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尼亚的舰队在发起总攻之前派出了使者。
我们对贵国没有任何直接的怨恨,但是基于朋友的敌人便是敌人这个道理,我们要发起攻击。
而且使者热情的劝说道,我国舰队的战斗力是贵国的数倍,抵抗是毫无意义的。为了保护市民们的安全,为了不伤害寇拉尔这个美丽的都市,为了彰显国王的威严和英明,建议你们尽早投降。
国王冷冷的赶走使者之后,亲自乘上军舰,迎击斯克尼亚舰队。
原本塞尔吉乌斯就是熟练的专家,基本上没有国王出场的机会。不过旗舰上飘扬的王旗,让军队的斗志无比高昂。
斯克尼亚舰队没有等使者回话,他们在数量上压倒性的超越了德尔菲尼亚,但是寇拉尔是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攻陷的。
而且,斯克尼亚也不得不面对预料之外的援军。
卡洛斯并没有全方面的信任渥尔。基尔坦萨斯内部有不愿与德尔菲尼亚结盟的意见。
但是,赖特岛被袭击一事激怒了他们。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赶走眼前的敌人。
“完全如了伊文那个家伙的愿,有点让人火大,不过这里是我们的海洋,是我们的地盘!怎么能让北边来的外人乱来!!”
卡洛斯的咆哮也是岛上全部男人们的想法。斯克尼亚舰队开始攻击特雷尼亚湾之后的几个小时之后,基尔坦萨斯的快速艇便同时出现,从侧方向发起了攻击。
斯克尼亚的战舰又大又壮观,搭载了无数的投石装置,但是不太擅长转小弯。
基尔坦萨斯从侧方向接连射出火箭,虽然都漂亮的命中了,但是难以燃起大火。
船员们拼命灭着火,在燃烧起来之前便把火扑灭了。而且作为回应,岩石大山落了下来。
不过基尔坦萨斯的男人们巧妙的操纵着船只,跟德尔菲尼亚联合战斗。
到了晚上战斗中断之后,斯克尼亚舰队回到特雷尼亚湾外面,基尔坦萨斯的船队则被迎进湾内,落下船锚。
那之后,主要人物登陆跟国王打招呼,在场的连斯这样说道。
“幸亏在赖特岛的那些家伙没有行动。今天来的似乎是斯克尼亚的正规海军,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完全没法比。”
他轻声嘟囔道。
国王不由得探出身子。
“战斗起来感觉如此不同吗?”
“不只是不同,是非常不同。如果袭击赖特岛的是今天那群家伙的话,是那么大的船体,那么缓慢的家伙的话……赖特岛是不会被夺走的。”
塞尔吉乌斯和卡洛斯对于连斯的话都没有太放在心上。虽然不知道敌人有多强大,但是只要他们乖乖呆着,那反而正合我心。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只有一个人,只有国王觉得不太安稳。
虽然呆在赖特岛的那些男人们这次没有行动,是好事。
按现在的状况看,舰队战势均力敌。但是,他们不只出现在东海岸。现在他们的同胞应该已经接连出现在死之海了。
国王有种不详的预感。
国王的这种担心不幸的命中了。塔乌现在陷入了苦战之中。
最初跟他们展开战斗的是塔乌北面,卡吉克的头目斯雷。
仿佛高耸入云的男人们乘坐着细长的船,接连从死之海逆流而上来到杜比亚河。跟去年秋天一样。
不一样的是他们的数量。
河面全都被撑着帆的船填满了,船只的队列一直延续到远方。一眼看去大概有五六十艘。是总人数超过两千人的大部队。
自称是船队代表的人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们要做出通往泰巴河的路。请帮忙”
这是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四十五岁左右,不过有着不逊于年轻人的强壮肌肉,以及锐利的眼神。他的态度非常冷静,但是却给人很大的压力。
斯雷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个对手反问道。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对方没有回答。他用眼神在诉说,这种事情不用说你应该也知道。
斯雷再次问道。
“你们这么多人去泰巴河,要做什么?”
“打倒德尔菲尼亚这个国家的王。”
“为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他半睁着像冰块一样的蓝色眼睛,一直保持着沉默。
斯雷并不是个有耐心的男人,不过因为吉尔再三嘱咐过他,所以他还是等了一会,等待对方的回答。
可是,对方始终没有开口。
“你们如果这么想过去的话,就用自己的本事过去吧。”
斯雷等得不耐烦了,狠狠说道,男人立刻转过了身。
“等等。我是塔乌北面,卡吉克村的头目斯雷。你是?”
男人回过头。
“伊戈尔。”
“仅此而已?地点部族什么的呢?”
没有回答。
“还有一点,让我弄明白。你是这群涌过来的家伙的头目吗?还是说只是替人办事的?”
“我是首长。这边的。”
也就是说,其他方面还有别的司令官。
就这样谈话破裂了。
这个会谈选择了在伊戈尔等人逆流而上的杜比亚河以及卡吉克村的中间地带进行,但是还没等斯雷回到村子,便响起了可怕的战斗呐喊声。
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所有的鸟都飞了起来,野兽们惊慌失措的奔逃着,整座山似乎都在摇晃,接着,下了船的男人们一起冲了过来。
斯雷也知道会发展成这样。虽然那战斗呐喊声让他吓了一跳,但他丝毫没有惊慌,立刻带领卡吉克的男人们迎战。
塔乌的射箭技术是公认的。而且对方是徒步冲过来的。利箭接连射出。
但是敌方的突击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就算中了箭,就算同伴在自己眼前倒下,他们也丝毫不会胆怯。
从正面像海啸一般冲了过来。
卡吉克的男人们拼死迎战。不只是射箭,他们也开始了突击,但是立刻被这些异国男人组成的波涛吞没,被压垮。
斯雷面对这片光景哑口无言,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可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就算想要重整态势,可敌方的力量太过悬殊。完全没有这个机会。
他们慌忙撤退。
为了这个时刻卡吉克已经有所准备。
整个村子都被石头和木头的防御壁包裹起来,还设置了瞭望台。
斯雷狼狈不堪的逃回了村子,紧紧关上大门,想要顶过敌人的攻击,但是敌人的势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对方完全不将尖端锋利的原木组成的围墙当回事,也丝毫不惧怕从上面射下来的箭雨,一个接一个的抓住围墙,想要爬上来。
而这气势的差距,让卡吉克男人们拼死的防御也化为了徒劳。最终还是让敌人入侵了。
剩下便是收拾残局了。
防御壁上有数个出口,所以在村子被完全包围之前,斯雷下令让女人小孩逃跑,确认村里的人全都避难之后,自己也丢下村子逃走了。
在不足半天的战斗中,卡吉克惨败,村子被敌人夺走了。
卡吉克的人们跑到了距离最近的兹路村,但是斯雷受到的打击很大。
塔乌的山贼比任何人都对自己的本领有自信,居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无法守住自己的村子,不得不逃跑。
察觉到事态之后,努依、杜嘉以及罗姆的人们都赶了过来,他们也无言以对。
斯雷脸色苍白的说道。
“这是群可怕的家伙。他们太不寻常了。”
斯雷看到了赖特岛的连斯看到的景象。高耸入云的巨汉们宛若疾风一般在大地上奔跑,一把能打倒三个人,而且仍能快速前进。
头目们派人探查卡吉克的情况,发现他们已经开始砍树,制造能让船通过的道路了。
而且,大量人员离开大部队进入山中,开始大举狩猎。
大概是上次侦察的时候,他们大概发现这里的猎物非常丰富,决定在这里筹措大部分的粮食吧。
卡吉克的耻辱就是塔乌的耻辱。头目们立刻决定迎战。西边的杜嘉的科尼森、阿桑的比思切斯、东边阿迪鲁弗的帕嘉,这些头目在野蛮的塔乌之中也属于胆大勇猛的,特别是在战斗中能发挥惊人的力量。
他们率领的男人们也是如此。血腥味以及以命相搏,对于他们来说都不可怕。反而是他们喜欢的。
这个时候,吉尔和伊文还没有回来。
以智慧见长的努依的戈多和索别林的玛卡斯主张,等两人回来后再开始反击,但是愈是拖延一日,便愈是难以洗刷污名。
比思切斯和帕嘉都主张应该速攻,科尼森也默默的同意了他们的意见。
斯雷也率领着剩下的男人们,三个村子组成总兵力达到七千的大部队,开始了夺回卡吉克的突击。
但是,伊戈尔率领的男人们强大的让人震惊。
大概也是因为得到了卡吉克这个要塞吧,即便塔乌屈指可数的头目们像大火般猛烈的进攻,对方也像磐石一
般纹丝不动。他叉腿站在防御壁上,挡开飞过来的利箭,像赶虫子一样若无其事的打落拼命想要翻过防御壁的男人们。这番举动简直可以说是旁若无人。
而且,潜伏在山中的伏兵,发出了那让人血液冻结的呐喊声,从背后一起从冲了过来。
事已至此,哪方占据优势非常明显。
塔乌的男人们勇敢的战斗着,但是乘坐细长船只前来的男人们的勇猛,简直不像是人类。
他们就像是饥饿的渴求猎物、咬牙切齿的狼群。而且,不管怎么杀戮都不觉得满足,是有着人类外表的野兽。
阿迪鲁弗的帕嘉是加入这场进攻的头目中最年长的,也很擅长战斗。
他意识到,如果战争拖延下去,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情。所以暂时让部队聚拢起来撤退了。
幸亏对方没有追击,他们成功返回了兹路。但是,很多人都受了伤,还有出现了不少死者。
因此,等到吉尔和伊文返回塔乌的时候,卡吉克已经陷落,而兹路主要的头目们都聚集在一起,对于接二连三的失态咬牙切齿。
听说是跟敌人正面对抗的,伊文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挠了挠鼻子。
吉尔也是同样。他轻轻叹了口气。
“跟国王大人成了同伴之后,我们也沾染上正规军队的习惯了吗?塔乌的自由民居然跟敌人正面交锋,真是不像我们的所作所为啊。”
斯雷强烈的反驳道。
“村子被夺走,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
“当然了。村子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来。但是,做法不太好。你听我说,先决定方针吧。”
等到主要人员都聚集到兹路的集会场之后,吉尔提议使用少量兵力进行游击战。
敌人在伐树制造道路,他们想要拖着船去泰巴河,进军的速度应该很慢。
“然后我们从左右夹击。我们占据地利。尽量消除自己的气息接近对方,射完所有箭后就撤退。我们重复这么做。你们应该已经明白了,要避免接近战。他们的强大并不是因为战法特殊,也不是因为是有组织的军队。而是因为每个人的能力都特别高。如果正面冲突的话,我们就像傻瓜一样。”
“正是如此。”
帕嘉虽然有些遗憾,还是老实的承认了。
身为率领着战斗集团阿迪鲁弗的头目,他大概是深有感触吧
“就算是一个国家的正规军,我也有自信打败对方。现在也是如此。但是,至今为止,我从未见过那么强大的男人们。”
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比思切斯沉吟着望着吉尔,接着又望向伊文。
“斯克尼亚的原住民族吗——不知道名字真是难办啊。那些人都是这种像怪物一样的家伙吗?”
“据我所知确实如此。但是,他们绝对不是不可战胜的。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战斗方式。如果对方有强大的身体和腕力的话,我们就有使用策略的智慧。有神出鬼没的脚程。我们有着熟知塔乌的强大,以及其他任何军队都无法效仿的团结合作。”
“是啊。”
“对。”
在场的头目都高声附和道。
正规军除了将校以外,都是因为征兵才上战场战斗的。对指挥官的忠诚和牺牲心并没有那么强。
但他们却不同。他们能够根据头目的一个命令随机应变的行动。能为了同伴拼上性命战斗。
“他们确实很强。恐怕,在中央能与他们为敌的,只有我们塔乌的自由民了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如果斯克尼亚的首脑阵营,如果他们是明白这一点,才让这些人来我们这里的话,那他们对我们的评价实在是很高啊。老实说,这场战争绝不轻松。但是,塔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国。我们要胜利。绝对要取胜。”
头目们再次一起点了点头。
正因为长年以来,他们身为山贼遭受冷遇,所以他们对故乡的感情非常强烈。
这种感情,在任何战斗中,都能够极大的左右胜负。
伊文也跟大家说明了赖特岛发生的事情,并对吉尔的作战提出了建议。
“不只是游击战,再准备一些机关陷阱怎么样。我们可是山贼。跟军队不一样,没道理必须漂亮的战斗。”
这天晚上,他们立刻开始了工作。
不只是朝着泰巴河的方向。就连周边地区他们也挖了陷阱,安装上捕捉熊和鹿的时候使用的自动弓。
这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伊戈尔等人拖着沉重的船,还不知道脚下什么时候就会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会飞出箭来,觉得非常危险不敢前进。
他们在制作道路的同时,开始派出人手清除山中的陷阱,当然,塔乌一方也不可能默默看着。他们瞄准目标开始攻击。
伊戈尔一方的男人们中,从事清除陷阱的那些人,每一个也都是强大的战士。他们大概也预测到塔乌一方会发起攻击了吧,同时这也应该是他们期待的,但是塔乌一方并没有像最开始那样,绝不进行接近战。
广阔的塔乌山脉对于他们来说就像家里的院子一样。他们像疾风一般出现,射出冰雹一样的箭雨,在敌人开始进攻之前就消失了,他们不停的重复着这种很有效果的攻击。
伊戈尔等人以卡吉克为据点,塔乌则以各个村子为据点,展开了一进一退的攻防战。
而且,不必说夏米昂也参加了这场游击战。
率领着罗亚精锐的夏米昂先拜访了贝诺亚,听说伊文去了西峰之后,便远路迢迢赶到此地。
但是,虽然说是西峰,西峰也非常广阔。途中,她数次问路,去了各个村子,最后终于在阿桑的村子见到了伊文。
看到夏米昂的身影,伊文顿时哑口无言。
他大张着嘴似乎忘了闭上。
而罗亚的女骑士跟这位独立骑兵队长说道。
“我来帮你了。”
夏米昂的语气非常理所当然。
事实也确实如此。夏米昂并不是单纯的因为爱好才修习武道的。她曾数次上过战场。而每一次都让父亲的阵营添彩,从来不曾是《摆设》。
她总是亲自驱马前行,挥舞着剑,跟强壮的男人们战斗。跟一般的新兵比起来实战经验要丰富得多。
男人蓝色的眼睛凝视了夏米昂一会,接着吃惊的苦笑了一下。
“就算我让你回去,你也不会听吧。”
“是的。我不会服从的。”
“好吧。你用弓的本领确实不错。就荣幸的让你帮忙吧。只不过,有件事要说在前面。你听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拔出剑。这件事你绝对要遵守。”
这次女骑士榛子色的眼眸吃惊似的眨了眨,望着男人。
不能刀剑相向的战斗是不可能进行的。这样的话不可能赢。但是,夏米昂确实是有过数次战场经验的骑士。她谨慎的说道。
“敌人那么强大吗,强大到以我的力量是不可能打倒的?”
“是的。非常遗憾。”
伊文的话非常无情,不过他觉得就算隐瞒此事也没有意义。如果夏米昂气势汹汹想要突击的话,反而会白白丢掉性命。
“所以拜托你了。如果让你受伤的话,我会被德拉将军杀了的。”
虽然伊文的话语中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但是他非常认真。
现在他们的战略是想要一点点削弱敌人的力量。这种战法跟孤注一掷的决战不同,没必要拼上性命。相反,最重要的是毫发无伤的归来。
夏米昂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我保证。”
就这样,这甚至算不上小冲突的战斗持续着,战况陷入了胶着状态。
面对塔乌一方执着的攻击,伊戈尔率领的男人们也加强了戒备,放缓了进击的行程,塔乌一方也无法完全击败对方。
而且,根据最新了解到的情报,对方是兵分两路往西峰前进的。
这个报告是努依的一名年轻人前来通知的。
从努依的一座山峰下山后往西北方向前进,就是死之海。这附近已经是帕莱斯德领地了,但是在这片海岸,强壮的男人们接连乘着细长的船登陆,接着拖着船往南——也就是塔乌西峰,缓缓前进。
这片海岸到西峰的距离都是平地,但是超过了一百卡提布。可对方完全不在意这种艰苦的行军,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行程,马上就要开始翻山了。
据说有五十艘船,两千多人。
这是让人担忧的事态。
呆在卡吉克的敌人已经够棘手的了,如果让他们跟援军汇合的话,就更麻烦了。
就这样,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罗姆的凡妮莎被敌人抓走了。
她带领着村里的二十个男人,外出设置陷阱,但是却在山中突然跟敌人相遇,不得不应战。但是,接近战的话敌人明显占据优势。他们大部分人都被打倒,只有两个人勉强生还,逃了回来。
当然,罗姆村子一片哗然。
“头目怎么了!?被干掉了吗!”
幸存的男人们脸色铁青的摇了摇头。
“其他人都被干掉了,
但是头目应该是被生擒了。”
这两个人听到敌方的男人们曾大喊《女人吗!?》他们有可能是发现是女人所以才俘虏的,也许是听到罗姆的男人们叫她《头目》所以觉得可以利用才把她带走的。
现在,兹路村子成了总司令部,吉尔也在这里对全体人员进行指挥。罗姆立刻派去急使前往兹路。
听到母亲有难,艾比脸色大变。她脸色铁青的回头望着自己的丈夫。
“吉尔!!”
“不用大家说。凡妮是塔乌的一名头目,对我来说也是母亲。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吉尔提出交换俘虏。
正好,塔乌一方也抓住了合适的敌人。这是一名落入陷阱的年轻男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有一个人。
最近伊戈尔一方也变得小心谨慎,去山中巡逻的时候总是大部队一起行动,所以才更加奇怪。
这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被带到了阿桑,比思切斯曾询问过他,但是连名字都没问出来。
之前也是如此,成为俘虏之后他们依然非常顽强难对付。跟战斗时的野蛮完全不同,总是一声不响的沉默着,也不怎么表露出任何感情。但是,连名字都不说的还是第一个。
还有一点,跟之前的俘虏不同的是,这名年轻人脸上所流露出的悔恨,以及他的打扮。
他的护具上装饰着黑貂毛皮,盾和剑上都镶嵌着白银。
虽然年纪很轻,不过看起来不像是杂兵,所以比思切斯很有兴趣,问了他很多事情。
他在对方的阵营中到底是什么地位,一个人在做什么。但是,年轻人完全不肯回答。
比思切斯很快就放弃了,下令将他关到收容俘虏的小屋中。
就算不回答问题,他们被抓住之后都毫无例外的变得很乖。不会乱闹也不会逃走。而且身上还绑着绳子。
这个时候,比思切斯还没有任何警惕,他跟附近的男人下令说把俘虏带走。
收容小屋在村子外面。
得到命令的男人让俘虏站起来,若无其事的牵着绳子,但是还没走到一半,他便被人从背后撞飞,趴在了地上。
这是大白天村子的正中间。看到这幅景象的女人们都惨叫了起来。
之前像牛马一样乖乖被牵走的俘虏,居然踢飞了走在前面的男人。
不只如此,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原本被紧紧绑住的俘虏的双手,现在完全获得了自由。
解开捆绑之后的俘虏像野兽一样敏捷,立刻向站在一旁的村民扑了过去。
被袭击的男人面对这出乎意料的发展呆立在当场。甚至没来得及去拿腰间的剑。
当然,俘虏最想要的,也正是这把剑。
被踢飞趴在地面上的男人,终于留着鼻血回过了头,而眼前是一片让他感到惊恐的场面。
沉默不语的俘虏已经不见了。他再次得到了利牙,变成了会咬碎猎物的疯狂野兽。
女人们的惨叫声回荡在村子中。这位异民族的年轻人看都没看这些女人们,只是打倒了男人们,向着人数最少的地方冲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打游击回来的伊文和夏米昂。
两个人都大吃一惊。
罗亚的女骑士立刻回过神来,用熟练的手法射出箭,但是距离太近了。
伊文按住夏米昂的肩膀。
“你在一旁看着。”
说完,他拔出剑接下了对方从头上砍下来的一击。
眼看着,剑从逃跑者手中飞了出去,相应的,伊文的剑刺向了年轻人的胸口。
年轻人似乎难以相信这个发展。
他呆呆的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接着因为激烈的屈辱而满脸通红。
他原本应该摆脱束缚重新获得自由,现在却不得不再次变回俘虏。
他垂下的右手似乎有什么不安稳的举动。
伊文微微笑了笑,安抚似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还是住手吧。你赤手空拳,我有剑。你是没有胜算的。你就算死在这种地方,苏奥米也是不会来接你的吧?”
年轻人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伊文的脸,他的视线似乎在询问。
这个时候,村里的男人们终于赶了过来。
“可、可恶!这个家伙!”
他们二话不说想要砍死俘虏。因为他在村子中夺走别人的剑闹了起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处置。
原本,被俘虏之后想要逃跑的人,都要不容分说立刻斩杀,这是战场上的规矩。
但是,伊文却制止了愤怒的阿桑的男人们。
“杀死想要逃跑的人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在那之前,为什么这个家伙能切断绑着自己的绳子?”
“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所谓呀!”
“不。不是这样的。解除俘虏的武装是抓捕一方的义务。如果你们在此事上有所怠慢,就算再怎么跟对方说不能跑,也是没用的吧。”
伊文下令将年轻人绑起来,然后认真的搜了他的身。于是,在带子背后的位置,发现藏着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剃刀。
伊文拿起这个东西,向村里的男人们投去有些责备的视线。
“看,这是你们的失态。你们给他留了这种东西,被抓的人也难以死心吧。”
“呜……”
“唉,这是……”
男人们都无言以对。
“我们也有过错。这次就饶他一命吧。”
伊文的主张得到了大家的同意,年轻人再次被紧紧绑了起来带到了小屋中。在这个间隙,伊文跟年轻人说了几句话。因为伊文听到村里的男人们曾说,不知道他的名字很不方便。
“我是伊文。是住在斯夏森林的格奥尔格的儿子伊文。你呢?”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最后回答道。
“艾伦。”
“嗯,这个名字很不错啊。不过,我本来以为你会叫隆古什么的呢。”
阿桑的男人们并不明白伊文在说什么。但是,俘虏似乎知道。
最开始他瞪圆了眼睛,接着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
艾伦没有说自己父亲的名字,不过从他携带的东西来看,能证明他在敌阵中有着相当的地位。
因为有这名俘虏,听说凡妮莎被抓之后,吉尔立刻往伊戈尔那里派出使者,提出交换凡妮莎跟这个年轻人。
交涉顺利进行着。
凡妮莎成为俘虏之后仅仅过了七天,便回到了兹路村子。
同样,艾伦也被送回了现在已成为敌人基地的卡吉克村。这个年轻人在被放走之前,一直盯着伊文的脸,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开口。
在塔乌的人们看来,这个放走的俘虏根本无所谓。而亲眼看过敌军阵营,然后返回的女头目要更重要得多。
这天晚上,兹路的头目们都聚集在一起,听凡妮莎说话。
她是这么描述被抓的时候的事情的。
“我们真的是射了不少箭呢。我还亲眼看到有好几只箭都射中了。可真是的,那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的身体难道不是有血有肉的,而是用岩石组成的吗?有一个人,居然用被箭刺中的手臂,向我打了过来。我真是没用,昏了过去。等回过神来,已经在卡吉克了。大概是……谁的家里。”
她说出了一个认识的居民的名字。
得知自己被抓进全是男人的敌军阵营中之后,凡妮莎不由得咬牙切齿。她心中想的事情,是这种时候,每个女人都会想到的事情。
丈夫死后将村子团结起来的女豪杰,这个时候眼睛中流露出有些讽刺,半开玩笑的神色。
“我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了。事到如今也不会说什么贞操一类的,可我还是出了一身冷汗。毕竟周围全是那种像熊一样强壮的男人。我本来还想,可不要一次扑上来十多个男人。结果,老实说,真让我吃了一惊。那些人什么都没对我做。”
特别允许在场的艾比安心的叹了口气,握紧了母亲的手。
凡妮莎为了让女儿放下心,轻轻抚摸了她的肩膀,然后继续说道。
“他们对我的待遇不算差。虽然武器被收走了,外面还站着看守,但是在家里是自由的,因为很闲,我还打扫了房间。洗了衣服。不过,这个房间正式的夫人应该讨厌自己的房间被别人这样收拾吧。自从丈夫死后我就没做过这种事情了,现在想来也许是多管闲事了呢。”
一直认真听着的男人们都叹了口气。
“凡妮,我说你啊……我们可是真的在担心你呀!?”
比思切斯有些不甘的感叹道。
吉尔也有同感。他抱住了头,最后还是打起了精神。
“然后……你跟他们说过什么话吗?”
“说了一些。那些家伙看到是我在带领我们那里的年轻人,似乎很是吃惊。他们问我《你是头目吗?》以及《还有其他头目吗?》。到了这种时候才说这种事情,让人觉得有点问题。”
他们之前,似乎觉得跟自己战斗的指挥官的名字和出身根本无关紧要。
“这不是很可恨吗。反正都要击垮对方,根本没必要知道。所以我问他们,这样的话,为什么事到如今,要抓住我问这些事情呢,结果他们非常认真的说,如果其他头目也是女人的话,他们会很为难。不过啊,看起来那些家伙不是因为喜欢才做这种事情的。”
“什么?”
男人们原本苦笑着又有些吃惊的听着凡妮莎说的话,听到这里一瞬间都认真了起来。
特别是吉尔,他特别有兴趣的探出了身子。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凡妮莎有些为难的歪了歪头。
“并不是因为什么才这么说的。只是我的感觉。因为,你看,这次的战斗是对方先引起的吧?如果这样的话,不是应该有那种想打架的气势吗?我们就是这样的啊。可恶这群混蛋,你们呆在那里不要动,我们要把你们打烂。不然的话就是,那里是宝藏之山,抢过来!碍事的家伙都踢开!一般情况下应该会有这种勇猛的气势吧?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总觉得,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感觉他们在打并不想打的仗。”
最开始被打得很惨的斯雷露出非常怀疑的表情。
“他们那算是不情不愿的战斗吗?”
杜嘉的科尼森也歪了歪头。
“我觉得他们可有气势了……”
“所以说,不管理由如何,既然出兵了,那就要下定决心,干得彻底。”
吉尔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比思切斯摸了摸下巴说道。
“不过,如果是那些大人物雇佣的军队的话,大家都是如此吧。并不是真的想打,因为是命令所以没有办法。”
“就是这样。问题是,袭击塔乌,打倒国王并不是他们自身的意志。是更上层人物的想法。他们为什么要服从这些命令?”
“那肯定是因为利益的驱使什么的吧?你过去的那个朋友也是佣兵吧?”
吉尔陷入了沉思。
过去,他曾经有一位朋友是他们的同胞。
当然,不能只以这个人做基准而对对方全体下定论。但是,他认为民族性这种东西应该是不太会改变的。
年轻时的吉尔也是如此,绝不会吝惜于售卖自己的本领。如果值这么多钱的话,让对方提供相应的报酬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如果是率领同伴去征服其他民族的话,那就是完全不同种类的战斗。
如果要打仗的话就一定有理由。
正如凡妮莎说过的,无论是怨恨也好,是持刀伤人的报复也好,是看中了沉睡在自己脚下的金银也好,是为了大量的奖励和报酬也好,应该有什么让他们动心的东西。
可是,从他们身上完全感觉不到这一切。反而给人一种不得不去做的印象。
凡妮莎痛切的说道。
“就算他们不是处于自愿才来的,不过那些家伙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打算撤退。肯定会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头目们也面露难色。
老实说,他们是最难对服的那种敌人。
不管怎么攻击,多么痛苦,都不会逃跑。也不想要逃跑。跟这种对手战斗到最后,自己这方也会损失惨重。
虽然在人数上自己这方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如果动员全部人员发起决战的话,还是有胜算的。
但是,就算勉强赢了,己方也会有严重的牺牲。最差的可能性,甚至有可能失去一半的人。
“也许提出和解比较好。”
大家都开始这么想了。
正如自己陷入苦战一般,对方应该也同样辛苦。就算对方再刚强,也是有限度的。
这种远征持续下去的话,姑且不论将校,一般士兵肯定会愈发疲惫。因为这场战争不是为自己打的,所以会产生一种厌战情绪。
头目们达成共识要派出讲和的使者,就在讨论详细情况的时候,伊戈尔派出的使者来了。
他们想跟救了艾伦命的那个男人谈谈。
而且,是伊戈尔自己想见见他,所以想找个地方准备好面谈。
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这是求之不得的。塔乌一方立刻开始准备。
从卡吉克到兹路村子,只隔了一座山。当地人管它叫托瓦尔山。
他们决定在这座山上,位于两个村子中间位置的山顶会面,决定了日期,伊文作为与地方司令官讲和的全权大使前往了。
贝诺亚的数十名男人们也一同前往。当然其中也有夏米昂。
作为监察前来的达尔伯的儿子表达了强烈的反对。伊文的表情也不太愉快,但是夏米昂却一刻也不想离开伊文身边。况且这是去见敌军的指挥官就更是如此。
毕竟有凡妮莎的例子在先,夏米昂坚持说,如果敌人不喜欢对女人下手的话,自己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奥米是什么人的名字吗?”
“不,是死神的名字。”
夏米昂和伊文一同骑马前进的时候,伊文这样回答道。
“不过,不是普通的死神,就算是我们的哈米娅一样吧。是奖励战功的神明的女儿,如果优秀的战士在战斗中丧命的话,她会来迎接。将他带到只有勇者才能去的那个世界。”
苏奥米是死之少女。是个美丽的女人。是像冰一样寒冷,像火焰一样炙热的女战士。她热爱勇气,鼓舞斗志,选出真正的勇者,将他带到天上的世界。
“我父亲经常会说。拿剑的男人,无论是谁都会梦想着她来迎接。”
“所以,你才阻止了那个年轻人?”
“嗯。在那种地方这样死去的话,灵魂会去往《污泥之国》。是去不了天上的世界的。”
“那么,艾伦呢?”
“是大鹿的意思。另外隆古是狼。他们喜欢强大勇猛的东西。虽然鹿也绝对不弱,不过那个家伙,看起来像是年轻的狼一样。”
夏米昂像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凝视着伊文的脸。这个继承了南方血统的人,却有着和那些北方居民一样的感觉。
伊文注意道这一点微微笑了笑。
“我家里北方和南方的传说和神明都混到一起了。换种方式说真是没节操啊。我总是深切的感觉到,不同的土地上有着不同的做法。”
到达山顶之后过了一会,伊戈尔等人便出现来。
因为都是事先决定好的,所以他们也带了数十个人。艾伦也在。
山顶上开辟出一个小广场。
伊文将其他同伴们留在原地,往前迈了一步。
对方也是,一个身材看起来特别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那是个非常有存在感的男人。
他似乎很受同伴们的尊敬。从呆在他身后的男人们看起来紧绷的态度,便能做出这种判断。
两个人在广场中央面对面站着。
伊文在村里的男人们中也算是相当高的,但是男人的身高和宽度,都远胜于伊文。
他淡蓝色的眼睛中闪耀着锐利的光芒,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然后突然开口说道。
“我是伊戈尔。——你是伊文吗?”
“是的。”
“我要先向你道谢。艾伦是我挚友托付给我的儿子。虽然有一半是因为你们的过失,不过被杀也是理所当然的,谢谢你救了他。”
“我也要道谢。凡妮莎——之前你们俘虏的那个女头目,你们对她的态度很出色。谢谢。”
面对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呼和客套,直截了当进入主题的伊文,伊戈尔似乎很有好感。
那像岩石一样严肃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微笑,不过很快,他的眼神再次认真起来。
“你似乎说出了苏奥米的名字。”
“是的。是从我父亲那里听来的。”
“我本想确认一下你父亲的名字,看起来没这个必要了。”
伊文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将目光转移到站在伊戈尔身后的一排男人中,最年轻的那个人的脸上。
“父亲的名字我已经告诉艾伦了。他已经死了,住在斯夏森林中的格奥尔格是我的父亲。”
于是,伊戈尔狠狠的说道。
“不要胡言乱语了。”
伊文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了。
“你说什么?”
“格奥尔格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不管怎么看都是城里的男人。眼睛、头发、皮肤的颜色、这些格奥尔格的儿子应该继承的东西,你一样都没有继承。”
伊文并没有等他厉声呵斥完便拔出了腰间的剑。
站在两人身后的男人们都开始不安动摇起来。
“不许动!!”
伊文高喊一声制止了自己的同伴,同时冲着伊戈尔身后想要扑过来的男人们喊道。
“你们之中,如果有人说你用父亲的名字骗人还不会生气,如果有这种不知廉耻的人的话,就站出来吧!!”
男人们都停下了脚步。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互相对视着。而最年轻的艾伦,用动作制止了他们,看了一眼伊戈尔。应该由他决定该怎么办。
伊戈尔故意慢慢拔出了剑。
那是一把大得可
怕的长剑。
“我做你的对手吧。”
他简单的说完,突然就砍了过来。
这种威力能将普通的男人从头顶一刀两断。但是伊文却猛的接下了这可怕的一击。接下之后,他使用剑柄,别住刀刃漂亮的将这一击化解了。
伊戈尔的剑只砍到了空气。伊文立刻往前迈了一步,瞄准对方的斜下方。但是,这一击却被伊戈尔的剑死死防住了。
伊文为了防止缠斗在一起跳开隔了一些距离,重新拿好剑。伊戈尔冲了过来。
这是场激烈的格斗。
夏米昂屏住呼吸望着伊文战斗的样子。这是让她再次目瞪口呆的景象。
她知道伊文很强。在内乱的时候两人曾同时在战场上战斗过,虽然自己当时使用的是木剑,不过也曾跟伊文对打过。但是,想来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伊文和真正的敌人激烈的战斗。
这个让自己绝对不要拔出剑的男人,现在正拼命的挥舞着剑,跟可怕的敌人战斗着。
贝诺亚的男人们也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副头目的本事,但是对手毕竟是敌阵的总司令官。
而且身高本应很高的伊文,在敌人的面前就像个孩子一样。
围观的人都觉得这是一段漫长得可怕的时间,但实际上,顶多也就两三分钟吧。
伊戈尔隔开一段距离,似乎想起了什么,举起一只手制止了伊文。接着把自己的剑收到剑鞘中。
“我明白了。已经够了。”
“什么够了!?”
伊文还很生气,但伊戈尔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不只如此,他堂堂正正的走向还举着剑的伊文。
“对不起。异国的孩子。我是为了让你拔出剑故意侮辱你的。我向你道歉。”
伊文并没有放松戒备。他用探寻的眼光望着对方。
伊戈尔再次微微笑了笑。
“你的外表一点都不像格奥尔格。但是,你使用的剑,对于我来说无比怀念。”
“……你知道我父亲吗?”
“我不知道越过斯夏森林之后的格奥尔格。但是,我不会忘记孩童时代,一起玩耍的菲尔斯卡普的格奥尔格。”
“你要收回那句胡言乱语吗?”
“是的。我收回。对不起。”
伊戈尔再次道歉之后,轻轻低下了头。
看到伊戈尔身后的男人顿时都僵硬了起来,可以判断这种行为对于伊戈尔来说是最大程度的谢罪了吧。
伊文也深深叹了口气,将剑收在腰间。
“真是可怕的确认方式。不过,教我剑术的确实是那个人。可是如果我没能接下你的剑呢,你打算怎么办?我早就死掉了呀。”
“如果你真的是那个格奥尔格的孩子的话,这种程度是死不了的。”
听了伊戈尔充满自信的话语,伊文不由得仰天长叹。
“你确实毫无疑问是父亲的同族啊。”
虽然大家一度不知道会怎样,不过总算缓和了下来。
伊戈尔带来的男人们也快速行动起来,在地上铺上了毛皮,做出可以坐下谈话的地方。
而正中间,伊文和伊戈尔面对面,盘腿做着。其他男人们也退到他们后面一点坐下,之后夏米昂是跪坐在地上。
先提出话题的是伊文。
“父亲基本上没有说过自己出生的故乡的事情。所以就算你说菲尔斯卡普,我也没什么印象。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父亲爱着斯夏,是那片森林的居民,在那里死去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国家,但我觉得他很满足。”
伊戈尔默默的点了点头。
伊文继续说道。
“热爱故乡的心情,你们和我应该都是一样的。现在这个塔乌就是我的故乡。然后你们毫无理由突然出现。这已经不是给我们添麻烦这么简单的问题了。希望你们能立刻离开。”
夏米昂顿时面无血色。贝诺亚的男人们也哑口无言。
即便是在讲和的时候,说话这么不客气的话,本来能谈下来的事情都谈不下来了。如果对方生起气,站起来走掉的话,那一切就都成了泡影。
但伊戈尔却不为所动。他眼眸中甚至浮现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
“我最开始是以礼相待,拜托你们让我们通过这里的。你们说不想战斗。可先动手的是你们。”
“也就是说你们不打算撤退吗?”
“是的。”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无论如何都不行。”
伊文直直的望着对方的眼睛,简单的问道。
“为什么?”
“…………”
“如果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撤退的话,我想知道理由。虽然你说你的目的是打倒德尔菲尼亚的国王,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你自己的意志。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请你告诉我。”
伊戈尔沉默了一会,但突然说起了别的话题。
“你们,很强。”
“你们也是。”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以为你们是只会向权力者献媚摇尾乞怜,胆小怕事的一群人,结果这是我的误解。我对你们的强大和勇气表示敬意。所以我才不明白。我只是想通过这里。已经保证不会对你们的村子和同伴们出手了。可是,你们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在安全的城堡中舒服自在生活的国王。你们不觉得你们的举动毫无价值吗?”
伊文笑着摇了摇头。
“不行啊,伊戈尔。如果是五年前的话,说不定可以。塔乌也许会同意你的要求,让你们从这里过去。但是,不好意思只有我是绝对不会让步的。因为德尔菲尼亚的国王大人是我的朋友。”
精悍的伊戈尔脸上露出厌恶和轻蔑的表情。
“你说国王大人是你的朋友?”
“你知道吗。如果你将他跟你熟知的那些《穿着金光闪闪的衣服耀武扬威只知道腐败堕落的下流蠢猪们》混为一谈的话可不行。只不过是,孩童时代便认识的,一起在斯夏的森林里玩耍打闹的好朋友变成了国王。虽然我也不愿意他偏偏摊上了这种无聊的职责,但是就算我再不喜欢这个头衔,朋友就是朋友。不对吗?”
伊文再次强调了自己曾跟基尔坦萨斯的男人们保证的事情。
“德尔菲尼亚的王妃像口头禅一样这么说,他是个《奇怪的国王大人》。虽然说这种话的王妃本人,也够《奇怪》的了。不过,这两个人都能平静的面对我们。如果,你自称是父亲过去的友人前往寇拉尔城的话,那个国王一定会亲自出城迎接,拉起你的手跟你打招呼,能跟你面对面一起吃饭吧。”
大概是真的觉得非常奇怪,或者是难以相信吧,伊戈尔轻声笑了起来。
“拉格朗没有这种国王。”
“据我所知,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这种国王。所以,他现在也还是我的朋友。”
伊文的话语很有深意,虽然暗含着一丝嘲讽的语气,但伊戈尔还是笑了笑。
他大概明白了伊文的言外之意吧。
伊文有抛弃这个国王的权限。如果,这个男人沉溺于王位和权力,成为了伊戈尔脑海中描绘的那种典型的掌权者的话,伊文绝对不会再接近这位《国王大人》。
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件事当作,只不过是失去一位昔日友人而已,然后再也不见这位国王大人。
“还有一点,你说国王大人呆在寇拉尔不动,如果你的意思是为什么他不赶来援助我们的话,那是因为就算他想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你的同伴们正在寇拉尔海域大闹呢。作为斯克尼亚的同伴。”
伊文的语气非常尖锐。毫不留情。甚至有一些弹劾的意味。
“我不知道斯克尼亚的大人物们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跟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从你的态度能看出来,你们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意。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们为什么愿意成为他们的部下,就算牺牲同伴也要战斗?”
伊戈尔没有立刻回答。
他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他一动不动的时候,就像岩石做成的巨人一样。
而跟随伊戈尔一同前来的男人们,将一个带着把手的容器放在两个人面前,接着将有金属盖的皮革酒袋里的酒倒满了这个容器。
伊文默默的拿起容器,喝了一口。
虽然是这种场合下,但伊文还是笑了笑。
“父亲曾说过,只有酒,必须是这种酒才行。”
伊戈尔也笑了,握住容器把手。
“在这异国的土地上,遇到能说出苏奥米的名字,爱喝帕姆酒的孩子。这也许是神明的指引。——还有另一队,跟我们分头行动,从更西边的海岸登陆,往这座山的方向前进。”
“嗯,我知道。”
“你的问题等他们到了之后再回答吧。”
伊文疑惑的歪了歪头,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站了起来,会谈就暂时告一段落。