虽然并没有影响轮船的航行,但是看到船头的破损,就可以对于炸弹的威力一目了然。
假面工匠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船长他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拼命地把脸往窗户外面看,也看到了冒起的浓烟。
“怎么……那个家伙,真的把船……”
“宾果。”
对于满口憎恶的假面工匠的问题,“解剖手”用下流的声音回答着。
“差不多有一百多个地方吧——。炸弹的威力从砰到轰隆地都有啊,如果让我不爽的话,我这里还有可以炸沉整条船的玩意啊。”
“你打算做什么……”
“哎呀,因为搞糟还有即将搞糟事情的斗士你们啊。”
“什么?”
对着皱着眉头不知所谓的假面工匠们,“解剖手”用有些恍惚的声音说道。
“哎呀,你们做了如此精彩的表演太谢谢了啊!所以,之后,这艘轮船上发生的任何事情,全部的全部都是你们造的孽啊!啊啊,对了对了,换气口上面的是你们安放的吧?真是的,好不容易有一个摆放炸弹的地方,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啊。虽然有些小伤心,不过算了啦。”
“……这个家伙。”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我可是你们的粉丝啊。所以啊,我认为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啊,怎么样啊?算了,无论怎样,我们都彼此掌握责对方的命运啊。不过,拉响导火线的可都是你们这边啊!嘎嘻嘻嘻嘎嘻嘻嘻嘎!”
听着无线电话里面的声音,其中的一个假面工匠想着。
——这个家伙,玩真的。
——和那个枪手不一样。
——这个家伙……是真的很享受现在的状况。
这个自称是“解剖手”的男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是会马上引爆炸弹的。
和枪手的工作态度不一样,这个家伙很享受这个事情。
虽然自己也乘坐这艘轮船,但是毫不在乎何时会沉没。
——虽然我们也都大多被当成异常者,但是……
似乎心中想到了什么自虐的事情,这个异常者嘎嘎地笑着接着说道。
“算了,因为你们不能直接问我问题,那就好好地和枪手大人玩玩吧。”
“……”
可以说现在的状况是最糟糕的。
枪手还认识一张脸算是不错,但是这个叫做解剖手的家伙,就算是在数天前的爆炸事件中也完全没有露面。非但如此,他们到了现在才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个存在。
感觉到自己之前给与船长们的威胁这次反过来加诸到了自己身——
假面工匠一起咬着牙,弹着舌头。
或许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在无线通话机里面传来了男人更加高兴的声音。
“很多国家都不是说嘛,出门靠朋友?啊,你们真的要和说的一样成为黄泉之路上的朋友了啊,我们还是彼此不要互相刺激慎重行事比较好啊。”
“那么,祝你们路途顺利啊!BONVOYAGE(西班牙语-一路顺风之义)!”
“出口”船舱内
这个“SAMPLE”组织的特性就是,与其说它是一个宗教团体,倒不如说是一个性质恶劣的病毒。
关于他们的发源地有着诸多说法,据说是在近代欧洲魔女狩猎盛行时期,在各地产生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SAMPLE”名字固定下来还是最近的事情,在此之前,这个集团有着各种各样的名字,你方唱罢我登场啊。
从支流中,又再次产生了新的支流。
或许,只不过是同一个团体,以其他的名字在活动也说不定。
但是,对于没有庞大的教会网络支持的集团,可以说是一个从同一棵树上产生的有着各自变化的病毒。
虽然是一个有着危险思想对社会有害的集团,但是组织并非是铁板一块,而是如同散沙一般散落在各地。
结果,不管他们彼此之间有没有什么横向联系,“他们”的存在因为地域的不同,它们的特点和教义有一些部分的不同。
只不过——仅仅有一点,作为绝对教义,他们有着好几点共同的地方。
“神是不存在的。”
这就是他们的绝对信仰。
神也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超越人力的恣意的命运,只有偶然左右着命运。
死后,也什么都剩不下来,无论是所有的善人还是所有的恶人,终点都是一样的“虚无”。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即便是一个正统的思想团体,理念的东西也会很多,但是——他们之所以被周围的人视为异端,是之前提到的那个教义。
“神是不存在的。没有的话——创造,制造,造出来就好了。”
他们所希望的就是,绝对的安心。或者说自己信念的栖身之所。
即便是无神论者,家族,地域,国家之类的自治团体,都会发现自己的道德和理念。
——苦痛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源。
如此才会如此地理解,在教义里面并没有留下痕迹。
只不过,他们在寻求可以承担自己所有痛苦的神的替代品。
这个宗教团体,不断寻求着可以将自己从痛苦和苦恼中解脱,达到幸福的灵丹妙药。
好几百年之前,植物,动物,矿物,天然气,或者外科的处置——都不断追寻着各种各样的方法消除苦痛。
而且——即便消除了痛苦,为了能够以人类接着活下去——他们自己准备神明。
如果自己可以减轻自己承担的痛苦,那么这种痛苦就必须要有人来承担。即便是每一个人都要减轻自己的痛苦,也必定会因人而异,产生差别。因此,这就变成了心灵的痛苦,使得每一个人都感到不安和焦躁。
正因为如此——对于否定神明的他们来说,神明是有必要的。
在他们每天都增加页数的圣典,这个理由很清楚地写着。
“为消除内心苦痛之故,应由众人中产生,值得祈祷值得感谢的神明。”
也就是说——为了他们自己的幸福。
他们为了感受幸福所追求的是,非常有着人类特性的生祭。
“背负绝对不幸和苦痛的,自身痛苦的替代者。”
这正是他们所追求的生祭——
同时,也是他们所祈祷的神明。
这些成为“祭神”的人们,从出身的那一刻开始必须要居住在苦痛中。
承受着痛苦,必须要一直活下去。
不知道这是否比在闹饥荒的土地上饿死的孩子在知道有希望之前就饿死相比还要残酷,这或许因为个人的认识不同看法有所不同。
但是,活下去这一点,结果,这些“祭神”自身没有希望。
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好了。
连这样的希望都破碎的原因是——他们都,在10岁左右被杀死的命运。
在这10年间,有的只是痛苦。
并非是被讨厌,这些孩子反而被信众们尊敬和感谢着。
甚至连自杀的概念都不知道,即便知道应该也不被允许,只是不断地给与着苦痛的消耗品型的神明。
尽可能的话在手脚上留不下任何的伤疤,痛苦主要就是在腹部以及身体内部举行。
能够看到的身体部位都没有一个伤疤——信徒们一直都深信着,那些被给与苦痛的存在和自己一样,是无所不在的存在。
那些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的孩子,正在品味着远远超出自身的苦痛。
在这样的一个老虎狮子凭借速度论成败的地方,刻意地放了一个乌龟进来。
这个制度有着绝对性落差,满足着所有的普通人。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可能和那些可以看到的世界上的政治
制度和宗教中的等级制度很类似——
总之——只有那些身在苦痛最底层的人们,对于他们才需要神的存在。
“正是这样,单纯的对于人类欲望的钻牛角尖,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幸福的。”
时间微微回溯——在卢奇开始被追击些许之前的时候。
舰桥,如同一个阿鼻地狱。
白色的木质地板,被早已氧化的血液染成了红黑色,在血海中,漂浮着带着假面的男人和那些舰桥的船员们的尸体。
就在这样散乱着的尸体和污血中——
有个男人一直不断地淡淡地解释着“自己人”的含义。
红黑色的白衣在周围的血液中变成了保护色。
如此打扮的男人——布拉伊德,仿佛可以看到天空一样优雅地微笑着,对着站立在眼前男人说着话。
“为什么,难道不能消除这个世界上的细微的争吵嘛。为什么,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选择那些弱者,挑出来虐待一番。难道是歧视嘛。明明大家进行的伦理教育也好大多的宗教也好,不是都否定了这一点嘛。”
“……”
站立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在舰桥中还有呼吸的“假面工匠”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双手上都有着很大的伤口,顺着他低垂的手指上,鲜血一滴滴地滴了下来。
“理由很简单。因为鄙视某一个人,是人类求之不得的乐趣啊。虽然每一个人都否定这个事情,而且如果是无聊的话,就不要一个一个地做好了。因为不能逼迫任何人。”
“……”
“而且,我们并不否认人类的这种‘本能’。放任人类的欲望,既是我们的目的,也是我们的幸福之路。”
“什么都不错,只会扭头求助吗?这种教养和养猪有什么区别啊。”
忍受着自己双手的疼痛,幸存下来的这个假面工匠,吐着口水,投掷着讽刺的利枪。
但是——布拉伊德微笑着地听着,回答道。
“哎,如果是那种就算变胖也不会被杀的幸福的猪,那就是我们的目标所在。如果这个世界变成这样的一个不吃猪的世界的话该多好啊。”
“……如果这个世界变成你们所期望的样子的话,人类就灭亡了啊。”
“对吧。一味地追求快乐,忘却克服努力和苦痛的家伙们,不久就忘记了生存的方法而灭绝了吧。”
微笑着,说着否定自己宗教的话,布拉伊德突然踏出一步,摘下了眼睛。
“会灭绝吧……那是什么?”
“……”
“我们既不相信神明也不相信涅磐也不相信天国,这些国家,地域,家族的自治团体,可以说没有什么道德感的吧?如果忘记了这样的一个前提,就太为难了吧。”
咔嚓。
往前又踏了一步,布拉伊德直接站在假面男人的身边。
“如果想要留下自己的子孙,如果还有这样的本能的话,就不能否认这样的追求——如果你开始觉得这样的方法还算不错的话,就会觉得勉强让人类就没有生存的必要了。当然,也有人有着想要把人类生存,自己生存的证据都永远的留下来的欲望,这样的话,不知道将来会变成怎样。”
咔嚓
又往前走了一步。
绕到假面男人后方的布拉伊德,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们并不否定人类的欲望。当然作为我们的神明的生祭的幸福除外啊。”
咔嚓
咔嚓
刺啦
踩着地板上的血迹,布拉伊德又重新环视着周围。
安静的景色。
窗户外面暗黑的天空和荧光灯下有着红色血迹的房间。
嘶,耳边的声音让人感觉不舒服——布拉伊德看向屋子里面无声站立着的信徒们。
手中拿着刚才假面工匠手中的枪,统统都把枪口对准了幸存的孩子。
虽然他们安静地消弭掉自己的心情,但是无论哪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遮挡不住的幸福微笑。
“真是恶心的一群家伙啊……”
“那么,那么,你们的领导是谁啊,有什么目的啊?能不能告诉我啊。”
“……你觉得我会说吗?”
假面男人一直在寻觅着机会想要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变成自己的人质,但是对手虽然一直都在啰里啰唆地,但是却完全没有任何的空隙可言。
不可思议的男人。
明明慢吞吞地移动着不断说着话,但是自己却感觉到仿佛头顶上悬着一把利剑一般,感到阵阵不安的压力。
假面工匠的男人,对于眼前走路的男人感到阵阵恐怖,即便如此,为了打破这种局面,在之后的询问,或者说拷问中,考虑着一串的谎言——。
“对了对了,最近,我们现在开始逐渐注意不要让对方的小腹和后背出现伤口,给与他们痛苦了啊。”
“……?”
“啊,那种全身通电流之类的算是初级阶段。那种在肾脏的正上方打眩晕枪似乎全身可以有一种痛苦的啊!”
淡淡地自言自语着,布拉伊德安静地叹息着,最终又回到了男人的正面。
“本来,那种在耳机里面播放的是怒吼,也算是有效果的,不过——因为没有时间搞这些,所以就直接给你施加痛苦好了。”
“你试试看……可恶的混蛋。”
布拉伊德完全无视男人的话,布拉伊德拿起了站在自己身边信徒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支注射器。
“请高兴些啊。虽然只是一时,但是你可是会变成我们的信仰对象的啊。而且,至少让我们听听你那非常漂亮的惨叫。我们并不是性虐待者啊……算了,如果这么说你容易理解的话那就笑好了。‘啊啊,不是我真的太好了啊。’”
“你们这些变态……”
男人刚开始说话的瞬间——
在他的太阳穴上,插着的是布拉伊德手中的注射器。
“呱啊。”
响起了小小的惨叫声。
因为刚才无视血管的关系,所以注射器里面的液体仅仅有一点注射进男人的皮下组织。
刹那,假面工匠的男人,非常肯定地觉得自己的脑筋要爆掉了。
“啊啊啊咔咔咔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样,如同全身通电的感觉一样喊出了惨叫,身体弓着,仿佛是要把脊椎骨折断一般,像是一个卸货下来的虾子。
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不过在他的太阳穴的位置有着注射器针眼的痕迹,不要说什么发狂了,就连像样的大出血都没有出现。
疼。
疼。
疼。
但是很矛盾的是,自己却感受到绝对性的瞬间疼痛。
仿佛用小刀在挖一个看不见的伤口一般,给全身带来了冲击,遍身的疼痛和因此而导致的细胞的惨叫,将他整个人包裹着。
激痛。
激痛。
激痛。
突然爆发的疼痛支配着脑髓。
咯哩咯哩地如同针扎噼哩噼哩地如同火烧
丝丝拉拉地如同抽筋嘎哩嘎哩地如同碾骨
火辣辣地如同灼热噼噼啪啪如同电击
噼噼啪啪
冷飕飕地
咣当当地
疼痛就是被称为疼痛,这样的形容模糊不清。
这样的痛苦已经无法用声音来形容,男人的脑海中强硬地出现来这样的印象。
皮肤的内侧有着无数的小虫在蠕动,他们的排泄物岩浆将自己的身体焚烧着使之腐烂着。
“——嘎!——嘎嘎嘎!”
自己的身体简直腐烂着要喷火的感觉,男人不成声地惨叫着在满是血迹的地板上翻滚着。
看着眼前这个刺溜刺溜地在地板上打滚的男人,布拉伊德脸上浮现出露骨的喜色。
“啊啊,不是我真的是太好了。向你献上我的感谢啊。”
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允许一切的微笑和真心的感谢。
周围拿着枪的信徒,每一人的脸上也都是那种温暖的笑容,从心中对着眼前这个翻来滚去的男人奉上了自己心中的感谢的祈祷。
异常的光景。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是正常的。
来回打滚的男人拼命地抑制住自己发狂的冲动,死命地说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个家伙……!到底,到底用了什么……”
“啊啊,放心好了。他们并不是什么毒品或者毒药。”
看着还有一些液体残留的注射器,布拉伊德温柔的语调回答着。
“只不过是……一些食盐水而已啊。”
“呜咕咕咕嘎呜啊什么嘎啊嗷嘎啊……”
“盐分浓度3%。虽然远远比生理盐水的浓度高的多,但是只不过是食盐水而已。单单如此就很有意思啊。在医学角度来说,2%的浓度就可以让人感觉痛苦的啊。可以说,人类真的是很有趣啊。明明自己的体液就是水和盐分的组合,但是只不过往体内注入了浓度微微有些高的食盐水就可以让脑浆惨
叫起来。”
布拉伊德淡淡地,用着向学生解释说明的老师的语气解释着这一切。
“那么,讲课到此结束,开始解疑答惑。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提问的是我自己啊。”
“——嘎!~~~~~~~~~~~~~~~啊啊啊啊!”
看着一直不断惨叫的男人——布拉伊德淡淡地问道。
淡淡地,淡淡地。
“你们的目的,和领袖是谁……只要这些可以吗?”
“原来如此……是这个孩子啊。好像也不象是瞎胡闹啊。”
看着放置在舰桥架子上的旅客须知小册子,布拉伊德眯起了眼睛。
那上面的照片,是一个玲珑剔透的有着金发特征的,少年魔术师。
“不过,真没有想到,除了我们,还有人要袭击‘不死者’啊。”
面前的男人依旧痛苦地打着滚,布拉伊德静静地闭起了眼睛。
“对面那艘轮船上的维拉莱斯库(ヴィラレスク)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啊……虽说‘入口’的目标只有奇斯瓦弗•梅埃尔一个人……但是交给维拉莱斯库一个人处理或许真的是有些失策啊。”
小声地叹着气,布拉伊德唰地踏出了一步。
低头看着已经开始翻白眼的男人。
在他的身上可以看见好几处注射的痕迹,布拉伊德想象着之前爆发性的疼痛和这么多的针孔的关系,是多么大的痛苦使得男人陷入如此的境地。
“对于异教徒的你来说,至少没有任何的痛苦。”
说着,布拉伊德慢慢地抬起自己的一只脚——
然后,就像打桩机器一样,踏穿了地上男人的脑袋。
嘎哐当
一个什么东西错位的声音,原本翻着白眼痛苦地打着滚的男人终于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和其他的“信徒”一样,这次的踩踏的力道完全异于常人。从那脱离头盖骨的颈椎和绷断的血管,可以看出刚才那一脚的威力。
而且,布拉伊德在自己的胸口不断的画着些文字的符号,当然并不是十字,似乎在向已经脱离痛苦的男人表达着自己发自内心的感谢。
“虽说是异教徒,但是暂时就让他成为我们的‘神’吧。”
面对着周围的教徒伸开了双臂,布拉伊德充满感情地开始发表自己的演讲。
“感谢他啊。毫不畏惧地将那些原本降临不到自己头上的痛苦。像这些接受了这些痛苦的神明表示我们的感谢!”
从他的眼中嘀嗒嘀嗒地流下了眼泪。
布拉伊德看着眼前这个将奇迹展现在众人面前的男人,发自内心地流出了眼泪。
这种眼泪似乎具有传染性一般,周围的信徒们也开始哭泣了起来——
他们,都是,哭泣的同时,仍旧在微笑着。
很幸福地,很幸福地。
平安无事地迎接新的一年到来的家族。他们的笑容不由得让人回想起家族团圆时刻的情景,就这样地微笑的同时,他们也在流着眼泪。
这种盐分在0.9%的液体,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地
数分钟之后——在与其说是屈服于拷问,倒不如说是精神混乱后强行将情报从自己的大脑里面抽离出来的“假面工匠”的消息,卢奇成为了这艘“出口”轮船上的通缉逃犯。
虽然现在在身边还有着艾伊津古这样强大的同盟,但是绝对不利的局面依旧没有改变。
自己这边首先并不了解对手的人数情况,而且如果敌人不穿那一件红黑制服的话,自己也根本没有办法把他们给找出来。
“总觉得,这艘轮船的晃动越来越厉害了啊。”
“虽然目的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似乎是加速了吧。”
“可恶……为什么目的啊……?”
卢奇和艾伊津古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仓库,走在船舱的通道上。
虽然想要在仓库里面找寻一些可以用的上的东西,但是除了袭击者的机关枪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武器,而卢奇则打算把这个机关枪交给艾伊津古使用——
但是,艾伊津古却说:“我就暂且先用这个吧啊。社长你也应该会用这种机关枪的吧。”,说完,就在仓库的货物里面找到了一个打包货物用的带钩子的钢索。
虽然卢奇看到这个至少有20公斤重的钢索有些目瞪口呆,但是当他问到做什么用的时候,却被艾伊津古的不知所谓的理由给打败了:“当然是用来当作武器什么的啊。难道你不知道钢索可是绅士淑女们的最爱啊?”
卢奇握着手中的枪,在通道里奔跑着,询问着。
“……暂且,我们就先去艾伊津古你的房间好了。那里应该有你趁手的武器吧?”
“啊啊,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适合社长你用的武器啊。哎呀,在グルカ社长你滥用武器的样子反而更让人期待啊。”
“……”
听着艾伊津古一点都不紧张的话语,卢奇很想抱头藏起来,但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她是自己最信赖的人。
暂且先拿着她的武器,在某个房间里面隐蔽也好闭门不出也好,总之现在必须要这么做。
“虽然好像已经问过了好几遍,不过……那些家伙们,到底是些什么样的家伙啊……”
“谁知道啊。虽然刚才在去帮社长你的路上我也踹翻了好几个,但是有好几个人就算是脖子断了似乎还能够站起来啊。”
“……”
“最后那些终于取得联系的家伙们,都一直惨叫着什么‘不光是有僵尸啊,还有好几个吸血鬼ジェイソンとフレディ!’难道说在这艘船上除了不死者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拥有不死之身的家伙吗?我对此可是非常地期待啊!你不是吗?社长!”
这种童话故事单单听到都会让人心灰意冷。
但是,艾伊津古在这样的状况下,不会这么不分场合地撒下这样离奇的谎话啊。
看着把这些全部当真,脸色越来越阴沉的卢奇,艾伊津古嘎嘎嘎地笑了。
“啊啊,反正我们也并非是赤手空拳啊,我可没有功夫对付那些无聊的僵尸啊,赶快给我送上门来吧。”
“这么说来,为什么你如此地轻装上阵啊?虽然只是在屋外,可是为什么上衣只穿了一件T恤,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啊,刚才我秉持着实践出真知的态度去做了一下美容啊。刚好旁边那间屋子里面有我们的一个目标人物……对了,就是那个银发的大姐姐啊。”
“……美容?”
“啊啊。怎么啦?怎么这么认真地看着我。难道说你看到我这样出水芙蓉般的肌肤有了冲动了吗?”
“……你说谁?”
看着满脸呕吐表情飞快地移开自己的视线跑开的社长,艾伊津古大笑着和他并排奔跑着。
“嘎嘎!真没意思啊。就是在这样的生死存亡的时候,才更应该说些有人性的话吧?”
“如果对方是艾伊津古你的话,那就免了吧。”
“吼吼,社长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命可是掌握在我的手里面的啊?”
艾伊津古的话语中,根本听不出来一丝的怒火,反而大笑着连门牙都露出来了,她只不过是纯粹享受着戏弄少年的乐趣。
“哎呀,你瞧,你快瞧啊。我们说话的时候,客人就来了啊!”
他们看到在通往艾伊津古客房的通道上,站着五六名男男女女。
似乎注意到了卢奇这边的动静,纷纷拿起手枪做好了准备。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卢奇反射性地刹住了脚步,端起了机关枪就要射击。
虽然声音听起来很是焦躁,但是身体还是反射性地行动了起来。
左脚在前,将机关枪的枪托放在右肩,身体半蹲着。
并没有丝毫瞄准的冷静。
将枪身靠着自己的脸,身体微微前倾,在最后扣下了扳机。
伴随着爆炸声,后座力向着少年袭来,少年的整个上半身趁势端起了瞄准器。
“咕……”
拼命地抑制住了后座力,看着弹匣正要调整准头——子弹的冲击波已经捕捉到了穿着红黑制服的男女,在好几个人的身上爆开了血花。
“……!”
——杀人了。
瞬间明白了这一点的少年,感受到一股超出平时好几倍的呕吐感袭击了过来。
没有一丝准备的时间。
没有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就,杀掉了。
对于少年来说,这是有着怎样的一份沉重,或者不曾有过——结果,少年根本没有时间来做判断,所有的思绪都被那猛烈的呕吐感给夺走了。
——杀人了。
——杀人了。杀人了。
——不对,刚才的,算是正当防卫……。
但是——对于少年来说,根本没有时间给自己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那些沐浴了枪林弹雨的红黑集团——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微笑着看着卢奇这边。
“……哎……?”
也有好几个人趴在了地上
。
那是直接受到了机关枪的射击。与其说是贯穿了整个肌肉,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炸弹在体内爆炸——被射中膝盖的似乎没有办法站立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穿着红黑制服的家伙,拉着同伴的衣角还是站立了起来。
微笑着——
微笑着——
“怎么……回事啊?”
如果说对手真的是僵尸的话,不可能会笑啊。
僵尸正因为是没有感情的尸体,所以才会被当成僵尸的啊。
但是——他们却在微笑。
有着感情的证明微笑,他们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转向了卢奇这边。
看着这样的情景,卢奇瞬间心脏停止了跳动——
接下来的瞬间,又回过神来暗中训斥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啦?
——那些家伙,因为站起来了……
——我竟然没有觉得恐怖,反而竟然松了一口气?
——不对!
咯吱,卢奇咬着牙,将枪口对准了这些有着让人恶心的笑容的满身是血的集团。
在这样的卢奇的身边,艾伊津古将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呼地吐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社长,现在的打抢姿势根本就不象是门外汉啊。你什么时候偷着练习的啊?”
听着悠闲地问着自己问题的艾伊津古,卢奇焦躁地回答道。
“是和狄斯学的!可恶……怎么回事啊那些家伙!如果打头的话……”
这双要开始扫射的手,突然被艾伊津古那双如同猛禽样的大手给抓住了。
“哼嗯,对了,社长。”
“!?”
“稍微玩些云霄飞车的游戏吧!”
“……什么。”
刹那,卢奇的身体飘悠悠地浮了起来,少年豪奢的身体就这样被艾伊津古给包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啊!”
“闭嘴!小心咬着舌头!”
说着,艾伊津古猛地,张大了嘴巴,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蹬着地面。
瞬间,卢奇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轮船本身在摇晃的错觉中。
冲击包裹着自己的身体,眼中的景色全部都歪斜着。
自己身体的体重消失了。
自己世界的重力消失了。
卢奇的身体看到了一些冲击和令人目眩的变化的景色。
而且,数秒钟之后,他眼中的景色才算稳定下来。
那是广袤的漆黑的夜色,和月亮,还有反射着轮船灯光的无垠的大海。
——哎?
少年在自己发出惨叫之前,注意到。
自己是怎样从那个通道里面移动到了哪里。
仅仅几秒钟,自己和艾伊津古从轮船里面跳了出来,来到了大海的正上方。
“咕嘎嘎嘎嘎嘎!很好玩吧,少年社长!”
被发自内心大笑着的艾伊津古用胳膊夹着——少年小声说了一句话。
“……开玩笑的吧?”
同时刻“出口”的厨房
虽说是一艘巨大的轮船,但是在大海上也只不过是一个封闭的世界。
在船舱到处发生的混乱,马上就在轮船上蔓延开来。
那是和大城市的一流餐馆相比都要宽敞好几倍的巨大厨房。
里面有几十个正在处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几头猪和牛的厨师们。
现在忙于准备今晚晚会的他们,现在也被在船舱到处发生的异常状况追赶着。
刚开始只不过是枪声——之后是混乱骚动——轮船摇晃着,很明显那是在加速。
厨师们有的人停下来手中的工作出外打探情况,也有一些人仍旧在准备着料理,但是——因为出外打探的厨师回来说:“外面正在枪战”,厨房里也终于开始有了骚动。
虽然他们试图和舰桥取得联系,但是无论是船舱内线还是无线电都打不通。
厨师们注意到整条船很明显地发生了“异常”,彼此商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办,可是——
“真碍事啊。”
在厨房的入口,很明显,出现了“异常”。
“冒昧说一句。船舱里面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啊所以……”
说着话,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厨房环境的,是一个有着浅黑肤色的,带着奇怪面具的男人。
服装也似乎是某个地方的民族服装,如果是在表演的舞台上倒还不错,但是出现在厨房里面就让人感觉格格不入,甚至感觉不舒服。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
说着,面具男人拿在手里的,是一把专门用来将天花板上悬挂的肉块连骨头一起劈断的厚厚的巨大的切肉刀。
面具男人拿着这把刀身有30厘米厚的道具,若无其事地向外面走去。
“等,等一下。”
厨师长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其他的厨师满眼“真是多管闲事!”的眼神瞅着自己的上司,纷纷蹲在厨房的阴影里面。
而听到喊声的面具男人站在当场,微微有些困惑地歪着脑袋——
“唔,冒昧说一句。虽说原本用于料理的东西是可以拿来防身,但是作为武器还是让人难以忍受,不过——毕竟是事态紧急嘛。习惯的道具还是顺手一些。”
从面具后面传出的声音,充满着沉重的威严,根本让人感觉不到他歪头时迷惑的感觉。
“冒昧说一句。如果到时候没有办法归还的话,我会赔偿的。所以,那个,啊啊,就让我用一下。”
看着说着自大的感谢走出去的面具男人,厨师长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着——在完全看不到对方身影之后,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要更换今晚的菜单了。就以蔬菜和鱼类为主菜吧。”
这句话——暗含着对之后发生在船舱里面惨剧残酷程度的推测。
“虽然只是可能,不过……总觉得一段时间内吃不下去肉菜的客人会变多啊。”
某半套房
“……总觉得,心中有种奇怪的不安……”
田九郎这样嘟囔着,已经是好几分钟前的事情了。
艾尔马早就关掉了游戏机的电源,田九郎也早就拔掉了电视机和DVD的电源来到了窗边,集中精力感受着外界的声音。
最初听到外面的枪声,是在希尔薇出去不久之后。
自己想着,希尔薇或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听到了枪声。
田九郎觉得当时自己应该再问清楚些的,自己内心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不用担心希尔薇。这个时不时传来的声音,应该是枪声。”
“是吧。那我去接一下她好了。虽然希尔薇即便身在枪林弹雨中依旧毫不在乎。”
“确实,希尔薇就算是没有不死之身,也不屑这种随便就会死掉的男人啊……”
“那么,我去找尼罗,田九郎你就去美容院去接希尔薇吧。”
看着非常干脆地说话的艾尔马,田九郎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
“偶尔也该让希尔薇看到你好的一面啊。”
“什么……!”
田九郎被艾尔马如此明白地调侃着,不由地感到一阵狼狈。
“好了好了。”
“艾尔马!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田九郎满脸通红地抗议着。
似乎为了打断这种声音——
原本应该关掉的电视机突然开动了,画面变成了一片蓝色。
同时,轮船广播业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
“初次见面,各位。我们是‘假面工匠’……这艘轮船现在已经被我们占领了。”
这个声音,在“出口”的船舱内的各个角落,从仓库到厕所,都一视同仁地传递着。
“现在,这艘轮船正在朝着‘入口’全速,或者说是横冲直撞的速度航行着。当然——目的是为了让出口和入口这两艘轮船能够连接在一起。”
在船舱里面奔跑的西丽丝也听到了。
这个声音并不是那些不知所谓的“假面工匠”的声音。
“……是那个家伙的声音……!”
是被称为“SAMPLE”的宗教集团的领导者,布拉伊德本人的声音。
“我想各位想必已经注意到了轮船里发生的突变……我们就散落在你们中间。或许你的邻座,就会突然带上面具,将枪口对着你们。因为我们要让这艘轮船和那艘‘入口’相撞,所以事到如今也不会在意一两条人命的啊。顺便说一句,船长已经去世了,所以请不要见怪。”
听着这淡淡的语调播放的广播,尼罗眯起了面具后面的眼睛。
这个拿着巨大切肉刀的面具怪人,呼地,吐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是假面工匠,啊……?”
然后,在自己的脑海中审视着自己的模样——
“冒昧说一句。或许,又可能我被当成他们其中的一员啊?”
抚摸着自己带着的这副面具,尼罗接着说道。
“那么,你们怎么想呢?”
尼罗——对着在自己眼
前翻滚的男人们问道。
他们,都穿着红黑制服,虽然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手枪,但是——
手脚的关节都被尼罗给扭断了,再也动不了了。
或许是之前有过枪战的缘故,在这间人烟稀少的购物超市里面,尼罗遭到了这个集团的突然袭击。
“即便如此,难道你们都是门外汉吗?根本都不需要我动刀啊。”
晃动着自己手中的切肉刀,尼罗无聊的嘟囔着。
但是——这些被扭断了关节的男人们,虽然翻滚挣扎着,但是依旧一个劲地笑着。
“……真是让人恶心的家伙。……啊啊,如果让艾尔马看到的话,反而会觉得高兴吧。”
想到同屋的那个笑容中毒者,尼罗苦笑着继续听着广播。
但是,接下来的瞬间——
当他看到在购物超市悬挂的导购电视中出现的画面时,尼罗的苦笑就完全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但是,我们绝对不是以杀人为乐的家伙。因为有着明确的目的才占领了这艘轮船。如果能够实现这个目的的话,我保证大家都可以安全地抵达陆地。”
与此同时——船舱内所有的显示器,通过紧急联络线路播出了一个画面。
在那些蓝色的背景下突然冒出来的异物,是几张远远地拍下来的照片。
“我们所要寻找的,就是这些有着人类外表的非人类。如果和‘入口’相撞的话,……按照现在的速度还有差不多15个小时吧?在此之前,如果大家能够帮助我们抓到他们的话——我们就保证船只的安全。”
投影出来的照片一共有四张。
一张是带着某个民族面具的男人。
一张是有着银色头发的美女。
一张是短发的东洋人。
还有最后一张,当然是那个有着无邪笑容的年轻男子。
某半套房
“艾尔马。”
看着电视里面出现的自己人的照片,田九郎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这个,应该就是修伊那个家伙搞的鬼吧?”
看着满脸严肃询问自己的田九郎,艾尔马也罕见地没有了笑容,满脸苦恼地回答着“嗯”,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开口说道。
“不对……如果要模棱两可地推测意见的话,是会被修伊笑话的,不过,我可以断言啊。总觉得,这个不像是修伊的作风。……虽然只是听到‘假面工匠’就很有可能是修伊……。不过还是不对啊。这个应该是——”
就在艾尔马要说出什么推测的时候,那个自称是“假面工匠”的男人的声音,再次通过轮船广播响了起来。
“我们都带着面具。请警惕你的邻座。请怀疑你的邻座。虽然现在的状况让人无法相信谁是自己的同盟,但是我们会提供路标。只有照片上的这四个人,对于你们来说是明确的‘猎物’,是可以区分的‘敌人’啊!”
“啊啊,……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只能窝在房间里面出不去了啊?”
艾尔马的脸上又恢复了自己特有的笑容,将身边的手机拿在手中。
“这样,将整船人团结在一起变成一个恐怖集团……是不是有些勉强啊?”
田九郎此时早就走到了房门前,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打探着门口的动静。
“我们走吧,艾尔马。首先我们先去接希尔薇。”
感觉包围田九郎的空气瞬间变得如同剃须刀一样的锋利。
艾尔马在这样的一种平常人会吓瘫掉的威压中,笑眯眯地走过来——和对方一起来到了走廊里。
“对了啊……我也有自己的目的了啊,田九郎。”
“……”
“不管怎样,要让这艘轮船上面的所有的人,都露出笑容。”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一句英雄的话语就可以解决了啊。
但是,当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田九郎终于又重新认识了这个叫做艾尔马•C•阿巴托斯的男人的疯狂。
“无论是被卷进来的乘客,还是那些自称‘假面工匠’的家伙们,如果可能的话,一视同仁。”
“……”
田九郎并没有对于艾尔马笑眯眯做出的宣言给与任何的回应,而是一边在通道上走着,一边就刚才自己在意的事情询问着。
“对了……我怎么好象觉得之前听说过这样一个‘假面工匠’的名字啊……”
“嗯?啊啊,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淡淡地语调回答着,艾尔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哎呀,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组织,不过……我和修伊,过去曾经是这个叫做‘假面工匠’的犯罪团伙中的一员啊。”
“什么……”
田九郎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在他身边奔跑着的艾尔马,将手放在自己的下颚,思考着。
“唔……这样说来,应该不能算是‘放弃’……应该是‘过去曾经’吧……”
“到现在,我应该还是‘假面工匠’中的成员吧?”
时间,回溯到数分钟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意识到自己正在高达数十米的半空中漂浮之后仅仅一秒钟。
卢奇终于惨叫了出来,原本握在手中的机关枪也从手心滑落了。
这个铁块飞快地掉落,几秒钟之后只在海面泛起了一个小小了浪花——当然,卢奇现在根本没有功夫和心情看这些。
感觉到重力正在按照一种奇妙的方式作用着——接着,卢奇发现自己正在空中滑行。
艾伊津古一只手夹着卢奇,飞快地跑着,将身旁的门窗揣碎,沿着船体的外侧沿着一条直线奔跑着——在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大海的地方,另外一只手里面握着的钢所则悬挂在窗边。
之后,就这样一直飞翔着。
单纯的结果。
将从仓库里面拿出来的钢索悬挂在船体外面的艾伊津古,将钢索拉地笔直,在欻体外侧一下接着一下地落脚。
将自己的身体像着一个方向弯曲着——利用这样的反作用力,一口气在船体一侧奔跑着。
一边调节着钢索的长度,一边如同爬墙的蜘蛛或者壁虎,艾伊津古无视重力的存在,移动着。
奔跑
奔跑
奔跑
奔跑
奔跑
看着这个以超出短跑者的速度在船体一侧奔跑的姿态,想必大多数人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忍者”这个单词吧。
被别人夹着的卢奇,根本没空了解自己的状况,只是一味地被强迫着体验风的感觉。
“……啊,差不多是这里了啊。”
听到艾伊津古的声音,卢奇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又看到了地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卢奇现在已经不能呼吸和喊叫了,只能是发出一些声音,确认着自己还活着的这件事情。
“这……这里是……”
“唔,没错!是我的房间!”
“!?”
抱着满脸惊愕的卢奇,艾伊津古嘎嘎嘎地笑着,推开了房间里面的一扇门。
“喂,喂,快放我下来!”
或许是终于可以冷静地观察自身的状况了吧,卢奇满脸通红地对着艾伊津古抗议着。
“嗯?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因为你太轻了,所以我也没有注意到还抱着你!嘎嘎。”
笑着,把卢奇放在了屋子里。
在卢奇的屋子里面摆放着“假面工匠”工作用的搬运箱,也表明这里就是艾伊津古的房间。
“……难以置信。”
“唔?哇哈哈,不行啊。不行的啊社长。虽然我很了解你不愿意相信这样艰巨的现实,不过刚才你不是刚刚为了达成目的下了决心的吗?现在有一幅和平的样子算是什么啊!”
看着笑呵呵满嘴说教的艾伊津古,卢奇抱着头大叫道。
“笨蛋!我是没有办法相信你竟然用了这么莫名其妙的方法回到自己的房间啊!”
“啊啊?说什么莫名其妙也太奇怪了吧。你又想被我打头了吗?我只不过是,在外面跑跑,跑回房间而已啊。”
“……对不起,算了。”
虽然抱着头,但是结果还是来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还算不错。
就在卢奇想要好好考虑一下今后的作战策略,坐在沙发上的瞬间——
电视的屏幕出现了蓝色画面,那个自称是“假面工匠”的男人的广播就开始了。
“……”
当听到广播一开始男人的自我介绍时,卢奇的内心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不会吧。
——确实根据状况,曾经允许他们占领这艘轮船,不过……
而且,这个声音,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应该是“假面工匠”以外的第三者。当意识到这一点,卢奇的内心空白就被绝望的色调给填满了。
——说谎。
——这个,这个家伙……是谁?
而且——当看到和自己准备的不同的
照片出现在电视上的时候,除了绝望,更加出现了思维的混乱。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狙击不死者……除了我们,还……
听完所有这些的卢奇的反应,只有沉默。
少年内心的时间似乎完全静止了——
这是,艾伊津古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是我啊。”
她毫不犹豫地就接起了电话,对着对方轻松地打着招呼。
对方似乎是“入口”的假面工匠,僵化的卢奇的身体,微微有了一些晃动。
“这是最重要的啊!哎呀,我们这边也快乐地不得了啊!”
“嗯,社长总算是比较精神!其他人都全军覆没了啊!”
“幸存下来的只有我和社长啊!怎么样,很是乐在其中吧?”
从电话里面传来了焦躁的声音。
“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啊。或许这是之前死去的狄斯来找大家的啊!咕啊哈哈哈!”
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通电话。
但是,看着在这样的状况下还能够笑出来的艾伊津古,卢奇感觉不到任何的奇异和焦躁。
——为什么啊。
——同伴死了还能那么高兴,原本我应该很鄙视她的啊。
自己感觉到吃惊的并非是艾伊津古宽松的心境,而是自己打心底发出的,可以说是非常悠闲的笑容,和虽然很吃惊,但是自然而然放下心来的事情——自己否定着这样的自己。
“好啦那么,再联络了啊。啊啊,计划又不是那么地疯狂啊。你那边也随机应变,加油啊。”
艾伊津古说着,挂断了电话,社长则站起来说道。
“……对面,怎么样了啊?”
“这个啊,似乎之前杀死了‘死’的家伙追过去了啊,听说似乎也在进行着非常有趣的枪战啊。”
“——……”
少年听到了更加混乱的事态,内心再次地崩溃了。
和当时听到狄斯死去的瞬间一样,与其说是被自己的计划,倒不如说是被自己相信的这个世界本身给背叛的感觉。
如果自己这边很顺利的话,应该还可以冷静地思考对策,但是——现在只能承受打击一个接一个地袭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似的,卢奇开口说道。
“会有那种愉快的枪战吗?……”
即便思考着事情,但是少年的内心似乎还在拼命找寻着某个可以躲藏的避难所。
“唔?嘎嘎!这也算是吧啊!享受人们备受困扰的枪战也算是邪门歪道做的事情啊。或者还是说,我们应该满心悲伤的打枪战,才是正统王道吗,或者说应该感觉不到任何感情如同机器一样来互相射击啊。”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卢奇小声说着话,在脑海里面整理着现在的状况——自言自语般的埋怨牢骚,从喉头泄露了出来。
“……‘假面工匠’……被玷污了。”
“唔?”
“被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给利用了,变成了纯粹的恐怖分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那些家伙刚才在广播中说的事情,原本不是我们也打算这么做的吗?实际上,‘入口’在我们的操控下,也是和现在的状况很相似啊?”
看着惊讶地笑着的艾伊津古,少年静静地摇着头。
“不一样啊,不一样。……坦白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有这种思想准备,而且‘假面工匠’原本就是一个杀人放火什么都干的出来的组织。”
“这样,不就没关系了嘛。”
“但是,坦白地说,必须通过我的手……如果不是我们自己的双手是不可以的啊!作为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的伎俩,被他们使用‘假面工匠’的名头,我是没有办法忍受的!”
“啊——,原来如此。啊啊,你这种心情,我并非不是不理解。”
虽然艾伊津古很难得地同意卢奇的看法点着头,但是卢奇依旧盯着她接着说道。
“理解?你说理解?你理解什么?对于只喜欢打打杀杀的你来说,这个已出生就被决定了命运了我和……被我继承的‘假面工匠’这种无形的思想,你会明白了什么?”
卢奇这样叫喊着,同时陷入了无法逃避的自我厌恶的情绪中。
他自己本人也很清楚。
真的想要否定“假面工匠”的就是他自己本人。
尽管如此,自己还是否定了现在真心帮助自己的,是自己心灵唯一栖身之所的艾伊津古。
——卑鄙……真的很卑鄙啊!我……我想要干什么啊。
接着,似乎可以看穿少年内心似的——
“唔。这么说来,社长。”
艾伊津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很认真地说着。
——不要说啊。我早就知道了啊。
“你,把‘假面工匠’当成了什么啊,你自己能够说明白吗?”
——早就知道了啊,早就知道了啊。即便是我,也什么都不明白。
——无论是‘假面工匠’对于我来说是什么,还是我想要对“假面工匠”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啊。
少年静自己泫然若泣的表情隐藏在喉头下面吞咽了下去,对着艾伊津古大声地训斥着“啰嗦。”
艾伊津古,又笑了起来。
脸上的笑容似乎宽恕着少年的一切,表面看起来是那种什么都没有考虑的,表里如一的笑容,艾伊津古就这么地笑着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哎呀唉呀……既然还没有明白,就不要这么急着否定自己啊?”
那是满身是泥回到家里面的孩子的笑容。
同时,也是虽然满脸的惊讶依旧让孩子进家门的母亲的笑容。
包含着这样同样性质的笑容,艾伊津古唰唰地落揉着卢奇的头发,说道。
“即便自己想不明白也要作事情啊?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先考虑一下吧!暂且,就这样地享受人生吧!咕啊哈哈!”
“……什么啊,你说的是。”
卢奇听不懂对方说的话,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实际上,并非是完全不了解她口中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某种力量——少年,将所有的牢骚全部都打消在自己心里面。
“……不好意思啊,艾伊津古。先让我考虑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摇晃着自己似乎塞满东西一样沉重的头,卢奇再次回顾着现实。
“如果我们也有……什么武器的话。”
少年想到了刚才用机关枪扫射红黑集团的事情,想在瞬间叹口气来着,但是——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眼神落在了艾伊津古房间里面的箱子上。
在那个打开盖子摆放着的箱子里面,装着一把超出一米的廓尔喀大刀,和一挺被改造的歪歪扭扭的迷你冲锋枪。
当然,无论是哪一个,自己都用不来。
卢奇眼神落在了箱子的角落中,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武器,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
“啊啊,我都忘了。”
艾伊津古怦地拍了一下手掌,伸出长长的胳膊拿起那个发光的东西。
“这个是……”
“这不是社长你爱用的吗?为了谨慎起见,我特意准备的。”
这么说着,递给少年的是——
一把收在装饰性剑鞘里面的三角锥剑。
接过这个东西——少年静静地再次确认的自己的存在。
将从祖先那里继承的剑从剑鞘里面抽出来——少年,再次下定了决心。
——是的……我,有可能会死。
——但是“假面工匠”绝对不可以灭亡。
——无论怎样的堕落,即便满身的污泥和鲜血……
——直到,向自己的祖先,也是祖先的仇恨……修伊•拉弗雷特报完仇。
少年静静地将剑放回剑鞘,在与刚才不一样的目光中,小声说道。
“走吧,艾伊津古。”
“连你在内,就算全部所有都成了弃子,我也要继续我的‘假面工匠’。”
“入口”某套房
——怎么办啊。
坐在柔软地难以置信的沙发里面,双手在“ザ・ギア”的面具前握在一起。
结果,决定穿着野兽演出服蒙混过关的他,虽然说着:“我是萨洛的替身演员。”,不过——
“替身演员中的替身演员,是什么意思啊?”
只有一秒钟,就露馅了。
但是,卡璐奈尔紧跟着说道:“这个孩子在我被那个面具人追赶的时候救了我啊!”,而且现在也没有工夫细细地追问事情的时候,
“先到我们的房间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最终,自己被带到了这间套房。
——可恶,我明明是为了向马尔提乔家族复仇才登上这艘轮船的啊。
——现在竟然被马尔提乔家族的人给藏了起来算是怎么一回事啊!无视房间的一角无所事事地站在那里的少年,菲洛和艾妮
丝,还有安杰罗就今后怎么办的事情商量着,而卡璐奈尔或许是过于疲倦吧,一进门就倒下来了,现在正躺在一张床上。
——啊啊,不过他们忘记详细询问我的事情,真是幸运啊。
“……那么……所以……啊,首先,我们要找到奇斯……”
听到这样的对话,突然想到所谓的奇斯就是那个菲洛的弟弟,自己突然就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实。
——这么说来,完全都给忘了啊……
——特鲁他们,应该平安无事吧?
船舱通道
“虽然有些绕远路,不过马上就到我的房间了啊。”
奇斯淡淡地语气说着,慎重地一步一步地前进着。
在他的身后,特鲁,特洛伊,亨普蒂之类的偷渡者一个接着一个地跟着。
“真是的,也不知道波比那个家伙怎么样了啊?”
“从过去他就一直厄运不断,应该还好吧。与此相比,倒不如担心这艘轮船能不能平安抵达吧。”
“呜呜,我的肚子好像饿了。”
身后跟着这样三个自说自话的少年,奇斯的神经一片清明。
虽然之前曾经想径直回到菲洛的房间,但是走廊里面有着拿枪的假面集团——而微微靠后的地方,则有着将逃生艇爆破掉的演员。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打算尽可能地找些人烟稀少的通道迂回地回到房间,但是在回去的路上似乎没有什么保障。
——可恶,难道自己那种讨厌的预感真要中标了吗。
奇斯咬着牙自言自语道。
——自己果然,和旅行犯克啊。
一边回忆着那些在埃特维纳•阿维斯号客轮和“飞翔的普西伏特”号发生的恐怖事件,奇斯静静地前进着,可是——
嘎哒,似乎什么东西错位的声音响了起来,从走廊上面的通气口中,飞身下来一个黑色的影子。
“……哎?”
“……”
在奇斯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黑色的影子。
一个穿着黑色战斗服的男人,从通气口中若无其事地跳了下来。
男人迅速地往奇斯的方向瞥了一眼,但是因为电子防风镜和面具的关系,看不出这个男人长得什么样子。
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穿着这样的衣服,毋庸置疑肯定是恐怖分子的同伙。
“……”
穿着战斗服的恐怖分子沉默着。这种“异常”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格格不入的感觉。
不久,毫不犹豫地就扣动了自己手中的巨型武器的扳机。
突嗒嗒嗒,干巴巴的破坏声在走廊里面回荡,奇斯他们身边的地板上布满了黑色的子弹。
“……”
“呀呀呀!”
偷渡者们惨叫着纷纷想要逃跑。
虽然奇斯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自己确信应该在此刻“应该刻意地演一下戏”,就学着其他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叫着,尾随着那些少年逃掉了。
——对方,似乎好像并不是一个连孩子都无情杀戮的家伙。
确认着这一点,奇斯笑着向着楼梯跑去。
——真太感谢这个可爱的家伙了啊。
——……即便如此,刚才的那个家伙……感觉比自己还要惊讶啊……
“入口”舰桥
“真是的,如果是普通的孩子出来的话,一定会很吃惊的啊。我明明都那么威胁了,可似乎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啊?”
对着无线通话机那头的“生”,其中的一个假面工匠焦躁地大喊着。
“吵死啦!我们这边干吗要关心这些!小孩子,随他们去啦!”
“怎么啦?我听说对面轮船上似乎有了些麻烦啊。”
“可恶……虽然我曾用轮船的GPS雷达来确认的……那艘‘出口’,正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着我们开过来……时速是多少公里来着……肯定轻而易举地超过了50啊……?”
焦躁地喊叫着的假面工匠,咯吱咬了一下牙齿,一边擦着冷汗,嘴角一边微微歪斜着微笑着。
“……可恶,难道,我们不是要撞对方,而是被对方给撞上吧。”
看着眼前的男人,被绑着的船长也满脸紧迫的表情出声问道。
“这艘轮船的引擎是特别制造的。如果不考虑乘客的舒服与否,作为客船,可是能够跑出世界上最快的速度啊。……虽然我不知道情况如何,如果想要避免撞船的话,最好现在你们赶快放弃劫持行动,向海洋警察自首联络啊。”
“……你说的是对的,所以我们才很为难啊。喂。”
也不清楚自己是很享受还是很焦躁——舰桥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换好战斗服的伊璐奈斯探出了头来。
“……”
脸上带着防风镜,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战斗服中,这个少女全身都散发着病态的气息。
如果是平常的话,肯定都是满口的厌恶,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大家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哎呀,伊璐奈斯,你总算是来了啊……”
“……我,做什么好呢?”
淡淡的语气。这是在平时的伊璐奈斯无法想象的值得称赞的态度,假面工匠们彼此看着对方——或许没有空来追究这个问题,只是简短地发出了命令。
“你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就是让一个受过训练的大猩猩跳华尔兹啊。”
对于他们来说是足够简短的调子,但是那个指令被淡淡地告知了。
“……想想办法对付那个枪手。不论生死,就算是把他杀了,挑衅也好欺骗也好,不管怎么样都好。如果对方是一个萝莉控那刚刚好。我们这边,无论如何都要干掉那个家伙啊。”
“是怎么一回事啊?”
伊璐奈斯对于事情一无所知,静静地歪着头——假面工匠们咬牙切齿地说着现在的情况。
“社长好像……生命处于危险中。”
“哎……卢奇诺吗?”
“我们这些公司职员的人生,应该都如同大头图钉一样吧。”
说着,突然,一个假面工匠的男人思考着——慢慢地扭头看向被绑着的船长。
“那么……如果不快些和社长会合的话,就不得了了啊……刚才,你好像说了一件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如果不考虑乘坐的舒适程度的话……可以更快些是吗?”
船舱通道
“……?”
菲洛为了寻找奇斯离开了屋子,感觉到全身不舒服,停下了脚步。
“怎么觉得,船体晃动地越来越厉害了啊……”
集中精神确认着,发现,船速确实比之前,要快上好多。——不过,似乎好像是慢慢地不断地加快着速度。
“……喂喂,什么事情到底怎么了。”
虽然自己感觉一抹不安,但是还是决定首先寻找奇斯——菲洛轻轻地握紧拳头,无言地在船舱里面奔跑着。
船舱仓库某所
这个少年,在这样的一次子弹横飞,救生艇被炸掉的绝望的航程中,依旧保持着冷静的表情。
萨洛・沃肯(シャロン・ウォーケン)
作为少年替身演员的他,心情平静——但是,也非常明白现在轮船是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
虽然将那些被谜样集团追赶的少年少女隐藏在仓库中固然不错,但是就在这之后,导演们就出现了,将这个穿着野兽演出服的少年和钻进了鲨鱼的少女一起带走了。
但是,如果随意地大吵大闹地在舞台上退场的话,他们就会马上被那些谜一般的集团给发现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还是稍后等表演结束之后,和库劳迪娅以及导演谈谈这件事情好了。
少年这样思考着,他偷偷地在阴暗处观察着事件的发展,但是——
突然的枪战。
爆发了。
有着各种各样的要因,事到如今,整艘船都变成了一个无法结束的事件的会场。
“……姐姐。”
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必要担心立即躲起来避难的姐姐的事情,谜样的少年和少女也被菲洛带走了,确认完毕。
萨洛暂时在这个场所里面隐藏了起来,打量着船舱里面的情形——
通过广播,自己也知道了救生艇被炸的事情,为了寻找自己的姐姐,萨洛悄悄地迈出了脚步。
在电影的摄影没有变化的时候,一步走错的话就会死在这个轮船的战场上。
如果是在一般的电影中,少年经常有思想准备要面对死亡,对于他来说——这一步,真的和平日的任何一次都没有差别。
船舱内电影院
就在刚好客人们退场的剧场内。
但是,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下一场要开演。
作为电影导演约翰・多罗库斯,环视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库劳迪娅,似乎很兴奋的样子摇晃着自己巨大的身躯。
“那么!就在这个场所里面避难吧,不过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啊!啊啊,无论如何摄影!摄
像机不要停啊,各位!也不要分散注意力!除了我和摄影师以外,没必要做什么,只需要考虑怎样拼尽力气地活着回来的事情!”
(哎?确定要我丢掉性命也要继续拍摄吗?)
摄影师认命般地摇着头,但是并没有把自己的抱怨说出来。摄影师都是坚信即便是声音也要收录进胶卷里面的家伙,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他和导演一样都是属于异常的人类。
“哼唔……虽然有些不谨慎,但是我没有办法抑制住和恐怖一起上涌的兴奋……。最理想的方式就是没有一个牺牲者,让这场劫持无疾而终。我们中的一部分人始终拿着摄像机……!这样的情节,怎么想啊库劳迪娅。”
突然被扭头问话的红发少女,吃惊的样子摇着头,叹着气——
“我觉得导演有些歪门邪道。竟然在这种场合下,竟然还只是考虑着电影。”
之后,少女挺起胸膛微笑着回答道。
“但是,这个想法我很喜欢!特别是那个没有任何牺牲者解决问题的方法!”
听着少女满脸完全不被状况左右的感染力强大的笑容,说的话,导演竖起自己的大拇指大叫道:“太棒了!”
——啊啊,已经是无可奈何了啊。
其他的工作人员们一起叹着气,决定无论怎样暂且思索着怎样能够活下去吧。
话虽这么说,那个武装集团的真实面目也好实力也好,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什么也做不了。想到这些,他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哐啷,门被打开了,电影院里面出现了好几个人影。
“对不起,我们也是要来这里避难的……啊。”
站在人影最前面的少年,环视着电影院里面的人们,注意到里面有一个带着摄像机的男人,身体不由地僵住了。
“对,对不起——”
在这个好像惧怕什么似的,想要返回去的少年的后脑勺传来了——
“想要逃跑可不行啊!”
红发少女的猛地冲了下来,发动了必杀助跑近身手刀技。
“嘎啊。”
骑在摔倒的奇斯的身上,好莱坞明星少女夸张的胜利地大笑着,说道。
“真是!为什么看到人家的脸就要逃跑啊!像你这样经验丰富的孩子能够来这里真的是太好了啊!那么啊,小奇斯……”
看着眼前这个绝望的少年,红发少女爽朗地笑着说道。
“一起来想一想这个支配轮船的方法啊!”
数小时后“出口”船舱内舰桥
“奇怪啊。”
负责舰桥的猩猩男和副船长们,看着雷达照射出来的船的位置,发生了某些变化。
这个轮船前进的位置,在加速的状态下,仍旧按照他们的预定路线前进着。
但是——另一方面,“入口”的位置,则显示在比预定要近得多的位置上。
“这个难道说……对面也在加速吗?”
如果按照这个样子前进的话,不要说是明天傍晚了,在上午就会冲撞在一起啊。
注意到这一点的猩猩男,利用无线电联络着自己在通信室的女同伴。
“是我……。有可能比预定要更早撞在一起了。对面的轮船,有可能早6个小时相遇啊。这样的话……”
微微皱着眉,男人淡淡地说着指令。
“……医疗器具,最好还是多带点的好啊。”
在男人的视线前面——是反映出船舱情形的监视器。
“总觉得,怪物并不是只有我们这些人啊。”
“出口”的最下层货物仓库
卢奇和艾伊津古来到了堆积着大量和事件无关的货物的仓库库房。
卢奇一边将身子藏在仓库的阴影里面,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状况,艾伊津古则是安静地侧耳倾听着船舱中回荡的声音,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虽然有了一段时间的沉默,艾伊津古突然睁大了眼睛,非常高兴得样子嘴角上扬着。
“这个这个是……”
“怎么啦?艾伊津古。”
“因为感觉到听到一些声音,在这个船舱里面,似乎还有其他人和那些家伙互相斗法。”
非常幸福的笑容。
“……原来如此。听到刚才的广播,珍惜自己的生命来狙击我们的普通乘客……好像也不是啊。那种红黑制服应该也不是今年的流行吧。”
看到变态集团的笑容不由地就会想起艾尔马的笑脸——尼罗在假面后面皱着眉头,在心中不屑地吐着吐沫。
“……冒昧说一句。我对于你们的笑脸感到呕吐。这是不能否认的啊。”
等不到尼罗说完话,子弹的弹雨瞬间就笼罩了尼罗全身。
尼罗如同在子弹波浪中冲浪一样,流畅的动作向着旁边滑动着。
“虽然不能否定……但是冒昧说一句!我要吐了啊!”
而且,尼罗投身于子弹的漩涡中。
跳进了集团的中心——丝毫无视于会贯穿肉体的子弹,趁势把身体猛地插了进去。
当然,是拿着那把巨大的切肉刀——
同时刻船内购物超市喷泉前
“和之前还是有些不同的面部表情……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要狙击敝人啊。”
在被包围的状况下,田九郎静静地说着话。
和尼罗外放的需要压抑的威压感不同,田九郎的冷静就如同从地底上涌的静静的压力。
仿佛是地震前兆一样,面对着田九郎冷静的询问——集团只是,一直沉默着。
在距离不是很远的电影馆的角落,早就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是尼罗吗?
虽然田九郎和艾尔马一起寻找着希尔薇,但是在其中却受到了来自红黑集团的袭击,结果变成了两个人被强行分开。
只不过——现在包围田九郎是那些没有穿红黑制服的普通乘客们。
作为证据之一,和红黑集团不同,他们的脸上都一样的有着胆怯和焦躁还有绝望的神情。
不久,不知是谁,在这堆集团里面,有些人对着田九郎喊了起来。
“啰,啰嗦,我们就是因为和你们同乘一条船,才会这么倒霉的啊!”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喂,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地被捕啊。”
“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们是些什么人,但是如果你们能够老老实实地被捕的话,整条船就得救了啊。”
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都是为自己辩解的台词。
对于他们来说,田九郎只不过是谜一般的通缉犯。虽然被广播说成是非人类,但是几乎没有人相信。
“……难道你们真的相信那些劫持犯会遵守他们的承诺吗?”
“呜……”
但是,眼前的乘客们化身为暴徒没有袭击田九郎,是因为田九郎他所释放的威压将周围人的感情恐怖至极地给压抑住了。
“……哼嗯,我也很明白你们为了自己以及家人的安全拼命努力。如果这是我一个人的旅行的话,我或许还有可能好不抵抗地束手就擒,不过……”
一边认真地思考着某些事情,一边向后后退一步对着这些包围自己的普通乘客说道。
“但是,现在,如果我现在被你们给抓获的话,也会变成你们的为难的事情啊。”
“什,什么?”
就在乘客们彼此互看的时候——田九郎,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电影馆角落的枪声停止了,静静地呼了一口气。
“如果要抓敝人的话——应该没有可以阻止同伴的人吧。”
在田九郎的视线前端,出现了一个人影。
混杂着红黑白的德身影,一瞬间,让人想到了那个劫持集团。
但是,实际上就是在原本色调的布料上,沾满了好几层血迹的结果。
那是一个带着假面,浑身是血的男人。
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切肉刀。
乘客们看到这个骚动了起来——惨叫着争先恐后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尼罗……”
“冒昧说一句。我不会对普通乘客出手的。我这种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啊。”
“可是。”
“……有些,让人焦急啊。”
尼罗用力地甩动着切肉刀,血珠纷纷散落在了甲板上,然后对着田九郎问道。
“他们的那种表情……你应该也有留意到吧田九郎。”
“……啊啊。”
“消除痛苦也好,那种从心底发出的幸福的……即便如此依旧保持着理性的表情也好——和300年前在那座城市,流行的药剂几乎一模一样啊。”
到底怎么来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呢——田九郎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炼金术士的名字。
“可是,贝格他是。”
“我早就知道了。……正确地说来,那是作为失败品,随便发放给那个城市的居民的复制劣品啊。即便如此——难道这只是一种偶然吗?难道这就是修伊的圈套?”
“唉呀,修伊也对这种药物……唔?”
田九郎定睛一看,发现一个身影迈着缓缓地脚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