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风见荒野的平原区域后,蜥蜴人们终于不再追击,几乎花掉了半天的时间才彻底摆脱了蜥蜴人的威胁。
在西边和西南方向可以零星地看到细长巨人的身影。使节团一行人现在似乎被一群又像猫又像狗、被称作胡狼ジャッカイル的野兽跟踪着。
胡狼看起来比狼狗波奇要小得多,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它们是腿短、身体长。虽然身高不高,但据说也有一些个体,不包含尾巴体长甚至能达到一米五。毛呈褐色,全身散布着一些黑色斑点。脸部接近黑色、难以辨别五官,因此给人一种可怕的印象。
伊兹库希玛说他还不是很了解胡狼的生态,但可以肯定它们是食肉动物。一般是以十几头到三十几头左右成群活动,或许已经盯上了使节团一行人,把他们当作猎物在追踪。
「我还没有见过它们追捕猎物的场面,但是——」
伊兹库希玛说在食草动物群被别的肉食动物袭击的时候,胡狼有时也会跟着加入进去、有时会直接抢别的肉食动物捕捉到的猎物。
听到伊兹库希玛这么说后,库萨克似乎不感兴趣。蓝德似乎在说着什么超卑鄙、垃圾、最烂之类的话,似乎在骂胡狼。但对胡狼来说,它们并不是为了名誉而战斗,而是为了进食生存、为了繁衍才这样做。尽可能地减少牺牲、提高捕猎的成功率。为此,它们善于利用其他生物、巧妙地获取食物,倒不如说应该佩服它们的狩猎方式。
不过,如果使节团一行人被胡狼盯上了的话,那现在就不是能悠闲感慨的时候了。
虽然还没有出现别的猛兽,但不把胡狼放在眼里也是很危险的。说不定胡狼群会自己发起袭击也说不定。
太阳落山、周围完全变暗后,它们似乎还在附近。周围会不时传来有东西在来回走动的声音,还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叫声。
哈尔希洛他们采取最大限度的警戒,轮流睡觉。没有办法很好地入睡,基本就只是躺下来休息的程度。
当天亮的时候,哈尔希洛看到周围的情况后鄂然失色。在距离使节团一行人只有二十米左右的地方,那群胡狼也在那里休息着。
「干脆把它们都干掉怎么样?」
蓝德的提议让人不禁也想跟着赞同。
「把它们干掉吧?」
库萨克也跟着附和。
「如果一起上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感觉不会输给它们啊。只要干掉几头,其他的就会逃走了不是吗?」
「不行呐」
梦儿皱着眉摇了摇头。
「肯——定不行的呐。那些孩子呐,体力很厉害的嗫。如果向它们攻击呐,它们只会散开,不会跑很远的,之后还是会在附近虎视眈眈的呐」
「它们会瞄准幼小的个体下手……」
伊兹库希玛看了一眼胡狼群,然后低声地说了出来。
「就连刚断奶的婴儿都不放过,想要干掉胡狼很难。除非完全没有别的办法,否则还是别跟它们战斗为好」
不管怎样,迟早都会走出风见荒野,进入灰色沼泽,到那时它们应该就会放弃了,梦儿和伊兹库希玛都是这么判断的。再过两天,快一点的话一天半左右,就能到达灰色沼泽。
「那我们就快点出发吧」
比基•桑兹果断下令,众人赶紧开始出发。当天下午天气开始变得奇怪了,原本晴朗的天空看着看着就转阴,风也开始变强。
哈尔希洛问向梦儿。
「这个,该不会是万雷风吧……?」
骑在马上的梦儿露出了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又变成有点发愁的表情。
「奴呣……」
「应该不会的」
伊兹库希玛停下来脚步,在旁边的波奇一直盯着后面的胡狼群。
有点奇怪。
但要说哪里奇怪,哈尔希洛也不知道,但心里就是很不安。
「怎么了?」
比基•桑兹还骑在马上,问向了伊兹库希玛。就在这时。
胡狼群发出了像是「哇呜——」的长长的叫声。胡狼群中的某一只开始这样吼后,其他的胡狼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怎么了?」
侦察兵尼尔拉住马的缰绳,马把头晃来晃去的。不仅如此,还开始胡乱地蹦跳闹腾起来。
比基•桑兹、梦儿、瑟多拉的马也开始这样躁动起来。
「嗯!?冷静一点,亨多利斯三世……!没事、没事的!」
比基•桑兹露出笑脸跟马说话,想让马冷静下来。在马躁动不安的时候笑着去安慰好像好一点。如果马躁动不安的话骑马的人的情绪也会受到影响,笑着去安慰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个!该死的!笨马!」
尼尔对马大吼后马反而更加躁动不安了,梦儿和瑟多拉也在尽力控制自己的马。
亨多利斯三世这个名字是比基•桑兹不知什么时候给马起的。这个名字有点长了,还不好记住,不过哈尔希洛也不好随便评价出来。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库萨克慌慌张张地东张西望,蓝德踹了一下他的屁股。
「好吵啊你!」
「疼!但是,你看!」
「哈尔!」
梅丽指向了西北方向,哈尔希洛根本没注意到那边的情况。伊兹库希玛也看了过去。西北方向那边的草原、灌木丛、地平线那边似乎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不。
哈尔希洛抬起了头。
天空。
阴沉的天空中,有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
可以肯定有什么东西在飞着。是鸟吗?如果是鸟的话,那还真大啊。难道是飞龙吗,不过飞龙应该是栖息在离这里很远的北边的格亚伦山脉才对。
「真不走运啊」
伊兹库希玛叹了一口气。
「曼格拉夫マンゴラフ出现了」
蓝德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哈!?曼多拉贡!?那是什么!?」
「是曼格拉夫」
梅丽订正了。她的脸色似乎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哈尔希洛有一瞬间感觉到了,可能是错觉吧。
「快下马!」
伊兹库希玛喊了出来。
「把所有的行李都放下了,快点!」
「怎么回事?」
比基•桑兹赶紧问到。
「马儿呐!」
梦儿一边把行李从马背上扔下,一边回答。
「就是曼格拉夫最喜欢的食物呐!」
「什、——什么!?」
比基•桑兹愣了。
「别、别开玩笑了……!」
侦察兵尼尔从马上跳了下来,或者说是掉了下来。
瑟多拉已经没有办法控制马了。
「呜……!」
「瑟多拉……!」
库萨克赶紧过去,抱住了瑟多拉骑的马的身体。
「——哦、好厉害的力气!快,趁现在!」
瑟多拉在库萨克的帮助下,把马身上的行李都扔下来后,自己也从马上下来。
「可以了,快放开!」
梦儿也从马上跳了下来,拍了一下马的屁股让它跑走。
「嗯喵!快跑……!」
曼格拉夫在不断接近,不知道距离有多远。可能有两三百米。好像飞得不是很快,飞行方式看起来有点奇怪,像是强行飞起来一样。有翅膀,似乎也有四肢,外表看起来像是把羽毛贴在身上似的猛兽。
「嘶……!」
比基•桑兹还骑在马上,还在想办法鼓励着惊吓的亨多利斯三世。
「没事的!亨多利斯三世,我也在的!没事的,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的!没事的!没事的……!」
尼尔、梦儿、瑟多拉的马已经跑走了。
「喂,比基!」
尼尔从地上起来后赶紧喊向比基•桑兹。
「很危险,马什么的……!」
突然,接近过来的曼格拉夫朝着一匹马急剧下降。那是尼尔骑的马。
咚——的一声,传来了落地的声音。
下个瞬间,马就飞到了空中。
曼格拉夫落地后直接袭向马匹,咬住了马的头连着脖子,一口气将马的身体甩起。马的身体就这样被甩到空中,而且,只有身体,没有头。
「啊啊啊啊啊啊……!」
比基•桑兹像是自己被曼格拉夫咬了一样发出了悲鸣。
「阿尔钱努斯!阿尔钱努斯……!」
阿尔钱努斯是比基•桑兹给尼尔的马起的名字。比基•桑兹好像给每匹马都起了名字,而且还不会起相似的名字。在这种又奇怪又长的名字的基础上,还会加上二世、三世这样的后缀。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吞下阿尔钱努斯的头后,曼格拉夫又飞速地奔向其他马匹。这次是瑟多拉的马。曼格拉夫用前肢扑到抓住马匹,一口咬下马的头部直到
颈部。
本土的马并不是很大,但也有肩膀那么高,一米三到一米四左右。本来马的身形就不小。但是,和曼格拉夫比起来,就像大人和小孩一样,不,曼格拉夫是大人,马就像婴儿那样。
「啊啊,连特里斯塔耳戈斯也……!」
比基•桑兹发出了充满悲愤的怒吼。特里斯塔耳戈斯是瑟多拉骑的马的名字。
哈尔希洛瞥了一眼开始聚集在死去的阿尔钱努斯周围的胡狼。该说它们精明还是顽强呢。
曼格拉夫明明很大,但动作却很敏捷。在特里斯塔耳戈斯之后,曼格拉夫开始朝梦儿的马袭去。长着翅膀的巨大猛兽正在跑着,不,跳着,一边拍动翅膀,一边跳跑低空滑翔。
曼格拉夫就这么冲向梦儿的马,碾压了过去,将马带在脚下冲了数十米才停了下来,哈尔希洛这时才终于能够仔细地看到了曼格拉夫的脸。那是一张沾满了鲜血的脸。
人类——就算这么说也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人类,男人、女人、老人还是说年轻人,无法形容。总之曼格拉夫的和人类的容貌有点像,像是在咧着嘴巴嘻嘻地笑着的脸。
「比基•桑兹,快点离开马……!」
伊兹库希玛大声地喊了出来。
「亨多利斯三世……!」
比基•桑兹仍然没有从马上下来。用双脚用力地夹住暴跳如雷的亨多利斯三世的腹部,扭动着身体,很明显比基•桑兹想让他的马跑起来。现在从马上下来意味着什么,伊兹库希玛当然知道,因此才会要求从马上下来。伊兹库希玛也不想牺牲马匹,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不管怎样,马似乎都不会平安无事。
比基•桑兹还在命令着马跑起来。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在命令,比基•桑兹还在对着亨多利斯三世说什么,自己也会一起、没事的、你不是一个人、一起逃走吧之类的。比基•桑兹还在尽全力地安抚自己的爱马。
哈尔希洛对马也不是很了解,看不出亨多利斯三世有没有听懂。但是,亨多利斯三世开始跑起来了,当然,比基•桑兹还骑在它的背上。人马一体,漂亮的起跑。刚开始跑起来,亨多利斯三世就一直低着头,马鞍上的比基•桑兹也抬起屁股离开马鞍,然后保持着很低的身体姿势向前倾,跟着马一起以惊人的气势冲出。
去吧,哈尔希洛在心里这么想着。
快跑吧。不由得这么希望。
比基•桑兹,亨多利斯三世,要逃走啊。
奇迹啊,发生吧。
不仅是哈尔希洛,蓝德和库萨克、梦儿也几乎同时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明明知道的,奇迹是不会那么容易发生的,因此才会称之为奇迹。
尽管如此,曼格拉夫也没有手下留情。那家伙并没有直接飞扑过去,而是从后面追了上去,在追上后在旁边并排跑着,然后,一下子咬下了亨多利斯三世的头。
「亨——……!」
就在比基•桑兹的眼前,爱马的头被一下子吃掉了。那份冲击,那份悲伤,是何等的痛苦。对马说不上喜欢的哈尔希洛,怎么也无法想象。
头被咬掉后的亨多利斯三世,还有背上的比基•桑兹,一起滚落在地面。
「那个笨蛋……!」
尼尔的声音几乎都变了。
曼格拉夫杀死了四匹马,亨多利斯三世是最后一匹。因此,该说是终于准备好了,还是怎么的。之前都是对死去的马的尸体视而不见,而这次却对亨多利斯三世的身体啃食起来。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音来看,好像是把骨头连着肉一起吃着。
「——呃啊……!住、住手……!呃啊啊……!」
「被、被吃了,连大叔也……」
不用蓝德说出来,哈尔希洛也能明白。虽然知道他现在还活着,但从那边传过来的声音看已经……。亨多利斯三世被咬掉头之后应该立刻就死了,比基•桑兹跟着马的身体一起滚倒到地上。
「去、救——」
库萨克看向哈尔希洛。
「得赶紧……?」
「已经不行了,都那样了……」
尼尔的声音很消沉,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气。
不知道说什么了。视线游离的时候,哈尔希洛注意到了胡狼群开始移动了。刚才还在第一只马阿尔钱努斯的尸体旁边啃食,现在已经开始往第二只马特里斯塔耳戈斯那里移动了。
「伊兹库希玛,梦儿……!」
被叫到的时候,那两个人竟然一瞬间就理解了哈尔希洛的意图。
像亲子一样的师徒,默契地同时将箭搭在弓上。
放箭。
两人往特里斯塔耳戈斯那里放箭。箭射中了正在啃食特里斯塔耳戈斯的胡狼群中的一只。一瞬间,胡狼群像苍蝇一样四处逃串。但是,胡狼群似乎只是惊讶竟然会有箭朝它们射过来,只从尸体旁边散开,并没有离尸体太远,一下子又聚集在离尸体不远的地方虎视眈眈。有一些胡狼一直盯着伊兹库希玛和梦儿,其他的则是盯着马的尸体。
胡狼群的举动被曼格拉夫注意到了,在曼格拉夫看来,它的猎物被抢走了。
「哦吧过嘎啊啊啊啊啊啊啊过哦哦哦哦哦……!」
曼格拉夫发出了巨大的怒吼声,与人类的声音有些相似。就像一个大叔勃然大怒,叫嚷着莫名其妙的的声音,有那种感觉。
胡狼群吓了一跳,在它们胆怯的瞬间,曼格拉夫一下子冲向了特里斯塔耳戈斯的尸骸。
「趁现在……!」
哈尔希洛一边说着一边动身。尼尔和梅丽也跟了上来。库萨克也想跟上来,但被瑟多拉阻止了。
「你来这边!」
蓝德和梦儿、伊兹库希玛开始收拾起掉在地上的行李,做好撤退的准备。
哈尔希洛和尼尔、梅丽一起朝着亨多利斯三世那边赶去。亨多利斯三世的身体惨遭蚕食,面目全非,难以分辨。很遗憾,比基•桑兹也是一样的。好不容易通过上半身才辨别出比基•桑兹的身体,而他的下半身已经和爱马的血肉骨头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即便如此梅丽还是凑了上去,不顾自己会沾上血肉,用手摸了摸比基•桑兹的脖子。然后看向了哈尔希洛,摇了摇头。
尼尔推开了梅丽,把手伸向比基•桑兹的怀里摸索,最后取出一个方形皮革信封包着的书函。上面已经沾满了血,但好像没有破损。
「这样就行了——」
远处曼格拉夫将马的尸体往高处一甩,在落下来的时候用嘴一下子咬住。被曼格拉夫驱散的胡狼还在周围胡乱地逃窜着,似乎还对马的尸骸有所留恋,不愿离去。
伊兹库希玛他们和波奇已经先行往东北方向移动了。
「你这个糊涂的傻子,尽情地在那个世界和马开心去吧!」
尼尔往旁边吐了口痰,然后跑走了。
「我们也走吧!」
哈尔希洛看向梅丽,梅丽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